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那個眼生的少年

公寓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魔魅流不許彌衣碰竈臺之類的東西，怕油煙味嗆着她，彌衣只好坐到一邊着對方忙碌。

食物的味道太香，把她的饞蟲都勾出了，她跪坐在凳子上，脖子伸得老長，很想知道魔魅流到底在做什麽東西。

當飯菜起鍋，對方把餐盤往這邊端的時候，她才發現那是一盤照燒豆腐。

兩人正對着坐在餐桌兩邊，正式動筷子之前還開了兩瓶蔬菜汁。

小時候，加上龍二，們三個經常一起玩耍，在天文臺裏遙望星月，在綠草地上野餐小憩，投喂公園的白鴿和魚群，觀賞庭院中的櫻花開謝，在四季更替中一歲又一歲地成長着。

如今這些都成了回憶，卻依然值得珍惜。

“記得最喜歡吃豆腐料理了。”魔魅流遞給她筷子，“試試？”

彌衣迅速接過筷子，夾起鹹香酥軟的豆腐塊咬了一口，滑嫩的內芯混合着醬汁一起在嘴裏化開，濃郁的味道頓時充滿口腔：“好吃！”

着少女滿足的笑容，魔魅流也覺得開心：“喜歡就好，還做了些別的，等拿過。”

們暢聊着過，在歡樂的氣氛中碰了一杯。

晚飯（或許叫夜宵更合适）之後，魔魅流收拾碗筷了，彌衣想着會在這裏留宿，便找新的洗漱用品。

公寓裏的卧室有兩間，但其中一間已經很久沒整理過了，沒法用，她只能将魔魅流安置在沙發上，好在沙發夠寬，睡一個完全沒問題。

到了睡覺時間，彌衣站在客廳裏，對着沙發上的人說道：“晚安。”

關燈按鈕按下，燈光消失，驟然黑暗的環境不能讓眼睛立刻适應，她摸着牆壁回卧室，途中身後忽然亮起一道暖光。

魔魅流開着手機的手電筒，溫柔道：“晚安。”

“以後找男朋友對廚藝的要求變高了怎麽想都是魔魅流的錯。”彌衣開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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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很好嗎？”魔魅流解下圍裙，“快吃吧，不然涼了。”

等過了十二點，又會是新的一天。

魔魅流的到提高了彌衣的生活質量，平常後者的早晨都是清一色的蔬菜汁和餅幹，別說吃，都要吐了，今天等待着她的卻是精心制作的火腿三明治和抹茶熱牛奶。

享受完短暫的早餐時光，彌衣便港/黑事務所待着了。部門的事情忙了十幾天，今天終于能望見完工的曙光，她寫完最後一份材料後身體往後一靠，大大松了口氣。

然而工作是源源不斷的，剛休息十分鐘桌上的電話就響起了，說首領要召見她，讓她一趟辦公室。

彌衣沒辦法，只能迅速切換回工作狀态。

到達指定的地方後，她發現除自家上司外中原中也也在那裏。

見人已到齊，森鷗外開始了任務說明。

港口Mafia要成立一家以水族館為主題的酒吧，明天要實地調查，這種事情陣勢不能太大，所以只能帶兩個護衛。

“只是實地調查的話，讓下面的人不是也一樣嗎？”彌衣這麽問道。畢竟堂堂組織首領應該處理更重要的工作才對。

男人又道：“至于安全問題，認為由們二人負責是最明智的決定，們覺得呢？”

中原中也：“首領的命令們自然應該遵從。”

“客觀的話是這樣。”森鷗外神情和悅，“不過愛麗絲說想要水族館玩。”

……她早該猜到的。

彌衣的态度也一樣：“們會保護好森先生的。”

被告知了調查的時間和地點，她和中也便依次告退了，下班後回公寓，她跟魔魅流說明天一整天都有任務，中午會在外面吃，不用給她留飯。

翌日，四人穿着常服到水族館，把門票交給工作人員檢查完後有序入場。

這家水族館新開張不久，票價有優惠，場內活動也豐富，基本的海獅、海豚、美人魚表演都有安排上，有喂食秀，還能摸小海獺。

和上次的海灘旅行相比，今天的愛麗絲興致高多了，再加上最近是淡季，人不多，也能玩個痛快。

她一手牽着彌衣，一手牽着中原中也，興味盎然：“都是七彩顏色的呢，是珊瑚和燈光的原因嗎……诶，這個原是條魚嗎，差點沒到。”

愛麗絲點了點腦袋，又向另一邊：“中也呢？”

中原中也的目光放在結伴游過的小魚群上：“加入組織之前過一次，只不過不是在橫濱，是在千葉縣的鴨川市。”

那就是【羊】還沒解散的時候了。

“當時有場逆戟鯨表演，記得那家水族館就是以此聞名的。”

愛麗絲聽得兩眼放光，纏着中也讓多講點逆戟鯨的事，聽着聽着就被旁邊的魚群分散了注意力，轉而又讓彌衣給她科普魚的種類。

彌衣：“玻璃鲶的确很容易被忽略。”

“玻璃鲶？彌衣還懂這個？”

“昨天做了功課。”

“之前也沒有水族館玩過嗎？”

“沒有。”她只在水族館附近除過妖，“這是頭一次。”

森鷗外了眼自己空空的雙手，又向一旁互相牽着手的其樂融融的三人，試圖刷一刷存在感：“愛麗絲醬，覺不覺得的手上少了點什麽？”

“唔……知道了！”

然後彌衣手中的奶茶轉移到了森鷗外手裏。

愛麗絲：“現在的手是不是充實了許多？”

森鷗外：“……”

“這樣彌衣就輕松多了，出玩手裏拿着東西怪累人的。”

“……沒關系，不累，還是拿吧。”彌衣取回自己的奶茶，快速喝完後将杯子扔掉了。

着着，中原中也的神色稍有變化，對愛麗絲說了句“失陪”後将彌衣帶到一邊，聲音壓得極低：“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

“也察覺到了。”後者用手遮掩着下半張臉，目光隐晦，“那些工作人員的行為有點可疑。”

“巡視一下，盡量和首領們待在一起，別離開的視線。”

“好。”

說完中也就開了，彌衣回到愛麗絲身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她聊着天，暗地裏卻在觀察。

剛才有兩個工作人員搬運箱子，動作娴熟，躲躲藏藏的，還時不時地往四周窺探，像是箱子裏的東西不能見人一般。

水族館光線昏暗，倒是很适合做不能見光的勾當。

“帶們兩人果然是正确的。”森鷗外聽完後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情緒，“其實這家水族館有在做私生意，們會借用這裏的地理優勢存放私物品。”

中原中也想起了什麽：“難道是之前提到過的新橫濱的異能團夥？”

“橫濱是塊誘人的餌，想分食的‘魚’自然不在少數，不過……”

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現在不是和們開戰的時候，們也不用留意什麽，只需要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就好了。”

片刻後中原中也回了，和彌衣互相傳遞一個眼神後，對森鷗外說道：“首領，有件事情需要向您報告。”

巡視的時候發現水族館裏設置着布局十分不合理的通道，而且就入口處而言實在太小了，常人很難通過，彌衣也補充說水箱外的陳設也有不少剮蹭的痕跡，肯定有人經常往裏面存放貨物并且取出。

加班的時候彌衣聽同事們談論過，近期有一個外地的異能團夥想橫濱争地盤，而們盯上的那塊地盤剛好屬于港口Mafia的管轄範圍。

水族館是不是作為“中轉站”而存在着的，這次實地調查更深次的目的應該是确認這個吧。

如森鷗外所說的那樣，不在意那些隐藏在黑暗裏的工作人員到底在做什麽，只是陪着愛麗絲賞魚聊魚，久而久之中原中也也放松下，轉眼望向水箱。

們已經到了玻璃隧道，滿眼都是透亮的藍色。

不知道這些魚的名字，只見一群腹鳍呈現出流蘇狀，通體潔白的魚擺着尾巴從頭頂游過，似海底下了場雪，唯美而奇特。

這些魚待在這裏吃喝不愁，沒有被獵殺的風險，上生活得還挺幸福，但是……說到底水族館并不是真正的海洋，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真的開心。

中也在心底發出感悟，随後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無厘頭，正要擡腳到森鷗外那邊，忽然發覺旁邊少了點什麽。

想把落在後面的彌衣叫上，結果剛回頭就愣了下。

她對此毫無察覺，依然在逗裏面的小魚，臉上逐漸綻開笑顏。

中原中也得發怔，要不是愛麗絲和森鷗外的對話聲傳了過，可能還有好一會兒才能回神。

“該了。”到彌衣身邊，因為剛剛人家得入神了有點不好意思，“首領們已經前面了。”

“啊，好，馬上過。”

彌衣連忙跟上，她和中原中也變成了并排的姿勢，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眼角眉梢都帶着心事的痕跡。

“剛剛不是還挺開心的嗎，就這麽喜歡那群魚，舍不得？”

少女離玻璃牆很近，幾乎和四周的海洋風景融為一體。

她着這些讓人眼花缭亂的小東西，眼裏透出新奇，試探性地伸出手指，不知道玻璃另一側的魚是有靈性還是本能使然，竟然圍繞着她指尖的方向盤旋游動起。

那片區域的魚群種類偏雜，色彩不一，燈光照過它們，将豐富的顏色投映在彌衣眼中，流轉旋，缱绻靈動。

“不是因為這個。”彌衣答，“只是在想……水族館的建築面積雖然大，但到底也比不上大海，它們在這裏也不知道過得好還是不好……只是些奇怪的小感想而已，中原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簡簡單單幾句話落下，正對上之前的所思所悟，中原中也咯噔一下，心湖裏漾起了微小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