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銀子

她說完就拉起了錦被, 把自己的臉遮住,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眼下紅紅的,羞怯又難堪, 看着要哭了一般。

目光也死死盯着錦被上的繡紋, 丁點兒也不敢亂動。

什麽都不看, 也就沒發現鐘慕期看她的視線有多燙人, 從她烏黑發頂移到她垂着的眼睫,再從紅得能滴血的耳尖往下。

她的側頸沒能遮住, 微微露着的月中積雪似的肌膚染上了薄紅,粉粉嫩嫩,招人觸碰,誘人想試一試要用多大的力氣撫摸,才會讓那緋紅顏色更豔。

他無聲地掃視着, 李輕婵卻很難受,今日這大半天,先是在孟梯那冷熱交替、情緒波動太大,哭得她頭疼, 現在又覺得自己房間裏炭火太旺, 燒得她全身發燙,簡直要死了一樣。

而鐘慕期久久不說話, 更讓她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憋得好難受。

她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都要習慣這窒息的環境了,鐘慕期開口說話了, 他道:“我知道了。”

聲音平穩, 語速很慢, 尾音微微上揚,帶着點難以捉摸的味道。

但這态度讓李輕婵安心許多,就好像她說的“小衣”與“外衫”沒什麽區別一樣。

她偷摸轉回臉,瞅了鐘慕期一眼,覺得自己也應該像他那樣十分鎮定地說些什麽,可喉口像被堵着一樣,怎麽也開不了口。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表哥帶你去別院,找繡娘給你重新量身形做衣服。”

李輕婵聽見他這麽說,故作鎮定地繃着嘴角,微微點了頭。

鐘慕期看着她,眼神清明,神色坦蕩,聲音放得很輕,道:“方才是表哥考慮不周,以後再有這種事,阿婵私下與表哥說,什麽時候都可以,不用怕。”

李輕婵聽懂了,他這是在為方才太兇了道歉呢。

她又是心暖又是羞臊,感覺怪怪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幹脆抓着錦被不吭聲。

“那我先走了?”

李輕婵這才慢騰騰地低低“嗯”了一聲。她還用錦被擋着臉,聲音被阻隔,聽在人耳中很是沉悶,好似帶着鼻音。

鐘慕期起身,站起,卻又立在床邊遲遲未擡腳。

等李輕婵壓不住好奇心偷偷看來時,他輕輕笑了一聲,迎着李輕婵的目光彎下腰來,與她面對面,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既然勒得疼,待會兒洗過澡後就不要穿了。屋裏不會有外人來,沒關系的。”

然後拍了拍李輕婵的腦袋,收回手時掌際不經意地擦過她耳尖,他微微蜷了蜷手,轉身出去了。

等飛鳶準備好熱水進來喊人時,一看見李輕婵通紅的臉,詫異道:“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起熱了?”

李輕婵面紅耳赤,欲蓋彌彰地捂住臉,躲閃道:“沒、沒有……熱……”

飛鳶以為她是有不舒服,但沒鐘慕期陪着不敢去找孟梯,柔聲勸道:“要不等沐浴後再讓世子陪小姐去把下脈?”

“不用!”李輕婵簡直慌死了,光是把這事告訴鐘慕期就已經耗盡了她的羞恥心,哪能沐浴後再這麽見面?

她狼狽不堪地拒絕,擁着錦被結結巴巴道:“吹會兒風就、就好了!”

飛鳶覺得她不大對勁,暗自記下這事,等她冷靜了些,服侍她沐浴去了。

李輕婵往日都睡得很早,這日許是因為白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到了晚上雖然累得很,卻怎麽都睡不着了。

一閉上眼,耳邊就聽見鐘慕期與她說過的話,一會兒是“表哥給你做主”,一會兒是“那就不要穿了”,兩句話反反複複響在腦子裏,吵得她靜不下心。

不過也幸好她睡得晚了,趕上孟梯讓人送藥過來,不用再在睡夢中被人喂藥。

那一碗藥還沒端近,李輕婵就聞見了苦味,這幾年她喝的藥多了,倒是不怕苦,只是藥還很燙,要涼一涼。

趁着等藥涼的時間,飛鳶拿了一包蜜餞遞給她。

李輕婵接過來,跟她道謝。雖不怕苦,但能不苦也是好的啊。

飛鳶搖頭,嗓音打着彎道:“是世子讓買的,說小姐小時候怕苦,喝藥可是要人家拿糖哄着的——”

李輕婵羞紅了臉,抓着那包蜜餞捏了會兒,然後小聲嘟囔了一聲:“我哪有……”

她是不肯承認的,鐘慕期說的那都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她都是大姑娘了,哪裏還用得着人哄。

“那好吧。”飛鳶嘆口氣,把油紙包從她手裏拿走,随手放到遠一點的桌角,道,“世子說了,小姐現在若是不怕苦了,那就直接喝藥。”

李輕婵微微張着嘴巴,好一會兒沒合上,看看那包蜜餞,看看飛鳶,最後輕聲嘀咕道:“不吃就不吃。”

藥涼得快,遞到嘴邊時,李輕婵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怕苦,特意飲了一大口。

苦澀的味道盈滿整個嘴巴,她面不改色地咽下,瞟了飛鳶一眼,故意道:“一點都不苦。”

“哦。”飛鳶淡漠應聲。

可是第二口飲下,李輕婵開始覺得難過,她想起了馮娴。

她小時候身子好,很少生病,但是只要生病了,就格外鬧騰。

睡覺要人摟着,喝藥要被抱在懷裏一口糖水一口藥的喂,不管什麽時候身邊都不能離了人,不然就嚎啕大哭,哭起來還特別難哄。

有一回馮娴就去關個窗的功夫沒讓她看見,她就哭號了半天,鬧得滿府不得安寧,連隔壁人家都聽到了響動,過來問這是怎麽了。

明明是同一碗藥,李輕婵卻覺得嘴巴裏的藥越來越苦,第三口的時候,徹底咽不下去了。

她捧着藥碗看向桌角放着的油紙包,方才她朝裏面看了一眼的,裏面的蜜餞裹着厚厚的糖漬,看着可甜了。

李輕婵小心翼翼地朝飛鳶看了一眼,她正在整理明日要穿的衣服,沒注意這邊。

“本來就是表哥買給我的。”她在心底這麽念叨一句,悄悄放下了藥碗,左手貼着桌面一點一點往蜜餞那邊爬。

手指尖碰到油紙包時,發出一聲輕響,李輕婵心虛地僵住身子,朝飛鳶瞟去,見她沒什麽反應,松了口氣将油紙包拿了過來。

就在她偷摸捏起一顆蜜餞時,聽見有人道:“不可以。”

李輕婵一驚,扭頭看見飛鳶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身旁,一本正經道:“世子說了,小姐不怕苦就不能吃。”

橙黃的蜜餞正在手中捏着,被人逮了個正着的李輕婵滿面尴尬,她應該把蜜餞放回去的,可上面的糖衣黏黏的,讓她松不開手。

捧着油紙包的手微微緊了緊,發出些細微的聲響,李輕婵咬了咬下唇,眼一閉,頂着個大紅臉羞恥道:“那我現在又怕苦了。”

飛鳶眨眼間換了個表情,聲音帶笑道:“那就吃吧,反正本來就給小姐的。”

李輕婵被她笑得手腳沒處放,手中的蜜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後飛鳶去了外面,她才捏着蜜餞小口吃了,甜滋滋的,一口蜜餞一口藥,等飛鳶回來,桌上只剩下一個空藥碗和半包蜜餞了。

李輕婵重新洗漱了,聽見外面起了風聲,忍不住問:“表哥去哪了啊?怎麽還沒有回來?”

“可能有事吧。”飛鳶最近都跟着李輕婵了,也不清楚,見李輕婵遲遲不睡,提醒道,“小姐快睡吧,明日不是還要出去嗎?小心打不起精神。”

大概是因為喝了藥,或者是因為時候真的晚了,躺下後沒一會兒,李輕婵就睡着了。

自然也就沒見着夜裏過來看望她的人。

“小姐先前臉紅得厲害,不過洗完澡就好了,應當不是起了熱。蜜餞也吃了,就是今日睡得晚了些。”飛鳶一一彙報。

鐘慕期點頭,然後推門進屋。

屋內未點燈,只有微微的月色從緊閉的窗子映進來,他悄然無聲地到了裏間,掀開紗帳坐在了床邊。

炭火很旺,屋子裏暖烘烘的,床上李輕婵錦被蓋到胸前,正酣睡着,被摸了臉也沒反應。

修長手指從她眼角仔細撫到下颌,滑落到了她纖柔的脖頸,再往下,停在雪白中衣的衣襟交叉口處出不動了。

中衣柔軟,只有薄薄一層,透着姑娘家身上的溫熱,像是化為絲線一樣纏繞着鐘慕期,引着他把手指往下勾。

只要輕輕一勾……

但那指骨明顯的手指最終也沒勾下去,慢慢回到了李輕婵臉上,輕輕撫摸了會兒,鐘慕期又低頭親了上去。

怕把她弄醒了,這回親得格外的輕。大概是太輕了,心裏的躁動得不到滿足,還越來越嚣張,叫嚣着讓他撲上去。

最終所有沖動都被壓下,只餘微微的喘息聲與月色一起消融。

翌日,李輕婵有了精神已是午後,這回是飛鳶給她裝扮的,雖沒穿小衣,但特意裹了胸,再換上一身男子裝束,真的像個俊俏小公子了。

李輕婵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到鐘慕期跟前時,雙手交握在胸前微微擋着,別扭得厲害。

所幸鐘慕期只是淡淡看了看她,視線并未在她身上多停留,讓飛鳶給她披好鬥篷,便帶着她出門去了。

天冷了,街上的人少了許多,但李輕婵幾日未曾出門了,現在外面雖不熱鬧,她看着也覺得有趣,沒一會兒就把尴尬忘了。

就這麽一直掀着車簾往外看,直到看見街邊賣幹果蜜餞的鋪子,她猛然記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悄悄扭頭朝鐘慕期看去。

“怎麽了?”

李輕婵轉過去,雙掌按着坐墊,往他跟前湊近一些,細聲細語問:“可不可以再買一點蜜餞?”

鐘慕期默默看着她,雙唇微動,卻是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李輕婵疑惑地眨眼,車廂裏除了他倆也沒有別人了啊,老實答道:“和你啊。”

“我是誰?”

李輕婵明白了,拉着他衣袖搖了搖,軟聲喊道:“表哥。”

重複問他:“表哥,可不可以再買一點蜜餞?”

鐘慕期這才點了頭,喊停車夫,掀簾下了馬車,立在一旁朝她伸手,“下來。”

“我也去嗎?”李輕婵遲疑,視線在街道上來往的行人身上掃了一眼,猶豫道,“可我要是等會又暈了……”

“表哥護着你,摔不着。”

李輕婵視線落在他微張着的手掌上,盯着他掌心紋路看了會兒,小心地挪到簾外,然後慢慢搭上了他的手,被他抓着手腕,單手攬腰抱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李輕婵微微趔趄了下,被他手臂扣着腰,護得牢牢的,立馬就站穩了。

許多天未出門,此時走在街上李輕婵都覺得不太習慣,她現在這身子孱弱得很,亦步亦趨地跟着鐘慕期,生怕被別人磕着碰着了。

蜜餞鋪子很近,裏裏人不多,挑挑揀揀一會兒就買好了。

要回馬車上時,李輕婵抱着蜜餞走了幾步停住,拽了拽鐘慕期的衣角,朝對街努着下巴道:“想去買東西。”

見鐘慕期看過來,急忙補充道:“表哥。”

鐘慕期這才順着她指的地方看過去,見是一個首飾鋪,點了頭道:“那就去。”

可往剛那邊走了兩步,李輕婵又将他拉住,紅着臉蹭他身旁,悄聲問:“表哥,你可不可以先借我點銀子啊?”

當時大晚上出府,她身上什麽東西都沒帶,後來換洗的衣服都是鐘慕期差人回去取的,壓根就沒考慮銀子這回事。

“借?”鐘慕期聲音低沉,重複了下她用的這個字眼。

李輕婵忙不疊地點頭,“借我一些,等回去了我就還你。”

鐘慕期未直說借不借,只是問:“借多少?用來做什麽?”

李輕婵有些不大好意思,腳尖在地上蹭着,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想給姨母買些首飾,但是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

先前她越過平陽公主只給欣姑姑送了荷包,雖然最後也沒送出去,但到底是惹惱了平陽公主的。後來雖哄好了,但李輕婵一直記得的,說過要給平陽公主挑禮物的。

她現在這樣病弱,下回出府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總不能一直拖着吧?便想趁這時候挑好了。

就是這借銀子的事她自己也有點糊塗,她現在衣食住行和用藥全都是在公主府,自己雖有銀子,但根本沒機會花,要是直接把銀子給平陽公主,好像太見外,可是不給,又是在白白占便宜。

她弄不明白這些,但給平陽公主送禮物這事她能确定,這個肯定是要她自己出銀子的。

只是這時身上确實沒帶,又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就厚着臉皮跟鐘慕期開了口。

“我帶你去另一家。”鐘慕期低眉沉聲道,“她最常用的一家,也是她喜歡的一家。”

有鐘慕期帶着李輕婵當然願意啦,正好她還怕買錯了再讓平陽公主不高興,立馬跟着鐘慕期去了,還感激道:“謝謝表哥。”

鐘慕期不鹹不淡地看了看她,回了一聲“嗯”。

繞過兩條街,到了一家兩層高的金閃閃的首飾鋪子,店裏生意很好,小姐夫人們來來往往,門口就沒少過人。

這麽大的店,裏面的丫鬟都很有眼色,兩人剛一進去就被請進了雅間。

“兩位公子要看什麽首飾?”

被這麽問了,李輕婵才猛然想起自己還做男子裝扮,壓根不敢說話,睜圓了眼睛看鐘慕期。

鐘慕期一開口直接說重點,“讓你們掌櫃的把那套雲鳳首飾拿過來。”

丫鬟愣了愣,見他一身貴氣,眼珠子轉了轉,躬身退下了。

屋裏沒外人了,李輕婵才悄悄開口,“表哥,什麽雲鳳首飾啊?”

“不是要送我母親首飾?這就是母親一直想要的,上次來的時候還沒做好,你買了這個回去,她肯定能開心。”

李輕婵很高興,“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她這會兒只顧着高興了,冷不丁聽鐘慕期問:“你有多少銀子?”

李輕婵想着上次她都惹平陽公主不高興了,平陽公主還能去幫她出氣,一定要好好謝謝她才行,哪怕把銀兩全都花完也沒關系。

于是毫不遮掩道:“我有一千多兩呢,要是不夠的話……表哥你能不能先借着我,等開春夢皎來了,我就能還你了。”

鐘慕期目光微頓,微微往椅背靠去,問:“夢皎是誰?”

“馮夢皎,是我表姐。”李輕婵忙道,“她可好了,我來京城的時候就是她送我的,還幫我揍了那個讨人厭的荀翰!”

鐘慕期面無波瀾,看着她因為提到馮夢皎而高興的面龐,默默重複道:“表姐……”

然後手指在桌上扣了扣,轉移了話題,“那就确定要這套首飾了?”

“嗯。”李輕婵點頭,“姨母喜歡那就買這套!”

很快房門被敲響,李輕婵立馬閉嘴不說話了。

進來的是鋪子裏的掌櫃,見了兩人忙作揖行禮,親自抱着首飾盒子一一擺到桌上,“請世子過目。”

鐘慕期一眼掃過去,問李輕婵:“确定了?”

這套首飾珠釵簪環齊全,鑲金戴玉,雕着的是盛放牡丹,華貴又不顯庸俗,十分漂亮。

李輕婵不能說話,便小雞啄米般點頭。

“多少銀子?”

聽見鐘慕期這麽問,掌櫃的似乎愣了一下,小心地打量了下他的神色,在他重複問了一次之後,猶豫着随便說了個價,“三千……”

鐘慕期端起茶盞,茶蓋與杯盞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三千太低了,沒有這樣的事……”掌櫃的嗓子有問題似的轉了個彎,眼神在鐘慕期與李輕婵之間來回漂移着,改口道,“七千……”

停頓一下,他側耳沒聽見動靜,接着肯定地點頭道:“七千兩!”

“送去公主府,晚點會有人送銀子過來。”

“是,小的這就派人去。”

眨眼間買賣敲錘定音,掌櫃的領着丫鬟下去了,雅間內只剩他二人。

李輕婵微微發愣,“七千兩……”

“好像超太多了。”鐘慕期開口,體貼道,“沒關系,多的表哥來出,不用你還了。直接說是你買的,我不說,母親不會知道。”

李輕婵臉唰得紅透了,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有錢的,一定會還表哥!”

她哪能想到京城的東西這麽貴,買賣又談得這樣快,但仔細一想,送平陽公主的東西,若是價格很普通的平常物,那肯定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于是她柔聲道:“謝謝表哥幫我墊錢,等回去我就寫信給夢皎,讓她幫我……”

她想說她這些年的月份銀子沒機會用,全都攢着的,還有一些其他的私房錢,賣點首飾,再加上馮娴留給她的,馮夢皎再幫幫她,真的湊一湊,還是能湊個差不多的。

但鐘慕期眼眸一暗,已不想聽她說了,淡淡打斷道:“行,我記住了。”

李輕婵以為他說的是記住自己欠他多少銀子,跟着點頭。

方才走了一小段路她覺得有些累,想喝點茶水歇歇腳,就坐在原處等茶水冷下來,順便問鐘慕期:“姨母說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明日。”

“那咱們也明日回去嗎?”

鐘慕期聲音平靜,“你回,我不回。”

“啊?”李輕婵面露忐忑,側着身子看他,躊躇了下,小聲問,“我要是回去了,孟梯怎麽給我把脈?”

“現在不用每日把脈了,我會讓飛鳶按時去接你,隔日來一次就行。”

李輕婵神色失落,垂頭靜默了會兒,再擡起,眼巴巴地看他,一臉欲言又止。

鐘慕期餘光輕暼她,簡短道:“不想毒發就有話直說。”

李輕婵心一跳,立馬哭唧唧地開口了,“表哥,我不敢見姨母,我撒謊了,我害怕……”

“那你就一直不回去了?”

“……回的。”李輕婵右手從兩人中間的木桌上慢慢伸過去,抓住鐘慕期的衣袖,央求道,“表哥,你和我一起回去。”

鐘慕期沒說話,李輕婵泫然若泣地看着他,見他一點兒都不心軟,又哭哭啼啼道:“表哥你不陪着我,等會兒我又難過了,馬上要毒發死了……”

“那我問你一件事,你答對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去。”

李輕婵馬上擡起苦瓜臉,急切道:“表哥你問。”

鐘慕期回望着她,對上她水霧蒙蒙的雙眸,一字一句問:“你欠我多少銀兩?”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