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雲濃雨急 (24)
答不上。”葉薇薇又露出得色。“我折磨死他了,肉削下來喂了狗,骨頭嘛,扔到飲馬河裏,你可以到河裏摸摸,興許還在。”
阮梨容冷下臉,對聶遠臻使個眼色,聶遠臻猛地一下卡住葉薇薇雙手和下巴。
“阮梨容,你要幹嘛?”葉馬氏不停發抖。
“不幹嘛,把你女兒說的那些招數,施展到你們身上試試。”
用汗巾卡過葉薇薇的嘴巴将她捆好,防止她咬舌自絕,跟阮梨容吩咐外面候命的衙門衆差役道:“馬上都出動抓螞蟻,抓得越多越好。”
跟苻錦要過她的佩劍,阮梨容對着葉薇薇手腕比劃。
“阮梨容,你放過我們行嗎?”葉馬氏顫顫哀求。
“說出墨然的下落,我可以考慮。”阮梨容冷冰冰道。
“我不知道,薇薇自己整的沈墨然。”葉馬氏吓得五谷排洩物落了一褲,惡臭撲鼻而來。
“不知道?”按住住葉薇薇的手,阮梨容道:“我這寶劍揮下,你女兒手掌就得齊腕斷掉,冒着熱血的斷手下來,你想說也晚了,還有這雙腳。”阮梨容手裏的寶劍指向葉薇薇雙腿:“葉馬氏,你說不說?”
“我真不知道。”葉馬氏涕淚交流。
阮梨容微一皺眉,手裏寶劍調轉,眉峰揚時,葉馬氏雙腿膝蓋以下分成兩截。
葉馬氏凄厲地慘叫,不停地哭求饒命,卻始終沒說出沈墨然的下落。
看來,葉馬氏真不知道。阮梨容看葉薇薇,葉薇薇眼裏只有狠絕沒半分害怕軟化。
把葉薇薇得意地講來的諸般手段盡皆用在葉馬氏身上,葉薇薇仍是半點要說話的神色沒有。
折磨葉馬氏不能逼迫她,看來只能用她兒子逼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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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還卡着,只讓葉薇薇右手能小幅度移動寫字,阮梨容道:“葉薇薇,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如果你說出墨然的下落,我可以放過你兒子。”
“那是沈墨然的兒子,你要護不護随你。”葉薇薇寫道,面上半點不緊張了。
“你兒子不是墨然的。”阮梨容緊盯葉薇薇,腦子裏轉了轉,賭道:“葉薇薇,你這謊騙得了別人怎麽騙得了我?”
葉薇薇眼裏疑色一閃,很快回複正常,盡管只是瞬息的變化,卻沒逃過阮梨容的眼睛。
“葉薇薇,墨然早就不能人道,我是他妻子,怎會不知道。”
“你胡說,沈墨然真不能人道,你的女兒從哪而來?”葉薇薇握筆的手抖個不停。
“這還不簡單?”阮梨容淺笑,道:“假裝害喜,然後從外面抱一個回來冒充親生的。”
阮梨容賭,葉薇薇只是從外面打聽着自己的消息,自己府裏的下人沒有被她收買的,她不知最準确的情況。
葉薇薇眼裏露了絕望,卻還猶疑掙紮。
“那一年,你給墨然下藥,墨然為了不找女人而自殘,後來一直沒治好。”阮梨容接着道,眼裏冒着火花,“葉薇薇,你害得我有夫卻守活寡,這筆帳,我還要和你算。”
“我還是報仇了……”葉薇薇嘴巴被橫堵笑不出來,身體卻在樂得抽搐。
沈墨然不在她手裏,她不知沈墨然的下落,剛才整治葉馬氏時,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根本說不出!
阮梨容跌坐椅子上,整個身體汗津津的。
詩晴是阮梨容親生女兒,苻錦和聶遠臻清楚着,阮梨容問完,他倆也了悟,齊齊松了口氣。
阮梨容正想套問葉薇薇怎麽騙的沈墨然,從中推斷沈墨然的去向,修七回來了,進門大笑道:“葉薇薇,看來你葉家人都是一樣的狠毒,你的什麽伯父叔父一聽說你兒子不是葉家的兒子,就……”
他拉長腔調啧啧搖頭,一幅葉家人好殘忍的神色。
葉薇薇瞳仁遽然收縮,喉嚨裏嗡嗡說不了話,執筆的手發抖着寫下:“我兒子死了?”
“死了。”修七悲憫地道:“你們那一家子,太狠了,估計是為了弄死你兒子得你的家産,那麽小的孩子,怎麽舍得下狠手?你的二伯父和叔父,抓着你兒子朝地上摔,摔了十幾次,一次摔不死接着摔,可憐的你兒子……”
葉薇薇哇一聲眦目欲裂。
再問什麽葉薇薇也不會說了,差役進來回禀,抓到密密的近半盆螞蟻。
阮梨容命把葉薇薇母女剁足削手,挖眼去耳,割去舌頭拔光牙齒,剝光了,渾身上下劃上密密的幾百刀,塗滿蜂蜜,裝進甕裏,倒螞蟻入甕,留了葉薇薇的頭在甕口上面,木板像枷鎖扣住她脖子的同時蓋住甕口,用油蠟封住。
“好了,你們就在這裏等着螞蟻一點一點吃了你們的肉,再吃掉內髒。”苻錦拍手笑,吩咐看守的差役,“好好侍候着,在她們五髒被吃光之前,不準給她們死掉。”
沈墨然去哪裏了呢?
修七和聶遠臻又開始尋找,阮梨容和苻錦先行回京。
“咱們坐舢舨嗎?五日就能到京城。”苻錦問道。
甄崇望歸順朝廷後,他的手下也解散,河上舢舨作為極便利快捷的交通工具,一直保留下來。
“坐馬車吧,一路順便打聽一下。”
阮梨容還想自己也到處尋找沈墨然的,只是怕使聶遠臻和修七分神才作罷。
葉家所在松江縣在香檀城西南,回京城要繞過半個香檀山。
馬車到香檀山腳下時,阮梨容吩咐馬車夫駕車從山腳下繞香檀山到另一頭等她,她要步行上山,翻過整個山嶺下山,在山那邊彙合。
“香檀山和香檀城是重中之重,他們已仔細尋找過,咱們沒有必要再上去察看吧?”苻錦不解。
“我想上香檀山看看。”阮梨容澀聲道。
香檀山中,有太多她和沈墨然的共同回憶。
香檀河清流溫婉,山上葉随風動翩翻,莺啼鳥語。阮梨容信步走着,不知不覺來到繞盤崖。
想起那一次沈墨然不顧安危進繞盤崖帶出自己,阮梨容癡了。
“一邊綠樹成蔭,一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這差別真大。”苻錦笑道。
“以前甄崇望的手下在這裏面使幻,進的人有去無回,都給吓死了……”阮梨容講起自己那回進去時聽到看到的幻覺,心有餘悸。
“竟有這麽厲害幻術?我怎麽沒聽說歸順的人裏面有這麽一個高人?”苻錦攢眉道。
“那人使幻術害聶大哥,被聶大哥破了法術反噬,在甄崇望歸順前就死了。”
“可惜,不然我還想領教一下,憑空讓人有千軍萬馬奔騰的錯覺,這……”苻錦說了一半突然停住,面色變了。
“公主,怎麽啦?”
“別說話。”苻錦趴到地上,以耳貼地。
苻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不停顫抖,約一刻鐘後方站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
“梨容,沈墨然可能就在這繞盤崖的地底下。”
“你聽到墨然的聲音?”阮梨容掐住苻錦雙臂,纖瘦的手背上白皙的肌膚下血管急急地跳動,眼睛在瞬間瞪得驚人的大。
“應該是,有個聲音在喊‘有人嗎梨容遠臻重九’。”
“那就肯定是啊,在哪裏?公主……”
“你把我掐得好疼。”苻錦笑着呶嘴。
阮梨容的指甲,深深地掐進她手臂,掐出血來了。
☆、94霁月當空
苻錦用哨子召來修七和聶遠臻,兩個時辰的搜索定位,幾個人一齊挖掘,十個時辰後,聶遠臻從地洞裏拉出胡子頭發把整個人圍繞住的沈墨然。
“墨然……”阮梨容癡癡叫着,投進沈墨然的懷抱,小鳥一般輕盈。
沈墨然滿身滿臉都是肮髒的泥土,誰又顧得了呢,他們緊緊地擁抱,深深地吻着,盡情地流淚。
這一刻,天地時空遽然凝固,香檀山陷進曠古洪荒似的沉寂中,只有沈墨然和阮梨容胸腔裏悲喜交集的兩顆心噗通噗通跳得歡快。
鼻腔聞到的都是汗酸味泥土味,卻讓人感到那麽安心幸福。
“墨然……”低低地不停叫着,千言萬語堵在喉頭。
“怎麽有白發了?”心疼地撫摸着阮梨容的臉,摸着她的銀絲,沈墨然怆然淚下。
衆人有很多疑問,不約而同的都沒問,先陪着沈墨然回了香檀城阮府,阮梨容含淚幫沈墨然理發割胡子,搓洗身體換潔淨的衣裳。
“墨然,這是怎麽回事?”踏進大廳,衆人嘩一下圍了過來。
“讓大夫給墨然診脈,然後我們先吃飯,吃過飯慢慢說。”阮梨容笑道。
一語提醒了衆人,這兩日裏,大家只喝過水,飯菜一口沒吃。
沈墨然雙眸深陷,面色晦暗枯黃。大夫診過脈,嘆道:“真是奇跡,在地底下生活那麽久,身體機能一切正常,看起來,脈息強勁,倒有些像內家高手。”
“內家高手!”蔡錦點頭,贊同地道:“那麽深的地洞,泥土堵住洞口,竟能把聲音傳到地面,也算內家高手了。”
“我看看。”修七手指搭上沈墨然手腕,高聲大叫道:“遠臻,你來看看。”
聶遠臻搭上,啊了一聲,驚喜拉起沈墨然走出大廳 :“墨然,你試着運氣揮掌劈向這棵大樹。”
砰地一聲巨響,一人雙臂合圍粗的大樹倒地。
“這?這?”沈墨然驚奇地看自己的手掌,“我在地洞裏,沒有練功啊,怎麽力氣變得這麽大。”
“你喊的聲音可不小,再喊一聲我們聽聽。”苻錦道,他們靠着沈墨然的喊聲才固定住他所在的方位,而他們要和沈墨然溝通,卻是依賴特制的暗衛哨子。
沈墨然吸了口氣,喊道:“梨容。”
聲似洪鐘大地也被震得顫動。
苻錦被修七拉着跳開十幾丈,聶遠臻閃開時微一遲疑,還是抓起阮梨容的衣領把她擰起帶開,沒人理睬的大夫咚一聲倒地。
“這聲音估計能傳到安平州了。”喊聲停下後,衆人連連乍舌。
把大夫扶起來,停了好久,大夫方回複聽覺。
“好險,差點就給震聾了。”大夫驚怕不已,不管久留,背起藥箱急忙走了。
“沈墨然,你在地洞裏都做了些什麽?”修七和苻錦聶遠臻練武之人,對沈墨然三年時間居然練成絕世高手甚感興趣。
“除了吃喝拉,就是不停地喊有人嗎梨容遠臻重九。”沈墨然笑着道。
“就這樣喊成內功高手!”苻錦羨慕不已,“重九,你把我也埋進地洞裏,埋上一年我試試,也許是吸了地氣,所以……”
“什麽?公主,這使不得啊。”修七苦了臉,苻錦埋進地洞,他的X福生活上哪找去,沒人虐他,他活着有什麽趣味。
“公主,那不是吸了地氣,那是求生的意念激發出來的。”阮梨容垂淚,哽咽難言。
“出來了就好了。”苻錦也想明白了,笑着拍阮梨容肩膀,“我肚子餓了,快傳膳。”
一餐飯衆人很想三兩口扒光的,不過,兩日沒吃,大家都明白快不得。
慢條斯理吃過飯,沈墨然被圍住。
“沈墨然,你在地洞裏沒食物,靠什麽活下去的?”苻錦問道。
沈墨然攤手,微笑着看聶遠臻修七。“遠臻重九,由你們來說。”
“那個地方土質疏松。”聶遠臻凝眉沉思,與修七交換了一下眼神,修七接口道:“埋你的地方本來是地洞,是甄崇望密謀造反時手下人挖的藏身地洞。”
“我明白了。”苻錦叫道:“崇望歸順朝廷後,朝廷派人填掉地洞,可填地洞的人偷懶,土倒下去松松散散堵住葫蘆嘴一樣的洞口,裏面洞穴沒完全填滿,你走過那裏時陷了進去,而那裏面本來有人居住的,有食物,又因為原來居住的人不少,食物準備的也很多。”
“正是。”沈墨然點頭。
“明日我去縣衙,把那時填地洞之人找出來,一個一個淩遲。”聶遠臻一掌擊到桌面上。
沒有那些人的不負責任,阮梨容就不用生捱這煎心焚身的三年。
“算了,略作薄懲便罷,他們不是有心的,墨然平安就行。”阮梨容輕搖頭。
“死罪可恕,活罪難饒。”修七悻悻然道:“你們夫妻可以原諒,我卻不能原諒。”
可憐自己這三年,為了找尋沈墨然,腿都跑細了,少了多少被苻錦虐的時間。
“沈墨然,快說,你怎麽從葉薇薇手裏逃出來的?”苻錦迫不及待問道。
“我先從怎麽落進她手裏說起吧……“沈墨然深吸了口氣,緩緩地說了起來。
沈墨然那日和各商號掌櫃達成訂貨協議,走在路上要回阮府時,背後一陣悶棍掃來,他失去知覺。
“你醒過來時,已落進葉薇薇的手上?”
“沒有,我在馬車裏就醒過來了,那時還沒有松江葉家。”
蘇醒過來後,沈墨然發現自己被捆得緊實,眼睛蒙着布。
“我想了想,我在商場上沒得罪過誰,即使得罪過誰,以梨容的身份,也沒人敢動我的。”
沈墨然想,會不會是綁錯人了,正在他想發出疑問時,他聽到說話聲。
一男人道:“爹,依我說,把沈墨然殺了輕松。”
“殺了?葉薇薇手裏的沈家巨額家財你還要不要?”被喊爹的罵道。
“可是,我怕葉薇薇對沈墨然餘情未了。”
“餘情未了又能怎樣?她母女倆,現在可是已死之人,連本來面貌都不敢在人前露的。”
“為了沈家的家財,我殺死了阿雲,爹,我好後悔,葉薇薇那個蠻性子真讓人無法忍受。”
“殺都殺了,後悔有什麽用?”喊爹也跟着嘆氣。
葉薇薇母女居然沒死!沈墨然當時肺都氣炸了。
手腳被綁無法動彈,沈墨然一路思索。被粗暴地拖下馬車時,沈墨然有了主意。
一盆冷水兜頭淋下時,沈墨然咳了一聲,在沒人問話時搶着說道:“落在你們手裏,我也無話可說,我岳父的家財還有阮家福扇,我交給你們後,你們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室內當時一片沉寂,沈墨然接着又喊道:“好漢不過求財,懇請饒我的命。”
還是沒有人聲,不過,有一只手伸過來,拉扯開綁在沈墨然身上的繩索搜他的袖袋。
沈墨然叫道:“阮家的家財幾十萬兩的銀票,我怎麽可能帶身上,藏在香檀阮府了,好漢帶我回香檀,我把銀票給你,你們放了我,可好?”
“那人就是葉薇薇,她要從你身上搜銀票?”阮梨容問道。
沈墨然點頭,道:“她聽我說了那些話後,遲疑了一會,出去喊來先前那年輕男人,年輕男人讓我說出收藏銀票的地方,我不說,我對他說,到了香檀阮家我才交銀票。”
“她們就帶着你上香檀了?”
沈墨然點頭。
“真是蠢。”苻錦啐道:“到了香檀,就不是他們的地盤了。”
“葉薇薇不蠢,只不過是財迷心竅。”阮梨容微笑,道:“墨然這樣說,看起來好狡猾,恰是要把她引到香檀把她抓起來的樣子,她自是十萬分相信了。”
“她猜墨然要做圈套,怎麽還會被騙?”苻錦不解。
“阮府留守看宅子的人只有兩個老仆,她定是想着讓葉奇父子倆出奇不意把那兩個老仆制服便是。”阮梨容道。
葉薇薇正如阮梨容所猜測的,為圖阮家的巨額財産,與葉奇父子倆帶着沈墨然前往香檀。
為怕給人發現,馬車是夜裏往香檀走的,到香檀山腳下時,沈墨然大叫着要解手。葉奇把他拖下馬車,略松了松他身上的繩子,給他的右手小幅度能動的自由,方便他能扶物兒小解。
接下來的事,沈墨然看了苻錦一眼,有些不便說。
“說吧。”苻錦卻不扭昵。
“他就站在我身邊,我反手抓住他那物,狠狠一拔,他慘叫了一聲暈倒過去,我又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估摸着方向狠使勁扔向拉車的馬。”
石塊擲準了,馬吃疼狂奔,沈墨然蹲坐地上,用僅有的一只手解掉腳上的繩索,感受了一下方向,朝香檀山急奔。
當時,沈墨然右手手臂還與身體捆在一起,左手捆死不能動,連把蒙眼的布扯掉都不能。
“掉進地洞後,我後來才慢慢弄掉繩索的。”沈墨然微有郁色,“當時想着香檀山我熟悉,躲進山林不易給追上,想不到竟一腳踩進地洞裏。”
阮梨容含淚道:“就當這三年你外出修練神功吧。”
“沈墨然,你在地洞裏時,有沒有苦得不想活了?”苻錦好奇地問道。
一個人在不見日月光明的地洞底下生活,怎麽會沒有精神失常。
“沒有,我還要見我的孩子,要陪梨容活着,怎麽會想死?”沈墨然含笑看阮梨容。
苻錦還想問,修七拉起她,輕呶了呶嘴,拉着她退了出去。
聶遠臻在他們之前已走出大廳,站在倒下的那棵大樹邊出神。
“慚愧,香檀山我搜過好幾遍,卻沒有發現。”修七走到他身邊,有些汗顏道。
他和聶遠臻搜尋香檀時,聶遠臻搜城中,他搜的香檀山。
“有武功的人,視線以內的都是一眼看過再沉神細聽,那個時候墨然的喊聲還沒那麽響,怪不得你。”聶遠臻笑着安慰他。
“我本來以為,再過幾年墨然沒有消息,也許……”
“快些飛鴿傳書,把墨然平安的消息傳回京城,讓阮伯父夏相和勝風他們早些安心。”聶遠臻打斷修七下面的話。
有些人,錯過了,也便錯過了。
沈墨然即使死了,阮梨容也不可能嫁給他的。
——正文終章
☆、95兩小無猜
聶梅貞将宣紙平鋪,羊毫狼毫兼毫替換,或着墨或醮色,跟人前截然不同的甄崇望躍然紙上。濃墨潑出氣勢磅礴的峰巒作背景,彩料點掃出綠葉紅花。
初步的繪圖完成後,聶梅貞仔細看了看,緩緩地為畫上的甄崇望作人物罩染提色。
畫上的甄崇望臉龐呈現健康的古銅色,灼灼蘊光,聶梅貞用朱膘、墨、藤黃、曙紅多次按比例調配,試染過無數次,方調出最真實自然的顏色。
甄崇望的眉毛粗且濃,漆黑如墨,寬窄合度,眉棱較高,狹長而有神的鳳眼深邃剛硬。聶梅貞猶疑地看着自己筆下那雙眼,那雙眼裏的飛揚神采真的是自己畫出來的嗎?
靜靜地站着,默默地欣賞,畫幹了,一只信鴿恰好來到窗前。
聶梅貞輕輕笑了,跟她溫婉的模樣大不相配的促狹從她臉上閃過。
把畫像輕輕卷起,裝進鴿子腿上綁着的小圓管了,封上口,聶梅貞輕拍了一下鴿子,鴿子飛向藍天。
明天,京城最着名的曦月畫齋将會珍重地售出籬落公子的最新畫作。
回想起甄崇望上次從街上回家時的狼狽形狀,聶梅貞唇邊笑意更濃。
生過兒子後,她的身體意外地越來越好,現在與正常人無異,跑跳大笑不拘,怎麽着,都不會暈倒了。
随着身體的恢複,變得不安份的,還有本來迷惘的一顆心。
甄崇望謀反被揭穿,聶梅貞後來得知,他本名景承佑。
聽說甄崇望本名景承佑那一晚,聶梅貞坐了一整晚,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恨的惱的。
景承佑這名字于她不陌生,無人時,她默默地念過無數次,嫁給甄崇望之前,她無數次盼着景承佑登門求親。
聶梅貞收起顏料,洗毛筆時,她攪得有些用力,仿佛手裏的毛筆是甄崇望。
哥哥離家早,父親不是審案,就是上安平報案情述職,她一人在家,沒有人陪她玩,十分寂寞,七歲那年,有一日她大着膽子離開了縣衙,一個人外出玩耍,誰知才轉了幾圈就迷路了。
她轉來轉去找不到回縣衙的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堵住她的去路,小男孩圓瞪着雙眼看她,問道:“你這麽好看,是畫兒上走下來的嗎?”
什麽意思?她不明白,搖了搖頭,想着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得淚水掉了下來。
“啊?不哭不哭,好不好?”小男孩慌亂地扯袖子給她擦淚,擦得太用力,擦得她眼睛疼,她難受得淚水流得更兇了。
“你別哭了,那,我扮鬼臉給你看,好不好?”小男孩鼓起嘴,肥嘟嘟的像彌勒佛,舉了手指到頭頂,嘴裏變換着腔調,扮小綿羊和大灰狼。
“小羊,過來給你好吃的,這是青草。”大灰狼把自己的尾巴扯到面前搖動。
“青草怎麽這個顏色?看起來就不好吃,你咬一口給我看看。”
“啊?好疼。”大灰狼咬了一口自己的尾巴,疼得不停打轉。
……
聶梅貞被他繪聲繪色的說唱給逗笑了,笑了一會,想到還找不到回家的路,又哭了起來。
“怎地這麽多眼淚啊?”小男孩老氣橫秋地嘆氣,拉起聶梅貞的手,哄道:“別哭了,街上好多好吃的,我帶你去嘗嘗。”
聶梅貞從不知有這麽多好吃的,香酥花生米、辣烤蝦球、醬汁小肉餅、抹茶糯米糍……小男孩帶着她,幾乎走遍了整個香檀城。
小男孩告訴她,他名景承佑,她也告訴小男孩,自己名聶梅貞。
夜幕降臨時,他們恰好走過縣衙,聶梅貞高興地大叫:“我找到家了,我家就住那裏面。”
聶梅貞高興地擺手告別,往衙門裏走,小男孩扯住了她,他紅着臉,拿了一包綠豆糖糕向她告白,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當時,聶梅貞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喉嚨裏隐隐感到惡心。
有些眼饞地看了那包綠豆糖糕許久,聶梅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點頭,是答應嫁給他,搖頭,是表示她不吃糖糕了。
小男孩霎那間白了臉,傻呆呆直愣愣地站着,樣子十分可憐。
他這日陪着她也吃了不少,看來也是吃不下了,聶梅貞安慰道:“把糖糕給別的人吃吧。”
小男孩看她的目光頓時轉為幽幽怨恨,那包糖糕被捏得稀爛,聶梅貞心疼無比,正想搶過來說你不吃我留着明日吃,縣衙裏面傳來她爹的聲音。
爹回來了!聶梅貞大駭,顧不得細說,急忙走了。
盡管是孩童時之語,聶梅貞卻認真了,她一年一年等着景承佑上門提親,又一年一年失望。
甄崇望第一次上她家求親,她爹問她意見,她毫不猶豫拒絕,再一次上門求親時,她對景承佑絕望了,不想成為父親累贅的她,答應了親事。
聶梅貞以為,兒時的那個夢枯萎了,景承佑忘了自己,卻不料,他真的信守諾言,一次次上門提親。只不過,名字不是那個名字,容貌也不是兒時相遇的容貌。
從他向皇帝的敘述中她得知,自己那時見到的,是真的甄崇望的容貌,那時他剛從繞盤崖出山,假扮甄崇望,後來,他一點點恢複自己的真容,到求親那時,他出現在她面前的,已是景承佑的本來面貌。
欣喜之餘,想到自己被他蒙在鼓裏,成親後一直痛苦糾結,聶梅貞又氣又恨,某日外出游玩,看到一個美貌青年被婦人們假作無意地圍堵後,她計上心來。
拜阮梨容為師,日夜苦練,兩年時間,聶梅貞的畫功青出于藍勝于藍,比阮梨容更勝一籌。
嫁給甄崇望後,她除了吃飯如廁,別的什麽事都不用自已幹。在香檀有婢仆時,是婢仆服侍,上山中隐居後,是甄崇望一手操持,而甄崇望要打獵要進城賣山貨要煮飯洗衣,自也不會時時跟在她身邊,于是,她有充足的時間背着甄崇望畫他的畫像出去兜售。
開始,她畫的是美人圖,畫的京城裏有名氣姿容出衆且家境不凡的美人。
給自己取了個籬落公子的名字,她把畫放在曦月齋寄售。
天下太平,富足安康,國人玩樂之心漸重,詩書歌賦之餘,便是品評美人,無論男女,但凡美人均趨之若鹜。
籬落公子以形神兼備,惟妙惟肖的美人圖揚名都中。在畫了幾位聞名遐迩的美人入畫後,聶梅貞畫了甄崇望。
籬落公子筆下風光無限的美人不少。但聲名最盛最受歡迎的,卻是甄崇望。
有人品評道:“觀畫像時,總恍惚有真人站在面前之感。”
當然,別的美人的畫像,聶梅貞只畫兩三天,而甄崇望的畫像,最初,每一幅畫從構思到落筆到完工交付,足足要一個月時間。
而且,甄崇望從裏到外從上到下,沒有一處她不熟悉的,要畫得形神俱備,只要用心便不難。
自從甄崇望的畫像在曦月齋暢銷後,他每次進城賣山貨買糧米,都是很艱難才突破重圍的。
☆、96山居春深
被甄崇望悄無聲息地捧着寵着,聶梅貞早忘了對他最初的驚怕,知道他其實是兒時相訂終身的人,她更在心裏悄悄地把他看成那個有點呆有點傻的小男孩,忘了,甄崇望是頭狼,掠奪霸道的狼。
籬笆門吱呀一聲,甄崇望回來了。
他的發箍不知落哪裏去了,頭發披散,早上離家穿着的束身夾領箭袖緊身衣領口大敞,露出他十分迷人的完美健碩的胸肌。
前幾次只是衣裳上有些花枝汁液,這回,升級了?難道那些婦人姑娘,直接摸上他胸膛了?
聶梅貞有些瞠目,有些怨惱。
悍然的束殺威嚴之氣撲面而來時,聶梅貞悄悄回神,甄崇望站在她面前,帶來大山壓頂的氣勢。
“告訴我,籬落公子是不是你?”他低聲問道,把她從椅子上提起來,摟住她腰肢,大手隔着衣服,在她的腰際有一下沒一下游走。
“籬落公子是誰?”聶梅貞低低的,有些迷糊地反問。
“不知道籬落公子?”甄崇望沉了臉,抱起聶梅貞走出房間。
院子裏樹木森森,野花鬥豔,甄崇望四處看了看,把聶梅貞按到花叢裏。
他又要在室外胡來麽?聶梅貞不由掙紮了幾下,小聲道:“別在這種地方,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軟弱無助,軟弱的嬌态帶出一種細如游絲的魅惑,直教人心搖神馳癡迷不能自拔。
甄崇望心醉,輕觸聶梅貞秀麗的臉龐,沉聲道:“籬落公子是你嗎?”
“我不知你說的什麽?”聶梅貞有些顫抖,咬緊牙不吐實話。
聶崇望低哼,湊到聶梅貞耳邊,灼熱的吐自己吹進她耳洞中,麻得她不自覺輕顫,耳垂頃刻間紅了。
“外面的人見到我,都呼樵郎。”他咬住她的耳珠,含含混混說道:“你也喊我樵郎。”
聶梅貞羞紅了臉,樵郎兩字快要脫口而出時,忽然記起自己的身份是他的妻,不由提高聲音,嗔怒的道:“外面的女人喊你樵郎,你便要我喊樵郎,你把我當什麽人?”
想着他把自己與外面的女人等同看待,羞怯和心虛瞬間淡去,聶梅貞越想越惱,忍不住恨恨道:“混蛋,你很滿意外面的女人對你着迷?”
她怒罵時,緊壓着她的甄崇望身子一僵,周身散發出一股陰森的冰冷氣息。
不用看,聶梅貞也知道甄崇望生氣了,她回以冷哼,他憑什麽生氣?該生氣的是她。
無名的悶火騰騰上升,聶梅貞不假思索,擡頭連衣裳一起,狠狠地咬住甄崇望肩膀。
甄崇望任她咬着,過了好半晌,方徐徐開口:“我方才上山時,發現一物炖湯給你補身體甚好。”
聶梅貞不理他,把臉側到一邊,強烈地無視他。
甄崇望慢條斯理繼續道:“梅貞,你看看那邊,那只鴿子炖湯喝,是不是恰好?”
鴿子!聶梅貞打了一個寒顫。
聶梅貞不敢轉頭去看,腦海子裏一千個一萬個憤怒的理由都變得理不直氣不壯。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他逮到那只捎畫像的信鴿了!
擡起聶梅貞的下颔,逼着她正眼看向自己,甄崇望幽深的雙眸無比銳利。“把我的樣子廣為流傳,引人肖想,不是你想要達到的目的嗎?怎麽?與別的女人一起喊我樵郎委屈了?”
聶梅貞面色發白,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誰想到你不止不煩惱,還樂在其中。
甄崇望松了她的下颔,粗糙的手指在她頸項上游移,慢騰騰解着她的衣裳。
聶梅貞再次紅了臉,忍了又忍,半晌,忍不住道:“你瞞了我那麽久?害我痛苦糾結,怎麽怨得我報複你?”
“我瞞了你很久?瞞什麽?”甄崇望一臉稀奇。
“還裝!”聶梅貞生氣,粉拳捶了過去,“第一次到我家提親時,怎麽不說出你的本名?名字變了,模樣也變了……”想到那些日子自己的痛苦,一次一次盼着兒時那人來提親,來的卻是別人。想着婚後未明真相時與他床第寝席間的糾結,聶梅貞是真的打,越打越用力。
“你沒有忘記我?駐在你心中那個人是我自己?”甄崇望沉沉地笑了起來。笑聲中,他深邃的眸眼晶亮無比,往日陰鹜眼神變得明澈,帶着一股難以形容地快樂歡愉。
笑了許久後,甄崇望狠狠地扯掉聶梅貞的褲子,蠻橫地撞了進去,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粗話,敲了自己額頭一記,粗聲道:“我小心翼翼忍了那麽久,合着是自己虐自己。”
他挨罵被打不止不生氣,還喜得發癫,聶梅貞住了手,好奇地擡起眼看他。
“明日我帶你進京城。”甄崇望內心默默流淚。
帶着薄繭的手指在聶梅貞臉上來回移動,比劃着她嘴唇的輪廓,摸摩着愛入骨髓的眉眼,甄崇望帶着哭訴的腔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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