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
眉目冷峻的城主俯身于高高的書案上處理堆積成山的公文, 只在偶爾的空閑中,去擡頭看一眼不遠處的少女。再然後他告誡自己,殷神揚你的公務沒處理完,将目光從她身上一寸寸挪開。
帶淺枝來回在大箱子前踱步, 看着各色各樣的華服首飾, 琳琅滿目的香料珍寶, 依次呈現在她眼前, 有她見過的,更多是她從未見過的。
想起殷神揚在一開始說的,太多了堆不下, 叫她先看看挑幾件她喜歡的留下。
她問殷神揚這是什麽意思。
殷神揚用理所應當的語氣告訴她, 別人送來了善意的禮品,所以他得回禮。而在所有的禮物裏,如果有她喜歡的。他就會獎勵送禮之人。
他像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君王, 更懂得獎賞與恩賜。
最後呈上來的禮物,是被侍女雙手捧上來的精致小木盒。
帶淺枝知道, 往往盒子越小, 裏面的東西越貴重。
她一時好奇, 便把手伸了過去,反正看一眼也不花錢。
打開木盒後,帶淺枝愣住了。
侍女善解人意道:“此物來自東海,名曰定海珠,是件先天靈寶。”
帶淺枝忍着沒笑, 眼前寶盒內的大東珠,是不是定海珠她不知道。但其中有一顆極似東珠的珠子, 連東珠都不是,更不可能是所謂的先天靈寶了。
那兩顆其他人眼中根本毫無區別的大珍珠, 在帶淺枝的眼中一眼就被識破了。
那珠子說起來,原先還是她的舊物。不知怎麽兜兜轉轉,又從殷神揚這邊回到了她的眼前。
帶淺枝沒理會侍女的說辭,根本對寶物不為所動,又把木盒關上了,不由朝殷神揚看去。
殷神揚似乎很忙,沒空關心任何事,只顧着埋頭翻看批示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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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片刻的安靜後,帶淺枝還是決定問一句:“東西看完了,我可以出去了嗎?”
殷神揚的公務果然很忙,他沒停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可他聲音就算再輕,帶淺枝也能聽進耳朵裏。
等帶淺枝帶着輕快的步子,跨門而出的那一瞬。殷神揚停筆看向了她出門的背影,在剎那觸目的恍惚中,令他産生了他們之間,并沒有分離過的錯覺。他好像不曾失去過她。
這不過是他與她之間,相處的無數平凡歲月裏的某一日。往後這樣的日子,他将擁有更多。
出了城主府的帶淺枝,偷偷觀察到殷神揚并沒有派人跟蹤她,頓感城主大人還算講點良心。
又看見前面大街上正有熱鬧可湊,便跟着擠了上去。
一個七八歲的小妹妹哭得厲害,她十來歲的兄長正護着安慰她。
帶淺枝聽路人七嘴八舌,大致摸清了來龍去脈。有商販設了彩頭出攤,少年郎為自家親妹射中了頭籌,商人見兄妹倆年紀小,裝馬虎不作數。
街坊四鄰都在說商人耍賴,商人老臉一橫,硬是不肯兌換獎品。
帶淺枝笑着,抛了一枚銅錢到商人腳邊。
銅錢擲地有聲,引得一塊看熱鬧的新月城城民,紛紛轉頭看向了帶淺枝。
“這位姑娘也有興趣射靶?”商人見來了生意,換了一副笑臉相迎。
“你不知道吧,這位是鼎鼎有名的桑桑聖女,是神射手。”
“我們城主的心上人。”
路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誇贊聲音裏,帶着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帶淺枝微微臉紅,輕咳一聲,對商人道:“我确實要射靶。”
商人也不傻,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位相貌标致的姑娘來歷不簡單,她是要給那倆個小鬼出頭:“抱歉了姑娘,我們小本買賣,不做姑娘的生意。”
帶淺枝笑意不減:“我不坑你。”
說罷,她又扔出一枚金幣道:“我蒙着眼睛射箭,一枚金幣可以玩多少只竹箭。”
此時的商人喜笑顏開地彎腰去撿金幣,自以為碰到了位傻姑娘,便開口漫天要價:“姑娘,一金幣可換十只竹箭。”
“喂,你這人怎麽做生意的。哪有坐地漲價的道理。”有人出聲指責。
帶淺枝沒理會商人與路人的激情對罵,自顧自地取出一段綢緞遮住了雙眼,搭箭拉弓,不過幾個瞬息,原本紛擾的吵架聲,全變成一片叫好。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目标也不會變換位置,箭無虛發對帶淺枝來說又不是什麽難事。
帶淺枝笑得很惬意,商人的苦瓜臉很難看。
她把贏來的小玩意全送給那對兄妹,妹妹怯生生地躲在兄長的身後,都不敢偷偷去看帶淺枝。
兄長有些過意不去,他完全拿不出一金幣來還給帶淺枝。
帶淺枝則是滿不在乎道:“沒關系的,姐姐我有錢。”最近她賺了五千金,花一金換一個開心,她還是覺得挺值得。
說着,帶淺枝瞧着小娃娃可愛,想把方才得到的紀念獎,一段紅頭繩親手贈給小姑娘,卻被小妹妹躲開了。
這一點她挺傷心,王珊瑚曾說她有兇相,她是絕對不信。
轉身分別的帶淺枝還處在傷感中,難道是她射箭的氣勢,吓到小孩子了?可沒等她走出街口,就有只小手扯住了她的袖擺,不讓她走了。
帶淺枝側身低頭看過去。
只見方才明明性情膽怯的小妹妹,眼下竟能用小肉手主動拉住她,仰頭期盼道:“姐姐你別走,有位大叔叔在找你。”
“大叔叔?哪位大叔叔?”在西洲,帶淺枝自認為不認識哪位叔叔級的男士。
小妹妹都快急紅了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的兄長當即解釋,是有位叔叔說,如果能把帶淺枝領到糖水甜品店裏,那今後他們兄妹去糖水甜品店報他的名字,吃什麽都不用花錢。
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怎麽聽上去這麽假。
只怕是什麽拐賣人口的人販子吧,帶淺枝生怕小孩子們受騙,當然要去見識一下,這位在新月城坑蒙拐騙的人販子大叔。
這間糖水甜品店,居然和當初帶淺枝在鎮子排隊等候的那一家,打得是同樣的招牌。
不同的是,新月城這家總店,今日沒一個顧客光臨。
兩個兄妹倆把帶淺枝領過來後,又靜悄悄地跑走了。
只留下站在門口臺階上的帶淺枝,眼對眼看着坐在裏間的殷神揚。
她登時就明白過來,原來真不是騙子,而是富甲一方的城主大人金口一開,雇了兩個孩子哄着她過來見面。
她又想到,她在孩童眼中還能是位大姐姐,而某位冷面城主已老成了大叔,比較之下難免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為了不太損他顏面,帶淺枝主動問候道:“你的公務全處理完了?”
此時的殷神揚全然找不着他平日裏慣有的冷漠,竟能說出:“公務是處理不完的,想出來見見你。”
有違城主之責的荒唐話。
帶淺枝看見了桌上擺好的兩碗糖水,毫不講客氣地端了一碗,正好她渴了有點嘴饞。
糖水剛喝兩口,忽然傳來一陣遠處的轟動悶響,好似哪裏有地震。
帶淺枝與殷神揚一塊趕往城樓觀望,就碰見已是騎在馬上準備出城的高積秀。
高積秀那笑眯眯的眼神,不住地往他倆之間來回晃悠,他做了回好人,囑咐殷神揚留在城內好好陪着帶淺枝,他辛苦跑一趟去看看情況。
回屋後的帶淺枝,在最顯眼的位置上,看見那顆舊物假東珠。
她雖心知殷神揚也是觀察入微,心細如發之人。卻豈料他還能做到在一心二用下,在簡直一模一樣的東珠上,看出了她真正關注的是哪一顆。
帶淺枝很佩服他:“我不過是多看了一眼。”
“既然多看一眼,何不留下?”殷神揚反問得既無理,又順理成章。
帶淺枝堅持:“我是不會收下的。”
殷神揚像是什麽都料到了:“你無需多心,東西我已付錢買下。”
話裏的意思是,他花錢買下了,就不能算是別人送來的嫁娶賀禮。
帶淺枝也不猶豫:“那我也不可能平白無故收你的東西呀。”
聽得殷神揚心裏一傷,可他畢竟是殷神揚,善于捕捉人心來達成他的目的。
于是他又道:“我沒說送你,我想與你交換一件東西。”
帶淺枝一愣:“什麽東西?”她身上有何東西,是殷神揚想要的?
殷神揚凝視着她臉上一瞬而過的愣怔,他将話說得很輕也很慢:“我想交換你……方才的那根紅頭繩……”
帶淺枝險些以為是她聽錯了,直呼:“你說錯了吧?”
殷神揚被她毫不避諱的一問,問的一頓,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确實有更想要的東西,帶淺枝……你确定要我說出來嗎?”
帶淺枝背過身去,沒有回複他。
殷神揚那雙深邃的眼眸,登時晦暗不明。
他像是在等一個答案,跟着沉默了良久。而在久等無果後,才又道出:“所以我才開口,只是要了那段紅頭繩。”
帶淺枝仍沒轉過面來:“物價不對等,你虧得太多。”
“不,是我賺了。”殷神揚用一抹薄唇下的淺笑,說出了如此荒謬的話。
殷神揚走後,天邊紅霞蒸雲如火,與碧空一色交相輝映。
帶淺枝小樓屋檐上的風鈴,不知被哪來的狂妄之風,吹得叮叮作響。
起先帶淺枝還不在意,只當是風大,可風鈴一直在響個不停,就很讓人在意了。
姑娘家提着裙子,嗒嗒踩上二樓的木梯。
當帶淺枝尋聲而去,一把推開通往二樓的窗欄門扉時,她徹底愣住了。
名為詫異的神色,瞬間全表現在了她的臉上。
陳春日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破空而來。他應是一個飛身縱躍,直接來到了她的小樓上,所以才控制不住力道,一腳踩壞了木制刷漆的欄杆。
“不請小師叔進屋坐坐?”還是陳春日笑着先開了口。
他從欄杆上一躍跳下,帶淺枝在目瞪口呆中看見了鎖于他腳上的銀鎖鏈。如果她沒認錯,那是金闕府執法堂用來約束罪人的鎖鏈。
“你怎麽被人鎖住了。”帶淺枝趕緊關好門,生怕新月城的侍衛,發現她房裏多了一個男人。
這聲張口就來的“你”,聽得陳春日直感不順耳,遠沒她以前口口喚來的小師叔親切。人往往就是這樣,在有差別時,才會覺出不同。
“我說來新月城,執法堂的不讓就給我鎖上了。”陳春日仍在心裏計較着稱呼一事,只是在心不在焉中又補充說道,“然後我随手捏了個訣,就過來了。”
帶淺枝聽出哪裏不對勁:“你是說白天裏那陣如同地震的動靜,是您弄出來,然後逃出來了?”
陳春日炸了殷神揚他家後山,再從執法堂弟子逃脫過來。這一系列的操作對帶淺枝太過震撼,直接又給陳春日尊稱成“您”了。
陳春日擰着眉頭不滿道:“怎麽能是逃?”
逃多不好聽。
這時一樓的侍女在門外禀報,城主來了。
帶淺枝顧不了那麽多,只得先朝陳春日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再用手指指向屏風後面,示意某位仙師能乖乖躲好。
她又立馬轉頭下樓去應付殷神揚,不叫殷神揚發現端倪。
而帶淺枝整理好心情,一雙手剛撫在門上,拉開一道小縫。她從縫隙中已經能窺見殷神揚那張輪廓深邃的側臉,某位不肯老實的仙師,也在這個瞬間悄悄潛伏到了帶淺枝的身側。
幾乎在同一個位置,僅與殷神揚隔着一道梨花木門扉的陳春日,選擇一把握住了帶淺枝另一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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