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仆人會發現嗎?

其實我的提議很簡單。

錢,是會幫林女士還的,但在那之前我們會找到那幾個借高利貸的債主,叫他們多“寬限”一段時間,因為錢不是給他們。

然後找到林女士的那個鴨子姘頭,看看他那個鴨店現在開得怎麽樣了,順利運轉起來需要多少錢。

自然不會直接将錢交到那個鴨子手上,而是直接入股他們的店,用資金将店盤活之後,再用那個破店賺的錢去還那幾個高利貸債主。

因為我們會跟那幾個債主提前“協商好”,要是時間到了還不上,可以用店內的任意東西抵賬,就算把店砸了也無所謂。

要是運氣好,鴨店裏的小鴨子們給力,說不定在完還債的基礎上,我這個大股東也能盈一些利,賺點烤鴨錢。

至于這一提議背後的種種問題,譬如高利貸債主不幹怎麽辦(我甚至懷疑這個高利貸的人已經提前跟林女士的姘頭竄通好了),亦或那鴨店太爛實在周轉不起來怎麽辦,甚至那姘頭拼死不就範拿出惡棍的架勢怎麽辦。

咳,我是說,我好歹在喻家呆了這麽多年,甚至還接管過喻家的事務,管理過喻家名下的産業,處理這種問題,各種包括但不限于威逼利誘、坑蒙拐騙、暴力脅迫、暴取豪奪等手段,只要是我們想要的,總不怕對方不就範。

畢竟這種事,喻家是專業的。

想來那個鴨子姘頭也是膽大,既然知道林女士背靠喻家,竟然還敢将主意打到她的頭上,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一句勇氣可嘉。

聽完我的話,東思遠手撫下巴,陷入了沉思。

“天底下果然沒有燈哥吃虧的買賣,”他沖我笑了笑,“計劃很完美,但我覺得還是需要跟阿枭哥商量一下。”

一提起季枭,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遲早得知道,但不是現在……”跟東思遠面對面坐着,就五妹和林女士如今的情況,我對他仔細分析了一番。

要是季枭知道這事,別說給那鴨子姘頭錢了,考慮到喻家威信問題,他怕是一刻都不會忍下去,說不定隔天就帶人砸了他的店,然後逼着那姘頭上吊自殺。

雖然這樣能達到一勞永逸的效果,但保不準林女士的感情一下子受到重大挫折,誤以為那就是自己即将面對的結局,然後一個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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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五妹那頭,也不太好交代。

等到穩住了林女士那頭的情況,再将事情告訴季枭,讓他處理那個鴨子也不遲。

一字一句将計劃道出口,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或許“喻家二當家”的身份,我一直未曾忘記。

東思遠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對于林女士母女的遭遇,他表現出的相當的同情,我知道他仍舊是認可我的身份的,但他果然還是面露猶豫,他不敢越過季枭調動手下的人做出行動。

“季枭不會怪我。”我簡直恨不得将東思遠搖醒,“要不這樣吧,回頭我去問問季枭,要是他同意了,你就放心大膽去幹,要是出了事,我會主動跟季枭請罪,說是我指使的。”

聽我這麽說,東思遠才勉強點了點頭,而我,我自然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只是,是否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見事情已經商量妥當,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了門我便告訴東思遠我打算睡了,東思遠顯得有幾分局促,看都不敢看我似的,他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公館去吧?”

“什麽?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隐隐知道這也是季枭給東思遠的囑托,我心生不悅,更堅定了不回公館的決心。

“我怕阿枭哥擔心。”飛速地瞥我一眼,東思遠垂下頭,低聲說。

“兩個大男人,又不是小孩,有什麽好擔心的?”按住東思遠的肩膀,一個用力,我将他推倒在床上,“你就給我好好睡在這。”

其實此刻我的心情很愉悅,約摸是因為久違地,發現自己也能幫家人辦好一件事了,那種覺得自己是個廢物、總是不安于束縛的感覺終于消散,像是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似的,內心深處,我大松了一口氣。

雖然我知道,如果再次回到季枭的身邊,這種難得一見的自由感便會消散殆盡,我可能又會變成那個整日悶悶不樂、心情起伏不定的傻瓜蛋冉燈。

黑暗中,我閉上眼睛,好幾次都要睡去了,可另一張床上,東思遠時不時的翻滾讓我意識到他可能休息得并不好。

“怎麽了?”

“沒……”

“吵到你了麽?”我輕聲問他。

“沒呀。”聽出他像是有些抱歉,我轉過腦袋,将頭朝向他的那邊。

“是怕你的阿枭哥懲罰你嗎?都跟你說過了,出了什麽事我會替你擔着。”在黑暗中找到了他隐隐泛着亮光的眼睛,我認真地告訴他道。

“不是,燈哥你不知道……阿枭哥他……”東思遠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他可能不會因為你去辦事生氣,他可能……肯定會因為今晚這件事大發雷霆。”

“這件事?”一時間我碼不準他在說什麽,“你是指夜不歸宿嗎?”

“還開了同一個房間。”東思遠說得認真。

我笑了出來,嘲笑,對季枭那點奇怪的占有欲略有感知,“我們之間又沒什麽,就算真有什麽,他也管不着。”除了偶爾跟季枭那家夥睡在一起,我跟他之間,還有其他嗎?我又不是他媳婦,他也從沒有跟我做出過相似的承諾,只是一直不停地試圖激怒我……

季枭是個很奇怪的人,他不願承認自己內心對我的任何情感,而我也……難以說服自己對他産生別樣的感情。

東思遠沉默片刻,将頭深深地埋進枕頭裏,“燈哥,你可不能這麽說。”

“東思遠。”我叫了他的名字,“我感覺你對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知道,我是說在留學的那段時間,那時候的你多開朗啊,現在現在我總覺得,你很拘謹,是因為季枭嗎?”回憶起剛剛我走出浴室時他的神情,我知道他并不會對我産生任何暧昧的小心思,比起怕羞,到更像是……恐懼。

東思遠嘆了口氣,“抱歉,特別是在你回國之後,就在阿枭哥眼皮子底下,我總是怕阿枭哥生氣,因為他是我的大哥,而你……畢竟是他的人。”

什?麽?

東思遠這狀似不經意間說出來的話才是真的打擊人。

“東思遠。”我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在。”東思遠這聲令我好氣又好笑。

“我不是季枭的人,我不是任何人的人,知道嗎?”我鄭重其事,我希望我能用我的話語讓東思遠明白我的意思。

我很想告訴他我遲早會離開季枭的。

但我又怕他讓季枭知道。

“不過今天晚上我們開一間房的事……”東思遠竟再次提了這個話題。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麽知道?”我回答得理所當然,自己甚至都沒發現這話本身就帶着點兒心虛的意思。

我和東思遠是第二天臨近傍晚的時候回到公館的。

因為白天,我們分別聯系了高利貸債主和林女士那鴨子姘頭,還順道去了趟那個鴨子開的鴨店。

令我慶幸的是,這個鴨店的地段和定位都沒有問題,甚至因為臨近喻家的領地,管轄起來都會十分容易。

得知了喻家的背景,那幾個高利貸債主和鴨子姘頭自然是拿足了狗腿的架勢,就差三叩九拜自稱奴才了。

事情解決得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東思遠本都已經聯系好了原本在我手下做事的幾號兄弟來給我壯壯聲勢,結果到最後也只是暗中跟随,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實在是可惜了。

最後自然還去了趟醫院,得知了我們行動的林女士差點沒吓暈過去,最終還是搬出那套“季枭并不知道”的說辭才勉強穩定住了她的情緒。

離開醫院之前,五妹再次深深地擁抱了我。

看着她略帶紅腫的眼睛,我就知道這些天她肯定哭過,從她的眼神中,我明白她已經知曉全部,可惜我無法分擔她的痛苦,有些事情,也只有自己一個人慢慢消化,才能将傷痛緩慢化解。

“五妹,有事記得打電話給我。”摸了摸她的耳朵,我沖她笑笑,頓了頓還是補充:“當然打給你的阿枭哥哥也可以,他一定會幫你的。”

五妹看着我,只點頭。

嚴格意義上來講,她不是我的家人。

可我會珍惜同她在一起的這份幸運,并且永不辜負老爹最終的囑托。

回到公館的時候,看燈光,我就知道季枭今晚在家。

東思遠因此提前離去了,原本我們還約好了一起在客廳玩游戲來着。

他怕季枭,我又何嘗不是呢?

深吸一口氣,最終我還是打開了公館的大門。

一進門果不其然就望見了張管家,他顯然站在門口等候我多時了。

季枭坐在客廳內部,正對着電視熒幕,修長的雙腿交疊着,一副絲毫沒注意到有人回來的模“m”“'f”“x”“y”%攉木各沃艹次樣。

但我知道他的注意力并沒有真正放在電視那邊。

莫名感覺室內氣氛低沉,當張管家問我有沒有吃晚飯,我回答:“吃過了。”

季枭在這時關閉了電視,室內驟然間暗了下來,我的視線中,只能淺淺地描摹出他身軀的輪廓。

張管家沖我微微躬身,告訴我二樓陽臺的花草還需要整理,在我點頭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他大概看出了室內凝滞的氛圍,即使季枭什麽也沒說,他還是十分“自覺”地為我們騰出了單獨的空間。

我不想讓他走,但我毫無辦法。

“過來坐。”張管家走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季枭擡眸看着我,眼神中似有笑意,又好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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