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無意撩撥
大巴差不多開了一個小時到達宗城機場。一行人浩浩蕩蕩坐上飛機, 在飛行将近四個小時後落地,還需要轉一次車。
一路上颠簸了六七個小時,到達鳳寧村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醫療隊先跟當地領導對接辦了入住。當地條件有限, 生活質量肯定是沒有辦法跟宗城那種大城市比。這棟三層高的小樓原來是鎮上造紙廠的員工宿舍, 拾掇拾掇就當成了醫療隊暫時的住處。
不過大家都是來支援工作的,也沒人挑三揀四。就像周讓塵這種貴公子, 也是随便撿了個屋子就住了。
江雲識住他隔壁,進門一開燈白熾燈管就忽閃忽閃的,有些陰森的效果。
一路颠簸真的累極,好在提前吃了程南準備的暈車藥,不然怕是要熬不住。
支援工作明天正式展開, 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晚餐是村裏提供的, 江雲識有些沒緩過來, 吃的不多,坐一會兒就回去休息了。
沒地方洗澡, 只能接點水擦擦身子。剛搭好毛巾, 門被敲響了。
周讓塵穿着簡約的白衣黑褲站在門外, 氣質清俊脫俗, 笑意盈盈地瞧着她,“師兄來給你獻愛心了。”
說着将手中的自熱鍋遞給她。
江雲識看了看,沒接, “你留着吃吧。”
她不是嫌棄這裏的夥食, 而是太累了沒胃口。但看平時, 這位師兄可比她挑多了。
“我夠了,給你你就拿着。在這好幾天呢, 吃不飽哪有力氣幹活。”周讓塵把自熱鍋塞她手裏, “我口味你還不放心, 自己加點水熱一下。回了。”
江雲識只好收下,“謝謝師兄。”
周讓塵背對她擺擺手。
回到房間,她攤開毯子準備睡覺,肚子忽然咕嚕響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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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就不能有念想,一旦有了念想就要剎不住車。江雲識瞅了兩眼自熱鍋,最終放棄掙紮,去熱水房裏接了熱水。
不管怎麽樣,周讓塵的品味還是值得信賴的。這款确實挺好吃。
夜深人靜,上方的吊扇聊勝于無地旋轉着。江雲識吃飽喝足,想了想,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一直覺得自熱鍋難吃,原來是我沒買對。】
沒多久,下方多了兩條評論:
杜安歌:好吃嗎?改天我也來嘗嘗。
李星悅:我靠小十,你出門也不告訴我,早知道買點東西給你帶着!
不過江雲識沒看見,收拾完就直接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醫療隊出發開始進行義診活動。
江雲識被安排□□。村裏總有些老人和行動不方便的人無法出門,她的任務就是為這些人檢查身體。
“她一個人工作量太大了,我跟着一起吧。”周讓塵背上醫療箱走過來。
領隊也覺得這樣分配比較合理,便擡腕看了眼時間,“正好那邊有輛自行車,你倆騎車過去好了。”
“自行車?”周讓塵臉色一僵。
“好的領隊。”
江雲識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走過去把那輛二八大鐵杠推過來擡腿跨上去,而後對他道:“師兄快上來吧。”
周讓塵看看這輛舊到有些生鏽的自行車,又瞧了瞧江雲識一臉淡定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屈辱。
想想他堂堂周家少爺,市醫院腦外科最年輕的專家,怎麽就淪落到要一個女孩兒騎車帶自己。
“那個,或許我可以先試一試?”
剛看他略顯猶豫的神色,江雲識便大致猜到這人不會騎自行車。看來周師兄在所謂的青蔥歲月裏沒有騎着車帶女生走街串巷的經驗。
她忍着笑,忽略他的尴尬,淡淡說:“師兄不用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免不了受你照顧,就當我提前感謝了。”
周讓塵清了清嗓子,“那行吧,既然你這麽說我就接受了。”
村子的路有些地方修了有些地方沒修。前半程還好,都是水泥地,檢查過程也很順利。可越往裏面路越不好走,全是些坑坑窪窪的泥土地,即便江雲識已經很努力的在避開,周讓塵還是被颠的差點吐出隔夜飯。
終于到了下一家,車子停下他連忙跳下來,極力忍着想要揉一揉差點颠裂開的屁股,風輕雲淡地對江雲識說:“走吧,去敲門。”
“我看明天弄個墊子綁到後座上面吧。”那個座是一條一條的鐵欄杆,看着就硌得慌。
“不用,沒事。”
在門前停住,她轉過頭同他确定,“真不用?”
周讓塵咳嗽一聲,“用也行。”
江雲識忍着笑擡手敲門。
一開始他們以為這戶沒有人在,就在要走的時候,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走了出來。
“你好,我們是……”
“醫生!醫生來了!”女人看見他們穿着白大褂特別激動,一把扯住江雲識袖口,淚眼婆娑地請求,“求你們看看我的孩子吧!”
也就是這時,他們才看清楚女人被長發擋住的臉上遍布青紫,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大腿也沒能幸免。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走進去。屋子裏淩亂不堪,還有種十分難聞的怪味。床鋪上躺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呼吸粗重,語意不清地嘟囔着什麽。
江雲識手背貼上他額頭,體溫高得驚人。她從醫療箱裏拿出體溫槍量了一下,竟然燒到了四十度。
“燒多久了?”
“好像從昨晚……我沒注意……”女人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診所太遠了,我本來想看看他今天會不會好,可好像越來越熱。”
周讓塵皺起眉頭,“再遠也不能不看病。”
“我知道,都怪我……胳膊斷了沒辦法照顧他……”
江雲識一怔,這才注意到女人的另一只手臂始終維持着怪異的姿勢。
她從醫療箱裏拿出布洛芬混懸液按照計量倒進量杯裏,喂給小朋友吃下去。接着問她:“你手臂是怎麽傷的?”
“被棍子……不不,是摔的。”她眼神有些瑟縮,語氣也閃閃躲躲,“是我不小心摔的。”
周讓塵仔細瞧了瞧,手臂已經開始發紫,“你這必須要及時治療,晚了小心耽誤。”
正說着大門咣當被人推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走進來,似沒看見多出來的兩個人,指着女人的鼻子就罵:“他媽的一回來就看見你這副喪氣的德行!害得老子賭錢又輸了!”
說完揚手就要扇女人巴掌。女人似乎有些麻木,躲都不躲了,只是閉着眼睛瑟縮了一下。
周讓塵這輩子最看不過的就是男人打女人。當即臉色一沉,擡手揮開了他粗壯的手臂。
“你他媽會不會好好說話?!”
“草你媽的你又是哪個小癟三?”醉漢怒目圓睜,大聲質問女人,“這小白臉是你相好的?”
周讓塵冷笑,十分想回他一句“老子是你爹!”
話還沒等說出口,就被江雲識扯了下袖子。她對他搖了搖頭。
現在情況很明朗,女人是被家暴的。這男的是個只會喝酒賭錢的人渣,他們今天在這裏罵爽了拍拍屁股就走,可這女人怕是一時半會兒逃脫不了這個家。
周讓塵也意會過來,忍着沒繼續搭理。
“這位大哥,你兒子現在發高燒,不退燒可能會出現驚厥的情況。我們是醫生,帶他去治病可以嗎?”
醉漢一雙混濁的眼睛在江雲識身上打轉,半晌打了個酒嗝,事不關己地問到:“什麽驚厥不驚厥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江雲識忍着怒氣說:“一直不退燒可能會引起肺炎或腦膜炎。說穿了就是有可能變成傻子,你要養他一輩子,他以後也不能給你養老!”
男人總算聽懂了。眼睛一瞪,又是對女人罵了幾句:“走走走,趕緊滾,該幹嘛幹嘛去!想連累老子一輩子,想的美!”
周讓塵目光不善地斜他一眼,走過去将燒迷糊的孩子背起來,江雲識則拽着女人沒受傷的那只手一起出了門。
到了鎮上的診所,孩子打上了退燒針,情況明顯好轉。女人就比較麻煩,除了手臂之外,身體多處軟組織受傷,耳朵都穿孔了。
回宿舍這一路,兩人都很沉默。清官難斷家務事,尤其這種窮鄉僻壤,家暴更加不好處理。
“走吧,我帶你去找鎮領導。”
“你知道在哪?”
周讓塵笑了聲:“有我不知道的事嗎?我看今天這事不解決你會一直過意不去。但我們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江雲識明白,釋然地點點頭,“謝謝你,師兄。”
宗城。
沈硯清也忙到了很晚。沈屹南父子大概是得到了消息,自己有把柄在他手裏,最近這段時間都很安分。
倒是周景雯給沈硯清找了個不算清閑的活,周氏企業最近遇到點麻煩,略棘手,現任總裁周迎溪有些搞不定。便找上了沈硯清。
忙完也是已近深夜。回到家他疲倦地窩進沙發裏,這才有時間翻看手機。主要是想瞧一瞧江雲識那邊的情況。
看見她發的那條自熱鍋朋友圈,眉頭不禁一皺。那邊的條件艱苦,可以想象得出夥食不會好到哪裏去。可也不能就拿這種垃圾食品對付。
沉吟半晌,他選擇曲線救國,給周讓塵撥了通電話。
這會兒周讓塵剛進門兒,累到要死要活,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呦,怎麽想起來關心我了?”
“你這麽偉大。”沈硯清淡淡問,“情況還好嗎?”
“特別不好,哪哪都不好。”周讓塵坦白到,“如果不是來這裏工作,我怕是多一天都呆不下去。”
“物資還夠嗎,要不要送過去一些?”
大老板想要花錢,哪裏有拒絕的理由。周讓塵當即要了些醫療物資還有一些大魚大肉來解饞。
話頓了頓,他蹬鼻子上臉地要求,“要不你再弄輛車給我吧。”
“你是出去旅游的?”
“你是沒體會這個感覺。今天我和小師妹上門問診,她騎着二八大杠帶着我,這裏的路除了坑就是窪,屁股差點沒給我颠成兩瓣!”
沈硯清聽着聽着,眉峰漸漸聚攏成一座山丘,“你們兩個騎一輛車,還是她帶着你?”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騎自行車。”
彼端默了默,沈硯清略顯煩躁地扯了扯領帶,“你也好意思。”
周讓塵剛要為自己辯駁,就又聽見他譏諷地說到:“我看你還是離那個師妹遠一點比較好。”
“為什麽?”
“你今天的行為很減分,她很有可能已經開始讨厭你了。”
周讓塵啧了聲:“不至于吧,再說我那麽風度翩翩招人喜歡。”
“非常至于。”沈硯清風輕雲淡地拿話刺他,“聽完我都看你不順眼了。”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還有點招人煩。”
周讓塵:“????”
是不是他多心,這撲面而來的惡意是怎麽回事?!
挂斷電話後,沈硯清依舊有些煩躁。心裏清楚這種情緒來自于一些不可控,比如他見不到的人,卻可以跟別人時時刻刻在一起。
即便是因為工作,即便那人是周讓塵,也令他心底産生了隐隐的嫉妒。
沈硯清低垂着眉眼,窩在沙發上一時沒動。房間門忽然打開,沈傾月揉着眼睛從裏面走出來。
“哥,你才回來?”
爸媽出了遠門,都沒在老宅。她一個人住的膩歪,就跑到了沈硯清的住處。
似也才想起這茬,沈硯清扭過頭看她,聲音混着些許倦意,“你怎麽還沒睡?”
“跟朋友打游戲,不知不覺就玩到這個時候了。現在徹底清醒了。”她走過來坐到他身邊,“對了,下午我幫你收了件快遞。”
沈傾月走到門口拿過來給他,“是一位程先生寄過來的。”
沈硯清擡手捏了捏鼻梁,想讓她自己找東西玩,聽聞這句話驀地一頓。
程先生?
他讓沈傾月找來裁紙刀劃開包裝,裏面赫然裝着他留在江雲識家裏的西裝。
洗過也熨燙過,像新的一樣。她這是在慢慢清理有關他的一切。
沈硯清煩躁的情緒有些收不住,随手扔開裁紙刀起身走向卧室。
握上門把那一瞬,一種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于是停下腳步,慢悠悠轉過身來,問沈傾月,“要玩泡泡機嗎?”
她正無聊,聽罷眼前一亮,“好啊,不過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沈硯清沒回,走到櫃子前将還未拆封的泡泡機拿出來,還耐心地裝上了電池。
沈傾月看着看着,忽然醒過悶來,“這不會是江醫生的吧?還是新的呢,給我玩你就不怕她生氣?”
“她現在生氣比不生氣強。”最起碼能證明心裏還有他。
“哥,你這樣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女生對一些你們男人覺得不太重要的事會有奇怪的占有欲。她的東西你随随便便就給了別人,她知道了肯定會不舒服。”
沈硯清眼裏終于有了點鮮活的笑意,“所以你一會要好好表現。”
沈傾月一怔,“哈?”
電池和泡泡水都安裝好,沈硯清将仙女棒塞她手裏,接着走過去拉開陽臺的玻璃門,“愣着做什麽,過來。”
第二天早上七點,江雲識準時醒過來。起床洗漱完,就跟着同事們去食堂吃早飯。
昨天的工作量不小,大家都有些累,可來就是帶着任務的,也都幹勁十足。
周讓塵将餐盤放到江雲識對面,還沒開吃就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哈欠,“今天要換個村子問診。”
“嗯,知道。”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着昨天的工作,吃完還有些時間,江雲識趁這功夫翻了翻手機。
這才發現之前杜安歌和李星悅的評論。她彎起嘴角回複了她們,又順手刷了刷朋友圈。
程南發了個訓練軍犬的小視頻,他沒露臉,但能聽得見聲音。李星悅發了好幾個甜甜蜜蜜的表情包,看來跟小紅帽相處得很順利。
江雲識挨個點贊過去,手指輕輕滑動屏幕,接着就看見了沈硯清發的朋友圈。
這是他發的第一條動态,也是個小視頻。封面是一個女生的背景,手裏拿着個很眼熟的仙女棒泡泡機。
一種不太舒服的情緒筆直竄入心間。江雲識猶豫幾秒,還是沒忍住點開了視頻。
泡泡機嘈雜的音質響起,缤紛的泡泡在空中飛舞。女孩長發披肩,站在沈硯清家裏的陽臺上,玩着她沒來得及玩的泡泡機。
視頻只有短短十秒,在她這裏漫長得有些煎熬。播放停止,江雲識垂着眼眸,盯着視頻上方那句話——
【她說很好玩。】
短短五個字,像是一塊塊千斤巨石砸進心裏。
偏偏這時候,沈硯清忽然發來了早餐打卡的信息。他今天吃的三明治和黑咖啡,是他一慣的口味,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餐桌上擺着兩人份的早餐。
緊接着又發過來一條解釋:抱歉,發習慣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江雲識下意識想問,你上一個星期怎麽就斷了這個習慣?
忍了忍,最終什麽都沒有回。裝好手機站了起來,“師兄,我去外面等你。”
周讓塵瞧着她忽然晴轉多雲的神色,挑挑眉梢,說:“我吃完了,一起過去。”
結果兩人下了樓,就看見院子裏多了兩臺大貨車。裝卸工人正一件件卸貨。
看包裝全是些醫療用品和食物。
周讓塵了然,走到領隊旁邊,“宗城來的?”
“沈總捐的。”領隊瞅瞅他,“難道是你開的口?”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嗎!
周讓塵驕傲地扯扯嘴角:“不然這裏還有誰有這麽大面子?”
東西全部卸完,最後還有兩輛電動三輪車。可折疊的那種小車子,前面坐人,後面還有個筐剛好可以放醫療箱。
“沈老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昨天還嫌棄他蹬鼻子上臉,今天就把車送到了。肯定也知道他的不容易,舍不得他吃苦。
周讓塵美滋滋地跟江雲識顯擺,“看看,我讓人送來的。跟着師兄就是有福同享。”
江雲識倒是沒多大反應,只是很給面子的說了句,“挺好的。”
一忙又是一天。比較欣慰的是今天晚餐很是豐盛,大家吃得都很開心。
吃晚飯江雲識回到房間接到了程南的電話,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詢問一下她這邊的情況。
江雲識倚在床邊同他分享這幾天的經歷。
周讓塵在走廊裏抽煙,倚着生鏽的欄杆跟沈硯清聊天。
他就覺得自從來到這裏,沈老板對自己分外關心。平時無論怎樣互損,關鍵時刻還得是自家人。
閑聊幾句,沈硯清問他車用了嗎。周讓塵回你特意送來的哪裏能浪費。
沈硯清聽了淡淡嗯了一聲,又裝似漫不經意地問了句:“一人一輛?”
“那肯定啊,一人一輛方便。”
“你們今天忙不忙?”
“當然忙,這不才吃完晚飯。”
書房裏沈硯清摘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轉動椅子,目光落在窗外的絢麗夜景中,“會忙到一整天都沒有時間看手機嗎?”
“那倒不至于。”周讓塵撣了撣煙灰,“我們是來給人看病的,自己不能先累垮啊。”
“行,知道了。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說完沒等他回複徑自挂了電話。
周讓塵聽着話筒裏的忙音,痞痞地挑了挑眉梢,“做什麽這麽着急。”
房間裏,江雲識剛結束跟程南的電話,正要去打點水來擦身子,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拿起看見來電人,她下意識抿了下嘴唇。
是沈硯清。
沉吟幾秒,她接通電話,聲音平靜得有些冷淡:“喂,你好。”
彼端顯然頓了一下,而後他低沉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吃過飯了嗎?”
“嗯,準備休息了。”潛臺詞很明顯,她要睡了不想多說。
沈硯清卻仿若沒有聽懂,只是很輕地叫了她的名字,“江雲識。”
心髒驀地一跳。她握緊手機緩緩問到:“沈硯清,你有什麽事嗎?”
“一件很小的事,但覺着還是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他坐在沙發上,修長手指在扶手上輕點,“昨個沈傾月過來住,閑得無聊拆了你留下的泡泡機玩,我已經讓她重新買回來一個放着,那個随她處理了,可以嗎?”
江雲識不想承認,可這一席話卻如同一陣輕風吹散了悶在心裏一天的陰霾。
原來視頻裏那個女孩是沈硯清的妹妹。
她舒了一口氣,緩緩說到:“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她喜歡就給她吧。”
頓了頓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上一句:“你也不用為了這種小事特意打個電話來。”
“還是要解釋一下的,省得你以後回來發現東西沒有了,還以為我給了哪個不着邊的人玩兒。拍了視頻也算我沒有胡說。”
江雲識聽着,一時沒有說話。
話筒兩端都安靜下來。良久,沈硯清似輕嘆一聲,“你生氣了嗎?”
“沒有,不至于。”
“那麽今天為什麽沒有回我的信息?”
江雲識默了默,淡淡說了句:“太忙了,沒顧上。”
“是麽。”沈硯清低聲說,“我今天收到了程南寄來的西裝。”
“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這次話筒那端沉默了很久,就在江雲識以為他已經挂斷電話的時候,聽見他很輕地說了一句,“我落在你那裏的又何止一套西裝。”
江雲識總覺得這一席話似乎有更深層次的意思。可她不能深想,這男人太會揣摩人心裏,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于是她匆匆留下一句:“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便挂了電話。
屏幕漸漸暗下去,腦海裏反複循環他說的最後那句話。她靠着床頭綿長地松了口氣。
沈硯清這個人平時看着風輕雲淡,實則老謀深算步步為營,一出手便是絕殺。那通電話攪得江雲識心裏有些不平靜,本來她已經将那些點點滴滴都封存好,可又被攪亂了春水。
好在每日的工作很忙,一周後,醫療隊離開鳳寧又去了下一個地方。
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江雲識瘦了點,也有些曬黑了,可是看着卻更精神了。
十五天後義診任務完美結束,離開前一晚醫療隊在當地開了一個篝火晚會。
大家圍成一圈唱歌做游戲,周讓塵不知從哪變出一把吉他,熟練地彈了一首海闊天空,引發了衆人大合唱。
漆黑的夜空閃着幾顆星,篝火的橘色火焰不安分地晃動,照亮了每一張臉。
激昂動人的音樂響徹空曠的廣場,幾十個人縱情歌唱着“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即便他們的粵語不标準,即便有些人只會念歌詞根本沒在調上,可沒有人在意這些不重要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們卸下了身為醫生的重任,只是一群熱愛生活放縱肆意的普通人。歡樂和激情越是充實他們的內心,困難和艱險越是無法将他們打倒。
在場的許多人将這個場景錄成視頻發到了朋友圈。有人則發到了短視頻平臺,随手打了一個#不會唱歌的醫生不是好廚子#的tag,沒想到僅僅一個小時就開始發酵,一晚過去轉發和留言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多萬。
沈硯清意外看到這個視頻時,留言和轉發都已經翻倍。評論裏都是對着周讓塵這只孔雀花癡的,簡直沒眼看。沈硯清仔仔細細端詳視頻裏的江雲識,她跟着唱歌,跳着舞,笑的時候一雙眼睛彎成了天邊的新月,整個人都像在發光。
還是那樣讨人喜歡。
視頻停止,沈硯清給花孔雀撥了通電話,言簡意赅地問他什麽時候回宗城。
周讓塵也在回味視頻,一臉的意猶未盡,“怎麽,要來接我?”
“是要接你。”沈硯清忍耐地問,“所以到底什麽時候?”
周讓塵一怔,心裏忽然一陣感動,“明天下午四點到宗城機場。我想去吃法國菜,你給我……”
“好,知道了。”
話沒說完,那端直接挂了電話。
作者有話說:
自作多情.周.工具人.讓塵
這文不長,大概也就二十萬字出頭,感謝一直陪伴。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you、40299887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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