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 ?
男人趁着夜深四下無人來找她, 又是送禮物又是打求婚牌。饒是帶淺枝這種聽自己八卦,都聽得興致盎然的厚臉皮姑娘,也懂什麽是害羞了。
陳春日就在這麽近在咫尺的距離下瞧着她,等着她的答複。
帶淺枝不由朝牆那邊縮了一下身子, 她別過臉, 不敢再看陳春日, 還把他送來作定情信物的鲛人鱗片, 悄悄從擱在了床榻上,小心嗫嚅着道:“陳春日,你說什麽呢……我, 我沒聽清。”
啊, 她就是再聽一遍。怎麽了?
陳春日看着她特意撇了半張側臉對牆,僅餘下她紅透了的耳尖還有羞赧了的臉頰對着他的目光。
陳春日就又極近溫柔且慎重的重說了一遍:“我是說,天地各方神靈在上, 陳春日在問帶淺枝,願不願意與我結為道侶。以後夫妻同心。”
他也把那片定情的鱗片重新放回了帶淺枝的掌中, 執起了她的背上, 在上面輕啄了一下。
帶淺枝捏住了鱗片, 卻嗖地一下把手收回到了衾被裏面,那雙手就像是被什麽給燙到了一樣。要躲着陳春日。
“我要想一想。”她小聲提議道。
陳春日沒聽到想要的答案,臉上的表情也沒絲毫動搖,僅說了一個“好”字。
這惹得帶淺枝萬分好奇,這不像他的性格啊。要是陳春日哪天轉性了, 對誰都是萬事好商量的态度,那東洲托起這座道門祖庭的日下山, 只怕要塌陷下去了。
于是帶淺枝又像是在特意試探他的底線,問:“要是我不同意呢?”
“你不會。”既然這個小貍貓敢這麽問了, 陳春日神态自若,也敢這麽答。
“什麽?”帶淺枝一扭頭,簡直不可置信,怎麽有種被狗男人吃定了的感覺。
“等你身體徹底好了,我們就舉行結契大典。”陳春日已決定好了。
“什麽?”怎麽不但是被他吃定了,還拿捏的死死的,帶淺枝小嘴一嘟道,“我還沒答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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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陳春日臉色驀然一正,看不出半分怒氣,僅是在宣告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帶淺枝你要是打算對我陳春日,只是玩玩罷了,眼看要與我結契,就要打退堂鼓,想一走了之。可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
“你,你怎麽說我像個……”渣女一樣。
帶淺枝低着頭,沒骨氣着又問:“你要怎麽樣嘛。”
她話語一落,陳春日就如同是發了狠似的,猛地壓住帶淺枝的上半身,他的大手撐在衾被的緞面上。
帶淺枝徹底被吓傻了。只能眼瞅陳春日用另一雙手,撥開她額前散落的秀發,朝她親了兩口,又吮在她耳垂上。
濕濡的感覺,讓她努力平複着自己一淺一深的呼吸
他撐着地手背上暴起了青筋,似乎極力在克制,只低低沉沉說着:“我不介意我陳春日的道侶,是被綁着與我結契。只要她敢逃。”
陳春日一面慢條斯理地揉着她那早就通紅的圓潤耳朵,一面還笑着問帶淺枝:“怎麽樣,是在想我會怎麽把你綁上結契大典,期待那一天的嗎?”
帶淺枝的回複是,一腳踹了過去。他怎麽能這麽欺負人?
只可惜踹到了人家手裏去了,被逮了個正着。某個原本打算看幾頁話本就睡的姑娘,硬是被她自己的失誤,鬧到最後還要向某人求饒的地步。
好氣啊,真是打又打不過。還要和他結為道侶。真是好氣。
第二日麟臺公親自來找帶淺枝,險些把她吓了一大跳。修仙道門的魁首,能親自上門,肯定是有天底下最要緊的大事。
帶淺枝難得拘謹,在椅子上也坐得異常端正。不認識她的人,還以為這梨花扶手椅上坐的是哪家嫡出的世家小姐,從小就涵養極深。
她以為麟臺公是來诘問她,陳春日要找她結契做道侶一事。以前只當麟臺公是大能前輩,如今她有點見家長的感覺。
誰知麟臺公說的是,殷神揚今日請求面見了麟臺公,不為他母親的事情。只為向麟臺公表明清楚,他殷神揚已向西洲的草原部族求婚,求娶桑桑聖女一事。
“按理說,你是西洲的聖女。嫁娶之事,我金闕府以及本府君不該過問。可如今新月城的城主,滞留在府中,執意帶你走。”
麟臺公嘆然道:“本府君還是想親自來問一問,你這個當事人的意思。”
來問帶淺枝,着實是麟臺公給足了她面子,而且聽他老人家說話那态度,甚至是站在她這邊,想維護她。
帶淺枝聽着麟臺公把前因後果說完,蹙了蹙眉,心裏暗自揣摩,只怕陳春日還未将他倆之事,告知他的師尊。
她大膽一問:“陳春日沒跟府君您說過……他,他預備與晚輩結契一事?”
麟臺公一聽,瞬間面帶些許沉郁,沉默了起來。
看來真沒說,完蛋了,怎麽是她挑破了窗戶紙。
帶淺枝不敢打擾到麟臺公,連呼吸也小心了許多,只求降低再降低她的存在感。心裏已是怕怕的,就怕麟臺公一個不樂意,擡手一巴掌就拍飛了自己。
良久過後,帶淺枝挺得筆直的脊背都僵硬了。
才聽見麟臺公開口問她:“你可知,你病情好轉。是我的好徒兒在拿他的靈力救治你,以命續命。”
帶淺枝猛地站起來,她起身太急,扶手椅被得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咯吱聲。
她根本無需麟臺公細說,僅聽到陳春日給她以命續命,四個字。她的腦袋裏就轟然炸開了。
肯定是她的藥有問題!
“您,您的意思是想我離開陳春日?”她顫抖着問着。聰明人不需要把話說明,她自認還算聰明。麟臺公更是一宗之主,要給小輩留情面,不會說趕她走的話。拿殷神揚要求娶她做理由,在陳春日面前也好有交代。
可麟臺公并未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你可知,沒有我的寶貝徒弟給你續命。你也許……都沒命回到西洲。”
帶淺枝方才被炸過的腦袋,此時徹底成了空白一片。
她沒聽見麟臺公又問道:“你願意犧牲自己,離開春日的身邊嗎?”
她在腦海裏全是茫然一片,心中空落落的。她忽然失口,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道:“要是我真死了……他得多傷心啊。”
聽聞帶淺枝如此悵然若失又真情實感的感慨,麟臺公阖上了眼眸,傷神道:“福生無量天尊啊……”
帶淺枝陡然間,被金闕府君的這聲唱誦給拉回了意識。
“您放心,我會離開陳春日的……”小姑娘給自己拍拍臉,尤其認真道,“就算不跟殷神揚走,我今日或明日就離開日下山。”
她想給陳春日道別,不,不能道別。但她實在不想走得太過倉促。
“你就不怕死?”麟臺公美目陡然一睜,直盯帶淺枝道。
似是信不過她,又似不理解這個就連修道之心都不能堅持下來的晚輩,如何能真的看淡生死。
帶淺枝被這個美得傾國傾城的府君大能,給盯笑了。
“您錯了。”她毅然決然反駁了這位大能,“不是晚輩怕不怕死的問題,是你的好徒弟,陳春日是否能活下來的問題。”
要是這擱在以前,擱在還沒認識陳春日以前。她要是能知道,他跟她有如此磋磨的孽緣。你甭說問她帶淺枝怕不怕的問題,她早已是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老死不和陳春日往來。
她是個日頭大了,都要躲着走的人。
只是一切已經事到如今了,一想到陳春日能因她活下來,她又生出了萬般勇氣。
麟臺公這時,說了今日與她見面後的第三個“你可知”。
“你可知,你身上這一切怪病,緣由皆在本府君身上?”
“诶?”
帶淺枝不自覺睜大了眼,雖然也很吃驚,卻總歸沒方才聽到陳春日正在續命的起伏大。
“您玩我?”她帶着疑問反問這種道門祖師爺。
“帶淺枝你真心愛陳春日嗎?”麟臺公忽然揚聲喝問道,“修真歲月茫茫漫長,你能一直只愛一個男人嗎?”
面對愛這個字,帶淺枝愣怔之下,心生退縮了:“我不知道……”她又極力想在麟臺公面前說清楚,想表述她也不是懦弱之人,“我是喜歡他的……可愛,我不太清楚。”
陳春日能為她以命續命,應該是愛她的吧。那她呢?此時她可以做到不牽連陳春日,是她性格使然。如同她明知殷神揚利用過她,可她從未恨過殷神揚,也未想過報複新月城主。
這能說她愛殷神揚嗎,這只是她性格使然。又如無瑕、佛奴乃至元又缺,遠遠談不上一個愛字。那太遙遠了。
如果哪天陳春日不是因她而性命垂危,單純需要她來以命換命,她應該也做得到吧。
帶淺枝如此一想,可心中又有個聲音在說,你只是說說而已,等真到了那時候,你早逃走了。要不然你怎麽不敢在一開始就和那些人相認?
帶淺枝,你天生就是臨到事情緊要關頭,能避就避的性子。
“此毒無藥可解。”麟臺公從座椅上起身,一副說已說完要走的樣子,“唯你真心愛着,能施藥救你之人。才能遏制根毒。”
麟臺公的話向來說的神叨,帶淺枝急忙上去,連規矩竟也顧不上了,大逆不道到敢一把拽住了麟臺公的衣袖,她急于一問:“您這樣做,陳春日知道嗎?”
你給我下毒,是您一個人的行為,還是你們師徒倆合夥玩我?
麟臺公反手扯回衣袖,如同是在看愚鈍且無知的修真晚輩:“春日怎麽可能知道……”複爾又淡淡一笑,“不過小友想告訴我徒兒,亦是無妨。”
“帶淺枝,本府君甚是很好奇。當明日你病程又起時,是會繼續讓我的徒兒給你續命,乖乖吃藥。還是選擇相信本府君,如同天方夜譚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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