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日後的滿月,是整年中月亮最大最圓的日子。按西洲風俗,這天夜裏要舉辦射禮競秀賽,還有歌舞表演。

西洲人會在兩根石柱之間,用弓弦拉出一條離地三丈來高的繩索。成年後自認箭藝不俗的男女,會兩腳站到弓弦之上拉弓射箭。

夜裏去比射箭都算刁難人了,更何況落腳點還要選在一根不比頭發絲粗多少的弓弦上。箭藝最講究沉穩與心性,能在如此苛刻的條件下射準一箭之人,已是百裏挑一。而奪魁者,需站到最後,射中最多的靶心。

自帶淺枝那日在雨天拉開殊勝弓後,人們就默認了她是桑桑聖女,不過在她面前閉口不提。

只有王珊瑚沒心眼跑來問她:“是不是忘了還是桑桑時的記憶。”

她說沒忘,會被西洲人民群毆致死嗎?

王珊瑚說今年的靶心是因緣花,她會腳踩弓弦上,參加競秀賽,希望她能來觀賽。

帶淺枝問為什麽。

西洲女兒的心思向來簡單,王珊瑚直言不諱道:“我要在殷城主面前讓他看看,我比某個金闕府弟子強。不比他的桑桑差。”

帶淺枝想給王珊瑚鼓掌,為了這份西洲女兒家的驕傲,她決定夜裏偷溜出門,爬窗出去也要去為王珊瑚加油打氣。

王珊瑚難得脫了一身紅衣換上自己喜歡的粉裙子,可惜殷神揚不在競秀賽。倒是遇見了高積秀,高積秀說今天白日裏,又有世家發生命案,城主大人很忙。

王珊瑚略感失望,正垂頭喪氣着。帶淺枝當即安慰她:“好好表現,争取這輩子被我看上,下輩子我就投胎成男人來娶你。”

着實把王珊瑚給逗樂了,王大小姐略嬌嗔道:“你舍得大本錢下聘娶本小姐嗎?”

沒想到帶淺枝真認真思索了會,被王珊瑚給看出來,立馬不樂意了:“喂喂,你不會真不舍得吧。”

帶淺枝不敢說真話,只得糊弄道:“我窮,我沒錢……”

許是她表情太過敷衍,被王珊瑚的小拳拳好一頓猛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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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積秀說他是要看天女樂演出,還給帶淺枝她們弄了一個貴賓席的好位置。

輪到王珊瑚上場,帶淺枝走下看臺親自到場地裏給王珊瑚站臺鼓勁,王珊瑚一連擊敗了五位選手,堅持了一炷香時間。

帶淺枝迎上去給她鼓掌。不知何時,随侍小師叔的兩位童子湊到了帶淺枝的邊上。她心裏打鼓,這是偷溜出門,被抓包了麽?

她還記得她賄賂過糖葫蘆,便胳膊肘一頂向無為打探消息:“你們怎麽出來了,小師叔呢。”

無為斜眼看她,連冷哼都省了。

帶淺枝心裏怕怕的。

忽然圍觀看比賽的看客裏,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帶淺枝随歡呼聲擡頭望見,那位金闕府君的首徒用他的箭技,征服了西洲的百姓。緊張刺激的比賽,在他的操作下,如同是在游樂嬉戲。

陳春日贏得毫無懸念,帶淺枝甚至在想也許只有殷神揚能與這位小師叔碰一碰了。不過,眼下最關鍵的是,趁小師叔沒注意到她,她溜之大吉方為上上策。

王珊瑚死活不肯她離開,說天女樂姐姐表演就要開始了,她在此時離開說不過去。

王珊瑚又問她:“你是不是怕那位金闕府神仙?”

帶淺枝只恨自己在姐妹面前也要強,居然能硬着頭皮說:“不怕。”

王珊瑚說:“那好,待會競秀賽奪魁者還要夜游長街,你也可以看看。”

王珊瑚不知,帶淺枝根本不想看什麽演出和游街,心裏已是在排演說辭,只想着如何應付小師叔,好平安度過今夜。

天女樂是戲曲大家,跳舞自然也是一絕。她身着盛裝,綽約輕快的舞姿每一次律動,都能帶起舞衣上的輕紗旋轉,如同芙蓉花在海上沉浮,惟妙絕倫。

只是一舞罷了,今年競秀賽的魁首還未從長街的另一頭出來。

帶淺枝心裏有了底氣:“小師叔怎麽會湊這種無聊的熱鬧。”

陳春日只怕覺得游街這種事,是既吵鬧又無意義。

旁人折服于陳春日的實力,也在感慨:“只怕只有當年六屆蟬聯競秀賽的殷城主,才能與這位金闕府君的高徒一較高下了。”

帶淺枝認同點頭。

高積秀卻笑着指出:“你說錯了,殷城主沒有六屆蟬聯,他輸了其中一屆。”

那人問:“輸給誰了?”

高積秀把眼神往帶淺枝身上遞,旁人才恍然大悟般一拍腦袋。

引得帶淺枝極為不好意思,裝作咳嗽避開附近看客探究的目光。

殷神揚也來了,他坐到了帶淺枝看臺的對面。

高積秀像是生怕帶淺枝有所誤會,立馬解釋道:“他不是在避開你。他是要避開因緣樹,西洲太多女子把他的名字系在因緣樹上了。他怕一過來,就被因緣樹綁了去。”

王珊瑚聽見嗤嗤笑起來。

帶淺枝确實聽聞過,如果在因緣樹的枝頭上系上心上人的名字,只等心上人走近因緣樹,一旦你的喜歡夠真心誠意,那因緣樹的花蕊就會生出絲線,幫你牽線把情人系在樹下。

就是王珊瑚曾言羨慕過的紅絲線。

帶淺枝回頭看了看,位于看臺後面的因緣樹。

競秀賽的魁首衆人久等不出,連王珊瑚也跟着其他人一起抱怨:“你的小師叔該不會真不出來游街吧。”

帶淺枝就怕陳春日不來游街,已提早回客棧,就等着她回去自投羅網。

帶淺枝越想越坐不下去,起身欲走:“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吧。”

王珊瑚翻了個白眼,當即把帶淺枝按回了原處。

此時天女樂未免場面尴尬,便即興發揮又舞上了一段。她漸漸從搭建好的舞臺上走下來,與看臺上的觀衆互動。天女樂的迷弟迷妹們,紛紛把手中的手帕鮮花,全都抛給了她。

王珊瑚最為霸氣,直接撒錢,還是金幣。看得帶淺枝一陣眼熱,只想沖下去拿掃帚掃錢。

天女樂走到她們這處看臺來。天女樂沒出聲說話,用唇形謝謝帶淺枝救了她。

被名人大美女當着觀衆的面致謝,就連帶淺枝也是會害羞的,她身子往後躲去,連連擺手說不用謝。

都以為致謝是個小插曲,這就結束了。誰料天女樂竟賴着不走了,她取下腰間上的紅紗巾,笑盈盈地蓋到了帶淺枝頭上。

西洲草原風俗,女子會解下自己的頭巾,蓋到看對眼的情郎頭上,若是男子也對女子有意,就會把頭巾蓋還回去。寓意還禮,願意和你做夫妻。

天女樂故意俯身扯壓紅頭巾的兩角,不讓帶淺枝能掀開,她還借着機會在帶淺枝的耳邊,輕輕說道:“陳道長肯定會出來的哦,因為我呀,把那幅東洲神仙圖送還給了道長。還告訴陳道長,是他的某位師侄賣給我的喲。”

天女樂說不信畫中神仙會笑,願贈千金畫,只看陳春日一笑。

嗚嗚嗚,天女樂背後告狀,使壞。

這邊帶淺枝被一襲紅紗巾蓋了滿頭,憋屈的像個等待出嫁的小媳婦一般坐立不安。人們見到這一幕,撲哧笑了起來,就是覺得很有意思。

另一邊姍姍來遲的競秀賽魁首,可算是在不負衆望下露面了。陳春日簪了一朵因緣花,跨馬游長街,看客們陸續從看臺上站起身來,組成一堵人牆一樣伸長脖子,往下觀看。

帶淺枝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聽得紛亂擾攘的喧鬧聲,還在增大。

直到她耳邊嗡嗡響着無數女子的撕心裂肺般的呼喚聲。

西洲女子追在陳春日的後頭,給他抛玉扔花,喊他玉冠郎君。

行至長街一半,陳春日騎在白馬上,用餘光看見天女樂正調戲着某人,像是在玩鬧。他牽引着缰繩将白馬靠近,陳春日瞧着在戲弄下某個再乖巧不過的小師侄。

忽的長身一探,他戴着衆人的目光彎腰掀開了那一抹紅紗巾。

帶淺枝探着一雙眼睛小心看着近在咫尺的陳春日,又觸電般瞬間低下了頭去。

呵,更像小媳婦了。

一時無言,又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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