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自己做主的人生
季遇以後一定要幫勵嘯回答個問題。
人可以有多作死。
答案都編輯好了。
謝邀, 就是不帶歇地累個把月,把自己逼到身體極限。
極限時再摔個淤青骨折加顱內出血,然後繼續進行劇烈運動。
噢,運動時還要被冷水噴噴, 澆澆外傷。
最重要的一步, 是在這個過程中一定要僞裝好,絕對不能流露出一點兒疼的跡象, 把自己撐到最後一刻。
以上, 差不多就可以作一頓不錯的死了。
季遇邊編輯答案, 邊想姓勵的真他媽生錯年代了。
以他這種硬撐能力, 要生到戰争時期,可能心髒中彈都還能堅持再撕幾個外敵。
連醫生都在為他不動聲色的表演感到不可思議。
那會兒勵嘯已經昏迷不醒快五天了, 微博熱搜遲遲不下。“升降臺事故”、“教科書級救場”、“神級完美舞臺”以及表演後“重傷昏迷去醫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重磅新聞。
別說粉絲了, 連醫院裏的吃瓜群衆都忍不住來關心關心他。
季遇覺得勵嘯醒來一定會很得瑟,他又創造了一個名場面“血色舞臺”, 用拇指把混着血的水往眼尾抹的鏡頭被做成了動圖, 火到了外網。這下他不僅打破質疑證明了自己,人氣也攀到了一個新高度。
沒辦法,內娛從來沒有過這種力挽狂瀾還有點兒美強慘因素的舞臺劇本。這不僅是敬業了,就是硬、牛逼,确實拉好感。
連很多職業黑子都開始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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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用, 他始終不醒。
季遇本來挺冷靜的,他內心有杆秤,看勵嘯都不需要用呼吸機, 知道他沒有摔到有生命危險的程度。
可他耐心也有限, 覺得這人昏得太久了。這天半夜他又開始發燒, 雖然也是腦出血常有的并發症,但季遇突然就有點兒崩潰。
他知道姓勵的發燒是什麽樣子,他本應該翻來覆去地折騰,像個煎餅一樣在床上烙來烙去。但現在他一動不動,被轉移到冰毯進行降溫,沒力氣沒意識沒知覺,身上那麽燙,氣息卻是涼的。
季遇要受不了了。
不過他一向崩潰得不動聲色,而且他總會想辦法寬慰自己。
他的辦法就是去樓道口抽煙,再翻開視頻,看看勵嘯煙花會的舞臺。
他和別人不一樣,嘯米已經不敢看這個視頻了,季遇就有點兒找虐,他并沒有越看越酸,而是越看越燃。
他看得入迷。
“原來浪漫的不只是過去
擁抱當下的,是天緣際遇。”
傻逼。
季遇想。
他把視頻循環,煙也抽了一根又一根,就這樣過了四五個小時,他才裹着滿身煙味又坐回勵嘯旁邊。
勵嘯已經退燒了,腦袋往一旁歪着,季遇強迫症似地把它擺正,擺到一個擡眼就能将安靜的五官收進他目光的角度。
真希望我的煙味能臭醒你。季遇又想。
在這種時候,他終于理解一個病人家屬可以喪失理智到何種程度。他身為知識分子,竟開始不相信科學。
明明各個儀器都在記錄勵嘯穩定的生命體征,但季遇就是不太信。他去趴在勵嘯胸口聽他的心跳,去拿手指觸他的鼻息。然後他幹脆把手伸進他衣服裏,搭在他肚子上。
他現在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肌膚、呼吸,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他。
勵嘯的肚皮很緊,暖呼呼的,季遇的手則是冰的,他就這麽搭在上面,掌心下是每一次輕微的起伏,一起一落,很平穩。
他終于又安心了些。
後來他就有點兒上瘾了,隔斷時間就伸手,搭在勵嘯肚子上。
他沉醉那樣的溫度。
這行為幾番被醫生護士瞧見,目瞪口呆。
面前這男人神情寡淡平靜,沒什麽情感流露地看着床上的人,像個雕塑。右手支在膝蓋上,有時候拿着手機,大多數時候拿着筆。左手很別扭地伸長,埋在勵嘯的腹部。
像是要用他肚子烤火。
這一烤就不動了,反正躺在床上的人不動,他也不動,就手動。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把左手伸出來,甩了甩,接過筆,又換成右手搭進去。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合時宜,但看着确實是有點兒滑稽和詭異。
後來,有一個年輕醫生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這誇張的望夫石行為了,安慰道:
“季遇,他早就過了危險期了,就是在睡覺,你別擔心。”
勵嘯的被單只蓋到腰身,季遇的手就在薄薄的藍色條紋病號服裏面,在醫生的視角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勵嘯肚子衣料那塊兒違和的凸起,拱來拱去,他都能想象季遇的手指是怎麽下意識劃着他的腹部線條。
他打了個寒戰。
有點兒色情是怎麽回事。
“那他怎麽還不醒。”季遇問,也不覺得自己的變态行為有傷風化。
“啊呀,還沒到時候嘛。”醫生說,“我這麽給你解釋吧,他以前睡眠習慣極差,這睡眠就像個彈簧,是一直壓着的,這次剛好受傷,彈簧就彈起來了,之前壓得太緊,所以反彈得也高。你理解我的意思嗎。”
季遇這才看了眼這醫生。
他沒見過他,不是之前給勵嘯做手術的醫生,很年輕,也就二十五六,說話風格也很年輕。
他好像很了解勵嘯。
“您姓什麽。”季遇問。
“姓孔,你不用這麽客氣哈哈。”
季遇想起以前曾在勵嘯手機裏看到的聯系人,愣了下:“孔醫生……您以前就治療過他吧。”
“嗯,所以我現在來看看他。”孔醫生對季遇說,笑得明朗,
“你別擔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次傷得重,卻剛好也能讓他補補覺,腦袋休息一下。他這幾年就是太累了,休息時間少,毛病沒有根除。”
“他總是睡不醒。”季遇說,像是詢問,也像是陳述。
“所以這次給他個機會讓他徹底睡醒,把兩年欠的都補回來。”孔醫生說,“你放心,明星的睡眠問題我很了解,一看一個準。”
“嗯。”
孔醫生瞅了眼昏睡的勵嘯,莫名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
那會兒他才剛剛出道,但已經失眠有一段時間了,所以來尋求治療。
他覺得挺有意思,這人有輕度抑郁,卻又很積極;他明明很疲憊,卻又能保持幹勁;他極度缺乏安全感,甚至有點兒自卑,卻似乎又有能找到歸屬感的自信。
他總是被兩方面很矛盾地拉扯着,竟就把他拉扯成了一個巨星。
是什麽在拉他?
如今他大概能猜到點兒答案。
他不禁啧啧感嘆,所謂的情感啊确實能大幅影響一個人。
就在他在這兒自我揣摩人類的奧秘時,季遇突然吭聲:
“對了孔醫生,上次真謝謝您。”
孔醫生納悶上次是哪次,但他能get到季遇的感激,不好意思道:“沒有沒有,勵嘯他主要是自己能排解自己……”
“嗯。他的事我沒打算謝。”
“……”
“我是替我奶奶謝謝您,A院的床位,是勵嘯讓您幫我聯系的周鴻醫生吧。”季遇說,終于把目光從勵嘯臉上移開,認真地看着他。
孔醫生揚了下眉,沒說話。他不想看季遇用手和躺屍人調情了,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他才說:“那你還是感謝他吧,他是問了我,但床位這些是他自己聯系的。”
“季遇,你知道A院是私立的,采取合夥人模式吧。”他笑了聲,理所當然地透露出一個秘密,
“勵嘯是A院的股東哦。”
“……”
孔醫生走了,季遇的眼睛還睜得圓圓的。
無名指準确地摸到勵嘯肚臍,他插進去,慢慢地吐出一個字:
“靠。”
兩天後,勵嘯還沒醒過來。但他終于能偶爾動彈一下,甚至會微微睜開眼,扯着嘴角嘗試沖季遇笑笑,但還沒笑完眼睛又閉上了,顯得有點兒驚悚。
季遇感覺這人多半要像這樣補覺補到明年,嘆了口氣。
但望夫石不能再望了。
他要去比賽了。
“大佬你還要去比賽啊。”這天是徐潇來看勵嘯,攜着她的男朋友,剛剛有點兒起色的小糊咖駱朗。
聽說季遇買了下午的機票,兩人都十分訝異。
“嗯,”季遇一臉平靜,“怎麽了。”
“哦哦沒什麽。”徐潇擺手,和駱朗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在他們想象中,季遇應該是為了昏迷的勵嘯可以不吃不喝的人,放棄比賽只守護他醒來一定是必須有的情節。
結果這人仿佛屁股不願再多做停留一樣,很火速地就擡腿準備走了,臨走時當着兩人面很敷衍地親了下勵嘯的額頭,似乎證明他的确還是愛着勵嘯的。
但親完後,他又很快擦了下自己的嘴唇。
“……”
等季遇走後,駱朗對徐潇開玩笑,“你以後生病時,我可以出去唱歌嗎。”
“唱個大頭鬼,他們倆和我倆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顏飯CP粉頭嚴肅表示:“極品帥哥間的絕美愛情,永遠獨一無二。”
說來也奇怪,無論季遇有多麽擔憂勵嘯,腦子裏還真沒有過放棄比賽的想法。
相反,這一周多時間裏他看着這睡美人,靈感爆棚,直接把之前想的原創Trick否決了,想了個新的。
其實也不算是Trick了,他完全換了個風格。
這個風格挺難,但這一周他一直待在安靜的病房裏,倒也練得勤快,成功率還挺高的。
他不禁扪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太自私。
男朋友還在躺屍,他卻出去比賽。
不管了,反正他就這樣的人。
他只是有點兒遺憾,遺憾勵嘯無法和他一起去。
就像他看了勵嘯的舞臺一樣,他也希望勵嘯能見證自己。
他真的很想讓他看。
不過他又很快自我寬慰,勵嘯在他會緊張。
反正來日方長。
就讓他醒來就看到冠軍吧。
三天後,WSPG世界轉筆大賽全球總決賽正式開賽。
這比賽兩年一屆,今年是首次将決賽的比賽場地設到亞洲。天南海北的頂級Pser們來到這裏,都訝異地發現:
這個國家好像轉筆氣氛還挺濃。
這挺難得。
聽說是個轉筆明星帶動的。
這更難得。
畢竟這種有難度的小衆愛好,不是想帶動就帶動地起來的。
也是因為小衆,比賽雖然是世界級,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其實很淡。大多數Pser比起比賽,更主要的是來以筆會友,交流social。
但是志在沖冠的Pser們就不一樣了,圈內已經把冠軍鎖定在美國的Bred、日本的Goo,和坐鎮東道主的U三人之內。
按照賠率來看,Bred奪冠幾率是最大的,經驗豐富的老Pser,難度流,擁有一雙罕見的大手。Goo則是上一屆的冠軍,速度流,被人形容為暴力轉法。
只有U,無法形容是什麽流,難度速度都只能算中規中矩。
但觀賞性不錯。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在分組battle結束後,最後進行冠軍角逐的,還真就是這三人。
最後一輪也很簡單粗暴,就是三人輪流進行轉筆表演,由評委和其他Pser們共同打分。
季遇倒黴催地抽到第一個。
衆所周知,第一個出場除非是碾壓性優勢,不然都會遭遇壓分的情況。
WSPG舉辦十幾屆以來,就沒有首位登場者奪冠的。
但季遇似乎很自信,他這會兒正搓手保持手感溫度。
“你緊張嗎。”已經确定名次為全球第18名的老朱問季遇。
他們來這裏三天了,三天季遇都沒展示過他最後的轉筆招式,仿佛都不用彩排。
“有點兒。”他說。
“你用左手轉還是右手轉?”
“左手吧。”
勵嘯昏迷前,攥的是他的左手。
“行,我這會兒緊張得手抖。”老朱邊說邊瞟了眼季遇手上的戒指,挺樸素簡潔的款式,甚至感覺和Hand Bar裏那種十塊錢一包的序號戒指沒啥區別。
他開玩笑緩和過于緊繃的氣氛:“我還以為這種大明星肯定是要送你個鑽戒。”
季遇笑了下。
“鑽戒就無法戴着轉筆了,影響手感。”他把筆掏出來說,
“這個剛剛好。”
他拿出了兩支絕塵季劃。
一支黑,一支白。
“你選哪支啊。”老朱問。
報幕DJ已經開始吼了:“Let’s wele U——”
在一群起哄的“U”聲中,季遇壓了下戴着的黑色鴨舌帽沿,那是他臨走前順的勵嘯的。
帽檐下他的五官覆上一層薄薄的陰影,顯得冷峻,也勾勒出一股傲氣。
他走向表演中心的小圓臺,又望着老朱。
“不選。”
他淡淡哼笑了下,
“哥,見過單手轉兩支筆嗎。”
老朱一愣。
他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就只剩如竹般筆挺的背影。
然後他反應過來了。
我靠,兩支筆轉?
一支筆都有掉筆的風險,還兩支筆轉?
他雖這麽懷疑,卻又忍不住開始笑。
他相信季遇,也相信季遇手中的筆。
季遇手握着兩支筆走在中心。
轉筆比賽沒有舞臺,大家都圍着他,只是有一個大屏幕對準手,讓後面的人也看得清晰。
清晰的自然不只是他的手,還有手中筆黑白的色彩,和兩串鐳射的彩虹光。
季遇摸了下上面的JUE,沖計時評委點點頭。
他眯了眯眼,深呼吸一口。
Three
Two
One
開始了。
——季遇先把黑色的筆抛起來,白色的筆則迅速在五根手指間缭繞游走。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學轉筆的呢。
12歲,13歲?
現在他24歲了。
十年裏,季遇被問過無數次同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要學轉筆啊?”
——啪,黑色的筆落向手掌,像螺旋槳一樣旋轉着,虎口夾住白色的筆,以大拇指為軸心,逆時鐘繼續旋轉。
季遇的回答是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
大概……是覺得與衆不同吧。
從很小時,季遇就知道他和別人不一樣。
他沒有爸媽,他喜歡同性。
這樣的“不同”沒有讓他感到疏離或自卑,沒有讓他去嘗試融入成相同。
相反,他的想法是,既然我不同,那我就更加不同點兒。
轉筆最開始只是打發時光的裝逼利器,後面就成為他中二期标榜特立獨行的武器。
再後來,他的實力夠了,興趣滿了,他就開始越過興趣,心生更多的貪婪。
我就是想一直做我喜歡的事兒,要你們瞎逼逼嗎。
——手掌快速翻轉着,兩支筆也黑白交錯,從手背轉到手心,像兩條要對壘決鬥的蛇。
哦不,有一個人不會瞎逼逼。
勵小絕從沒問過他,為什麽要轉筆。
他問的是:
“大神,你怎麽轉筆這麽牛逼啊,不學無術到極致,就是天才啊。”
“……”
“教我。”他說。
于是季遇第一次主動地、沒那麽刻意地,抓過他的手。
他去擺弄他的手指,他們指腹相貼,溫度在冰冷的筆杆上傳送。
他開始看着他的臉。
“勵小絕,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以後想用轉筆賺錢。”
“靠,你也太酷了。”勵小絕認真地研究着筆,并不覺得這是什麽驚奇言論,“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永遠做自己。”
什麽?
喜歡?
季遇在這個随口而出的喜歡裏,揣摩出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他嘴角開始勾起,更加抓緊了他的手。
勵小絕開始笑。
“大神,你別撓我的手心。”
“我沒撓,我是讓你翻面,這麽轉。”
——兩支筆輪流騰空抛起,起鳳騰蛟般旋轉回落,接着黑色的筆再次繞着手指游弋,轉得極快。而白色的緊随其後。它像是要追趕,永遠保持在黑色筆停留的下一刻。
在一起後,季遇就很喜歡勵小絕抓住他的手。
勵小絕的手很大,很幹燥,時而冰涼時而溫暖,但都帶着他的溫度。他的手包着自己的手,他們十指纏繞,光是這,都能讓他加快心跳。
勵小絕會抓着他的手埋進胸口,會用臉貼,會用舌尖舔,會用牙齒咬。
當然,循環利用,他們還無師自通地用手做了很多其他事。
季遇的敏感部位是他的腳踝。
而勵小絕的敏感部位,是季遇的手。
勵小絕的敏感點長在季遇那兒的。
季遇只是用手指稍微勾勾,他就能淪陷。
——又是啪得一聲,白色的筆和黑色的筆來到同一區域,歸于同一節奏了。它們共同在手掌轉起來,又共同從手背穿梭,從食指、中指、無名指繞過。
“大神,你的筆名為啥叫U啊。”勵小絕曾問季遇。
季遇回答:“這不是筆名好吧。我只是覺得U和遇很像。”
“噢,那我叫什麽,我沒有和名字很像的字母。”
“随便你,不用只叫字母的。”
“那我叫L吧,我姓勵。”
“可以。”
“而且這L吧,看上去根根棒棒的,橫着豎着似乎都能插進U裏。”
“……求你快滾。”
——不知不覺間,兩支筆合為了一體,或許是強烈的黑白對比的緣故,它們像翻湧了起來,并駕齊驅般被季遇靈活的手指掌控着。
“勵小絕,快告訴羅飛和孟齊,我們的網店文案是什麽。”
“一起呗,一起吼更中二。”
“你們倆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麽啊。”
兩個重度二逼青年對視一眼,像是共享了一個天大的甜蜜。
他們開口,有些嘚瑟:
“我要你的手會跳舞,我要你的筆是藝術,我要你的人生,任憑自己全權做主。”
——像是黑夜與光明、陰與陽、水與火的相遇,兩支筆旋轉、跳躍、飛繞。黑色與白色,就這麽穿插又交替、縱橫又彙聚、平行又重疊。
季遇再次把它們一起抛向空中。
“叮。”
時間到的那一刻,筆又再次被他握回掌心。
Pser們開始歡呼、鼓掌、贊嘆不已。
單手轉兩支筆,不是沒有Pser嘗試過。
但是在保證難度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流暢、如此有觀賞性的,U是第一個。
除非後面的Bred和Goo能表演單手轉三支筆,否則有點兒難翻盤了。
下臺後,老朱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緊緊握住季遇的手。
“你他嗎——你這手怎麽長的啊。”
季遇也還有些緩不過神。
本來他預估可能會有兩次掉筆情況。
但他都沒掉。
他竟然超常發揮了。
“你這都不是原創Trick了,是原創bo(連招)了吧,阿遇,它叫什麽名字。”
“它叫——”
季遇沒想過招式的名字,他偏了偏頭。
正思索着,就看到一個帶着黑色口罩黑鏡框、把自己捂得像個有文化的犯罪分子的人走了過來。
噢,也沒有捂,他沒有帶帽子,銀灰色的頭發很高調。
哪兒來的殺馬特。
季遇笑了。
他和殺馬特目光對視了一下,慢悠悠回答:
“這個招式的名字,叫逐浪。”
像是對老朱說,也像是對他說。
而殺馬特也挑了挑眉,站到了他身邊,像18歲陪他參加全國賽時那樣熱絡地攬住他的肩膀。
落在季遇耳畔的話,也依然那麽熟悉欠扁。
“大神,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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