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終章·一個戀綜
季遇單手轉雙筆的神級操作, 使得表演的演繹分和執行分全部拿滿,創造了轉筆圈的新紀錄。這也讓後面的Goo和Bred壓力山大亂了陣腳,他們紛紛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失誤。
于是U這個指望拼一把的全球冠軍,莫名就拿成了碾壓式。
但他沒去領獎, 是老朱幫着領的, 神情有點兒無語。
他拿着獎杯,腦子裏還回蕩着剛剛季遇和勵嘯毫無營養的對話。
“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瞻仰世界冠軍?想我了嗎。”
“想個錘, 我都在準備給你買棺材了。”
“那我想你了, 老夢見你。”
“你肉不肉麻。”
“确實是肉麻了, 想你給我搓搓。”
“……”
“別廢話了U神, 陪L去找找存在感吧。”
“……行。”
然後老朱就看到這兩人準備邁腿走了,他聽得腦子死機, 還傻不拉叽問一句:
“你們去哪兒啊。”
不約而同的回答:“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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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隐晦一下嗎。
是有多饑渴,才能連頒獎都等不及啊。
勵嘯和季遇确實是饑渴, 算算也快兩周了,之前沒感受到, 這會兒見面了就突然覺得這兩周像經歷了生離死別。
季遇甚至有一種勵嘯從鬼門關裏爬出來的感覺, 也訝異這人怎麽才複活就能如此精力充沛。
他被快感折磨得低吟出聲。
這他以前從來沒有過,他喜歡忍着悶着,喜歡獨自藏住情|欲高|潮,但這次他沒忍住。
它們都瀉出來了,匿在他的聲音裏, 太濃了。他抓着被單喚他的名字,最後一個字裹着醇烈的喘息和愛火。
聽上去像誇耀。
這讓勵嘯徹底聽爽了。
他難得感到飽食餍足,深沉又昏昧的目光裏, 索取愈發貪婪。他覓取得越來越深, 仿佛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勘察一遍。
季遇哭了。
他控制不住的淚水直接被勵嘯像狼一樣舔過。季遇理性覺得差不多了, 感性又覺得還不夠。混沌中他莫名想到他轉的兩支筆,它們是如何在一起翻躍的。
翻躍得太高了,賓館床都要被晃散了。
要記住今天。季遇想。
剛剛奪得冠軍,但轉瞬就成為另一個人的手下敗兵。
但他樂意。
靠。
完事後,兩人汗流浃背地躺在一塊兒。待心焦火燎的餘溫散盡,他們才有耐心去回味這漫長的十幾天。
“你不是說睡會兒嗎,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季遇趴在勵嘯身上,盯着他的瞳孔看。
他好久沒看到這對眼睛了。亮的、撩的、只看着他、也讓他放心的眼睛。
勵嘯低笑了下,左手松松掌着季遇後腦勺。這只手之前骨折了,還沒徹底愈合,力度輕,就顯得溫柔。
他本來想插科打诨地接嘴,抖個機靈開個玩笑,但他能看出季遇瘦了,憔悴了。
他心裏一疼,沉沉呼吸了一口,把季遇埋到自己胸前,撫慰地拍,難得輕聲細語說了句人話:
“你擔心了吧,對不起。”
這話讓埋進胸口的季遇鼻頭驀然一酸。
他不說話了。
勵嘯感受到了不對勁,低頭看他:“我靠我沒做了,你怎麽還哭?”
“……”
季遇掐他。
可能是當冠軍了,他今天就是特別感性。
他擡頭,眼眶有點兒紅,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小男人,聲音都軟了些:
“勵小絕,你那天是真把我吓死了。”
季遇冷靜了,淡定了,也熬過崩潰了。
但他也裝夠了。
哪兒有那麽多面無波瀾的表情包。
他本就是個極度矯情喜歡胡思亂想的人。
勵嘯看着他,把手陷進他黑色的碎發裏,一下一下地摸,聲音低啞:
“好了好了,我錯了。”
勵嘯想起那天在舞臺上,他其實已經有點兒昏昏沉沉精神恍惚,他就看着季遇,嘴裏在唱,心裏卻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念頭:
以後一定要死在這人懷裏。
轉瞬又想。
那他會難過吧?
他冷不丁有些得意,好像有人為他難過是件極有成就感的事。
但立馬又罵自己,這想法太不負責、太自私了。
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被綁架也兩天無人問津的可憐人了。
勵嘯剛對季遇說了句假話,其實他根本沒夢見他。
這半個月來,他什麽夢都沒做,是空白的漫長。
冥冥之中,他似乎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企圖用夢見一個人來逃避和治愈什麽。
他醒來就會看見他。
勵嘯喜歡季遇,這個過程其實開始得挺膚淺、甚至挺變态的。
他第一眼就看上那雙手了。
那時他在床上,下面那個人在轉筆,手指很長很靈活,骨節分明,白得發光。
啪嗒,筆掉了。
而他心裏有個鎖也啪嗒一聲,被打開了。
他突然很心煩意亂,他吼他:
“能他媽安靜點兒嗎。”
你這手繞來繞去,老子心亂。
他嘭一聲又倒下床。
可翻來覆去,想的全是那手。
勵嘯從沒被人牽過手,至少在印象裏是這樣。他小時候看別人被牽住,很羨慕,感覺牽住的是他渴望的歸屬。這樣的渴望讓他逐漸喜歡抓個什麽東西,喜歡幻想手裏有肌膚的溫度。
他有點兒手控。
之前沒注意到,就是在開學第一天,看到季遇那一天,才意識到的。
他迷戀那雙手。
要再去看一眼。
于是他下床了。
下床他就知道,這不是一眼能解決的問題了。
這人長得……也很他媽對胃口。
從來沒這麽對胃口過。
他看着那支旋轉的筆,莫名想笑。
無數從沒想過的奇怪念頭就這麽旋轉起來了。
故事、或者是套路,也就這麽開始了。
勵嘯讓季遇教他轉筆。
這可以讓他順理成章地,人生中第一次被另一人的手抓住,也抓住另一人的手。
他全身僵硬,然後發麻,終于淪為上瘾。
就是這種感覺,他長這麽大,就是期盼這種感覺。
沒有人知道,他在心裏模拟了多少遍牽手的場景。
那又是什麽時候,這種膚淺的喜歡變得更深呢?
他記不清了,大概所有一見鐘情都會覆上日久生情的濾鏡吧。
尤其是那天,在京城,他發燒了。
他竟然在照顧他。
他長這麽大,就從沒被人照顧過。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感覺自己都被一種詭異的情感搞化了。
“謝謝你啊,大神。”他說。
閉上眼,他立馬就夢見他了。
夢見他們在床上摸來摸去。
他吓了一跳,又睜開眼。
他真的在摸他。
但他一睜開眼,他就立馬把手移開,像辯解似的嘀咕一句:
“還沒退燒。”
他嗯了一聲,喚他:“大神。”
他們對視。
又躲閃。
不一樣了,他知道。
從他夢見他開始,這個大神就徹徹底底不一樣了。
“在想啥呢。”季遇把勵嘯從回憶裏拉回來。
“你別這麽發愣,我怕你腦袋真摔傻了。”他嚴肅表示,貼貼他的眼皮,“現在還犯困嗎。”
“睡了十幾天,再困那我真要死了大神。”勵嘯又笑。
他握住季遇的左手,擡起來欣賞把玩,饒有興致地盯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看。
是過于低調的銀色,顯得有些黯淡。
“這戒指咋樣,影響你比賽發揮嗎。”
“還行。”季遇說。
畢竟你買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這種三塊錢的地攤戒指,會加大摩擦呢。”
“……???”季遇差點兒被嗆一口,“這戒指多少錢?”
勵嘯一副仰不愧天的表情:“三塊哈哈。”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這是對我們愛情的侮辱。
“還不怪你。”勵嘯振振有詞地解釋起來,“我本來是想把煙花棒給你,自我感覺已經很浪漫了。結果你竟然想什麽求婚,我怕你到時候失望,就在路邊攤撈了個戒指逗逗你。”
“……逗你媽。”
季遇想起老朱之前說這戒指看上去有點兒粗制濫造,他還罵他不識擡舉。盲猜既然是勵嘯買的,起碼也得七位數。
白瞎了。
白瞎了啊。
他二話不說,轉着戒指就準備摘下來。
“禮輕情意重哈,你不可能真以為我要用這個給你求婚吧,那我肯定會親自給你戴上啊,怎麽會插到煙花棒裏,燒糊了咋辦。”
“……”
季遇把戒指摘下來了,他把它甩到勵嘯微聳的鎖骨裏,爬起來,一副被欺騙感情的決絕表情。
勵嘯又笑着把他拽下,一陣沖擊力,戒指又彈到床單上。
他把它夾起:
“來,我給你戴上。你閉眼。”
“閉個屁。”
“大神,你變了,你虛榮了。”
“嗯對。”季遇沖勵嘯豎中指,眼睛眯着,很跋扈地說,
“頂流,現在這手是世界冠軍的手了,你三塊錢的戒指圈不住了。”
勵嘯看他這表情覺得很可愛,咬着唇笑,把他中指包起來:
“那咋辦,圈不住手,圈腳可以嗎。”
“???”
後面他們一陣瘋鬧,勵嘯就把這戒指圈在季遇小腳趾上了。
很難不說一個變态。
而到了這天晚上,【一星一素】官博趁着季遇奪冠的熱度,又發布了三組嘉賓的ending寫真。
雖然勵嘯和季遇拍得早,但因為等着另外兩組錄完,所以就拖到了現在。季遇都快忘了這茬了,這會兒看着精修過的滑板圖,好看得過了頭,忍不住一直右鍵保存。
勵嘯也在看,他翻了翻一星一素的微博,看到“勵嘯先生與季遇先生已确認在S國篇拍攝結束後暫時退出節目”的聲明,有些遺憾又不滿地啧了一聲。
“大神。”
“嗯?”
“你接下來有啥事兒?”
“還沒想好。”季遇回答。
他以前就想奪冠,以為自己會很高興。但沒有。
大概就像曾經期盼高考結束,以為考完會有強烈的解脫感,也沒有。
完全沒什麽過多情緒,反而是一瞬空虛。
生活還在繼續,一個篇章結束,又是下一個篇章來臨。
“我也沒啥事,你不是說放假嗎。我們再去錄綜藝吧。”
“什麽?”
“把暫停的一星一素錄完,還可以賺點兒廣告錢。”勵嘯伸伸懶腰,沖他眨眨眼,“好不。”
季遇看着他,看着他亂七八糟的銀灰色頭發,和在賓館燈光下落于五官的光芒。他想起就在幾個月前,這人從五星級大酒店裏的旋轉門裏走出來,也是那樣光芒四射。
當時他以為自己沒什麽情緒,他這麽自欺欺人,心裏還是忍不住冒出了個不争氣的念頭:
我勒個去,這個大帥逼前任。
他迅速溜進衛生間深呼吸了兩口,罵自己神經病。
然後帥逼前任就來打招呼了。
他二話不說,脫口一句滾。
快滾,不想看到你這張勾起回憶産生幻想的臉。
那個時候季遇還不知套路,但相信緣分。雖然他覺得是孽緣,但玄妙莫測間還是摸出了點兒火星,讓他有些犯賤地欣喜。
他和姓勵的,火星從未散去。
季遇笑,把勵嘯頭發撥了撥:
“好,我們再去拍。”
他開始相信生活是個圈,無論是無疾而終的戀情,還是無疾而終的綜藝,都會等來一個屬于它的結局。
于是,一周後,【一星一素·嘯遇篇】就這麽上線了。
這是個一明星一素人組成的雙人組綜藝,明星是內娛頂流、個人唱跳愛豆勵嘯和剛剛獲得WSPG轉筆世界大賽冠軍的季遇。
兩人看着八竿子打不着一塊兒,但偏偏是對情侶。
嗯,這是個純秀恩愛的無聊戀綜。
他們第一天的任務,是騎自行車去挖菜。
但有些人永遠倒黴。
比如勵嘯才騎一半,他的車鏈子就掉了。
他蹲下身來修。
季遇靠着自己的車座懶散地勾着腳看他,看他最迷戀的寬肩撐着橘紅色的晚霞。
他沉醉這樣的場景,用力吸了一口。
“你感冒了?”勵嘯聽到聲音問。
“沒。”季遇說了句騷話,“我在吸日落。”
勵嘯一聲低笑,聲音氤氲在四溢的暮光中。
他站起來拍拍手:“不行了,我不會修。就走路吧。”
“好。”季遇說,腳往後一搭,把自己這邊的剎車踩下。
勵嘯往前擡了擡下巴。
小G走在後面跟拍兩人,覺得他們一黑一白的背影仿佛能烙印黃昏。
“此情此景,我又想起一句詩。”勵嘯邊走邊說。
季遇保持沉默,以他上次滑沙的經驗,勵嘯的詩絕對不是詩。
但他還是捧哏般問:“什麽。”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嗯。”
勵嘯偏頭,看着季遇漆黑的眼睛都納進了絢麗的橘色,不禁屏住呼吸。
他沉聲,慢慢繼續:
“好像有點兒違和。”
“日落不用吸,我們也不是斷腸人。我們應該是——”
“我知道。”季遇拉過他的手,捏了捏,沖他笑了。
他率先搶答,聲音彌散在秋日傍晚的煦風裏。
“是腳踏日落,與你一季絕塵。”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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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