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只是愛了一個人很久而已

可此時幻夢成真, 她除了感到曾經期盼而至的幸福外,更多的卻是一種擔憂與無措…

她有些害怕,怕先生知道了她懷了他的孩子會不喜, 更怕先生會讓她去…打掉這個孩子。

王鑫捂着小腹看向寒秋,“寒秋…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寒秋手裏的茶杯放下,眸光從王鑫的小腹移向她擔憂無措的雙眸, 對王鑫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對于此事…寒秋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壞。

她和顧寒沒有孩子,也不可能有。畢竟她不可能生,顧寒更不可能。

大家族裏的彎彎道道又太多, 王鑫的性子太軟, 習慣了隐忍退讓, 這讓她自己在莫家生存着都已經有些困難。現在若再增加一個孩子, 還是一個不被莫家其他人期待的孩子,那對她來說多半不會是件好事,反而可能…促成無法估量的後果。

可看着王鑫眸底那小心翼翼的期待與幸福, 寒秋又覺得至少對王鑫來說,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王鑫這些年什麽事都圍着莫文軒轉,幾乎完全失去了自我, 只以莫文軒的喜為喜, 以莫文軒的悲為悲…

這種狀态的愛情婚姻,寒秋其實是很不贊同的, 甚至覺得很悲哀…像是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個人的附屬品…完全沒了自我。

她和顧寒結婚五年了, 雖然對他的那份愛在這五年裏被蹉跎的越來越疲憊涼薄,但就算是當年最愛他的時候, 她也不會事事都完全以對方的喜怒為準。

畢竟她的脾性也不是擅長忍讓的, 若是事事都忍讓對方, 強忍自己, 那她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忍到再也忍不住的時候。

到了那時候,不是她的自我主見意識完全覆滅,成為事事依附顧寒的“附屬品”,就是她徹底爆發出來,打破與顧寒的婚姻平衡,再也過不下去…

所以她曾經在王鑫和莫文軒婚後第二年時,就隐晦的和她說過,想讓王鑫至少為自己想想,保留一點自己的喜好與空間。

可每個人天生就都有不同的性格與想法,王鑫如此愛她的丈夫,對她的話雖每次都會認真聽完,可最終卻都會半帶幸福又半帶悲涼的笑道:

“我知道的寒秋…但我控制不住啊…我和你不一樣…我什麽都不會,也什麽都沒有,更無法像你幫助顧大人一樣幫助到先生…所以我唯一能給先生的,就只有自己了…除了這個,我也沒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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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從那時起,寒秋就知道了這或許就是她和王鑫的區別。

王鑫為了莫文軒,甘願丢失自己。但她卻是不能的…就算顧寒不喜也不愛她,她也不會丢下自我,成為只為了讨好對方而完全沒了自己的人。

想着,寒秋忽然一笑。看着王鑫撫着自己小腹的期許模樣,她忽然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到底是真的因為自尊心太強而不願意丢失了自己,還是…她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愛顧寒?

或者至少沒有達到像王鑫愛莫文軒這樣的程度?

可再想了想,寒秋又在心底搖了搖頭。

不…至少在當年最愛顧寒的時候,她不覺得自己的愛比王鑫愛莫文軒少…

王鑫為了莫文軒,甘願放棄自己。

她為了顧寒…也甘願放棄了自己的家,放棄了自己在國外的一切,放棄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孤身一人的回到國內這個漩渦裏,一陪他就是十年…

比起王鑫,她倆也許只是愛人的方式不同。

而她除了愛顧寒外,對自己的底線也高了一點,至少…她不願丢了自己。

思緒回籠,寒秋看着前面微垂着眸子撫着小腹的王鑫。

現在有了這個孩子,王鑫就算為了孩子考慮,也該把注意力多收一些回自己身上,讓自己過的好一點。

所以至少從這一點來說,這個孩子對王鑫是一件好事。

“莫家現在還沒人知道你懷孕的消息?”

王鑫搖了搖頭,“沒有。”,她怕他們都不喜這個孩子,所以讓那丫鬟封了嘴,誰都沒說。

寒秋看着她輕撫小腹的手,“直接和莫文軒說吧。”

王鑫一頓,臉上浮出憂慮,“但…先生他…”

寒秋放下茶杯,坐到王鑫身邊,握住王鑫的手,“都有孩子了,你也想生下他,那就該為你自己和孩子多考慮一點。而且芹玲葉不都和劉家訂婚了,莫文軒也應該清醒一點。”

王鑫臉上卻依舊是猶豫擔憂。

寒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帶着幾絲安撫與鼓勵。

“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和莫文軒這麽多年,以前你沒懷上就算了,現在懷上了也不能讓你一人受苦。”

王鑫是她在境內少有的密友,她不想對方再受委屈。

“而且這個孩子我其實也不知道它對你來說到底是好是壞,所以你還是直接和莫文軒說吧,看看他的反應也好。”

“若他知道你懷了孩子,待你的态度能上心好轉些,那就說明他還有一點良心。”

“但若他知道你懷孕了卻還是那種态度…”寒秋頓了頓,看着對面王鑫微微垂下的眸子,嘴裏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那你也該清醒點了,王鑫。”

王鑫被她握着的手一顫,撫着小腹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

這天晚上,王鑫一直留到晚飯後才走。

王鑫的懷孕反應有些嚴重,晚飯基本沒吃,只喝了點青菜湯。

她離開時,寒秋原想讓秋蟬帶幾個訓好的丫鬟給她,至少這段時間照顧她。

但王鑫拒絕了,她和寒秋的私交雖好,但莫家和顧府的關系可不是如此。

寒秋是為了她好,她知道。但若把顧府的丫鬟帶回去,莫家那邊…還是算了。

見她堅持,寒秋也不再勉強,只讓她記得多為自己考慮一點。

………………………………

回去的路上,王鑫一直在想寒秋的話。

寒秋總能在她每次最無措的時候幫她清楚的分析情況,給她最為冷靜的建議。

而且寒秋剛剛有一句話她覺得很對,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先生做為她腹中孩子的父親,也該知道這件事…

可等王鑫回了莫家,準備找莫文軒說時,卻發現莫文軒又醉酒了。

她便也再顧不上其他,陪在莫文軒旁邊細細照顧,看着他醉後痛苦的模樣,路上想的那些話便又都一一咽了回去。

……………………………

莫文軒最近半個月都睡得極為痛苦。

他身體本就差,宿醉後更是頭痛欲裂,一晚上恍恍惚惚沒睡好覺,時不時還會夢到了曾經與芹玲葉的相處。

他和芹玲葉是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

做為芹家的嫡長女,芹玲葉自小博讀中古內外的書,思想獨立先進,自身學問比他也絲毫不差,也曾是安海市與白寧梨齊名的德才雙嬌之一。

後來去了國外研讀學問,與他相識,兩人一見如己,發現對方和自己在很多喜歡的文壇大家,以及在學問甚至政界上的見解也都相似。

才子佳人,又互為知己,相愛幾乎是順理成章。

可莫文軒一直不懂,明明當初兩人那麽合拍,在一起後基本沒有吵過一次架,沒鬥過一次嘴,對各種事情的看法也幾乎都一致,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說出來就能默契的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如此完美契合的一切,可為什麽…等一回國就全部變了?

夢境裏芹玲葉變臉似的決絕話語還回響在腦海,莫文軒頭痛欲裂,深思恍惚,連趴在床邊守着他的王鑫都沒看見,歪歪斜斜的撐起身,就想再去拿能麻痹神經的酒水繼續喝。

可他混沌的大腦沒認清方向,歪歪扭扭的竟走進了浴室,然後就在浴室碩大的鏡子裏看到了一個慘白潦倒頹喪如鬼的倒影。

莫文軒怔住了,愣愣看了鏡子許久,才不敢置信的反應過來,這就是他自己此時的倒影。

神色頹喪,臉色慘白如,嘴唇幹裂,雙眼深凹,眼圈發黑發青,頭發衣服更是全都亂七八糟,整個人荒唐如鬼。

不認真看,莫文軒甚至會以為這是街邊哪個瘋子醉鬼。

莫文軒呆住了,他撐在鏡子面前仔仔細細的看着自己,眼神在越來越清晰的倒影中,緩緩陌生、震驚、又難受惶恐…

他盯着鏡子裏的鬼影有些難以置信:這…是他?

這哪裏還是南邊第一才子?哪裏還是莫家的大公子?…這不人不鬼的模樣,活脫脫就是街邊的喪家犬,酒瘋子…

他腦子裏關于芹玲葉的那些畫面忽然就都消失了,被這幾天醉酒時莫夫人和莫老夫人在他身邊隐隐約約的哭泣哀嚎所取代。

“軒兒,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就為了那麽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值得嗎?軒兒,別這樣折騰自己!”

“軒兒!我的孫兒,你是我莫家的長孫啊,莫家下一代的希望有一半都在你身上,你怎麽能…怎麽能如此糟蹋自己!這是想讓祖母悲痛欲絕,死不瞑目嗎!”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毀了自己嗎?!”

你要毀了自己嗎…

莫文軒忽然重重一個哆嗦,然後就看到鏡子裏面不人不鬼的人也同樣一個重重的哆嗦。

他忽然有些不敢看,仿佛鏡子裏的是什麽洪水猛獸,慌忙倒退了兩步,然後“碰!”一聲重重撞開的浴室門,倒在了浴室外的地毯上。

床邊聽到動靜的王鑫醒來,看到倒在地上的莫文軒連忙趕過來,焦急擔憂的想扶起他

“先生,您怎麽了?”

莫文軒卻像是根本沒聽到也沒看到王鑫,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不該是這樣的!

以往念着玲葉就算了,但她現在已是別人的妻子,他怎麽還能這樣?還把自己也折騰成了這不人不鬼的模樣,讓母親擔憂,讓祖母擔憂…

“先生?先生?你哪裏不舒服?不要吓我…”

耳旁焦急的女聲似乎終于傳入了他的腦海,莫文軒微微轉頭看着焦急抱住自己的王鑫,也看到了她臉上溢滿的擔憂,與眸底不管何時何地似都掩不住的仰慕愛意。

莫文軒瞳孔微動,似乎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這位他常常忘記的、當年被母親硬逼着給他娶回來的妾。

她望着他的這雙眸子,似乎從嫁給他起,裏面的溫柔愛意就絲毫沒有減少過。

以前的他看到了,卻不怎麽在意,因為用這種眼神看他的女人太多了。

各式各樣,多到令他感到膚淺,感到反感。

可現在他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變成了鏡子裏那不人不鬼的模樣,半點沒有以往的樣子,這個女人…竟還是分毫不變,一如既往…

莫文軒看着身旁焦急的王鑫,腦海裏就回想起這些年他少有的與這位妾的相處。

這些年他表現出的态度,他不愛她,他相信她是知道的。

可她這麽多年,又為什麽能一直如此?

他對芹玲葉念念不忘,是因為他曾經和對方相愛,甚至現在,他也覺得對方不是因為不愛他了才離開他。

可王鑫…這麽多年毫無回應的單方面愛意,還在明知他有喜歡的人的情況下…她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莫文軒看着王鑫焦急的眉眼,第一次為這個女人陷入了沉思。

他從小學慣古今中外,自诩思想境界比普通旁人高出一層,并沒有傳統那種腐朽思想,覺得女人就是該視男人為一切,該為男人犧牲一切。

所以他更不太懂,這個一直被他忽視的女人,是怎麽做到一直如此。

莫文軒偏了偏頭,渙散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便清晰看見這個女人擔憂的臉上浮出了緊張又小心翼翼的神色,白皙的側臉還有些微紅,似乎是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羞赧。

她費了極大的力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扶到床邊躺下,然後一邊忙前忙後小心翼翼的照顧他,一邊彎着腰身兢兢業業的收拾房間。

莫文軒忽然又想到這些年來,這個女人似乎一直如此。不管他對她如何冷漠不理,有時甚至直接忘了她的存在…可她遠遠是這樣,安安靜靜的,溫溫柔柔的,好像他不管何時需要,她就會出現,就會來照顧他。

母親和祖母對她的态度也算不上好的,甚至連莫家的某些下人們,雖沒有當着他的面露出過不敬,可背地裏某些事他還是聽說過…只是他以往從不在意,就算偶爾聽到了,也不會刻意去管。

可這個女人…竟就這麽一直不哭不鬧不吵,也從沒對他說過任何不滿抱怨。

所有的一切她都默默承受了,溫順得令人能忘記她的存在,也似乎什麽委屈都能往下咽,溫柔順從到近乎…卑微。

王鑫忽然擡眸朝他望來,那視線裏充滿了擔憂焦急與傾慕愛戀。

莫文軒被這眼神忽然看得一頓…難道,就因為愛他?

愛他…所以變得如此卑微?

莫文軒視線微顫,忽然又想到什麽,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恍惚想起自己剛剛在鏡子裏看到的不人不鬼的模樣…

然後他忽然驚顫的想通了一個事:他自己現在的模樣…難道也不等于是另一種的卑微?

卑微這詞一略過腦海,莫文軒再次怔了一下,看着自己已經快一個月沒碰過書硯筆墨的手,呼吸有些不穩。

他到底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先生,喝一點醒酒湯吧。”

王鑫端着一杯醒酒湯來,莫文軒擡眸,就看到她微微側開的脖頸上還有些紅印。

這近半個月的夜晚記憶翻湧而來,莫文軒手指微微縮了縮,心裏忽然劃過一絲異樣…

那是他昨晚印上去的…

王鑫皮膚極白,此時端着醒酒湯朝他微微笑着,溫軟得宛如一團柔白的棉花,仿佛能任人随意搓扁捏圓。

莫文軒腦海裏忽然就又想起了昨晚她在自己身下時,溫柔柔順得仿佛要化了般的模樣。

“先生?”

莫文軒沒有反應,王鑫又擔憂的叫了他一聲,怕他哪裏不舒服。

莫文軒回神,微微錯開了她的視線,強制自己把腦海裏那些畫面壓下去。卻又再次想起母親和祖母的那些話。

自那天宴會之後,母親已經找他談過很多次,甚至有幾次都哭了,求他別在這樣糟蹋自己,沒了芹玲葉,也看看周邊的人,總有比芹玲葉更好的人,他也總得過自己的日子。

他那時看着母親哭泣,心底也十分自責,但心意雖是他自己的,卻不是他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但現在,莫文軒看着面前溫順柔軟的女人,看着她眸底溢滿的擔憂與深濃的感情,他忽然覺得自己是該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了。

他已經有伴侶了,雖然這個伴侶并不符合他原本對伴侶的一切所想,但她終究已是他的人。

而且看着她的卑微,他心尖微顫。

不是為她,而是仿佛看到了另一種的他自己…是否也已卑微到了這種地步…

可不該啊…他是莫家的大少爺,整個南區地界都沒有幾個人能與他并行,他只是愛了一個人很久而已,怎麽就把自己變成了這種樣子…

莫家大少爺、民國第一才子的尊嚴似乎也在這時候從心底閃爍了出來。

莫文軒看着微微垂眸溫順蹲坐在自己面前的王鑫,覺得自己确實不該再這樣了。

他有他本該過的生活了,不該再繼續如此頹喪潦倒了。

………………………………………

這天之後,王鑫察覺先生再次變了。

晚上不再夜夜來她這裏,也不再沉溺酗酒。

先生似乎又重新變回了以往的先生,可又有一些地方不同。

沒事的時候,先生會來與她說說話了,待她比以前更加溫柔有禮,甚至會留在她這裏吃飯,問她一些生活裏他以往從不會過問的瑣事。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先生不僅來她這裏的頻率增加了,每次來了不說話的時候,也會常常盯着她看。

看得王鑫緊張又有些無措,畢竟先生以往可是看她一眼都極難的,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沒收拾妥當。

可等和丫鬟确認時,丫鬟卻又說她并無不妥。

王鑫便越發有些忐忑,不知是不是自己其他地方做的不好。

為此,在先生又一次盯着她發呆時,王鑫微微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向先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先生,我…我是不是哪裏不适合?”

莫文軒卻是被她這一問逗笑了,溫柔深邃的雙眸微微彎起,繼續看着她笑道,“你并無不妥。”

那先生是在看什麽?還有先生為什麽要這麽笑?

王鑫又是忐忑,又是被先生笑得有些緊張。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惹了先生笑…

……………………………………

而自那晚下定決心後,莫文軒這幾日也開始有意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再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人和事,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眼前,放到自己的生活。

于是他發現,他的這個伴侶,原來并沒有他以為的那麽…毫無優點。

她确實出身極差,沒受過教育,但她不管對誰都極有禮貌,身上沒有半點粗魯輕佻的言行,哪怕對着下人,也非常溫柔。

而且這種溫柔是高門權貴們故意表現出的“假”溫柔,而是真真正正的,對誰都很溫柔。

單從這一點來說,他這位伴侶就已勝過很多所謂的“大家世族”。

而且她會的東西也很多,莫文軒這些天為了轉移注意力,也有些好奇她平日裏的生活,所以幾乎天天過來。

于是他發現他這些天來她這裏吃的東西,不管是正餐還是點心茶膏,都沒有一樣重樣的。

但每樣也都不奢侈,材料非常的簡單,甚至有些單調,可入口的味道卻都很好,而且每樣也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尤其是她做的冰糖蓮子羹,就算他是莫家大少爺,除了在她這,他也還沒在別處嘗過比這更好的味道。

而除了會做很多好吃的外,經過這些天的觀察,莫文軒對他這位伴侶的認識在各方面也都曾多了許多,也越發覺得…她和他原本想的幾乎完全不同。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午九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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