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雲濃雨急 (20)

給我看到你,天大的顧忌也顧不上了。”

摸回自己的閨房,阮梨容倒到床上,睡了個天翻地覆。

這一覺睡得極沉,似是要把這一年輾轉無眠的時間都補上,意識在昏暗的夢裏還甜得要笑出聲來。

阮梨容醒來的時候,室內漆黑一片。

摸索着下了床,外面燈火瞬間亮了。

“姑娘你醒啦。”碧翠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四個衣飾整潔的丫鬟。

見阮梨容看那四人,碧翠解釋道:“這是太後娘娘安排的,姑娘跟前侍候的,除了奴婢,另有她們四個,外面院子裏四個粗使,另有兩個教引嬷嬷。”

哪要這麽大排場?阮梨容暗暗嘀咕,洗漱了,碧翠又命人端上膳食,精致無比花式繁多。

“老爺和太太他們吃了?”阮梨容望向沙漏。

“老爺和太太今日一早進宮見太後了,傳話回來說太後賜宴,晚些回來,夏相爺的夫人來過,守着姑娘坐了好久,晚膳時走的。”

啊!自己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多了,阮梨容吓了一跳。

“姑娘不用急,相爺夫人很溫和,沒有怪罪的意思。”碧翠笑道。

丁氏不會怪自己失禮的,阮梨容微笑。

碧翠是丁氏跟夏知霖走後才買進府的,認識丁氏的家下人,在進京前都給脫了奴籍許他們自由了。

“對了,姑娘,還有人給姑娘送了一箱不知什麽東西的禮物。”碧翠喊了人從外面搬進來一個木頭箱子。

箱子看來不輕,沉沉實實,外表厚重,不珍貴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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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為讨好太後喜愛的人而送的禮,阮梨容走過去,看到上面手書的封條時,唇角不自禁高高翹起。

鐵筆銀鈎,力足千鈞,是沈墨然的字。

箱子裏面,是一本本手劄,最上面,放着一張只寫了幾個字的紙。

——梨容,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裏面。

☆、83香銷輕夢

一封封的手劄合訂成本子,阮梨容一頁一頁看着,眼裏的淚水從打開手劄起,就再也沒有停過。

此時的心情,除了原來如此的頓悟,還有,無以複加的心痛!

阮梨容的眉頭颦起沒有松開過,心疼沈墨然所受的煎熬。

她又很想笑,開心自己的愛人摯誠堅貞。

分別的這一年,沈墨然的一切,詳盡地記載在紙上。

對于沈千山的死,沈墨然不是半點不傷心的,卻覺得他死有餘辜。

沈馬氏和麗妍的慘死以震耳發愦的場面轟擊沈墨然,沈墨然陷入痛苦,悔恨,自責的深淵。

雖然,她們的死,死因是她們的貪財與愚蠢,可是,作為男人,作為她們的兒子和兄長,他本應在父親死後,為她們撐起一片天的,保護她們的。

負疚吞噬啃咬着沈墨然的心,随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恐懼。

沈家,不止是臭名昭着,還是不祥的,肮髒可恥的,出身于這樣家庭的他,如何向阮家求娶冰清玉潔的梨容?

不!他無法承受前世那種骨肉撕碎似的痛苦,前世,他還能陪着梨容一起死,這一世,讓他和梨容生生分離,去如何承受?

惶恐不安中,皇帝宣他進京為官。

沈墨然不想入官場,除了對仕途沒興趣,還因為,皇帝的暧昧不明态度,讓他暗暗戒備。

皇帝頗通達,對他的拒絕也沒留難,只表惋惜。

“沈卿什麽時候想進仕途,就托夏相和朕說。”皇帝笑道,眼神有些悵然。

沈墨然暗暗心驚,同時又有些同情和感動。

皇帝的心思,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皇宮,能離多遠就得離多遠,誰知皇帝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失了自控。

沈墨然謝恩出了禦書房,出宮路上被太後派來的人宣到越秀宮中。

“聽說你爹行為不檢點,和你小姨不清不白?”

太後斜倚在大靠背椅上,隔着珠簾,容顏看不清,溫吞吞的言語,讓人感到極度的鄙視和厭惡。

“是。”沈墨然無法否認。

“聽說,你母親和你妹妹,與家下人放縱……”

“太後,她們是遭奸人算計。”沈墨然高聲打斷太後的話,很無禮,但是,他無法平靜地聽太後講着他母親和妹妹的悲慘遭遇。

“哀家知道,這也怨不得你,你其實是個好的。”

太後并沒有生氣,戴着金甲套的手指彈了一下,清脆的碎響,尖銳地劃過沈墨然的心。

太後召見自己的目的,沈墨然完全明白了。

梨容說過,太後和肖氏長得一模一樣,太後又突然要駕臨香檀,雖然後來沒去,可是,卻以接駕為名送了十萬兩銀子給阮家,想來,太後與肖氏有淵源,召見自己的目的,是厭憎自己的出身,告誡自己別肖想娶阮梨容。

等太後說出不準他娶阮梨容的話,他再強求便是不遵懿旨,沒了回轉餘地。

沈墨然低垂下頭,悵然道:“出身不由人,可惜梨容卻不能體諒我。”

“梨容不能體諒?”太後坐直身-體。

沈墨然點頭,聲音微有哽咽。

太後面有喜色,不再說別的什麽,揮手讓沈墨然退下。

總算讓太後把那句不準他肖想阮梨容的話壓住,出了越秀宮,沈墨然看着綿延的宮闕出神。

皇權威嚴,在自己與阮梨容成親前,太後随時可以一句話便讓他和阮梨容鴛夢成空。而他在熱孝中,這一年不說成親,連上阮家提親定下名份都不能。

絕望和無力包圍了沈墨然,在什麽作為都不能有的時候,他只能選擇賭,賭阮梨容對他的深情。

他南來北往,數次經過香檀,卻連進城都沒有。

他不敢冒險,不敢讓太後的耳目看出來,他其實還愛着且一直深愛着阮梨容。

做不出放蕩形骸的模樣給太後看,再次偶遇離經叛道還有了身孕出宮的苻錦時,沈墨然靈機一動,請苻錦易容跟在他身邊。

思念和渴望無時不在沸騰,無法壓抑的相思痛苦,折磨得沈墨然苦不堪言。

最讓人瘋狂的,卻是他根本不敢給阮梨容寫信,告知自己的計劃。

他不知太後的耳目細到什麽程度,會不會攔截信件,有沒有派人悄悄地關心着阮家衆人。

“傻瓜!”阮梨容一顆心軟化成水,伸手過去,輕輕撫摸紙上一個一個的黑字。

“沈墨然是傻瓜,你也沒多聰明。”一聲嗤笑突兀地響起,窗扇給挑開了。

阮梨容先是吓了一跳,繼而失笑。

“公主大大方方從門上來,我們還得莊重出迎,怎麽做起梁上君子?”

“沒辦法,有人要做采花蝴蝶,卻沒有那個本事,托我來偷花。”苻錦朝阮梨容招手,道:“快些兒來,天快亮了,我把你送過去後,還得趕回來扮成你。”

沈墨然要讓苻錦扮成自己,而自己則陪在他身邊?

這哪是長久之計?

“肯定不能這樣。”沈墨然望着阮梨容笑道:“聲東擊西後,就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孝期已滿,是時候咱們成親了。”

“成親?”把自己偷偷挾來成親?偷偷摸摸地成親?

“咱們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沈墨然擠眼,“夫人安心做我的新娘便是。”

阮梨容被他不正經的樣子弄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白了沈墨然一眼,啐道:“油嘴滑舌。”

“為夫想洞房了。”沈墨然色授魂與。

越來越不要臉了,阮梨容臉一紅,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可惜現在不行。”沈墨然長嘆,抱住阮梨容,低聲道:“我跟你相府的娘親密談過,成親前,只能瞞着太後,禮行過了,太後也無可奈何了。”

沈墨然細細道來,半個月前,阮梨容尚在來京路上時,他已讓丁氏認苻錦扮成的女人為義女,發了喜柬出去,新娘是夏相義女,婚期定在明日。

“這麽趕?”

“不趕不行,不然,太後給你賜婚,就遲了。”

“太後要賜婚,也得我爹娘同意。”阮梨容悄聲道。

“別的人,你爹娘或許不答應,遠臻和勝風兩人,卻……”沈墨然面有不豫。

陶勝風喜歡自己的事給他知道了?阮梨容粉臉紅紅白白,問道:“你怎麽知陶爺生了那個心?”

“他揍了我一頓,這麽不平,我哪能不知?”沈墨然拉開上裳,胸膛處一處長長的疤痕橫旦其中。

“陶爺打的?”阮梨容疼得落淚。

“拿刀子捅的。”沈墨然苦笑,“勝風看起來冷面無情,實際熱情似火,總算他念着兄弟之情,恨得想要我命,卻沒舍得,刀子砍到我身上時,沒對着心窩砍。”

“你就由得他砍?”阮梨容不贊成地搖頭,這是在拿命賭。

“演也得演這麽一出,不然,這一年來,太後怎麽可能提都沒提你的親事?”

拿命作賭注換長相厮守,阮梨容怔忡着,輕輕地撫摸着那道疤痕,淚水撲籁籁不停往下掉。

沈墨然抱了阮梨容坐到自己膝上,下巴抵到她頭頂,輕聲道:“那日勝風逼着我到香檀找你,船在汀江時,我飲酒過度,生了幻覺,蕩漾的水波裏生出一個你,我朝你撲過去,落進江中,還是公主救的我。”

“那他應該有些明白你另有苦衷才是。”

“他……他以為,我以死明志,不肯回香檀見你,于是,讓船夫調頭。”沈墨然聲音苦澀,陶勝風商場上精明果斷,感情上卻與白癡無異,愛上阮梨容,千千萬萬個念頭只想着要阮梨容好,竟然沒看出來他是迫不得以。

“明日成親大禮,只盼別再出現波折。”阮梨容避過陶勝風的話題,轉而說起其他。“公主什麽都知道,怕不怕她和太後說?”

“公主那人江湖兒女性情,最是古道熱腸,我和她什麽都實說,她自是幫着我不幫着太後。”

阮梨容聽他誇苻錦,吃味呷醋,住了淚,酸溜溜道:“把公主說得那麽好,你們這一年來又朝夕相處,你不會動心了吧?”

沈墨然大笑,輕點了阮梨容鼻子,”為夫這個,只對着你有反應,想動心都不能。夫人,咱不等明晚的洞房花燭夜了,現在就給為夫一個表明心跡的機會吧。”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低了,呼吸變得短促,話音落下,頭也低了下去,對準阮梨容嘴唇,重重地吻了上去。

一吻既畢,兩人容光煥發,凝視對方的眸子裏,滿滿的溫柔和甜蜜。

伸了手環抱住沈墨然的窄腰,整個人縮到他的懷中,清新厚重的氣息充斥地周圍,阮梨容閉上眼睛,惬意地低聲哼了哼。

相擁的感覺真好!

“需得緊着把你送到相府,然後檢查一下婚禮事儀的。”沈墨然戀戀不舍,雙手想推開阮梨容的,抵上她的肩膀後,卻霎地滑進她衣襟中。

阮梨容被一雙手摸進去輕輕撫.mo揉.捏,又羞又渴盼,扭了扭shenti,低低口申吟抗議,“你不是說,要把我送我娘那裏,自己鋪排婚事嗎?”

“先讓它解饞吧。”沈墨然聲氣短促,輕笑了一聲,含住阮梨容耳垂吹氣求.歡,“梨容,它餓了一年,只得昨日兩次,你可憐它則個,讓它少熬一個晚上。”

說不要的是他,要的是他,阮梨容被弄得喘xi急起來,撩開沈墨然的外袍摸索到他下面去。觸手硬熱濕-滑,不由啧聲怪哼,貼到沈墨然耳邊調侃道:“這麽着沒人摸便濕了硬了,倒是真可憐……”

☆、84山重水複

沈墨然本就浴火燒得旺,哪禁得起她這般軟語媚色撩弄,當下不管不顧,上床榻亦不得閑,拔拉開阮梨容的腿,就坐在椅子上,火燒火燎幹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切,均不是兩人的理智能控制,久旱的shenti被徹底點燃,熊熊浴火灼燒着每一寸肌膚。激烈地沖zhuang,忘我地mo弄,血液沸騰着要沖破血管,底下哧哧聲啪啪聲交-融,神迷魂醉的兩人在幾乎要把他們燒成灰燼的烈火中快活地嘶吼shenyin。

酣暢淋漓一大幹一場後,兩人玩雜耍般,摟抱着就坐在椅子上沉沉的入睡,下面,還是連結着的呢。

阮梨容先醒了過來,腦袋在沈墨然頸窩蹭了蹭,眯着眼搖搖晃晃擡起頭時,只覺得周身酸痛,脖子好像扭了,更加難受。

動了動,覺得下面撐脹着,怔呆了片刻,方悟起沈墨然的那個還停在自己裏面,登時紅了臉。張嘴想要嗔罵,定睛對上沈墨然蒼白瘦削的俊臉,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沈墨然睡得很沉,睫毛一眨也不眨,俊挺端正的五官,睡着的時候沒有人前的漠然,也許是此時正做着好夢,唇角高高翹起,給人一種幸福綿長的感覺。

白璧美玉,情堅德貞。她的男人胸懷曠達,雖不能給她潑天富貴,卻頂天立地,憑風雨吹打,始終如一。

滿滿的喜悅充塞在阮梨容胸臆中。

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要下地替他拿一床毯子蓋着,沈墨然卻立刻醒了。

随着他的蘇醒,底下尚未離開本就微微擡頭的一物勃勃跳動着,躍躍欲試。

“別來了,你看。”阮梨容朝窗戶呶嘴。

光線暗淡,看來,申時末了。

“等成親後,我哪也不去,咱們做它個天翻地覆。”沈墨然痛苦地頂了頂。

無意的一頂,卻頂上最敏gan的一點,霎時痛快欲死,阮梨容嘶喊了一聲,呼吸驀地濁重,粉白的小臉浮起片片潮紅的緋雲。

這般yin靡癡狂情狀,停得下來的,便不是男人了。

沈墨然痛不欲生地咕囔了一聲,抱起阮梨容,本欲到寝榻上去的,怎奈不安份的一物等不得,踉跄着方走了幾步,兩人一起跌倒地上的團花長毛毯上。

“啊!”阮梨容尖叫,這一跌,烙鐵撞得太深,像要把人肚子頂出個窟窿來。

麻爽之間,避不掉一股銳痛,銳痛之中,那份酥心更加強烈,阮梨容滾下淚珠來,狠掐沈墨然肩背,掐出深深的血痕,指甲有些濕潤時,她意識到不妥,松了手胡亂去抓自己身下的織毯,瀕臨死亡似的張大口喘xi扭動。

沈墨然見她樂極,霎那間血脈沖突,更用力沖撞,一時間,屋裏只剩下粗細相疊的喘xi聲和撞擊聲哧哧水聲。

這一番激戰下來,太陽已整個下山,屋裏黑漆漆一片,沈墨然點亮燈火,阮梨容坐在地毯上,眨着黑濃挺翹的睫毛,眼神一片混沌遲滞。

幸好盼着成親盼了許久,一應物件在置下宅子後便開始準備,今日沒有再檢查一番,也不至于出差錯,沈墨然暗暗慶幸,把阮梨容拉起來,打橫抱起,踢開側邊一扇房門。

裏面是熱氣氤氲的浴池,沉進熱水中,阮梨容舒服地籲了口氣。

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替對方搓洗,差點兒又要燒起來時,外面忽傳來陶羽衣的咋呼聲。

“墨然哥哥,你在嗎?”

“等我,我先出去。”

陶羽衣這時來做什麽?沈墨然明面上要娶的是自己娘的義女,她來打抱不平嗎?

陶羽衣哪是來打抱不平的,尚未陷入情網的她,性情比苻錦還随意,在她看來,合得來合,合不來便散,正常不過。

“墨然哥哥,壞事了。”沈墨然明日成親,新娘不是阮梨容,陶勝風和聶遠臻到阮府去,想安慰一下阮梨容,卻遇上太後派了人到阮府,迷暈了“阮梨容”,如今把人送到相府,要李代桃僵,明日讓“阮梨容”與沈墨然拜堂成親。

太後要用調包計讓自己和墨然成親?阮梨容怔住,外面,沈墨然也呆滞了。

合着,他那一年的相思之苦是白受了?是聰明過了頭?

沈墨然欲哭無淚。

陶勝風和聶遠臻随後進來,他們不是走得比陶羽衣慢,而是不屑沈墨然負情薄義,本不欲來的,卻怕他明日發現新娘不是心上人發作,會令阮梨容更加傷情。

“阮姑娘對你一片深情,娶了阮姑娘後,你不可委屈了她。”陶勝風冷冰冰訓沈墨然。

“把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送走,你不能再傷梨容的心。”聶遠臻粗聲惡氣,頗有沈墨然不聽,便把他咔嚓了的意思。

早知如此,便不用兜兜轉轉搞這麽多花招,只是,丁氏和夏知霖是知情的,兩人怎麽不向太後明說。

“我岳父岳母呢?”

“聽說給太後軟禁了。”陶羽衣快嘴快語。

問也沒問便軟禁!沈墨然看看沙漏,戌末了,這時進宮向太後說明情況,趕到皇宮時,宮門怕是落匙了。

沈墨然正急得額頭突突跳,門外又進來一人,不是別個,卻是修七。

“沈墨然,我奉太後懿旨,前來觀禮。”說是觀禮,其實就是監視。

沈墨然眼前一亮,想到解決之法了。

“你們等我一下。”阮梨容還在浴間裏,原來穿的衣裳零亂污髒,剛才進去急,也沒帶衣裳。沈墨然抛下客人,先進卧房去,阮梨容的衣物他定做了不少,撿齊了裏裏外外要穿的,忙送進洗浴間。

“我都聽到了,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興許是我那時領會錯了。”沈墨然懊喪不已。

“現在怎麽辦?我到相府去和公主換過來?”

“不用了,我想就這麽辦……”沈墨然低笑。

“能成嗎?公主可是金枝玉葉,沒有明媒,沒有奢華的婚禮,事後太後和皇上怪罪下來……”

“皇上和太後只盼着公主能早日成親,再說了,她孩子都替修七生下來了,這婚事,還需要一個契機,眼下就是好時機。”

“只要修七忚敢冒大不諱,也便罷。”阮梨容不再反對。

看到從門裏走出來的阮梨容,聶遠臻和陶勝風張大口,而後,不約而同的,兩人的面孔漲得通紅。

頭發剛洗未幹,阮梨容沒有梳髻,柔順的黑緞般的長發順滑地垂下來,絕美的小臉粉嫩胭紅,嬌媚醉人,身段像柳條一樣婀娜柔美,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裸-露出來的脖頸泛着白玉般清潤的色澤,像一朵出水清蓮。

“聶大哥,陶爺,你們來啦。”偷-情被抓現,阮梨容有些難為情。

那抹羞澀使得她整個人既媚惑又純潔,視覺沖擊加倍刺-激,便是得道高僧看了,都會忍不住為她動心,更何況,陶勝風和聶遠臻還深深喜歡着她。

陶羽衣驚訝的張嘴指着阮梨容說不了話,修七鎮定得較快,又沒有沉迷,率先開口問道:“阮梨容,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在這裏,相府的那個又是誰?”

“相府的那位,如果修大俠願意,明日,就是修大俠的新娘。”阮梨容微笑道。

沈墨然已拉開門喊人:“把重錦少爺抱來。”

重錦!修七面色變了,他本名重九,這個姓氏極是少見的。

孩子抱過來了,修七接過,看着與自己面容相若的小孩,淚水叭噠叭噠掉落。

男人有淚不輕彈,想不到堂堂暗衛隊長,武功高強,也有給弄得涕淚交加的時候。

“你身邊的女人是公主?此時在相府的假梨容,也是公主所扮?”修七淚漣漣問道。

沈墨然點頭。

“孩子都肯無名無份幫我生下來,怎麽就不肯和我見面不肯嫁給我呢?”修七越說越傷心,到得後來,放聲大哭。

沈墨然同情地拍拍修七肩膀,“公主強悍慣了,你若是一味順着她,這名份,到老也定不下來。”

有道理,修七一摁鼻子,狠狠道:“這回她中了軟筋散,不能動不會說,正是好時機,墨然老弟,怎麽做,求你幫忙安排。”

首先得解決喜服,陶勝風從迷離中回神,小聲道:“我府裏準備的有新郎新娘的喜服。”

“我回去拿。”陶羽衣自告奮勇。

等喜服的時間,幾個人推敲了一遍明日行禮的過程,修七雖是奉命監禮,可太後懿旨又沒說不準他自個同時當新郎,倒不用擔心,只不過阮梨容的出嫁府第不好安排。

“我回家去,橫豎太後不反對,明日,墨然到我家來迎親,修大俠到相府迎親,一起在這邊舉行婚禮,公主本來在這府裏就有院落,連夜布置一下妝成新房便是。”

有道理,太後是私下裏幹涉,命了修七監視,便不會再派其他人,等得禮成,木已成舟,苻錦嫁出去了,沈墨然依她的意願娶阮梨容了,她還有什麽好怪罪的。

修七比陶勝風略很矮,骨骼細些,新郎服穿上有些寬大,新娘的喜服,阮梨容穿上卻貼貼服服,再合身不過。

裙料子是最名貴的月華錦,流動似月華輕瀉于地,裙裾和衣襟繡着嬌豔可愛的花朵,花叢上金絲繡了展翅翩飛的彩鳳,雍容華美。領口引了大紅煙霞紗堆出夢幻般的祥雲,紅寶石像星星密密點點,點綴得恰到好處。

還有镂空飛鳳珍珠冠,阮梨容試戴了一下,不大不小恰好。

“真美!”沈墨然贊道,癡看着移不開眼。

這衣冠,想來是陶勝風定下的癡想娶她時用的,新娘服飾是按自己的身材定做的,只不知,自己沒有試過,針工之人也沒見過自己,怎麽做得如此合身。

阮梨容随意走了幾步,蓮步輕移,纖腰輕擺間,更別有一番可人風情。

“別脫了。”沈墨然聲音暗啞,眸子裏火苗哔叭燃燒。

阮梨容嗔瞪他,眼睛微斜,怕陶勝風他們不自在,這一看,方注意到,房中只她和沈墨然兩人了。

“你方出來,我就把他們請走了。”沈墨然微笑,微有些苦澀,兩個好友都喜歡自己的心上人,這滋味兒不好受。

好在,他們沒有橫刀奪愛之意,那過去的一年,哪怕自己讓人失望,他們尊重阮梨容,也只是默默守候着。

“我回去後,你再到相府請我爹娘回家。”

相府那邊有嫁女的準備,即便丁氏和夏知霖不在,想必也不會慌亂,自己家裏,可是什麽準備都沒有。

好在初來乍到,也沒有故交親友,倒不會失禮。

阮府燈火通明,下人忙碌地進出着,紅綢紅幔圍垂,大紅囍字燈籠高懸。

阮梨容和沈墨然愣了愣,相視一眼,一齊下了馬車。

阮莫儒和肖氏都在家中。

“爹娘,你們怎麽沒到我娘那邊去?”阮梨容不解。苻錦假扮的自己,現在可是在相府等候出嫁。

“我們又沒老糊塗。”阮莫儒和肖氏齊齊笑。

太後不知丁氏和阮梨容的關系,他們卻清楚着,沈墨然和女兒的糾葛,丁氏盡知,怎麽可能認個義女,高興地讓義女嫁給沈墨然。

“爹,娘,墨然以為太後不給我嫁給他,所以……”阮梨容細細說了沈墨然這一年避而不見的原因,還有他身邊的女子其實是苻錦的隐情。又道:“他自作聰明了,原來太後沒有反對我嫁給他。”

“墨然沒有自作聰明,也幸好他這一年的隐忍。”阮莫儒喜愛地看女婿,把自己和肖氏今日在宮中的情況盡說。

太後看不起沈墨然的出身,鐵了心要拆散阮梨容和沈墨然。不料沈墨然其後和阮梨容沒有半點聯系,做了種種絕情之舉,太後松了口氣,到處物色她認為品格好門第高貴的青年之弟準備配給自己的外甥女兒。

因阮莫儒和肖氏一直沒搬到京城來,沈墨然又與阮梨容已斷了關系,于是她也不着急。

“太後今天拿了近二十張青年世家子弟的畫像給我看,那上面,家世品格性情,還有家人好不好相處,各種信息都有,記得可詳細了。”肖氏含淚摸了摸阮梨容發髻,低嘆道:“太後娘娘是真疼我,真疼你,一心只想彌補,只想你過得好。”

今天還拿了畫像,後來為何又改變主意?阮梨容和沈墨然不解,疑問的目光看阮莫儒又看肖氏。

肖氏面有羞色,看阮莫儒。阮莫儒呵呵笑,道:“我和太後說,你只喜歡墨然,太後說墨然要娶你娘的義女了,我一聽就知道墨然要娶的是你,用的是瞞天過海之計,我怕太後知道後降罪墨然,就說……”

阮莫儒編了個謊話,說沈千山卑鄙無恥,為得到阮家白檀扇,給阮梨容下了毒蠱,阮梨容只有嫁給沈墨然,方能保住性命。

“這也成?”阮梨容佩服地看老爹,瞪沈墨然:“還是我爹聰明,你笨死了。”

假裝變心,生生讓人承受了一年的相思之苦,那時直接用這一招,多好。

“關心則亂,時間又太急,容不得太後細想。若是時間充足,太後宣太醫給你把脈檢查,就瞞不過了。”阮莫儒笑道,慈愛地看沈墨然:“墨然,聽梨容說,你早知阮家福扇是虛,想必阮家的家底你也知道,這回雖得了太後恩賞的十萬兩銀子,可我要遣散暗線人員,把銀子全部補恤他們了,阮家現在拿不出銀子給梨容添妝。”

“墨然只求與梨容相守,金銀財帛等身外之物并無所求。”沈墨然撩袍裾雙膝着地,重重磕下頭去。“沈家聲名狼籍,多謝爹和娘不計較,請爹娘受墨然一拜。”

為了女兒雙膝着地,用情不可謂不堅,阮莫儒眼眶有些紅,心中揣度過,覺得沈墨然是知情的,女兒出嫁前,還是想問個清楚。

“墨然,梨容曾和遠臻訂親,其後聶大人卻提出退親,退親的因由,你可知?”

“我知道。”沈墨然看向阮梨容,柔聲道:“得與梨容相伴,其他的,墨然無所求。”

“這就好這就好。”肖氏喜得低泣。

“不過。”沈墨然話鋒一轉,肖氏和阮莫儒齊齊變臉。沈墨然微微一笑,接着道:“雖說現在沒有長輩說什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怕梨容以後會為膝下空虛悶愁感慨,我想,婚後讓梨容假裝有喜,從外面抱養一個孩子僞充親子。”

如此更好,從小養大的,與親生無異,阮莫儒與肖氏喜笑顏開。

阮莫儒笑問又追問:“這麽說,你不會因梨容無子而納妾?”

“當然不會。”沈墨然舉手,沉着臉鄭重發誓。

“生呀死呀的,明日是好日子,說什麽胡話。”阮梨容不給他說下去,推人:“快回去準備,我和我爹娘也要睡覺了。”

☆、85憂喜交織

沈墨然走了,一家人卻睡不着,肖氏想着女兒要出嫁了,有些傷情,阮梨容笑着安慰她,以後都在京城中,回家很方便。

肖氏略為開懷,半晌,卻又糾結起來:“雖說墨然不介意,可是爹娘什麽嫁妝都沒給你,實在愧疚。”

“墨然若是需得靠嫁妝的人,女兒才不嫁給他呢!”阮梨容笑着搖頭。

一家人說了會兒話,曙色初現,得梳妝做準備了,府門外忽然熱鬧起來。

“老爺,太太,太後命人送了幾十箱禮來,說是給姑娘的嫁妝……”管家喜笑顏開進來禀報。

“嫁妝?”肖氏又意外又驚喜,太好了,女兒出嫁不會沒面子了。

肖氏興匆匆出去點收,阮梨容和阮莫儒對視了一眼,阮莫儒嘆道:“姜還是老的辣,原來,太後看出爹扯謊話了。”

可不是,不然,這嫁妝要送到相府而不是阮府了。阮梨容暗感意外,又有些感動。

“爹,等下我上花轎後,不若你和娘走一趟皇宮。”阮梨容道:“把我們私下裏設計公主嫁給修七,告知太後一聲。”

“也好。”阮莫儒點頭。

阮莫儒剛扯出謊話時,太後其實還沒發現,當即提出李代桃僵之計,阮莫儒和肖氏欣然同意,太後在他們走後,方覺得有些怪異。

“別的女人給沈墨然生下兒子了,而且,沈墨然要娶別的女人為妻,怎麽方才我提出李代桃僵,他們一點不高興都沒有?”

“是呀。”采月應道:“奴婢也覺得奇怪,沈墨然負情另娶,若是為了阮姑娘活命,二小姐和姑爺應該剛見太後時便請太後做主的。”

“莫儒剛才不止不怪沈墨然負情另娶,還說梨容只喜歡他。”石太後細細回想,忽然就明白過來,又氣又傷心,忍不住抹淚。“我都是為他們好,怎麽一個兩個三個都當我是壞心……”

石太後叨念了一會,嘆了口氣:“罷了,人家爹娘不反對,我這做姨媽的,操心什麽,把先前準備好的嫁妝給送阮府去,派人把夏相和夏夫人放回。”

太後傷心了一陣,複又高興,總算是郎情妾意的一對,高興了一陣,想起苻錦一年沒回皇宮,也不和修七成親,又難過起來。

阮莫儒和肖氏進宮謝恩,太後方知,自己女兒此時正做着新娘,而且,孫子都生了。

“先前她任性非為,哀家也不管她,這還沒成親,兒子先生了,皇家的臉面啊……”太後氣得面青目赤。

皇家的臉面也便那樣,苻錦高齡未嫁,肆意妄為,不過太後可不會認為自己女兒聲名不雅。

肖氏見太後為苻錦的兒子煩惱,忽想起阮梨容不能有子一事,與其抱養一個不知根底的,莫若自己表姐的兒子,只不知苻錦與修七願意嗎。

“姐姐,你看這樣行嗎……”肖氏笑着說出自己的打算:“梨容不能有子,要是公主舍得,就把她的孩子給梨容養,橫豎那孩子現在明面上是墨然的女人生的。”

“梨容不能有子?這話從何說起?”

……

***

沈墨然打算着,新婚夜要做個天翻地覆,想的熱血,可這一晚,他和阮梨容是在哄重錦中度過的。

苻錦這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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