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學會反方向轉筆
其實季遇沒看出來勵小絕發燒,只覺得這貨話變少了,顯得特別欠扁。
比賽前,季遇向勵小絕解釋:“線上比賽比線下更專業,線下更偏娛樂和商業點兒。畢竟轉筆這種适合近景觀賞,比賽也不設舞臺。”
勵小絕:“這樣啊,牛逼。”
比賽時,勵小絕陪着季遇等候分組solo,季遇說:“評判标準主要基于四個維度,難度執行結構演繹,細分的話包括連貫度觀賞性,還有失誤各種。”
勵小絕:“原來如此,牛逼。”
比賽後,季遇得了亞軍,勵小絕一把把他肩膀攬住:“大神,牛逼!”
“……”
這一個詞兒聽多了,就感覺充滿了諷刺。
但等比賽徹底結束後,勵小絕倒是詞彙量豐富了起來,用盡他所積累的華麗詞藻一路把季遇誇回了賓館。
“大神,我從屏幕上就看你轉筆和別人不一樣,看着更潇灑更炫酷,這是為啥。”
“噢,可能是因為我的連招裏塞了很多Infinity (轉筆招式,簡寫INF),就像這樣。”
季遇被勵小絕誇得既不好意思又飄飄然,邊向他再次展示邊說。
大多數轉筆招數都是以筆杆為基,但INF系列主要是手指握住筆頭轉,揮甩掃圈,幅度更大,視覺上更華麗。
勵小絕看呆了:“好牛逼,我也要學。”
季遇把筆遞給他:“別慌,入門從基礎招開始,先練好Charge吧。”
Charge是最基礎最初級的一個Trick(單招),兩個手指夾住筆杆來回劃圈。很多人學生時代自己就會了,勵小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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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會。”他揚眉。
“你會正着轉,但你不會反着吧,Charge Reverse,試試。”
勵小絕果然就不行了,他皺眉:“我正着轉就行了,幹嘛要反方向來一遍。”
“Charge是很多bo(連招)的起手招,只會一個方向的話,就無法承接後面了。”
勵小絕兩手指夾着筆,反方向怎樣都轉不出圈來,他不耐煩了:“我不行。畢竟我這人吧,天生只向一個方向一往無前,從不回頭。”
“……”
季遇白了他一眼:“你發力方法不對,我教你。”
他抓過勵小絕的手,才發現熱乎乎的。
“你手怎麽是熱的。”
“怎麽。”勵小絕說,“我冰肌玉骨慣了,手熱一次你不習慣?”
季遇又用手背摸了下他額頭,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你是不是有點兒發燒。”
勵小絕噗嗤一笑:“大神,你像不像昨天的我,蠢兮兮的。”
“……”
“我要是發燒也是被你傳染的,你就愧疚吧你。”
“……”季遇再次白了他一眼,“那愧疚的我帶你去醫院。”
“還去啊,昨天那醫生都嫌棄我倆整他呢。”勵小絕笑了下,“我沒發燒,就是可能有點兒感冒,我喝點兒你昨天的感冒藥吧。”
季遇覺得也成,他本就沒有一感冒就去找醫生的傳統,可能是被勵小絕一驚一乍帶壞了。
“那你喝,在桌上。”
“待會兒再喝吧,我們先去吃飯,慶祝全國亞軍。”
“亞軍有什麽好慶祝的。”
勵小絕瞪眼:“亞軍就不能慶祝?你這心态不行。”
季遇聳肩:“但我是想得冠軍的,下次再慶祝吧。”
“那總要吃東西吧,你想吃啥。”
“你呢。”季遇問。
勵小絕此時此刻什麽都不想吃,他算是理解昨天的季遇為啥不願去醫院了。
是真不想動。
雖然他今早一起來就不太舒服,但他到這會兒都不願相信自己感冒了。
太弱雞。
而且太掃興。
“要不我們去吃烤鴨?”他提議,然後站起來去衛生間拿冷水撲臉:“走吧走吧。”
“勵小絕。”
季遇跟着他,倚在衛生間門口。
“嗯?”
“你現在看上去真的很像個傻逼。”
“……”
“你知道你自己眼皮都快垂下了嗎。”
“是嗎。”勵小絕側頭看向鏡子,“我看我眼睛還挺大啊。”
“你要不吃了藥去睡覺,要不睡覺後起來吃藥,要不就去醫院,不過我背不動你,你自己看着辦。”
勵小絕看着他,覺得這人着實是冷酷無情。
他撓撓頭說:“好吧,等我睡醒了我們明天再去吃烤鴨。”
季遇沒搭理他,自顧自拿起熱水壺燒水,燒完看這人還站在衛生間,瞪他:“那你快去睡啊。”
“我要洗澡。”
“事兒真多。”
于是在季遇嘆為觀止的眼神中,勵小絕先去洗了澡,把內褲晾好,還頗有儀式感地吹了個頭發,最後才慢悠悠地上了床,說:
“不好意思啊大神,早知道就不陪你來了,害你也被迫待在賓館裏。”
季遇坐在另一張床上看手機,頭也沒擡,
“你睡你的,我要溜達我還是可以出去溜達。”
但我就是不想溜達。
“行,那我睡了,你無聊了可以叫我起來。”勵小絕說着就埋進了被子裏。
他覺得自己睡了很久,昏天暗地的,以至于聽到季遇喚他名字時,以為直接到第二天了。
“幾點了?”他迷迷糊糊地問。
“十一點。”季遇坐在他床邊,“勵小絕你真發燒了,你先起來把藥喝了在睡。”
聽到才晚上十一點,勵小絕松了口氣,眼睛再次閉上,甕聲甕氣地嘀咕:“你怎麽知道我發燒了,我都沒感覺。”
季遇抿着唇注視着他。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這貨一睡着他就幾乎迫不及待地盤腿坐在他床邊,邊玩手機邊肆無忌憚地看他。
過了會兒手機玩膩了,人還沒看膩,于是他又近乎變态般地先摸了摸他搭在外面的手,然後又拿手指在他臉上劃圈兒,勾勒他的五官。
他玩得樂此不疲,所以肉|體可感地見證這人的溫度是如何越來越高。
他就說這人睡覺怎麽把臉也睡紅了,還以為是被他摸的。
結果是燒的。
“把退燒藥喝了。”季遇輕聲細語,把他拽起來,伺候他把藥喝了。
“謝謝你啊大神。”勵小絕又說。
季遇發現這人生病時有違常理的有禮貌,仿佛生怕給人添麻煩。
勵小絕倒回床上繼續睡。但真燒起來了他卻怎麽也睡不好,翻來覆去半夢半醒的折騰,季遇在他床邊,又是給他倒水又是拿毛巾給他物理降溫的,弄到後面勵小絕再次不好意思起來。
“謝謝你啊大神,你是不是想揍我。”他閉着眼低聲問。
“還好。”季遇說。
他享受得很。
勵小絕暈暈乎乎的任他擺弄,他還可以光明正大地摸他,這人還隔一會兒沙着嗓子叫他一聲大神。
他覺得怎麽叫怎麽性感。
勵小絕費力地睜開眼來,看着季遇:“那下次你感冒了,換絕哥我照顧你。”
“勵小絕,倒也不必做這種承諾。我不想感冒。”
“噢。”勵小絕遺憾地嘆了口氣,又把眼閉上了。
過了好一會兒,季遇本以為他已經睡着了,沒想到這貨突然吭聲:
“大神,你要是是彎的就好了。”
虛弱的聲音灌進季遇耳畔,像開水一樣把他心燙地一顫。
手上的溫熱毛巾被攥緊。
“你要是是彎的,一定會愛上此刻這麽英俊又柔美的我。”勵小絕補充說。
“……”
開水瞬間變冷水,季遇想拿毛巾抽他。
接着勵小絕突然笑了一聲,笑得挺傻的。
他擡手貼了下季遇的臉。
“而我呢,一定會五花大綁把你娶回家。”
……
季遇睡着了,是越野車的一陣晃動把他搞醒的。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靠着車門,坐在車椅前的地上。
但車椅上躺着的人不見了。
僅在半秒間,季遇就意識到:
勵嘯在開車。
他在颠簸間爬起來,坐回車椅。
駕駛座就在他前面,季遇看着超出來的半個後腦勺,和換擋的右手。他都能想象勵嘯一手抹方向盤時那懶洋洋的拽樣。
而這貨明明剛不久還一副昏死狀态。
“季遇。”勵嘯的聲音傳來,“你剛在等我醒來嗎。”
“等個屁。”
這會兒既沒有跟拍的又沒有其他人,季遇直接問,“你要發什麽瘋。”
車窗外的風景變化得很快,他感覺勵嘯是直接往海岸開。
勵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神情極為煩躁的人,笑了一下:“有個很漂亮的海灘,節目行程裏沒有,我帶你去看看。那兒沒人。”
“我們在錄節目,你就直接開着節目組的越野車瞎逛?”
“那你不也直接把這輛車開回了別墅?”
“……”
“季遇,節目組管不了我,也管不了你。”
季遇沒說話。
勵嘯把車載音響打開。
“之前在灣島就想自駕去海邊來着,只是那會兒我倆都沒駕照。”勵嘯說。
季遇扯了下嘴角,冷笑了下:“沒必要扯過去的事兒。”
“确實。順嘴就提了。”
一陣沉默。
音樂聲在車廂裏放大。
*Meet me at the botto
(來海底與我相遇)
Where the time is frozen
(在那時間凍結之地)
和着音樂,勵嘯冷不丁開口:“季遇,我這兩年沒事兒還一直學轉筆來着,看你的視頻。”
“嗯。”
“這歌提醒我了,我現在都會Double Infinity(轉筆招式)了。”
“嗯。”
“Normal(正方向)的和Reverse(反方向)的我都會。”
季遇皺眉,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知道我以前跟着你學轉筆只學正方向,一反我就不會,我沒那耐心和能力回頭做相同的事。”勵嘯的聲音凝固在前方,“後來我發現Reverse雖然花時間,但如果一定要練的話,也能練好。”
車驀然停下,只有歌還在放。
*We are the gods now,
(此時此刻世界都屬于我們)
Cause I love you for infinity
(因為我對你的愛無窮無盡)
“季遇,這次我是真想回頭了。”
季遇盯着窗外,荒無人煙,只有銀色海灘和碧綠的大海。
他近乎諷刺地笑了一聲:“你是話裏有話嗎。”
“看你怎麽理解。”勵嘯松開方向盤,盯着後視鏡裏的人。
季遇拿手按着自己的手指關節,一本正經地淡淡道:
“我不懂你說的什麽回頭,我轉筆用手,不用頭。”
勵嘯笑了一聲,“嗯,你就用你的手,不用管我怎麽回頭。”
過了會兒他又說,“季遇,現在油箱裏沒油。”
“額,你在說rap嗎。”
“不是,季遇,”勵嘯看着指針垂向0的儀表盤,“我不想停在這兒的,這車是真沒油了。”
“咱們好像被困在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車裏的bgm:
Jaymes Young 《Infi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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