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贗品
幫文楊解決了那筆合同單子, 寒秋繼續查着她這趟回國的目的——那位姓翡的翡老中醫。
可等她讓人查詢了一個星期後,得到的卻是老醫生已于半年期去世,只剩他唯一徒弟跟着老醫生行醫多年, 繼承了老醫生的衣缽。
寒秋又問了問這個徒弟的情況,對方倒是從小就跟着翡老中醫的,現在年紀已快三十, 至于十五年前治療她的事情,應該知道些。
寒秋便派人去打聽了這位高徒,卻發現人在顧府, 治療顧寒。
寒秋聽到這消息時微愕, 治療顧寒?
顧寒那身體可是鐵打不動的, 難道是這三年來各種征戰讓他那身體竟也心力交瘁了?
這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過, 便沒再在意,畢竟對方和她早已沒關系了,生了什麽病自然也和她無關。
寒秋只繼續讓人打聽對方的問診空隙, 準備等這位徒弟輪到問診空隙的時候,就去把人請來。
結果第一天剛派人去,第二天便收到了顧府的來信, 是顧一帶來的。
顧一已經三年沒看到寒秋, 這次終于看到時隔三年後再見的夫人,顧一直接跪了下去, 眼眶發紅。
他跪在寒秋面前, 渾身都散發着濃郁的愧疚。三年前他因為臨時離開去調查蓮禾,讓夫人陷入了那種險境, 到現在依舊梗在他胸口, 讓他時時愧疚後悔得不行。
甚至後面夫人會和老爺離婚…與這件事也有很大關系, 讓他更加一直自責的不行。
三年前夫人和老爺還沒離婚的那段時間, 他甚至一直都不太敢見夫人,可現在…他只祈望他還有機會贖罪。
而且這三年來,老爺為了…過的實在是太凄苦了。
寒秋看着跪着的顧一,倒是沒什麽特殊的情緒,直接略過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拿過他手裏的信件。
顧一神色黯然了些,擡眸望着寒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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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寒秋打斷他,“我叫寒秋,我和顧寒離婚了,你不知道嗎?”
顧一哽住,心底的內疚、自責、愧疚更濃郁壓抑了些,神色也更加黯然了。
夫人和老爺離婚了,老爺雖然沒對外宣稱,但顧府內大家都知道,可大家都不敢提,過去三年裏大家只要說到寒秋,也一樣都尊稱為夫人。
可寒秋不允他繼續如此稱呼,顧一很難受,但也能理解,畢竟當初那麽對夫人…夫人現在還願意見他已經是夫人不計較了。
顧一強迫自己正了正顏色,不敢直接叫寒秋的名字,但也一下子沒想起來該怎麽稱呼,幹脆道,
“您想找的翡神醫的徒弟現在正在顧府內,老爺這些年身體每況愈下,不得不請翡神醫的徒弟随時在府內看護,而且老爺最近身體實在不好,那位神醫徒弟暫時不能離開顧府,如果您想見他,可以随時到顧府來,老爺已經吩咐了,顧府随時恭迎您的到來。”
說完,顧一見寒秋沒什麽要問的了,便也沒多留,離開了。
雖然之前就知道了顧寒在讓人治療,但治到直接讓人陪護的程度…寒秋還是有些驚訝。
顧寒以前的身體素質那麽好,短短三年時間竟然垮成了随時需要醫生陪護的狀态?
難道是複仇太急切?可顧寒不是最會算計麽,他能算到讓自己累死的程度?
寒秋在腦海裏随意想了想,便抛開這問題,開始考慮了顧一的話。
一種分鐘後,寒秋決定去。
她回來的目的就是找這位神醫徒弟,現在人就在眼前,她為何不去?
她在顧府以夫人的身份住了十年,雖最終沒和顧寒在一起,但她也沒有對不起顧府的地方。
而且她現在的主要資産都轉移到了國外,與顧寒瓜葛不大,顧寒也不至于在這上面給她設套。
想着,寒秋微頓,低呵一聲。
她現在想到顧寒,第一反應竟然是判斷對方是否在對她下套。
不過總之,她可不想自己再次被利用算計進去,畢竟這種事顧寒也不是做不出來。
…………
寒秋去了顧府。
發現和三年前的顧府相比,現在的顧府和顧府四周都已經變化了很多。
顧寒曾經建在顧府附近的給蓮禾住的那棟林別苑,現在竟然已經變成了一片空地。
寒秋略微驚訝。
院子都被推了,那蓮禾住哪兒去了?直接住進顧府了?
不過不管對方是否住進顧府也和她沒關系,寒秋掃了眼空蕩蕩的地方,回頭繼續大步往府內去。
等寒秋走到顧府門口時,顧府的下人們不管曾經有沒有服侍過寒秋,全都早已站在顧府門前,一一給她行禮。
他們看到她的目光和顧一看到她的目光有些像。
熱切期盼欣喜中又帶着愧疚不敢。
寒秋對這些下人們感官倒是比顧一好許多,這些人她在顧府是多少都是伺候過她的,而且各個都盡心盡力,忠心耿耿,顧府在外對她和寒家做的那些事也都和這些人都沒有關系。
寒秋朝他們笑了笑,“好久不見。”
下人們似沒想到寒秋竟然會先開口朝他們淡笑,皆有些受寵若驚,也更加感念熱切,有幾個甚至難以自制的紅了眼眶,紛紛跪伏的更深。
寒秋和侍者們打完招呼,便朝顧府內走去。
…………
花園內,那位神醫的徒弟似乎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已在藥室外的小花園裏坐着等她。
花園石桌上沏着一壺茶,寒秋看了眼裏面泡着的茶葉,是她最喜歡喝的一種。
“寒小姐,多年不見,看來你的身體已經恢複大好了。”
這位神醫的徒弟姓許,眉目慈善祥和,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醫者的從容不迫。
聽他這麽一說,寒秋立刻擡眼盯着對方。
顯然,這位許醫生是認識她的,而且是多年前認識,稱呼也是她未嫁人之前的“小姐”,可她根本沒有關于對方的半絲記憶。
“你認識我,給我看過病?”
許醫生點頭又搖頭,“我十年前見過小姐,小姐那時候剛剛車禍,身受重傷,師傅被寒晨大少爺請去為小姐看病,我那時候只是師傅的藥童,因而見過小姐。”
寒秋打量着他淡雅的神色,“你好像對我不記得你沒有絲毫驚訝。”
許醫生一笑,“小姐當年重傷是傷到了頭,不僅忘記了以前的所有記憶,醒來後記憶也時好時壞,有時候今天的事明天就會全部忘掉,現在不記得在下,也是正常。”
這位許醫生的資料,顧一那天來了之後,寒秋已經找人查過,對方沒有理由在當年這些事上對她撒謊。
可寒秋順着他的話思索,眉頭卻微皺,“就算是時好時壞,我也不至于全部都不記得,你師傅當初醫治我的時候有說我到底傷到了哪裏嗎?還有我出車禍的原因過程,你們知道嗎?”
雖然三年前江摯在那場大火中說了一點,可沒有确切證據證明之前,寒秋不會輕易相信。
況且江摯本身就對她抱着極大的怨恨,嘴巴一張說出口的話,真沒有幾分能信的。
許醫生卻再次搖頭,“抱歉小姐,行醫者只需要行醫就好,至于病人的家事私事,我和師傅都沒有探究的欲望,不過您現在之所以會完全不記得當時的事,我倒是知道一點。”
寒秋想到那藥方,“和哥哥給我喝的藥有關系?你師傅開的藥方。”
許醫生又淡淡一笑,“對也不對,那藥方裏百分之八十的藥材确實是我師傅開的,主要作用是給你修複虧損嚴重的身體,穩固根基,但有幾樣藥材,寒小姐想來已經查到了,就是能抑制你記憶的那幾樣藥材。可這幾樣藥材卻不是我師傅開的,是當時為你治療的另一位醫生,F國的赫爾丶蘭德。”
原來另外一位醫生叫做赫爾丶蘭德,寒秋當初從寒家管家那裏軟磨硬泡了半年也只扣出中醫的名字,現在終于知道了另一位醫生。
許醫生笑看着寒秋繼續道,“這位醫生是F國非常有名的腦部專家,不過除此外,他還有另一個與他腦部專家名號相比也不遑多讓的職業:催眠師,或者說叫心理暗示師。”
“催眠?”寒秋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我被催眠了?”
許醫生卻再次對寒秋抱歉搖頭道,“抱歉,寒小姐,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師傅當年與這位赫爾丶蘭德據說在救治療你的問題上發生了矛盾,吵了不大不小的幾場架,并上升到了中醫和西醫的高低辯論,最終不歡而散。”
“我師傅和赫爾丶蘭德治療您的時間就從此分為了各自不重疊的兩段,兩人的救治手段也各不相同,所以我師傅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治療你的。”
“不過事實證明,這位赫爾丶蘭德和師傅對您的治療都是有效的,我天天随着師傅去看您,親眼看到您當初幾乎完全被毀掉的臉在每次拆下紗布後就會恢複一些,雖然五官和您原本的有些不太一樣了…”
許醫生說着,忽然“啊”了一聲,神色帶這些一不小心說多了的悔色。
可寒秋已經聽到了,她靜默了幾秒,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幾乎完全被毀掉的臉…
所以,原來她現在的臉…竟也不是她自己的麽…
寒秋有些詫異自己對此的平淡接受,不知是不是之前已經隐隐有所預感,此時真聽到這個消息,她竟沒有多少太驚訝的情緒…
哥哥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而且催眠…她雖完全不記得當初,可小時候的其他的記憶又都是有的…
但現在看來,那些記憶裏有一部分是假的。
所以…那位外國赫爾丶蘭德還用那所謂的催眠和心理暗示改變她的記憶?
那她原來的記憶又是什麽?
她當初到底是在哪裏渡過的那段時間?又在那段時間裏經歷了什麽?
“既然都已經說到這了,小姐想知道自己曾經的模樣嗎?”,許醫生端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寒秋擡眸看着他,“你有我以往的照片?”
許醫生搖了搖頭,“沒有,但是…”許醫生對寒秋一笑,“顧府上不是有一個現存的嗎?相信大小姐已經見過了,那張與小姐曾經有足足九成相似的臉。”
蓮禾?三年前第一次看到蓮禾時的記憶翻湧出來,寒秋皺了皺眉。
當初第一次看到蓮禾那張相似的臉,她吐到抽搐難受,可現在回想起來,除了淡淡的自嘲自己當初的蠢外,她已沒了別的情緒。
所以她未整容之前,其實大概就是蓮禾的模樣?
寒家這一代除了她和哥哥,沒有任何其他的子嗣,也沒有所謂的“遺落在外”的骨血,所以蓮禾也不可能在血脈上與她有關系。
這大千世界芸芸衆生,偶爾有幾個相似的人也算正常。
寒秋倒也沒有多想。
但對面許醫生卻再次看着她開口道,“大小姐不好奇嗎?為什麽一個侍女…嗯,或者說,一個贗品為什麽和你長的如此像?”
寒秋微頓,也擡眸看着對方,“贗品?”
許醫生放下手裏的茶杯,淡笑,“呵,這其實只是我自己在心底對那位姑娘的一個笑稱,說來慚愧,身為君子當嚴于行止,但每次看到您的臉出現在那位小姐身上,我總覺得很別扭。”
寒秋皺眉,“什麽意思?你想說什麽?”,如果她曾經的模樣只是和蓮禾普通相似,許醫生不該如此強調。
許醫生一笑,“字面意思,只是我的胡亂猜測而已,大小姐不必介意。不過…老爺最近到似乎在調查這位蓮禾小姐,似乎這位小身上藏這些秘密,夫人若是有興趣,可以去查查。”
………………
另一邊,在這能看到這個小花園的最遠出的顧府大樓二層內。
顧寒站在樓門口,遠遠看着小花園。
管家站在顧寒身後,覺得這一幕和三年前顧寒在機場二樓目送寒秋當年離開時的場景一模一樣…不,應該是比三年前還專注。
管家靜默了一會兒,猶豫道,“老爺,您要不要…去見見夫人?”
可剛說完這話,管家又有點後悔。
顧一前幾天去找夫人送信回來後,可是黯然了許久。
他偷偷找顧一打聽了夫人的情況卻,聽到夫人連“夫人”這個稱呼都不讓他們叫了。
管家也沉默了,和顧一一起沒敢把這件事給老爺說。
坐在窗前的顧寒搖了搖頭,垂眸看着自己蒼白消瘦的連血管都能看到的手臂,“不了。”
他現在這副病容,太難看了,不能讓她看見。
管家不知顧寒所想,只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不過若他能知道顧寒此時的所思所想,必然會震愕。
素來殺伐果斷,以實力說話的老爺竟然也有在意自己容貌的一天。
顧寒再次擡眸看着遠處小花園內交流的寒秋與許醫生。
房間的門忽然被敲響,顧一拿着一份資料大步走進。
“老爺,查到了,蓮禾小姐每三個月都會去一次的那所醫院,私底下其實是個高級整容醫院,有很多北境和國外的高級整容專業的醫生都在那裏。”
顧寒沒回頭,管家則已經震驚的轉頭看着顧一:
“整容院?”
蓮禾去整容醫院做什麽?整容?
可整什麽容?蓮禾的臉上又沒有傷,這三年來有顧府的庇護,更是不可能受傷。
可若不是整容的話…那難道蓮禾只是借這個整容院去秘密會見什麽人?
常年和各方間諜打交道的管家想到此,已經在腦海裏補腦了一大串間諜戲碼。
可想完他又回過神。
不太可能,這蓮禾小姐前前後後的資料他們可都是基本查清的。
而且三年來除了每三個月就要出去一趟外,從沒有其他任何異動。
不過管家想到什麽,拿着資料看了兩眼,轉身看着依舊遠遠盯着小花園的顧寒,“老爺…”
顧寒還是沒回頭,只低咳了一聲,淡聲道,“去看看她在那家醫院裏和什麽人聯系,另外查查看她進府之前是不是也要去這裏。”
如果進府之前也要進這所醫院的話,那這位蓮禾小姐可就有大問題了。
老爺找到她的時候,她可是在江城的一個村莊,怎麽會有錢能去這種隐蔽度極高的高級整容院?
而且這種高級整容院的隐蔽性本來就極強,蓮禾身為一個被人賣身的丫鬟農女,能知道這個地方本身就已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顧一領命,正要轉身離開,顧寒忽然又叫住他道,“把白寧梨叫來。”
顧一一頓,想到當初蓮禾的事還是因為白寧梨才發現的,立刻應了是。
而且當初夫人出事的那天,他的離開也有白寧梨的參與。
如果蓮禾有問題,那白寧梨肯定也有問題。
“是。”
顧一離開後,遠處的寒秋和許醫生也已經結束了談話。
寒秋朝顧府外走去,顧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低低咳嗽了幾聲,擦掉嘴角的血絲,低聲道,“叫許醫生過來。”
十分鐘後,許醫生手裏提着一份資料走進二樓這件房間,站到顧寒對面
顧寒還沒開口,許醫生已經把手裏的資料放到顧寒桌前,
“夫人曾經出過車禍,身體重傷虧損,容貌更是全毀,現在雖然治好了,但整體容貌與以往也微變了模樣。”
“至于夫人原本的原貌如何…”許醫生忽然一笑,看着顧寒的眸光微深,“我之前一直以為老爺是知道的,否則為什麽要把一個贗品放在自己身邊聊以慰藉。”
許醫生說完這段話,低咳着的顧寒已擡眸定定看着他,旁邊的管家更是雙眸微微睜大,“贗品?…許醫生您是什麽意思?”
許醫生淡淡一笑,兀自走到顧寒前面的小茶幾後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道,
“自然就是字面意思,夫人以往的臉,顧府現在不是正有人頂着麽?那位據說由老爺找了十幾年才找回來的蓮禾小姐,她的臉,與夫人當初,可算是像了個九成九,我一直以為老爺是知道的,也太喜歡夫人那以往的張臉了,所以才找了個贗品放在身邊,難道不是麽?”
管家被這段話震的一時都還沒反應過來,坐着的顧寒已劇烈咳嗽起來。
他嘴角溢出大股大股的鮮血,仿佛要把身體內地血水都吐個幹淨,那三年來已經消瘦蒼白了許多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管家腦子依舊糊的嗡嗡作響,下意識上前扶住老爺,對面的許醫生也上前來給顧寒把脈。
贗品…蓮禾…和夫人以往的臉相似了九成九…
管家扶着顧寒的手開始微微哆嗦,他手裏還拿着蓮禾的調查資料。
整容院…整容…
一個基本不用去證實就已經能确定的想法緩緩浮現在管家的腦海裏。
管家忽然想到什麽,猛地轉身對許醫生道,“你知道怎麽不早說?!”
許醫生神色依舊淡然,“我剛才說了啊,我不知道老爺不知道,只以為那小姐只是老爺專門找來的代替品。”
管家還想張口,可又想道許醫生來府上還不久,不知道老爺與蓮禾之間的事,也不知道老爺與夫人之間的問題。
管家垂頭看着咳的痛苦痙攣到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的老爺,自身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贗品…按照夫人當初模樣整容的贗品…是這樣嗎…
若真是這樣…那這些年,他們顧府和老爺…都做了什麽事啊…
………………
與此同時,顧府外
寒秋坐上車,腦海裏依舊想着許醫生那番話。
對顧寒和蓮禾之間的事,她沒興趣,也無所謂。
可許醫生那番話,分明是在強調蓮禾與她相似的臉有問題。
寒秋想了想,對秋蟬道,“你讓人去查查,看看那個蓮禾有什麽異樣動靜,或者顧府有沒有針對她做什麽特別的調查。”
秋蟬到這話,立刻看向寒秋,眸底有隐隐擔憂猶豫,“小姐…”
寒秋擡手止住她,淡淡一笑,“別多想,我只是想弄清楚她那張臉是天生的與我相似,還是後天的“故意”相似。”
秋蟬松了口氣,也笑着點頭,“是。”
顧府那個令人心寒的深潭,她絕不想大小姐再踏進去。
大小姐現在能不再在意顧府,也不被顧府影響,她就安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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