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軍訓中間的周末都只休息一天,因為爺爺要見明漫,所以還是要回家吃一頓團圓飯。
林斯寒送明漫回學校時突然問道:“你的教官是誰啊?”
明漫想了一下,“姓陳。”叫什麽她給忘了。
林斯寒“嗯”了一聲。
“軍訓就是個過程,明白部隊的規矩就好了。”
這次回來,爺爺都看出來明漫黑了,也瘦了。
明漫答應着,拿着書包走了。
軍訓最後有一場檢閱,最後會評出優秀團體,陳教官很重視這場檢閱,強調了很多次,說是會有首長出席。
林斯寒和明漫說過不要太賣力,明漫應了卻不會這麽做。
她是個實心眼的姑娘,軍訓的時候,教官說站一個小時,好多學生都會趁教官不注意,稍稍動一下休息,教官知道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明漫不會動,挺直了腰板老老實實站着,從不會偷工減料。
可是檢閱就不一樣了,明漫節奏感不好,聽不出音樂裏的拍子,有的時候踢正步也跟不上,着急了甚至還會手腳并用,鬧出順拐的笑話來。
這天,早上起來明漫就不大舒服,頭暈暈乎乎的,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陸悠悠見了,關切問道:“你沒事吧漫漫?要不跟教官請個假吧?”
檢閱就在後天,正是抓緊訓練的節骨眼兒。
“算了,我多帶點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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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特別悶熱,上午陳教官對他們的正步非常不滿意,要求一排一排走。
明漫是最後一排,本來她就是要看前一個人踢正步的節奏跟着走的,現在訓練前面突然沒人了,餘光看身邊的人又來不及,好幾輪都沒有跟上節奏,不是快了就是慢了。
教官把這些不合格的挑出來,單獨訓練,其他人解散休息。
不知怎麽,身上越來越沒有力氣,一層一層的往外冒虛汗,明漫覺得帽子裏的頭發都已經濕透。
反複走了幾遍,明漫似乎找到了那麽點竅門。
最後一遍,走到中間明漫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之後的節奏就全亂了,手臂亂揮,打到身邊的人。
“明漫!”教官大喊她的名字,“你是故意的嗎?!”
明漫低着頭,不敢說話。
“練到現在一點效果也沒有?榆木腦袋嗎你是!還是手腳不是你的,不聽你擺弄啊!”
教官不是什麽文化人,罵出來的話有的很難聽,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的一個趔趄,單獨甩出隊伍。
明漫身上罩着寬大的迷彩服,更顯身材嬌小,孤零零站在隊伍外面,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陸悠悠看不下去了,“教官,明漫今天生病了。”
“天天都生病嗎?你問問她,哪天她走對過?!”
教官瞪着明漫,随手一指方才一起訓練的幾個,“你們幾個,一起罰站軍姿。一直站到晚飯!”
“陳學國!”
“到!”
有人喊教官的名字,衆人回頭看去。
一個身穿軍裝,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陰影下面,身後跟着主管他們訓練的張連長。
柳條垂下來,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
眼看着教官的臉色由黑變紅,小跑幾步過去,敬了軍禮,“團長好!請指示!”
林斯寒還沒有指示,大太陽下面站着的某個小身影忽而搖晃了幾下,直直倒了下去。
陸悠悠最先看到,喊出“教官”兩個字的時候,林斯寒已經沖了過來,陸悠悠看清林斯寒的臉,倒吸一口涼氣。
林斯寒把明漫翻過來,大掌覆上明漫的腦門,滾燙。
林斯寒摘掉明漫的帽子,她出了很多汗,額前幾縷發絲粘在額頭上。
林斯寒輕輕幫她撥開頭發,用帽子替她扇了扇。
清風吹來,明漫的精神稍稍緩過來一些。
林斯寒回頭一個眼風掃過陳學國,陳學國看到這架勢,“原來明漫生病了,同、同學們一起把她送醫務室吧。”
“不用。”聲音冷冰冰的,聽得陳學國一個激靈。
林斯寒俯身橫抱起明漫,站起身。明漫無力躺在林斯寒懷裏,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你……怎麽來了?”
學生們看到這一幕,發出半是羨慕半是起哄的聲音,最後竟然自發的鼓起掌來。
明漫很難受,頭暈目眩的,松松抓着林斯寒軍裝的衣領,“不去……醫院。”
聲音太小,林斯寒沒聽清。
“什麽?”
“不要去醫院,求求你……”
林斯寒皺了皺眉,“好。”
林斯寒開車一路載明漫回了家,張姨給明漫找了感冒藥,明漫吃了藥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時,天已擦黑。
“水……”燒了一天,明漫口渴極了,林斯寒坐在沙發上,起身倒了杯水進來。
扶着明漫坐起來,小姑娘渾身發軟,沒有什麽力氣,靠着林斯寒的胸膛,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水。
她還沒完全退燒,身子暖融融的,縮成一小團在他胸前,林斯寒扶着她,不知怎麽,腦海突然浮現起那個白色的帶着花邊的小內褲來。
女孩子又香又軟,那麽小的內褲,一定能穿的進去……
明漫嘟着小嘴,還迷糊着,“囡囡還要……”
囡囡大抵是她的小名,明漫也不知今夕何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還帶着一點撒嬌,那是林斯寒從沒聽過的語氣。
嫣紅小嘴還沾着水漬,燈光下面莫名有些誘人。
林斯寒難得也放柔了聲音:“好,這就去給囡囡倒。”
明漫又喝了一大杯水,躺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林斯寒還在,明漫努力回憶了一下,試探着問道:“你一直在這?”
“當然沒有!”林斯寒站起身,狀似無所謂的說:“嗯……剛剛路過,來看看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就是沒什麽力氣。”
“嗯,我去跑步了。”
下樓的時候,張姨見林斯寒步履輕盈。
“早啊三少,”張姨笑着說,“什麽事兒心情這麽好?”
林斯寒說:“早上的粥煮的軟一點,她說沒有力氣。”
張姨:“好,漫漫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
——
明漫病了兩天,剛好把檢閱儀式錯過去了。
因為那天林斯寒直接抱走了明漫,宿舍裏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後來明漫說林斯寒已經成家了,他不過不是她當成鄰家妹妹幫襯一下罷了,衆人這才罷休。
剛開學的一個月過得風平浪靜,林斯寒部隊裏有事情,又走了,也沒說什麽時候再回來。
周末就是之前舒苒說的那個機車城市賽的報名會了,明漫原本沒想去,這次比賽她不參加,可是舒苒說這是程峻第一次參加報名會,她去了他心裏能有點譜。
這個徒弟當時既然收了,現在也只好負責,明漫便同意下來。
“那這樣,我到你們學校,把你倆都接上,咱們先去吃個飯,然後去報名大會。”
要不是舒苒說,明漫都已經忘了程峻和自己在同一所大學,程峻大四,比她大一級,倆人沒什麽交集,都沒碰見過。
程峻和明漫相約在校門前見。
程峻先到了,看到明漫擺了擺手,“師父。”
明漫想起什麽,脫口便想叫“八戒”,後來覺得不大好,努力忍住了。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啊?”程峻看着明漫抿着微笑,不覺也輕松起來。
“沒什麽。”明漫收起那一點笑容,認真的看着程峻,“這次比賽你要報名嗎?”
“報名,苒姐說這算我的出場賽,我必須先露個面。”
明漫點了點頭,怪不得舒苒這麽着急的讓她帶一帶他。
“怎麽?師父,對我沒有信心嗎?”
明漫一擡頭,剛好看到程峻陽光的笑容,“不是,你自己掌握好度就行。”
舒苒的車等在校門口,他們上了車,舒苒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調頭。
這次不算什麽大型比賽,就是一家機車潤滑油品牌贊助的一場城市友誼賽,說是比賽,其實就是打個廣告罷了。
所以舒苒讓程峻參加,其實不為名次,就是讓圈裏的人先認識一下新人。
因為品牌方資金雄厚,這場報名會搞得場面很大,甚至請來了歌手助陣。
舒苒帶着程峻去報名,明漫拿了點小零食坐在候場席裏等。
看着眼前的場面,突然就想起她第一次參加比賽時候的樣子。
和舒苒騎機車沒幾天,舒苒就問她要不要去比賽。
明漫從小就害怕“比賽”“考試”一類的東西,一到關鍵時刻她就容易大腦空白,不知所措,後來舒苒告訴她,比賽獎金豐厚,明漫猶豫着,勉勉強強參加了。
那一次她一賽成名。
直接擊敗了去年15組冠軍,就連舒苒都傻眼了。
明漫的這個速度是訓練的時候并不能達到的。
明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上了賽場,耳邊就只剩下尖叫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讓她來不及想其他,眼前只有終點。
思緒逐漸回到現在,明漫低下頭,把最後一塊小點心吃完。
舒苒帶着車隊一衆隊友報完名回來,明漫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手機響了。
明漫拿着手機走到會場外面的走廊,關上門,和喧嚣隔絕開來。
“喂?”
“明漫。”是林斯寒。
他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更低沉了,“在學校嗎?”
“沒在,”明漫看了眼會場,“你任務完成了?”
林斯寒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嗯,完成了。”
今天周六,明漫說:“晚上我回家吃飯。”
“好,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應該還得挺長時間呢。”明漫說。
林斯寒:“幾點結束?”
林斯寒身為軍人,對于安全問題格外重視,明漫是個小姑娘,基本上每次接送能不用司機的他都不會用,都是親自過來接她。
明漫也拗不過他,“也行,剛好我現在的位置離學校好遠,離家裏近,你直接過來也方便。”
林斯寒“嗯”了一聲,“位置發給我一下。”
挂了電話,林斯寒最後看了眼晉大的校門,把車調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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