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雲濃雨急 (16)

親長約束,陶姑娘雖說口無遮攔,比沈家那起子人,不知好了多少……”肖氏盤算着,笑道:“老爺,咱們梨容就是招人疼。”

阮莫儒開始是笑着的,後來,笑容消失,嘆了口氣,張開雙臂将肖氏輕輕地圈住,低聲道:“阿秀,咱們忘了聶大人為什麽要退親了。”

肖氏愣了一下,猛然間想起,抓住阮莫儒袖子,不停地搖頭,道:“我不信,梨容身體好好兒的,病疼都少,哪就不能生兒育女。”

“若是真的呢?”阮莫儒眼神有些迷惘,“阿秀,沈家一家子可惡之極,可沈墨然,真真挑不出錯處來,他為了咱們梨容,甚至冒大不諱與家人斷絕關系,還怕給人疑忌梨容,用了那麽曲折的一個稍有差池,便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的脫離沈家的法子。梨容極難害喜一事,我想,他定也知道的。”

“老爺,你不想反對了?可沈家那一家子人,除了沈墨然,沒一個是良善易與的。”

“我不相答應,只是,梨容若是嫁給別人,子嗣怎麽辦?難道給夫君納妾?”

“這……”肖氏咬唇,哪個女人都不想夫君有別的女人,她當然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與她人共事一夫。

“沈墨然肯為梨容脫離家庭,也必定會顧惜梨容不納妾的。”阮莫儒迷惘的眼神逐漸堅定,“阿秀,咱們別添亂了,由着年輕人自己拿主意。”

肖氏雖有不願,到底順從慣了,也怕強行幹涉使女兒不開心,遲疑了片刻點頭,問道:“老爺,那陶爺?”

“沒關系,只當做女婿的朋友招待,你歇着,我去命人拾掇春曉齋和點翠閣給陶爺兄妹住。”

阮莫儒這邊安排人打點好一切,阮梨容卻沒有帶回來客人。

陶勝風一行人已啓程北上。

***

時間在焦慮之中無限拉長,像轉過了許多年月,沈墨然平安的消息卻還是沒有傳回來。

北風一日比一日烈,陽光越來越冷,即便是豔陽高照之時,也未能消融凜冽的寒氣。

阮家已停了與甄家的合作,沒有生産檀香扇。莫儒命了暗線隊伍暗中留意沈墨然的消息,若有危險,想辦法保護,又給丁氏去了信,告知沈墨然是阮梨容的心上人,請丁氏托夏知霖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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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勝風也在密切地關注着一切。

沒有行動的只有沈家。

沈馬氏死而複生,沈府卻不複原樣。

葉馬氏與葉薇薇此番不争得沈太太位子,往後母女倆在沈家呆不住,葉家已知葉馬氏欲嫁沈千山,也不會給她們回家,兩人使了渾身解數,變着法兒讨好沈千山,沈千山心中偏向葉薇薇母女的,卻不表态,任由沈馬氏母女和葉馬氏母女鬥個你死我活,只作壁上觀。

他想着沈墨然進京若是死裏逃生,沈馬氏便不能下堂。

家主不表态,下人明哲保身,沈馬氏枉為正室發妻,與葉馬氏吵罵時,竟絲毫占不到上風。

沈家的笑話傳遍香檀城,阮莫儒也有所耳聞,這日外出回家,皺眉把聽到的傳聞告訴肖氏,嘆道:“沈千山忒不地道。”

肖氏跟着嘆氣,稍停,低聲道:“老爺,我看着,梨容非沈墨然不嫁了,沈馬氏和沈麗妍固然可惡,到底是沈墨然親娘親妹妹,咱們莫如在此時施以援手。”

“每想着,女婿是那樣的家庭出來的,我就周身不舒服。”阮莫儒拂了拂衣袍,像沾上不潔之物一般。

“咱們梨容喜歡,做爹娘的,自當想辦法替她設想。”肖氏嗔瞪阮莫儒。

“好,好,聽你的。”阮莫儒笑着應下,“也罷,權當替女兒讨好婆婆小姑,減少女婿的負疚。”

“阮兄。”沈千山激動得要掉淚。沈家作坊關了,商號裏的扇子都賣不出去,阮莫儒此時登門,無疑是要傳遞阮沈兩家再度交好的信息給衆商戶,頗有雪中送炭的意味。

“千山兄客氣了。”阮莫儒遞上一個錦盒,笑道:“先時嫂夫人上門挑事,儒後來細思,嫂夫人也是誤聽奸人饞言,失禮之舉非她本意,這是內人親繡的一幅玉堂富貴圖,送與嫂夫人作禮物。”

“多謝阮兄。”沈千山接過錦盒,高興得一疊聲喊人:“快,去請太太出來謝過阮兄不罪之情。”

沈馬氏正與葉馬氏對罵着,聽得沈千山召她見客,急欲回房梳洗,沈麗妍一把拉住她:“娘,咱家的醜事沒有誰不知道,不若凄凄慘慘地去……”

形容憔悴地見客,可搏幾分同情,沈馬氏點頭,不梳洗了,鬓松發亂由沈麗妍攙扶着往前廳而去。

阮莫儒有禮地跟沈馬氏寒喧了幾句,從懷裏摸出一物遞給沈馬氏,笑道:“令嫒秀慧可人,內人甚是喜歡,這是內人給令嫒的添妝之禮。”

那是一張銀票,沈馬氏接過,看了一眼,面色變了,凄凄切切痛哭起來。

沈麗妍就站在她身邊,側目一看,整個人也呆了。

五萬兩!面額五萬兩銀子的銀票!

阮莫儒沈府之行不足一刻鐘,卻令得整個沈府換了天。

沈千山在他走後,明令下人要聽沈馬氏這個太太的話,又帶了人逼着葉馬氏交了庫房鑰匙還給沈馬氏。

“娘往日是瞎了眼,疼着你表妹,千般看阮梨容不順眼……”沈馬氏哭得氣喘聲嘶。

“我也糊塗了,想不到這個時候,幫咱們的,竟然是阮家。”沈麗妍陪着大哭,哭半晌道:“娘,禍害不能再留,趁着阮伯伯剛來過,爹心中高興着,趕緊的把她們趕走。”

“正是這個理。”沈馬氏整衣梳髻,招了人往葉馬氏的院落而去。

院時上了闩,喊不開,隐隐只聽得裏面淫.聲.浪.調,沈千山不時喊寶貝兒。

沈馬氏氣得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沈馬氏與沈麗妍在院外守了許久,裏面歡聲不停,就是沒人出來,後半夜,兩人撐不住,只得回房歇息。

吵鬧了許多日,總算奪回大權,沈馬氏放松了精神,回房後,把那五萬兩銀票放進隐蔽處上床睡覺。

她迷迷糊糊中忘了,藏銀子的所在葉馬氏知道,得換個地方。

阮梨容在翌日方聽肖氏說父親送了銀子給沈馬氏,又向沈千山示好,氣得頓足跺腳。

“說到底,那是你未來婆婆,真出什麽事,只怕墨然心裏也不好受。”肖氏微笑着安撫女兒。

爹娘哪知沈馬氏母女的可惡,阮梨容惱得拍頭,轉念一想,上輩子肖氏如果真不是沈家人害的,這仇,看沈墨然面上,只怕也得放下。

爹娘想的也有道理,那到底是墨然的親娘親妹子,況且,葉薇薇母女更可惡可恨。

“梨容,別想那些了,來,嘗嘗,娘讓竈房炖的人參北芪竹絲雞湯。”肖氏捧了白瓷炖盎遞給阮梨容。

“娘你要把我養成豬了。”阮梨容打趣道。

母女倆說話間,阮莫儒從外面急奔進房,滿頭滿臉的汗水。

“老爺,怎麽啦?”肖氏吓得面色都白了。

“爹……”阮梨容也慌得急忙迎上去。

阮莫儒眼睛通紅,奪過阮梨容手裏的白瓷盎,要擱桌上的,卻放了個空,瓷盎摔落地上,粉碎的聲音清脆而尖銳,湯水淌了一地。

“老爺,沈墨然變心了,是不是?”肖氏掐住阮莫儒胳膊,指尖抖得厲害。

“他要是能變心,就沒這禍事了。”阮莫儒從懷裏摸出一封信遞給肖氏。

——阮大哥,阿秀妹妹,聽知霖說,皇上要沈墨然娶德陽公主,沈墨然拒不遵旨,皇上一怒之下,要納容兒為妃,聖旨不知何時便下,三千粉黛争寵苦不堪言,我不希望容兒進那吃人不吐骨的皇宮,你們速速找個可靠人家把容兒嫁了。

☆、73彤霞瓊字

為了逃避進宮,随便找個人嫁了!

除了沈墨然,她誰也不想嫁。

阮梨容心裏空蕩蕩的難受,眼前越來越模糊,一陣黑暗湧上來将人重重圍住。

“這如何是好?”肖氏急得哭起來,“婚嫁大事哪能兒戲,匆忙之中,又上哪找個可靠兒家?”

聶遠臻不在香檀城中,陶勝風又遠在京城,等不得了。

“聖旨不知何時下,越快成親越好。”阮莫儒鎮定了下來。

“爹,我只想嫁給墨然。”阮梨容低喃。

“就嫁給沈墨然。”阮莫儒揮了揮手,沉着地道:“我現在就去找沈千山商量,讓他和馬氏兩人一個裝病,以給家門沖喜的名義迎娶,民間也有沒有新郎迎娶的例子,只要冠上夫姓,皇上也不能強納民婦。”

想脫離沈家的,想不到逃來避去,終究要進那個門,阮梨容黯然。

沈家如今聲名掃地,沈墨然生死未蔔,女兒這個時候下嫁,他們還不捧着自己女兒,肖氏大聲叫好,催道:“老爺,事不宜遲,你快去。”

阮莫儒掌燈時分方回,進門後頹然跌坐椅子上。

“怎麽啦?”肖氏和阮梨容不解,阮家女兒肯嫁,沈千山豈有不願意之理。

“遲了一步遲了一步……”阮莫儒連聲嘆息。

沈千山死了,死在葉馬氏房中床上,沈馬氏報官告上衙門,杵作驗屍的結果是脫精而亡,沈府如今亂成一團。

“這可怎麽好?死訊已傳開,孝期內不可以辦婚事的。”肖氏白了臉,攥緊帕子,看看女兒又看看阮莫儒,眼眶紅紅道:“老爺,我不想梨容進宮,咱們就算跟着進京定居,往後能不能見面也難說,能不能跟聶大人商量一下,讓聶家娶?”

“不成。”阮梨容斷然搖頭,悄聲把聶遠臻的暗衛身份說了,又道:“爹,娘,我若是此時嫁進聶家,皇上定認為是聶大哥知悉他的想法後臣奪君妻搶先一步定下名份,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那怎麽好?”肖氏六神無主。

“其實也沒什麽。”阮梨容不欲爹娘憂心,心頭千回百轉後,垂首羞澀地道:“娘,進宮總得驗身的。”

明白女兒隐晦所指,肖氏啊地一聲,沒責備女兒不守閨禮,開心地道:“早不說,害娘擔心。”

“娘。”阮梨容拉長嗓子撒嬌,偎到肖氏身上假裝害臊。

夜深了,整個阮府陷入靜寂之中,阮梨容圓瞪着雙眼,凄惶無神地看着帳頂,一個陌生男人對自己肆意輕薄的畫面從她的腦海中不時閃現,無邊無際的悲涼包圍了她。

破了身罷,墨然能理解的。

阮梨容把手指伸到自己下面,閉眼咬牙,指尖幾次碰到門口,又觸電似的縮回。

渾渾噩噩之中,累極倦極意識消散,無盡的黑暗包圍了她。

阮梨容醒來時,天已大亮,看到床前站着四個宮裝的女人時,絕望使得她連起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那四個女人寶鬓莊嚴,通身華貴之氣,看到阮梨容睜眼後,站得最靠床的那個女人滿是歡喜地嘆道:“阮姑娘真美,瞧這眼睛,清靈透澈,可真迷人。”

看那種神情,恰似是鑒別過貨物後喜形于色。

“梨容,四位姑姑是宮裏太後派來的,太後懿旨,宣你進宮見駕。”肖氏上前一步,小聲向阮梨容介紹那四位宮人。

沒有冊妃的旨意随同,只要路上找個機會弄破那裏,驗身沒有通過,便不需得進宮,阮梨容松了口氣。

“阮姑娘,由奴才們服侍阮姑娘。”四個宮人訓練有素,碧翠被擠到一邊。

高高盤起的問仙髻,華麗的七彩垂珠釵,盤金彩繡棉衣裙,腰上系了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縧,鬥紋緞繡五彩祥雲罩裳,青金羽紗面銀鼠裏的褂子。四個宮人給阮梨容穿的戴的,都不是阮府的衣物首飾。

“阮姑娘也不必收拾衣裳了,辇輿裏裏備的有各種衣物首飾。”衣物不用帶,服侍的人更不用帶,連和爹娘說話,那四個宮人都立在一旁不回避。

這陣勢,難道是皇帝也知自己不願入宮,阮梨容壓下心頭惶恐,微笑着拜別阮莫儒和肖氏。

大門外停着豪華得半點不輸陶家馬車的輿辇,還有陣容嚴整騎在馬上的約一百個護送士兵,阮梨容吸了口冷氣。

這麽大陣仗,路上觑空傷了自身能逃脫進宮的悲慘命運嗎?

“梅貞,你怎麽在這裏?”看到輿辇裏的聶梅貞,阮梨容意外不已。

“太後娘娘聽說聶姑娘是阮姑娘的好友,怕阮姑娘路上寂寞,特命聶姑娘陪同。”一個宮人笑着解釋。

哪能讓聶梅貞陪同?她身體極弱,又懷着身孕,舟車勞頓不得。

阮梨容張嘴欲要開口讓她們送聶梅貞回縣衙,背上一麻,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阮姑娘請上車。”一左一右兩個宮人挽扶着阮梨容上車,看着是挽扶,其實是架着她上車,阮梨容此時,整個人無法動彈。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阮梨容輕輕地低下頭,心中浮起一個驚人的猜測。

夏相聽到的皇帝要納自己為妃的消息,只怕是皇帝故意放出的煙霧,以這個作借口,明着召自己進宮,實則是挾聶梅貞到京城為人質,逼迫甄崇望束手就擒。那四個宮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內家高手,外面那一隊士兵,估摸着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甄崇望給煙霧彈騙了,沒有防患,聶梅貞進了這車,只怕是進了銅牢,要劫不易。

車裏除了聶梅貞,另有兩個宮人,加上阮梨容和陪着她上車的四個宮人,共八人,卻絲毫不擁擠,每個人都躺着也綽綽有餘。

車門關上,木漆表面,與車框接觸卻發出金屬的咣铛聲,其後,一個宮人摸出兩把鎖,一上一下把車門從裏面鎖上,證實了阮梨容的猜測。

聶梅貞一直沒有開口,想來和自己一樣被點住穴道,阮梨容擔心不已,一路上不時看她神色,卻見聶梅貞面上很平靜,還微笑着用眼神安撫自己,方略略放了心。

馬車曉行夜宿,住的是官驿,想必是有人前頭先布置好了,安排得極是舒适,被褥幹淨舒爽,吃食-精細無比,聶梅貞更是三餐補湯不斷,都是昂貴的藥材炖的湯水,馬車停住打尖時,便有太醫模樣的人過來給她把脈。

看這情形,聶梅貞定沒有性命之虞的,阮梨容松了口氣。不怕進宮為妃了,想着到了京城便能與娘親和沈墨然相見,不由得興奮不已,雖是舟車勞頓,容色卻比在家時更好看。

辇輿進入京城南大門,速度慢了下來,不知走過多少條街道,殿宇樓閣巍峨起伏的皇宮終于到了。

那幾個姑姑不約而同地松了崩緊的身體,一人笑着給阮梨容和聶梅貞松了穴道限制。

“多有得罪,兩位姑娘先活動一下筋骨。”

二十多日沒松開過穴道,吃飯還是她們喂的,不過她們幾人不停地給按摩穴道肌肉,并沒有多難受,阮梨容輕動了動手腳,慢慢扶了聶梅貞下車。

一個盛妝的女子迎了過來,鎏金穿花戲蝶攢珠髻,身着繁複瑰麗的金絲玫紅飛鳳擺尾裙,容顏妩媚豔麗,顧盼間傾城傾國,不是苻錦又是誰呢。

阮梨容微一怔,邊上幾個宮人已齊刷刷跪了下去:“參見德陽公主。”

“免了。”苻錦搶前一步扶起遲緩着半跪的聶梅貞,掃了一眼呆立的阮梨容,撇嘴道:“怎麽?不認得我了?”

“公主比在香檀時更美了。”阮梨容真心實意道。

苻錦哼了一聲,道:“咋不說我胖了,腰肢沒你細。”

她着實胖了,可不止是腰粗了,小腹也微有隆起。阮梨容略呆了呆,心想不會是有喜了吧?

“你的故人在重華殿裏等着。”苻錦指向不遠處一座的宮殿。

故人?是墨然還是娘親?看她擠眉開弄眼的神色,應是墨然。

墨然墨然……仿佛山谷回音,反反覆覆的激蕩着墨然兩字,重重複疊疊,阮梨容心跳快得要崩出胸膛,情不自禁地擡腿想跑過去。

“先別急。”苻錦攔住阮梨容,得意地笑道:“阮姑娘請忍忍,見過我母後,我皇兄,還有我衆位皇妃嫂子,再去與故人相見。”

你要不說,人家還不會像熱鍋上的蟻蟲,阮梨容有些郁悶,擡眼見苻錦促狹得意地笑着,忽悟了過來,這人雖貴為公主,可完全不必把她當公主看待。

“多謝公主指點,民女先去見故人了。”阮梨容假裝沒聽到苻錦後面的話,轉身朝她指向的那處宮殿飛奔。

“光想着見情郎。”苻錦拂袖子低哼,眼紅得冒火。

“公主也可以去見情郎。”宮人嬉笑道。

苻錦面上一紅,扭昵了一下,忽然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往一側飛掠而去。

“公主這麽着急做什麽?”一宮人不解地問從內殿出來的一個宮女。

“公主在罰人跪釘板。”那宮女捂嘴偷笑。

“跪釘板?”衆人驚呼。

“嗯,而且,閉着眼睛跪,眼睑上放了兩根繡花針,掉一根針就加罰一個時辰。”

“啊?!“衆人驚叫。

那宮女笑道:“公主罰人家跪一個時辰,可她後來梳了幾十個發髻,換了幾十套裙子,再出來迎你們,這已過了兩個時辰不止。”

☆、74繡榻閑雨

視線裏看着近,走起來卻不近,金黃的琉璃瓦閃耀着耀眼的光芒,飛檐上金龍似欲騰空飛去,也不知走了多久,華麗輝煌的宮殿終于近在咫尺。

再走十幾步,進了那扇門,便能見到沈墨然了。近鄉情怯,心跳如擂鼓般急遽,阮梨容竭力按下心頭翻滾的浪潮,緩步朝前走去。

依舊是青衣烏發,墨黑的清幽眉眼,那麽清隽的神姿。

從容的身形甫入眼,阮梨容眼眶微微發熱。

看到他,躁動的心陡然安定下來,一直在心底沉沉壓着的的巨石落地。

沈墨然轉頭望見阮梨容,墨黑的沉寂眸子瞬間煥發了出勃勃生機,朝她沖了過來,幾步後生生頓住,緩步走近,微笑着拉起她的手,柔聲道:“梨容,來,見過皇上。”

阮梨容此時方注意到殿中還有一個人。

黑底繡金色火焰騰龍的天子朝服,頭戴九龍朝陽金冕冠,從殿外透過來的微黃的陽光照得皇冠垂珠上燦然生輝。

“民女阮梨容,叩見吾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阮梨容跪了下去,三呼萬歲。

“免禮。”皇帝的聲音有些冰冷,“擡起頭。”

一路看來,皇帝沒有要自己進後宮的想法的,阮梨容也不懼怕,平靜地擡頭看向皇帝。

虹霓般的光彩耀眼,皇帝容姿卓絕威儀完美。

“果然清麗無雙,難怪你連德陽都看不進眼裏。”皇帝笑着看向沈墨然。

不知為何,阮梨容本來不擔心的,聞言卻微微被刺了一下。

“謝皇上誇獎。”沈墨然深情地毫不掩飾地凝視阮梨容。

“沈卿愛侶重逢,朕就不識趣了。”皇帝哈哈笑着,站了起來往外走,半路上又停了下來,看向阮梨容,道:“說來,阮家于朕和母後有天大的恩情,你也不必去館驿住了,就在重華宮住下。”

“謝陛下隆恩,民女家與夏相爺頗有淵源,民女此番進京,想住到相府。”阮梨容垂首禀道。

“母後念叨着阮家的恩情,一直想見你,等見過母後,再去相府不遲。”彩珠下皇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眸子肅穆幽暗。

殿門咣當一聲閉上,也隔斷了那個讓人不安的身影,阮梨容撲進沈墨然懷裏,衣訣翻飛起舞,恍如彩蝶翩翩。

檀煙袅袅,沁入心脾,緊緊地相擁,悲哀愁苦似随雲煙幻去,心底深處綻開滿懷的欣然。

誰也舍不得開口說話,靜靜地依偎着,許久,沈墨然輕輕地推開阮梨容,雙手捧起她的臉,目光清雅柔和,綿密的情意牢牢罩住阮梨容。

四目定定相對,阮梨容眼眶漸漸潤濕,方才猛打眼看着不覺得。此時定下神來細瞧,便覺沈墨然瘦得可怕,往日剛勁不失柔和的臉龐輪廓變得棱角分明,精神初看不錯,細細凝望,只覺面色白如冰雪,瞳眸漆黑幽深,憔悴暗藏在眉宇間。

知道別情苦楚,但看到他的失魂,阮梨容還是忍不住心頭抽痛。

“別來可好?”

“不好!想你,你呢?”

“我也想你。”

欣喜的問候,脈脈含情的眼神,熱烈緾綿的愛撫,點點滴滴的柔情猶如春日新抽的綠葉,顏色鮮嫩,葉脈分明,清新醉人。

悠長的讓人透不過氣來的親吻,阮梨容的意識随着一波波動蕩的快意漸漸渙散,沈墨然的手也随着漸漸加粗的鼻息不安分起來。

綿密的吻落在蘇緞雲煙衫沒有掩嚴實的脖頸上,沈墨然喃喃地傾訴着自己的焦慮和憂心:“分別這些天,我天天睡不着,晚上夢裏,睜眼閉眼,腦子裏滿滿的都是你!”

說話間,他的手伸進她的胸襟,撫摸着那柔潤的兩團,輕輕地描摹山頂的小點,沿着那一圈紅暈轉動着指尖……

渴望和羞澀結合在一起,熟悉的顫.栗感覺席卷了全身。

手指在蓓蕾上挑彈,奏出興奮的旋律。

瑰紅蘇緞雲煙衫褪到手臂上,碧霞煙綢丹芙抹胸被扯掉,櫻花般的茱萸在指尖下顫顫巍巍,緩緩地由嬌嫩的柔車欠變硬,粉紅的色澤變濃,呈了絢麗的深紅。阮梨容漸漸迷醉,迷亂地挺起回應。

沈墨然陶醉地持續不斷地攏捏着,有時溫存和緩,有時迅疾狂暴,阮梨容震顫着,嘴唇無力地啓合着,氣息如蘭似馥,白-皙的山峰潮漲潮落激烈起伏。

沈墨然的手指往下面那個更為隐秘的地方探去時,阮梨容輕顫,低喃道:“這回,我娘說皇上想納我為妃,我吓得想自己弄破那裏。”

“進宮做皇妃不好嗎?”沈墨然的手指在門口頓住,俊美的臉龐浮起淺淡的笑意,看着阮梨容的眸子墨玉般溫潤。

那眼光看得人全身暖洋洋的,使人一下子從寒冷的冬天步進明媚的春光裏。

阮梨容俏皮地笑了,撫過他漆黑的斜飛的眉,輕輕摩挲上挑的紅潤嘴唇,柔軟的腰肢蹭磨堅實有彈性的身體,調侃道:“要不,咱倆一個做皇妃,一個做驸馬去,不過。”她略一頓,拉開沈墨然累贅的衣物,嘴唇炙熱地印上他潤澤的喉脖,慢慢往下至精致的鎖骨,再到胸膛,“公主與修七已有夫妻之好,你把我得了,讓皇上也戴頂綠帽子,可好?”

沈墨然縱聲大笑,這是他最愛梨容的地方,溫柔慧黠善解人意,多情妩媚嬌憨溫婉。

“管他是誰,都拆不了咱們。”不過,為防萬一,還是不要忍到洞房之夜了,沈墨然拿定主意,把阮梨容按倒到窗前幾案上。

美好害羞的地方完全袒.露,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動着,沈墨然輕輕地撩.拔擴.張,要讓阮梨容在ji情和熱切中綻放,迎納他巨大的rou棒!

溫暖的一方包容了掠奪,手指探索着入侵進去時,阮梨容驚怕地抖了一下。

“別緊張。”沈墨然俯下shen輕吻了吻,食指巧妙地拔.弄着顫.抖的洞口,中指在裏面四處撩。弄。

阮梨容被挑勾得難受,悶哼一聲,掐住沈墨然肩膀低哼道:“橫豎是一刀,你讓我痛快些兒……”

沈墨然強忍得苦不堪言,見阮梨容也難受,不作弄了。

褪去了累贅的衣裳,沈墨然身材線條流暢而完美,明快的肌理下蘊藏着強勁的力道,沒有高高隆起的胸肌,卻半分不缺力量的美感。

阮梨容忍不住咽口水,有些羞臊有些含婪地看着,開始是半遮半掩,後來,索性睜大眼。

沈墨然輕笑,不急着來,擺了各種姿态給阮梨容欣賞,又突地扶起那一根rou棒,模拟進出的樣子戳.刺,直刺得阮梨容光是看着便汁.水如注。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沈墨然方停了表演,抱住阮梨容,咬着她耳朵柔聲道:“我進來了。”

屏息挺了進去。

饒是做足了工夫,裏裏外外也都無比潤濕,阮梨容還是疼得瞬間掉下淚來。

嫣紅的梅花落在連結處的書案面上,沈墨然腦子亂了,男人到這份上,真真沒有理智了,沈墨然把阮梨容雙腿擡起架到肩膀上,幾乎将她整個人折疊,rougun奮力沖撞起來。

“疼……”阮梨容想後退,卻被拉扯着進得更深,下頭被生生撕裂了般,火辣辣的疼,将先前高揚的浴望都沖走了。

她越緊張,下頭絞得越緊,沈墨然被絞得嘶嘶抽氣,脹痛更甚。

“我記得,上一輩子好像沒疼得這麽厲害。”沈墨然皺着眉含糊不清地安慰着阮梨容:“別夾,別緊張,我慢點來。”

上輩子可是在婚床上,到處是幸福的紅,漫天席地,喝了交杯酒後,又對飲了不少梨花釀,喝得醺醺然,當晚沒覺得多疼,兩人縱情幾個回合,翌日周身被大石砸輾過般疼得下不了床,連給翁姑端茶都沒有,是沈墨然替她的。

“這樣行嗎?”沈墨然輕輕地擺動腰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漫長的煎熬一般的試探過後,水流滋潤,不那麽艱澀了,沈墨然舒了口氣,伸手到上面去搓.弄那兩只小兔子,下面同時發動攻擊。

阮梨容驚喘了一聲,沈墨然上下齊齊發動,弄得她ma癢疼脹,難耐難受得要命,想要躲開,卻又進不得退不得,書案又窄,連左右搖晃閃避都不能,無處可逃,只得閉上了眼,忍住疼痛,嗚咽着道:“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要選在書案上了。”

沈墨然了解地低笑,不再作弄兩只小兔子,放下阮梨容雙tui,握住阮梨容腰肢慢慢動着,一邊俯下貼住阮梨容緋紅滾燙的臉頰,柔聲道:“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床榻我只想咱們倆的婚床,這殿裏的床是別人的,做着不得勁兒。”

阮梨容被他綿綿情話說得沒了脾氣,動了這些時,疼痛漸消,否極泰來,瑩白的肌膚漫起嫣紅的情潮,眼睫上淚珠輕顫,出氣兒急促起來。

沈墨然見她得趣,愈加狂放,他本就是桀骜的人,不會把古板的教條放在心上,此番得到心上人,更是像貓兒吃到鮮美的魚那樣,當下忘情地摟着阮梨容,擠壓蹂躏她,嘴和手一起動,整弄得阮梨容下面不停地收.縮,将rou棒夾得愈緊,輕哼緩扭,沉迷進心靈和身體雙重的滿足中。

兩人彼此引領,奉獻索取,一起沉醉無邊無際的快活汪洋裏……

☆、75瞞天過海

重華宮春深露濃,太後的越秀宮裏,卻是劍弩拔張。

聶梅貞已被宮女帶到偏殿歇息了,此刻,雍容華貴的石太後正氣得胸膛起伏,而她的側下方,皇帝半絲沒有阮梨容剛才看到的威嚴,正梗擰着脖子與太後對抗。

“皇帝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哀家給你下旨選秀,你想要夏夫人那樣容貌舉止的,盡管慢慢挑,別總把眼睛放在有夫之婦身上。”

“這幾年選秀還少嗎?哪找到一個形似神似的?”皇帝一掌擊在身邊的方幾上,“當年你說夏夫人已為人婦,朕江山不穩,知霖是難得的人才,不可冷了他的心。現在阮梨容可是還沒嫁給沈墨然,你卻說什麽阮家于我們母子有大恩,說來說去,就是朕喜歡的,你就不準朕納入後宮。”

“你……”石太後一手捂額,瞠目無言。

“母後不給朕納朕喜歡的人,以後也別逼朕臨幸妃嫔。”皇帝拂袖欲走。

“你……你給哀家留個皇孫,有個江山繼承人,哀家就不逼你。”石太後身體發抖,妝容精致的臉淚痕閃閃。

“江山繼承人又不是只有朕能留傳,皇兄在香檀的那個遺腹子便可。”皇帝冷笑道。

“你!你讓人查找那個孽種的下落,不是要斬草除根?”太後伸手捂住胸膛,滿面愕然看向皇帝。“皇帝,你別忘了,他的祖母和父親,死于哀家之手。”

“母後。”皇帝嘴角抽出一抹詭秘的微笑,涼聲道:“母後,有件事是時候告訴你了,皇兄那年沒有死,前年才病死的。”

“你說什麽?你當年做了什麽?不!不可能,當年你才十二歲,做不了什麽?”石太後大駭,眸子湧起怒極不憤不解的戾氣。

“十二歲的孩子做不了什麽?”皇帝甩袖子,大笑數聲,道:“誰都知道,先皇後被賜死,以父皇對你的寵信,我必是未來的主君,誰敢不讨好我?所以,我一句話,讓人家找了個死囚代替了皇兄。”

“母後為了你憚精竭慮,你……你為什麽要縱虎歸山留下後患?”石太後霍地站了起來。

“什麽叫縱虎歸山留後患?”皇帝幾個大步沖到太後面前,咬牙切齒道:“誰要你憚精竭慮?你是為朕還是為了你自己能做皇後做太後?你明知道皇兄性情淡泊,明知道皇兄疼我如親子,你還要……”

皇帝牙根咬得格格響,像要嚼吞太後一般,面容猙獰可怕。

“他沒兒子時是視你如親子,等他有了兒子,你就什麽都不是了。”石太後竭嘶底裏大叫。

“可是你沒有讓我等到皇兄有兒子後冷落我的時候。”皇帝嘴角抽搐着獰笑,眼神中透着一份讓人觸目驚心的痛楚:“母後,你一直自以為是的地算計着,考慮過朕的想法嗎?”

看着兒子決絕地轉身,高昂着頭冷酷地離去,石太後跌坐下,仰首無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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