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雲濃雨急 (17)

靠上椅背。

“娘娘,這其實是件好事,這麽說來,皇上的皇位很牢固了。”貼身宮女悄悄上前,輕輕地給太後捏肩膀。

“是啊,是好事。”太後低喃,道:“皇帝對我再不滿,可我是他親娘,他重情仁厚,總不至于太忤逆。”

“就是,所以,既然不用擔心餘孽叛亂,太後就安心享福吧。”

石太後沉默,宮女輕捶着肩膀,許久後悄聲道:“太後,阮家女兒尚沒有與那沈墨然成親,太後要不要順着皇上的意,把她召進宮給皇上為妃?”

“方才,我勸谏皇帝不可奪人所愛時,其實存的心是,皇帝若堅持不放,我便成全他,橫豎那沈墨然只是個不足輕重的商人,現在看來。”石太後坐直身體,伸手端茶杯,宮女忙倒上溫茶,雙手捧着遞上。

“皇上看中的,未必是阮家女兒。”

“啊!可皇上口口聲聲說的明明因為阮家女兒跟夏相的夫人形似而有所愛。”宮女不解地問道。

石太後冷哼了一聲,輕嘆:“你記不記得,廢太子因為什麽觸怒先皇被罷黜的?”

“啊?”宮女捂住嘴,把下面的驚叫壓下。

“皇帝恐怕是一個毛病,怪道後宮佳人沒一個合他的眼。”石太後看着杯裏清澈的茶水出神,好半晌道:“我才說,皇帝的胸襟真難得,喜歡夏相的夫人,卻能一再提拔重用他,原來,夏夫人只是一個靶子,今次,說什麽喜歡阮家女兒,想來也是一樣的。”

這樣的秘事,宮女不敢再開口。石太後沉默許久,怔怔道:“總算皇帝還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這些日子留了沈墨然住在重華宮中說話聊天,卻沒有胡來。只利用阮家女兒來逼哀家,要脅哀家別再逼他臨幸妃嫔。”

“可是,太後,皇上已過而立之年,這皇嗣?”

“皇上費盡心機尋找香檀那位,只怕是要以皇位相傳,傳給香檀那一位是肯定不行的,找個穩妥的,嗯,就敬嫔吧,你傳哀家的話給她……再招胡太醫去給聶梅貞把脈,聶梅貞有幾個月身孕,敬嫔就有幾個月身孕。”

“若是生的是女兒呢?”

“是個兒,看肚子形狀便可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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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能同意嗎?”宮女小聲問道。

“皇位給他皇兄的後嗣,他不會有意見的。”

“怕不怕孩子長大後知道自己的身世?”

“顧不了那麽多了,孩子一生下來,哀家親自撫養便是,皇帝就是從小給先皇後養着,才與哀家離心離德,生的不如養的親啊!”太後長嘆。

幾句話間,聶梅貞母子分離便成定局。

***

重華宮中,雲收雨散,沈墨然抱起激.情過後變得嬌弱無力的阮梨容,一起輕輕躺倒床上,溫存的長吻之後,低聲地說起綿綿情話。

“外面傳聞皇上想納我為妃,目的是要挾梅貞進京做人質吧?”阮梨容低聲問道。

“應該是,不過我看着,皇上對甄崇望似乎沒有惡意,還頗為關心,挾梅貞進京,只怕不是要做人質,只是為了與甄崇望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話。”沈墨然沉吟着道。

“梅貞沒有危險吧?”

“沒有。”沈墨然微笑搖頭,道:“抛開皇家的糾葛不說,她可是今年阮家扇的得主,皇上和太後不僅不敢處死她,還要想盡辦法讓她好好活着。”

“那甄崇望?”

“那是皇上要愁的事。”沈墨然低笑,抱緊阮梨容,柔聲道:“才剛做過,好好休息一下。”

“你不走?”雖然很想有個堅實的臂灣摟着自己睡覺,可這畢竟是皇宮。

“一會走。”沈墨然淺笑着,輕輕撫拍阮梨容,“睡吧。”

阮梨容倦極,很快睡去,沈墨然卻沒睡,漆黑的眸子看着帳頂,默默地盤算着。

聶遠臻把他送到京城後,禀過皇帝實情,求皇帝給他另一個身份,皇帝說暫且關着,等甄崇望的事了結再作決議,後來,夏知霖上奏折求皇帝給他自由,陶勝風又通過多個渠道活動求情,皇帝便召見了他,見面後大誇他青年俊傑,留宿在重華宮中,朝政之餘不時來和他說話。

沈墨然雖說自己沒在風月場放蕩,然投客戶所好,見識也不少,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昨日之前,他一直住重華宮的,今日梨容到來,皇帝又讓梨容住重華宮,看起來,倒像是要給他們時間和空間敘相思之苦,并沒有拆散鴛侶之意。

不管如何,這皇宮住不得。

可皇帝金口已開,怎麽讓他收回成命?

“墨然,皇上神色怪怪的,我總覺得不安心。”阮梨容突然開口,她才只睡了一會,心中不安,又醒了過來。

“是有些怪,梨容,不睡了,咱們去找公主說話。”沈墨然有了主意。

沈墨然這些日子去過苻錦的景仁宮,識得路,兩人進景仁宮時,只見廊下一群宮女在低聲說笑。

“這宮裏的規矩好像不是很多。”阮梨容悄聲道。

“嗯,皇上架子不大,公主更是江湖兒女的性情。”沈墨然笑擁了她一下,道:“不用緊張,只想着公主是香檀舊識便可,你見了她要是禮節周全,她反而不高興。”

宮女脆聲通傳後,殿門裏面同時傳來叫聲,苻錦道:“進來就是。”修七大喊:“沈墨然,你們改天再來。”

“公主還沒和修七成親吧?怎麽在公主宮中了?”阮梨容不解。沈墨然禁不住笑了,壓低聲音道:“聽說,修七天天呆在景仁宮,咱們進去看看。”

踏進殿中看到修七的形景,阮梨容禁不住羞紅了臉,背轉身時忘了禁忌,笑得打跌。

“墨然,我肚子疼,你幫我揉揉。”

“阮梨容,我這招數給你學了,你得交拜師銀子。”苻錦見阮梨容笑得花枝亂顫,不止不生氣,還很高興。

“我學了又沒用處。”阮梨容笑駁道。

“怎麽沒用處,以後沈墨然不聽你的話,你就如法泡制他,告訴你,我還有別的招數……”

還有別的招數!阮梨容為修七灑了一把同情淚,瞧修七現在的模樣,哪有半分暗衛隊長的尊嚴。

兩手平伸成一字,掌心向上,各托着一碗水,頭頂也擱着一碗水,這些對于武功高強的他,也許還不是承受不住,慘的是,褲裆處擎起一物,那物上面也擱了一碗水,那碗水可就沒有手上和頭頂的水穩當了,顫顫巍巍,像是随時要掉下來。

☆、76冷熱交替

“阮梨容,來,我和你講解一下。”苻錦把阮梨容拉到一邊教導,“看到那盆冰了嗎?裝一袋子冰,綁在男人那個上面,冰凍上一個時辰,解下冰袋子,再綁上熱水袋子。”

阮梨容想像了一下,打個寒顫,一會極熱,一會極冷,也就修七有武功,這樣的招數若是放到沈墨然身上……

“還有。”苻錦嘿嘿一笑,指向柱子上一個三指寬的小圓洞,“這個,也是我特意挖的,他那物是蟲兒時放進去恰好,我把他物兒放進小洞讓他抱住柱子,再綁起來,然後灌他吃那種藥……”

天!阮梨容要昏倒了,既是給苻錦層不出窮的高招吓着,同時,聽她開口閉口修七的物兒,着實臊得慌。

“這是白天的招數,晚上,将他褲子扒了,把他五花大綁柱子上,從梁上垂下來一根天蠶絲,棒子弄起立,然後拉豎起來,用天蠶絲綁住頂端的帽子圈圈,嘿嘿,他要是軟了,長度就不夠,那玩意就得給天蠶絲扯斷,要想長度夠,只能一直起立着。”

這麽做也成!阮梨容聞言色變,雖然讨厭修七隐瞞沈墨然的消息不通知,看到他這麽慘,還是免不了有些同情他。

“公主,這樣,會不會把人弄殘了?”

“不會,這樣鍛煉,那東西的持久性更強,不瞞你說。”苻錦微微紅了臉,扭捏了一下下,小聲道:“有一晚我見他那物着實雄偉,忍不住試了一下,半個時辰還沒消停。”

恐怕不是不消停,而是不敢消停,要使出百般武藝讨好她。阮梨容偷笑,有些惡意地想,修七腦子裏總想讨好皇帝和太後,榮華富貴之心太重,給苻錦這麽折磨也不敢反抗,換了聶遠臻,指不定一拳頭朝苻錦撩過去,苻錦也便老實了。

心念這麽一轉,阮梨容問道:“公主,聶大哥呢?”

“他是暗衛,平時除了皇兄召喚,或是來刺客,不露形蹤的。”苻錦攤手,“回京後我也從沒見過他,對了,你們見過陶勝風沒有?他這幾日給太後和我送了很多好玩好吃好用的,不停地使力求皇兄放沈墨然自由。”

這話沒有壓低聲,沈墨然在那頭聽到了,他正要從苻錦這裏想辦法出宮,遂笑着大聲接口道:“公主,這皇宮這麽大,我們都走不出,公主是不是該帶我們出宮去找勝風,同時盡地主之誼,帶我們到京城裏各處游玩一番。”

“好說。”苻錦一拍手,道:“擇日不如撞日,陶羽衣也特想念你們,我現在就帶你們出宮。”

阮梨容心思玲珑,聽沈墨然在尋由頭出宮,笑道:“皇上方才說,讓我在重華宮住下,這會要出宮,是不是麻煩修大俠去和皇上禀報一聲?”

“也罷,才半個時辰,今天便宜你了。”苻錦揮手,修七身上四碗水飛到桌子上,半滴沒有灑出來。

“公主好武藝!”阮梨容驚嘆,眼睛瞪得渾圓。

“那是。”苻錦得意不已,朝修七喝道:“去,向我皇兄禀報一聲,我帶着沈墨然和阮梨容出宮玩去了。”

修七被沈墨然和阮梨容撞見出醜,臊得想挖洞把自己埋了,苻錦一聲令下,他得到遁走的機會,連和沈墨然阮梨容打招呼都顧不上,嗖一聲朝殿外飛。

陶勝風的小心思,阮梨容不便和沈墨然說,心中卻不想與他再見面,亦且,想見丁氏之心甚是迫切,三人出了宮門,阮梨容道:“煩公主先帶我們去相府。”

“不先去陶家嗎?”苻錦問道,擡眼間,笑道:“陶勝風和夏相夫人都來了,用不着我帶路了。”

宮門一側停着兩輛馬車,一輛旁邊站着一個身材高大五官冰冷的男人,見到他們急沖了過來,不是陶勝風卻又是誰?

阮梨容的目光從他身上轉過,定定地看住另一側馬車。

那輛馬車在他們說話之時,車簾掀了開來,車裏一個淡妝素衣的女人朝他們看來,看到阮梨容後,眸光微一頓,繼而碧水泛波,眼裏水珠打滾,嘴唇哆嗦着,啓啓合合幾番,淚珠從長睫上滾落,言語堵在哽咽聲裏。

十年母女分離,娘親還是記憶裏仙子一般翩然秀婉端莊可親。

“娘……”

“容兒……”

凄然欣喜的叫喚,母女抱頭垂淚,車簾垂下,遮住悲喜交集的嗚咽。

“容兒,娘那年丢下你走了,生娘的氣嗎?”

“生氣。”阮梨容撅嘴。

“容兒,娘……娘也是沒有辦法。”丁氏淚流如注,當年把自己日夜帶着的孩子丢下,這幾年因自己不是梨容的親生母親,不便奪人女兒,強忍着不敢到香檀相見,不敢給女兒寫信,雖富貴榮華夫妻恩愛,然一顆心,卻時時絞痛着。

“我知道娘的苦衷,方才是和娘開玩笑的。”阮梨容慧黠一笑,拉丁氏袖子晃晃,撒嬌道:“娘,你和以前一樣漂亮,我啥時才能長得和你一般美。”

“容兒比娘好看。”丁氏捧起阮梨容的臉,細細打量,淚水流得更兇了,“娘的容兒長大了。”

……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忘了時辰日月,許久,阮梨容想起沈墨然,擦了淚,臊着臉對丁氏道:“娘,你還沒見過墨然吧?墨然在外面。”

車簾再度掀起,外面靜靜的,陶勝風等人走了,只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直立着。

知是女兒的心上人,丁氏帶着愛屋及烏之意看的,自是沒哪不滿意,況沈墨然雖不是生得俊美如玉,卻極有風姿,夕陽的光芒照在他臉上,柔和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輪廓,墨黑的眸子冷靜淡定,讓人一眼看去,便覺是極可靠的人。

夏知霖比丁氏尚小了三歲,今年方二十九歲,容顏端雅俊秀,嘴角淺笑溫和可親,一點也沒有一國相爺的架子。

丁氏見阮梨容沈墨然夏知霖見禮後不知怎麽稱呼,笑道:“叫夏叔叔吧。”

“這麽大了,當年,只有這麽一點高。”夏知霖比劃着,感慨道:“這幾年,你娘想你,沒少暗中掉淚,這回來了,不要再回香檀了,就留下來陪你娘吧。”

如果不知肖氏是自己親生母親,也許真不回香檀了,阮梨容猶豫了一下,道:“香檀的娘害喜了,來年開春就要生弟弟和妹妹。”

“太好了。”丁氏喜得掉淚,笑道:“阿秀妹妹是個有福氣的。”

夏知霖也笑了,道:“說起來,嫂夫人和太後容貌相若,當然是有福之人。”

“可不是,那年我初見太後,吓了一跳,阿秀比皇帝長得更像太後。”

阮梨容也沒在意,左右看了看,只有婢仆不見少爺小姐模樣的孩子。

丁氏看了出來,笑着告訴阮梨容:“你有兩個弟弟,一個九歲,一個八歲,送書院去了,一月只回來一次。”

一家子說了許多話,晚膳時間也到了。

用過晚膳,品茗說話時,夏知霖又提出,要沈墨然和阮梨容留在京城別回香檀。

“皇上對墨然甚是賞識,他前日和我講過,想讓墨然進戶部。”

沈墨然躊躇:“皇上先時想納梨容為妃,我怕……”

“如今看來,是放的煙霧彈,連我也給蒙騙了。”夏知霖笑了笑,道:“你們大可放心,皇上是明君。”

側目看了看丁氏,夏知霖壓低聲音道:“宮中有傳言,皇上喜歡你娘,可這麽多年,皇上一直重用倚重我,半點沒有妒嫉生分之舉。”

丁氏自然希望阮梨容能留下,看着當年粉團團的孩子如今嬌美動人顧盼生姿,心裏愛之不過,夜深時,她讓丫鬟帶了沈墨然去休息,拉着阮梨容的手,母女一床睡着說起悄悄話。

阮莫儒書信中沒提過告訴阮梨容親生母親一事,丁氏也沒說開,問了一些阮梨容這幾年在家中的情形,略停了停,道:“梨容,娘盼你留在京城中陪着娘,你香檀的爹和娘,娘有個想法,讓他們棄了香檀的家業和盛名,你爹金盆洗手,不要再出阮家福扇,一并到京城來定居。”

“不出福扇了?”阮梨容驚叫。

“不能再出了。”丁氏長嘆,把沈墨然告訴過阮梨容的,阮家福扇的隐情講了一遍,道:“那是賠本賺吆喝的買賣,娘這些年雖沒在你爹身邊,也能想像出你爹的焦心愁慮,三年前皇上購福扇,是娘從你爹的信裏看出來,那一年只怕福扇又找不到合适買主,跟太後隐晦地講了講,你夏叔叔又在皇上面前進言……”

阮家幾代人苦心維系的名聲,真的要舍掉嗎?阮梨容沉默了。丁氏接着又道:“墨然為了你要脫離沈家,我聽你夏叔叔說過了,這不可取,父母縱有不是,這生養之恩也不可輕抛。”

娘不知沈千山一家人上輩子逼死自己,阮梨容嘴唇蠕動,正想分辯,忽想起沈千山的死訊,今日相見欣喜若狂,忘了要告訴沈墨然。

那人是沈墨然親爹,阮梨容心頭惴惴。

母女倆分別十年,話兒怎麽說也說不完,天亮後困了,丁氏給阮梨容掖好被子,笑道:“別起了,沒人管着咱娘兒,只管睡覺。”

卻睡不成了,才剛眯上眼,丫鬟過來敲門。

“夫人,宮裏來人,太後宣小姐進宮。”

☆、77梨花帶露

丁氏因皇帝喜歡自己那個謠傳,十年來也只是剛與夏知霖成親時進宮赴過一次太後的壽宴,後來再沒進宮過。聽說太後召見阮梨容,頗有些意外。

夏知霖早朝回來,丁氏恰好陪着阮梨容要上轎。

聽說太後召見,夏知霖溫和的眸色變得沉重。

“你們母女雖說眉眼不像,可形容談話舉止神韻,蒙上臉,定讓人以為是一個人。”

“那怎麽辦?”丁氏有些着急,當年她初次進宮時,已是夏夫人的身份,阮梨容如今與沈墨然可是連訂親都沒有。

“墨然呢?讓他陪着,在宮門外候着,雪茵你見了太後,搶先請太後給梨容和墨然賜婚。”

“墨然去陶家了。”阮梨容想了想,道:“夏叔叔,娘,我自己進宮吧,見太後前,我先去找德陽公主,讓公主陪着我見太後。我和墨然的事公主盡知,太後若是說些什麽,想必以公主的熱心腸,不用我說也會開口駁斥太後的。”

“好主意,雪茵開口不便,德陽公主卻無所顧忌。”夏知霖深以為妥。

阮梨容在景仁宮沒能見到苻錦。

“公主火氣大着,昨晚上把人折磨了大半宿,這時候剛入睡,奴才們不敢喊醒公主。”

“那位也在?”阮梨容小聲問道。

“肯定的。”宮女捂嘴笑。

這麽張揚!他們可是還沒成親,也沒聽說定下親事,阮梨容暗暗咋舌,又有些羨慕苻錦的為所欲為。

太後住的濟恩宮廊檐高聳,朱紅的門窗雕刻着精美的龍鳳圖畫,金粉為漆,十分奢華。

宮女進去通傳了,阮梨容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着。

“梨容。”一聲溫柔的低叫,殿中走了一個女子出來,阮梨容擡眼看到,不覺大喜。

“梅貞,你還好吧?”其實不用問,光看聶梅貞神色,便知她不錯。

頭上發髻雖不繁複精致,可戴着的那兩三件釵飾極是華貴,淺碧色棉裙,寬寬松松,袖口和衣襟繡着雲紋闊邊,十分清雅,腳下是與衣裳相配的一雙軟棉繡鞋。

“挺好的。”聶梅貞嘆了口氣,低聲道:“太後和皇上寬宏,我本來想着,只要能使我爹和我哥免受牽連便是萬幸,誰知太後和皇上不只不追究崇望謀逆之罪,還說,同是皇家後嗣,皇上年過而立無子,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給皇上的妃子假作親子,繼承大統。”

雖然被逼母子分離,可這樣的結果,對于謀反大罪來說,确實不是處置,而是恩重。

阮梨容小聲問道:“怕不怕他們是拿着孩子要挾你們?”

“崇望圖謀造反人少勢弱,如今我在人家手裏,砧上魚肉,任人宰割,有什麽好要挾的?”

梅貞總往好處想人家,阮梨容暗思,口中不言語,這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法子。

“對了,梨容,太後和你娘真像。”聶梅貞笑道。

“太後要見我是?”難道不是要給皇帝拉纖強納,而是好奇?

果然聶梅貞接着道:“太後聽我說你娘和她長得像,很好奇,就想見見你。”

“我和我娘又不像。”阮梨容笑着搖頭。

見到太後時,阮梨容大吃一驚,除了神韻和年齡的差別,肖氏和太後的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要說自己娘和太後沒有半點聯系,阮梨容自己都覺難以相信。

可是,石家巨富商家,皇室更是高不可攀,肖氏能與太後攀上什麽關系?

“好一個美人兒。”石太後和藹地笑着,拉着阮梨容的手仔細看着,贊道:“總聽說梨花袅娜,楊柳輕盈,淡妝素服月華一色,今香檀真叫衰家看到一個了。”

阮梨容含羞垂首,石太後據說年已四十有七,比她娘大了十二歲,可因保養得好,看起來,恰似是與肖氏年齡相若。

阮梨容嘴唇蠕動,奉承的話說不出。

“聽梅貞說,你極擅丹青,你把你娘的畫像畫出來給哀家看看。”

一邊準備好書案畫材了,阮梨容執筆,在紙上落下臉部輪廓時,忍不住擡頭看太後,笑道:“其實太後想知道我娘的容貌,看鏡子裏的自己便可。”

“這麽像?”

“嗯,只氣質不一樣,我娘是孤兒,五歲時給我爹帶進府裏,做了我爹十幾年的丫鬟,後來先是為妾,再為繼室,出身與境遇與太後大是不同,性情溫順謙和,不似太後的高貴端華。”

“高貴端華,溫順謙和。”石太後低喃,抖然間眼有淚意,問道:“聽說,你是你爹先頭發妻的嫡女?”

自己實是肖氏親生,可沒有對外公布,阮梨容頓了一下,道:“回太後,是的。”

畫像畫好,石太後接過,驀地,一滴淚落到畫上。

“你娘看來過得很苦。”

她娘得她爹一心一意的愛戀,也不算苦,阮梨容有些不解,太後怎麽從畫中看出她娘過得苦。

“卑微柔弱,這,這哪是望族阮家的太太該有的氣度?”

肖氏獨寵,哪談得上卑微,阮梨容要回畫像。自己看了看,那是她最熟悉的肖氏望着她的神情,這一細看,不覺流淚。

畫上肖氏正用卑微的讨好的目光期待地看着她。

從皇宮出來回到相府,阮梨容還怔怔地不能回神。

“容兒,怎麽啦?出什麽事?”

“出事了,不過,好像不是壞事。”

太後懿旨,她要親下江南,到香檀阮家去。

“太後本來要宣香檀的娘來京城的,聽說快臨盆了,便改變主意,娘,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太後比肖氏大了十二歲,肖氏是太後女兒一說不可能,難道,肖氏與石家有淵源?

丁氏笑道:“橫豎怎麽看,都不是壞事,不過,要接鳳駕,只怕府第不夠氣派。”

“太後命公公先急馬奔香檀安排了,賜了十萬兩銀子做接駕準備。”

太後要駕臨阮家,肖氏如今有身孕,阮梨容不敢在京逗留,丁氏也沒留她,只囑咐她回家後和阮莫儒商量一下,待肖氏産子後,舉家搬到京城居住,又道:“容兒,沈墨然脫離家庭改姓換名一事,不要再提。”

阮梨容應下,想着沈千山的死訊尚未相告,心下郁郁。

沈墨然被夏知霖也教訓了一頓,兼且皇帝那裏态度暧昧,不便再去求皇帝全他改姓之心,只得壓下。

陶勝風聽說沈墨然和阮梨容要回香檀,命車夫駕陶家的馬車過來,道送他們回香檀,自己卻沒露面。

“你們明香檀再啓程,今晚咱們設宴款待陶公子。”夏知霖笑着道,雖是女婿好友,論起親疏,相府自然要向陶勝風道聲謝。

想起香檀那香檀最後一面陶勝風委屈可憐的目光,阮梨容一陣心亂,她不想再見到陶勝風,怕見面時陶勝風言語失态,使沈墨然生疑。

阮梨容借口怕阮莫儒和肖氏擔心,當日下午便離開京城,連向苻錦聶遠臻道別都沒有。

走時都申時了,才出城沒多久,天色便暗了下來。

腦子裏紛亂雜沓,迷迷糊糊吃過飯,要盥漱時,阮梨容方發現,沈墨然要和自己住一間房間。

“你去再要一間房。”阮梨容紅着臉小聲道,兩人現在可是沒名沒份。

“你這麽狠?要為夫獨守空房?”沈墨然嘴角扯了扯,有些無奈地看阮梨容。

兩人已有夫妻之實,她難道以為饑餓的自己會放過她?

見阮梨容臊得着耳根脖頸都紅,快着火了,沈墨然大度地笑道:“我要的是三間房間,你先洗漱,我到隔壁去。”

上輩子抱着她,給她洗漱揉洗不知多少次了,還這麽害羞,沈墨然邊洗沐邊想着,想得胸腔裏烈火焰焰。

敲了許久的門,阮梨容方咬着唇磨磨蹭蹭拉開門,身體卻堵着門,沈墨然含笑看她,扯起她的手臂,把她拉出門重重摟進懷裏,身形一轉,兩人進了房,房門阖地合上。

不着一物被抱到榻上時,阮梨容屈起身子,雙手上下護着要害,睫毛輕顫,有些膽怯地看着沈墨然。

昨日第一次都不曾這麽害怕,沈墨然愉快地笑了,淡黃的燈光下,俊臉柔情蕩漾,那雙讓阮梨容沉溺的眸子裏,滿是欲望與憐惜。

阮梨容被他看得發顫,光潤如玉的身子浮起清淺的紅暈,泛着令人咽幹口躁的豔光。沈墨然眸色更暗了幾分,大手撩起她嬌弱的身體,摟住細腰,盯着她沐浴後靈秀絕美的小臉,低低的,沙啞地叫道:“梨容。”

“唔。”

“細數來,咱們在一起幾千上萬次了,可每次都讓我覺得新奇和滿足,你呢?”

哪有,不過昨日一次,阮梨容紅着臉,剛要反駁,猛想起他連上輩子加進去了,想起上輩子的情景,臉更紅身體更熱。

胸前一痛,卻是被他大手罩住,狠狠地揉擠起來。

兩團軟滑随着沈墨然的動作變換着形狀,酥麻無力的感覺襲向阮梨容。

阮梨容忍不住嘤咛低吟。

沈墨然的身體在手掌觸上那兩團幼滑時候已經點燃火苗,阮梨容的低吟如潑在火上的濃油,火焰哔叭燒得更旺。

本來還想着先說話兒話的,這時,再要緊的話也得等到事後再說了,沈墨然雙臂松開,把阮梨容放到綿軟的床褥間,傾身覆上了她。

覆着自己的溫熱的軀體壯實勁削,陽剛與柔弱相貼,心跳與心跳相連,阮梨容狠顫了一下,一雙碧水似的眼眸,變得迷離氤氳。

——這模樣,委實勾人魂魄。

沈墨然艱難地吞咽口水,猛地低頭,嘴唇覆上,含住阮梨容的丁香小舌恣意調弄,直至彼此唇舌發麻,方喘着氣松開。

“墨然……”阮梨容細碎地叫着,羞澀和不安被遠遠抛到腦後。

沈墨然低嗯了一聲,唇舌一路戲走,從阮梨容光潔的下颌,緩緩地流連到了玉頸,鎖骨,紅撄上。

他重重吻着,仔細地不放過每一寸一寸肌膚,随着他的動作,一朵朵豔紅的梅花綻開在阮梨容的冰肌玉膚上。 I

阮梨容的喘息越來越急促,白嫩的水豆腐凝成的軀體軟軟的,柔柔的,沈墨然如伏棉上,又似是蕩在碧水清波裏。

還沒入巷,卻已是魂飛魄散也甘願。

忍不住了,沈墨然扯開阮梨容白嫩滑膩的腿,看着染着瑩瑩晶亮的那處桃花源,沈墨然難以自抑地從喉間發出一聲野獸嚎叫似的嘶吼。

叫嚣着的那物抵住軟軟的顫動着的花瓣,阮梨容身體一顫,迷離地吟叫了一聲後,冶豔熱情地挺起雙峰,把自己的尖粒去摩挲着沈墨然的胸膛,雙腿則勾上他緊實的窄腰。

“寶貝……”

沈墨然愛戀地叫着,看着阮梨容粉紅膩滑的肌膚,呼吸着她身體透出的清香,看着她失措地扭動着,無意識地流露出來的十足動情。

如此勾魂的美味,等着他品嘗采撷。

沈墨然覺得自己硬得生疼!

腰身微一沉,不需要用手扶着對準,她迎了上來,硬挺霎時間被溫軟濕熱的所在包圍。

“啊!”阮梨容發出一聲似是歡喜又似是痛苦的低吟,眼角溢出晶瑩的淚珠。

太漲了,太撐了,還……很疼!

看到她皺起眉頭,沈墨然猛然悟起,離昨日初次,才隔了一晚。

此刻,已經進去,卻是停不下來了,沈墨然低頭,将阮梨容不滿的嗚咽堵住。

唇齒厮磨,口相戲間,沈墨然下物重重沉沖,火熱的巨大的物事擊打幼嫩的花心,每一下都沉到盡頭。

剛受創不久,方才是極致的疼痛,可這會兒給一抵一撞,生生撞出極致的快美。

無法自控的,阮梨容發出聲聲疼極喜極的低泣。

低泣聲帶着勾魂攝魄的媚意,高漲的那物更加怒氣勃發,甘美像額頭淋淋而下的汗水一樣源源不絕。

太舒服了!沈墨然陷入快活的洪流席卷成的漩渦裏,漩渦裏有千百條小舌同時吸吮着他的那個,又似有無數水流絞成一個個水渦,在纏着那物,沖刷翻攪着它……每一次進入,他都舍不得再退出來,每一次退出,他又無限渴望着被再次包裹住。

底下的吟哦變得虛弱,沈墨然停住,卻見阮梨容小臉豔紅,檀口微張,一副不堪承受雨露之态。。

“要我出來嗎?”沈墨然體貼地問道,雖然這時出來跟要他命無異,可看梨容眼角有淚,他心疼難忍。

“出來?”阮梨容迷迷矇矇看他,眼裏淚水淌得更兇,身體貼了上來,微微顫抖着摩擦着他的肌膚,抽咽了一下,小聲道:“要出來,先時進去做什麽?”

無力的控訴每一字都透着一個媚豔,透着讓人沉迷的春情。

不用忍更好,其實,這時節,沈墨然也忍不住了。

抓緊阮梨容的細腰,沈墨然大刀闊斧聳動起來。

巨物如利劍出擊,劈刺旋削,迅疾如狂風舞飛雪。随着他的沖撞,阮梨容烏發披散,峰如水波,蕩漾起伏,風情萬種,像怒放的海棠,又像豔麗的彩霞!

……

事畢,沈墨然趴在阮梨容身上,舍不得離開。

閉着雙眼,埋首她的山峰間,身下的嬌軀香軟甜糯,清香四溢,比水還柔,比雲朵還輕綿,沈墨然舒服地嘆道:“梨容,書上說的天生尤物,是不是便是你這樣?”

“胡扯什麽!”阮梨容臊得慌,心中喜得軟融融的,沈墨然這是在誇她,在表達方才的事兒中,他快活似神仙。

她也快活得羽化升仙了,阮梨容伸手,勾住沈墨然的脖子。

似乎沒過多久,阮梨容覺得下面漲了,輕動了一下感受,果然他埋在她體內的火熱,又擡頭了。

“別要了,好麽?”阮梨容軟軟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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