41 他們

車輪壓過柏油路面, 帶起零落的塵土,快速消逝于盡頭。

車廂內很安靜,淡淡的皮革氣息萦繞, 街上的霓虹已經亮了, 投射進來一點五顏六色的光暈。霍衍面色冷漠,他攬着那昏睡的Omega在懷裏一言不發, 或許是嫌棄太過沉悶,他打開了就近的車載視頻, 女主播正專業地播報着近日的熱點新聞。

是一則帝國醫科大學的訃告, 為病毒研究方向做出巨大貢獻的李響教授近日因心髒病突發離世。

“不屈的靈魂永不被磨滅!李響教授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鬥士!”新聞穿插着孟進在追悼會上激情的演講畫面,他神情堅毅,眼眶裏飽含熱淚。

曾經被下達絕密通緝令的他們, 如今已然徹底是另一個境況。

新聞的畫面定格在李響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片上,他的墓志銘上是孟進親自提筆的三個字。

“敬自由。”

溫墨慢慢地睜開眼睛, 他仍保持着依偎的姿勢,微微紅腫的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瞧着外面璀璨的霓虹。

霍衍知道他醒了, 也看到了,只垂眸看他, 譏道:“好一個Omega的‘精神領袖’。”

溫墨默了默,他輕聲道:“是啊, 他們虛僞、自私、卑鄙,可以為了利益不惜犧牲同伴,毫無底線……他們簡直……”

他閉上了眼睛,自嘲笑了笑,“普通得跟alpha沒有什麽兩樣。”

對一個alpha來說, 這當然是一個極具諷刺的回話, 尤其是他剛施恩滿足了他的一個祈求, 他應該得到的是Omega的溫順柔軟而不是一句諷刺,但意外的是,霍衍并沒有被拂逆的惱怒,雖然他面上看上去不悅的樣子,但卻頗為輕松一般擡起了手,像撫着一只貓一般順着他柔軟的頭發。

“牙尖嘴利。”

很快,他的動作極其細微地一僵。

女主播繼續播報另一則新聞,是今天那場廣為人知的家族聯姻,婚姻的男主角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燕尾服,他的頭發被高高梳了起來,面目輪廓更是深刻,顯得英俊非凡,他挽着他家世高貴的美麗妻子,在漫天的白玫瑰花瓣中一同走進了聖潔的教堂。

懷裏的Omega只淡淡地瞧了一眼,像是不感興趣一般垂下了眼眸,他依偎着霍衍,很是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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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瞧着他的溫順,牙根動了動,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他冷冷地朝司機到,“改道,去洪山。”

司機立刻應了,很快,汽車駛出了繁華的市區,往郊區去了。

這座郊外的軍用靶場早已獲知了有貴賓來的信息,在車還未到達前,沉重的鐵門已提前緩緩開啓,不多久,在警衛的引導下,汽車駛入了車庫。

男人下了車,一把将溫墨扯了下來,他冷笑一聲。

“今天心情好,給你個機會。”

他并沒有闡明什麽機會,但溫墨像是猜到了什麽,他抿起了唇,心裏開始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男人當然知道他已然明了,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眯,“五發子彈,環數超過我,我允許你提個條件。”

溫墨緊了緊手,“好。”

霍衍嗤笑一聲,邁着兩條長腿往大門走了去。

靶場早已經備好,這是霍衍專用的練靶的地方,霍衍走了過去,熟練拿起了槍,迅速上膛,他連片刻的休整都無,像是炫技一般,對着靶子砰砰砰砰地連開了四槍。

當看見電子顯示屏上的環數,溫墨幾乎是呼吸一滞。

四個十環,且是短短一秒內快速擊發,幾乎如機器一般精準,他留了一槍未打不過就是一種高位者戲谑的心态,他已經布好了陷阱,放好了誘餌,只等Omega不自量力跳進來自取其辱。

溫墨默默看了他一眼,他走上前去,戴起了隔音耳罩,舉槍上膛,對準了靶子。

很快,他開了第一槍,八環。

溫墨有那麽一刻的猶豫,但幾乎是片刻,他再複開槍。

第二槍,七環。

第三槍,八環。

準備第四槍的時候,溫墨早已無前幾槍的幹脆利索,他雙手緊緊握着槍把,遲遲未動,像是知道希望已經渺茫那般,他咬了咬牙,終究是放下了手,哀求一般:“你教我。”

他好像已經忘記了這是一場比賽,只是朝着那個alpha懇求,“求你教我。”

霍衍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溫墨與他對峙了片刻,他的眼神漸漸失落,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再說什麽,絕望地繼續朝着靶子舉起了槍,正要擊發的一剎那,眼前的光影一暗,背後貼上了一個溫熱的軀體,一只大掌包住了他的手,帶着他的手舉起那把黑亮的手·槍。

“右肩放松,肌肉緊張會産生閃動。”

“肘關節伸直,不要過分緊繃。”

“屏息,手腕太緊了。”

低沉的聲音亦如同播報機器一般沒有感情,但他在認真指點他。

砰的一聲,電子音開始報環數:“十環。”

溫墨手上一涼,alpha已經放開了他,溫墨保持着這樣的姿勢,開出了最後一槍。

“十環。”電子計環的聲音依舊是制式化的冷冰冰。

溫墨閉了閉眼睛,吐了口氣,劫後餘生一般放下了槍。

身後傳來啪嗒的一聲,一縷火光中,霍衍微微歪着腦袋點了一根煙,他深吸了一口,煙霧彌漫,很快模糊了他的面目,他夾着煙,另一手揣進口袋裏,往門口走了。

他還有最後一槍未開,勝負還未分出,雖然對于這場比賽來說,結果幾乎已成為定局,但是,他好像忘了這回事一般。

感應門開了,又閉合了。

明亮寬敞的射擊場僅剩下溫墨一人,溫墨站在原地良久,忽而卸去了舊彈夾,利落換了新的,他重新舉起了槍,眯起了泛着冷意的眼睛,對準靶心砰砰砰砰地開了四槍,很快,他放下了槍,将隔音罩扯了下來丢在一邊。

他往門口去了。

身後的電子音冷冷地響起:“十環,十環,十環,十環。”

溫墨眉目平靜地朝門口走去了。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外面天色深沉。

霍衍正站在車旁抽煙,白色的煙霧飄散在略微冰涼的空氣中,消逝于無,他丢了煙頭,踩熄了,回過頭來,看見了不遠處正看着的他的溫墨,他與他對視一眼,冷着臉色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溫墨打開另一邊的車門,也跟着坐了進去。

回到了車上,二人什麽話都沒說,溫墨卻是很困頓的樣子,他摟着霍衍的腰,趴在他懷裏,很快,他睡了過去。

溫墨睡得很香甜,或許是太多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了,他睡得很沉,漆黑的睫羽很溫柔地在雪白的臉頰上留下淡淡的陰影,随着平穩的呼吸起起伏伏。

霍衍看着他,眼色愈發冰冷。

車駛進了別墅,安保人員與宋媽得到了消息,早已恭候在那裏。

宋媽知道alpha肯定又帶了什麽小情兒回來,心間暗自冷笑,從側邊櫃裏拿出兩雙室內拖,鞋頭對內放在地上。

但男人是抱着一個人進來的,宋媽不敢多看,只退了後,垂首謙卑地候着。

男人趿上了拖鞋,很快便往樓梯去了。

宋媽起身站直,忽而她僵住了。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般急匆匆往前走了幾步。

她盯着男人手臂上露出來的一點眉眼,怔怔地:“是……小墨麽?”

男人停住了腳,他側臉看了宋媽一眼,眉宇間一抹寒色。

宋媽心間一跳,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沒有理智的蠢事,她惶惶不安退後了一步,迅速低下頭來。

但她等了半天沒有聽見訓斥,再擡頭的時候,男人已經抱着人消失在了樓梯盡頭。

宋媽脫力一般往後退了幾步,她扶着欄杆的把手,患得患失地看着那早已沒有人影的梯口。

霍衍毫不客氣地将人一下子丢在床上。

溫墨睡得正香,驟然的失重感令他一下子驚醒了來,他撐着身體坐了起來,燈沒開,只有淡淡的月色照拂進來,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霍衍身上。

他看出來了alpha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在隐隐發作的邊緣。

溫墨默默看了他一眼,爬下了床來,替他解開襯衫的扣子,他輕撫着他贲張的帶着蓬勃熱度的厚實胸肌,靠近了些,輕輕地親了一口。

霍衍垂眸看着他的動作,冷道:“覺得我看不出你的把戲麽?”

溫墨一滞,擡起頭看他,他說,“我沒有。”

霍衍驟然扣住他,像是啃食一般重重碾弄他的唇,溫墨掙紮着,卻被霍衍一把摟住腰肢,一下壓在床上。

炙熱的吻有逐漸失控的态勢。

溫墨找準了空隙用力一把推開他。

霍衍一時不備摔在了床上,但溫墨并沒有如往日那般糾纏扭鬥,卻是一下跨坐在了他的腰腹上,借着月色,他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又是那樣讓霍衍血熱的眼神。

他喘*息着,往後挪移着坐在他的大腿上,目光落在那勁瘦的腰腹上,曾經深深的刀口已經愈合,只剩下一個淺色的微微凸起的刀疤。

溫墨盯着霍衍,慢慢伏下身去,他有着稠豔的冷色,可他炙熱的吻卻落在了那個刀疤上。

霍衍幾乎是不可控地悶哼一聲。

溫墨如小豹一般驟然撲進他懷裏,他揉進霍衍的頭發,給了他一個很粗暴的吻。

Alpha的血性被徹底激發,霍衍攬住了他的腰,翻身将他壓在了身下。

月色下,是另一個戰場。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工作上突發的事情,三次元精力被占據非常多,所以這段時間改為隔日更,後天見。

另外,本篇很多類似的拉扯,我覺得很需要大量的這些描寫。當然,意見肯定不會達到統一,所以各位可以選擇養肥或者棄文。

自娛再娛人,永遠是我寫文的第一宗旨。

摸摸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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