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肯定是被紗巾悶久了,低着頭的帶淺枝漲紅了臉。
陳春日歪着頭去瞧,只見某個姑娘殊眉淡淡,他笑得坦蕩。
他道:“我知道五千金是誰了。”
帶淺枝心裏一急,連他說什麽也沒聽清,只顧慌忙辯解道:“不是的……”
申辯的話還未及說完,她又偷瞄見他半垂眉目,紗巾并未取下仍被他擡臂舉着,火光透過來,映襯着陳春日的膚色中仿佛施染了一層淡薄的胭脂,影影綽綽。
向來善于強詞奪理的帶淺枝,今個兒算是認栽,不會說話了。反正她确實拿了他的畫像去賣,是她不敬師長。她是認罰認罵的。
帶淺枝宛如是被獻祭出去的祭品,只等頭頂上的陳春日磨刀霍霍向她來。
可她不知,某位難得耐下性子的陳仙師正等着她的解釋,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最後嘆了一口氣,猛地一把撈起帶淺枝。
把她帶到了白馬背上。
紅紗随風飄落,帶淺枝差點驚呼出口,無數視線聚集在他倆身上,幸好沒有丢臉丢大發。
陳春日一夾馬肚子,高大的白馬又重新行走在長街上。
“我的畫像就值五千金,你轉手賣了出去?”
長街的兩側全是搭建的看臺,上面坐滿了人。陳春日全然視若無睹,吹着夜風,竟起了閑談的心思。
剛坐穩的帶淺枝,也被夜風吹忘了方才的別扭,吹捧道:“小師叔,您的畫像自然至精至貴,不可能只值五千金。是西洲人不識貨……”
她仍覺得不夠,附加補充:“那五千金,弟子換來也是想孝敬您的。”
陳春日坐在前面背對着她,帶淺枝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能把好處全讓給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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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陳春日不愛錢。修太上忘情的道士們,不看重身外之物。
許多年以後的某一個午後,陳春日添了幾筆,将帶淺枝也畫到了畫卷上。自此東洲神仙圖的意境就變了,得改個說法,神仙不是踏雲飛升,而是悄悄飛到雲層上面,去遙望瑤臺上的佳人。
陳春日一手輕帶缰繩,另一只手取下因緣花,微微側身插到了帶淺枝的頭上。
他随手一弄沒插穩,那因緣花的花蕊絲便從花芯中垂落下來,反倒像步搖上的流蘇。
叮,小師叔到賬一百金。
帶淺枝沒敢動,乖乖由他侍弄。只不過游街還在繼續,那麽多雙眼睛瞧着,怪不好意思的,她鬥膽開口:“小師叔……”
這是做什麽。
陳春日忽覺心累,便只看着前方的清風明月道:“我戴着心煩,轉給你了。怎麽,你還不樂意?”
帶淺枝聽出他的尾音上揚,惟恐祖宗不高興,賠笑道:“怎麽會,謝謝小師叔都來不及。”
許是陳春日聽了她的奉承話,聽出了舒心,又用商量的語氣問她:“帶淺枝,你說咱倆就騎着這匹馬,騎回東洲金闕府如何?”
歸東路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帶淺枝下意識的吞了一下口水,斟酌道:“小師叔,這不大可能吧。”
隔着十萬八千裏呢,兩人一馬騎回去。那他們這些仙門中人日夜修仙為的是什麽,不說求成仙求長生,總得方便生活吧。
陳春日失笑道:“也是。你太重了,怕壓壞了馬。”
女子素來在意體重,帶淺枝也不例外。她不敢在陳春日面前造次,不吭聲已是她最大限度的反抗。
陳春日沒聽見背後那人應聲,此時一輪良月高挂,頭上有疏星幾點,前方是游街的盡頭。
他突兀地說道:“帶淺枝,回去以後我收你為徒吧。”
帶淺枝一頭霧水,以小師叔的性格做了他的徒弟後,她往後還能有散淡的日子?再想想章茂之師兄的下場,陳春日懲戒起人來,手段肯定不少。
“小師叔,您不是說弟子天資愚笨麽。”
這就是委婉推辭的意思了。
帶淺枝小眼巴巴地想湊過去看一看陳春日的臉色,她往前一擠,斜插的因緣花顫顫微微的快要掉下了。
陳春日微蹙眉頭,回首瞥了她一眼。
帶淺枝立馬安分了。
長街到了盡頭,前面被為慶祝簪花競秀的彩棚圍幕擋住了去路,陳春日一扯缰繩,帶淺枝翻身下馬。
頭上的因緣花随之掉落在地,她俯身去撿,已是聽見王珊瑚在長街的另一頭在呼喊她的名字。
帶淺枝把因緣花拿在手上,想還給小師叔又心疼起這已經到手的一百金,自己只是戴了一下,就要把錢送回去。
王珊瑚又扯着嗓子喊了她一聲,帶淺枝佯裝不知,悄無聲息地把因緣花塞進了袖口裏。
陳春日居高臨下仍在馬上,當沒看見般對她淡淡說道:“你去吧,不久後我們就要返回金闕府。今日就好好去玩。”
得令的帶淺枝心下一喜,白得了錢,還能開溜。她如同要下水的鴨子,只差沒有撲騰着翅膀,就離陳春日飛奔離去。
看了一路聽了一路的無為,站出來吃味道:“主人說她愚笨,她真是……”
無為想說她不識擡舉,又想暗罵她蠢到家了。
堂堂道門祖庭仙師的親傳弟子要收她為徒,這不是祖上有德,中頭彩了麽。日後陳春日做了金闕府君,天下間誰敢低看她帶淺枝一眼。
不器沒吱聲,走到馬匹邊扶了陳春日下馬。
陳春日淡淡喚了一聲無為,無為當即知道是他失言了。可又替主人氣不過,只好背過身去自己受悶氣了。
陳春日招來一記狂風訣,吹開了擋在路前彩棚圍幕後,終究見着了前路漫漫。
背過身去的無為聽到他主人的說話聲,從風中傳來:“如今看來她不光蠢笨,而是沒心沒肺占了上風。”說到最後幾個字,無為硬是聽出點咬牙切齒之感。
競秀賽結束後的後半夜,有篝火宴會。新月城為每一位參加篝火宴會的姑娘們,都準備了新衣。
王珊瑚拉着帶淺枝去換衣服:“你快點,天女樂姐姐都把衣服換好了。”
帶淺枝稀裏糊塗地被王珊瑚推進裏屋,只見滿屋的莺莺燕燕全換了身極具西洲風情的彩衣百疊裙。
她們一見帶淺枝進來,都在偷看着帶淺枝,竊竊私語着什麽。
王珊瑚忍不住促狹道:“要不你就留在我們新月城和我們家城主相愛相親,換我勉為其難随你的神仙小師叔一道回東洲去吧。”
西洲男女老幼早在耳聞目染之下,只認桑桑聖女和殷城主已是雷打不動的天生一對。
“你可別瞎說。”帶淺枝慌了神。
她套上百疊裙後,察覺出哪裏不對,問王珊瑚道:“你聞到什麽了嗎?”
王珊瑚當即給她轉了一個圈:“你聞到我衣服上的月季花香了嗎?我們新月城傳統,穿節日彩衣彩服時,會事先熏好花香。”
王珊瑚往帶淺枝衣服上聞了聞:“咦?我怎麽沒聞到你衣服上的花香。”
帶淺枝想了會,借來一把團扇,扇了兩下風。
王珊瑚只感一股從未聞過的清香撲鼻而來:“這是什麽花香?”
屋內其他女子聚過來都說未曾聞過這個味道,只說怪好聞的,回去也要調個同樣的味道出來做香膏。
無為在外面叫門,說是陳春日有事召帶淺枝過去。
帶淺枝哪敢耽擱,拖起長裙就老老實實聽調跟去了。
本來也沒多大的事情,原是金闕府派出執法堂弟子要羁押章茂之回去,現在人已經到了想問一問帶淺枝,是否有遺漏的案情。
陳春日問帶淺枝要去嗎?
帶淺枝一聽是那群如同黑白無常從來不茍言笑的執法堂弟子,已在心中後怕:“弟子沒什麽可以交代的。”
金闕府中見到執法堂的人,恨不得都繞道走,惟恐因多瞧上一眼被押回去看管。
帶淺枝長舒一口氣走後,陳春日問道:“你們聞到什麽了嗎?”
無為滿臉的不知所雲。
還是不器心細:“她走動時,随風有一陣香氣飄來。”
“這是髓香。”陳春日下了判斷:“殊勝樹一枯一榮,常青開出的因緣花并無氣味。而凋零枯敗的殊勝樹,會在枝幹幹枯崩裂開後,散發出樹幹裏的香氣。這種香味因從樹髓中得來,長香不散,遂名殊勝髓香。”
陳春日勾起手指,施法訣調遣輕風送來佳人走後遺留的最後一段淡淡髓香,這股風同樣吹動了他頸邊的發絲。
他微笑道:“看來有人在背後耍花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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