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要留在她身邊

元虎死在自己滿身捆綁的炸彈之下。

除了他自己, 誰都沒炸住。

自此,北境元家的血脈徹底消失了。

顧一顧二快速命人收拾戰場,然後默默朝寒秋沃藤這邊走來。

寒秋依舊盯着沃藤, 沃藤也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沉靜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似乎也不準備開口解釋什麽,只靜靜站着任她看。

顧一顧二走到身前, 看看沃藤,又看看寒秋,最終在沃藤忽然擡手扯下自己粘黏在脖頸上的一整張人皮臉、出那張熟悉的屬于顧寒的臉後, 顧一顧二垂頭喊了聲老爺。

寒秋冷淡的盯着撕下人皮臉的顧寒, 掃了眼四周已經被緝押的元虎餘黨, 這幾個月來的所有違和感在一瞬間都想通了。

原來沃藤竟就是顧寒…寒秋下意識盯着對方皺眉道:

“所以你這半年故意假扮別人接近我, 就是為了找出元湛餘黨?”

寒秋問出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的,也是她此時腦海裏最先出現的想法。

顧寒在她這裏的印象裏已不知何時從曾經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男人,變成了無利不早起的人。

而且他這方面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 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按照以往顧寒的做事風格推出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若沒有利益沒有目的,寒秋想不出對方為什麽要卑躬屈膝的以別人的身份委在她身邊這麽久。

寒秋這話一問完,旁邊垂頭行禮的顧一顧二就猛地擡頭, 看向寒秋的目光複雜至極。

雖然…雖然夫人說出這句話也情有可原, 可他們還是忍不住想為老爺争辯一句。

老爺确實一直在找元湛餘黨,可元湛餘黨的動作老爺也不可能完全百分百了解, 否則他們也不用在今天匆匆忙忙的伏擊了, 而是提前抓住元家所有餘黨,不給老爺和夫人丁點受風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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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元家雖死, 卻如百足蟲死而不僵, 元家身為北境第一世家, 留下的各種人脈後路也頗多, 以至于他們用了快一整年的時間才終于追查到元虎的動靜。

也正是因為怕元虎來害夫人,老爺隐瞞身份來這陪同夫人的一年裏,時時刻刻都在讓人清理夫人四周,今天這場是因為昨晚才臨時收到密信消息,他們實在也來不及提前清繳,連伏擊計劃都準備的都很匆忙,才會讓這場戰鬥終究發生在了夫人面前。

至于老爺一直沒有向夫人坦白自己的身份…雖然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可親眼看到連老爺隐瞞自己的身份,在夫人身邊做堪比奴侍的事情都做出了後,他們又覺得這也沒什麽了…

老爺一直沒告訴夫人自己的身份的原因、之所以換了一個身份才去見夫人的原因…就是因為怕啊…

怕夫人知道老爺的真正身份後,會連老爺的面都不見,更不會讓老爺有近身的機會…

想到曾經高高在上的老爺變成現在這…甚至能用卑微來形容的模樣…顧一顧二心底複雜至極,又愧疚又自責又難受…

他們張了張嘴,想朝寒秋解釋什麽,可他們還沒發出聲音,就被顧寒擡手止住了。

顧寒看着寒秋的黑眸垂了下來,沉默道,“你覺得怎麽想讓你舒服,你就怎麽想吧。”

這是什麽回答?

寒秋“呵”的一笑,她又還能怎麽想?

顧寒四年前做得那些事都還歷歷在目,為了完成他的目的,都可以委身在她身下隐忍十年,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想到沃藤前段時間那堪比近侍的卑膝态度,寒秋現在也不怎麽驚訝了。

反正顧寒這一生除了複仇和蓮禾…

噢,蓮禾。

寒秋臉上微諷的笑意一頓。

想到這個已經許久沒再想起的名字,寒秋便瞬間聯想到了自己最近恢複的那些記憶。

差點忘了,顧寒既然是沃藤,既然能幫她恢複以前的記憶,那必然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蓮禾”?

可這麽一想,寒秋卻只更覺得想笑。

因為這實在是太可笑了,若顧寒找了那麽久的人就是她,那他們之間這一切又算什麽?

又能改變什麽?

難道因為知道了真相,過去的一切就都能抹除當做沒發生?逝去的感情就能回來?

不可能。

甚至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可笑的。

寒秋看着顧寒,“你知道我當年的身份了?”

顧寒微垂的眸子重新擡起來,定定看着她,“是。”

他此時看着寒秋的黑眸底飽含了各種情緒。

這些情緒都是寒秋以往渴望卻得不到的,可現在看着它們就這麽濃郁的呈現在自己面前,寒秋心底卻依舊絲毫波瀾都沒有了,除了微末的可笑。

顧寒看着她默聲道:“對不起,我一直想找到你…但發生了太多…我…”

寒秋擡手止住他。

她不太想聽這些。

離開顧寒的這些年,她的生活已經逐漸恢複正軌,不管當初到底是如何的陰差陽錯,也不管顧寒當初到底找的是不是她,她都無所謂了。

只是剛剛忽然意識到,也許顧寒早已知道自己就是他一直要找的“蓮禾”,自己剛剛對他“無利不早起”的猜測也許與他的真實想法行為不那麽一致,甚至有些偏頗。

甚至也許…知道了她就是他一直想找的“蓮禾”,他的這些行動裏真的包含了一絲真心?

可那又如何?

她早已不是十幾年前那個愛顧寒愛到能為他做任何事的人,更沒了以往在顧府還愛着顧寒時的任何歡喜情緒。

若不是剛剛習慣性的想到顧寒尋找了那麽多年的白月光,寒秋甚至已經忘了在逐漸回想起的記憶裏,自己的身份就是顧寒那麽多年真正想找的人。

不過當初在漸漸回憶起以往記憶時,她其實早已有懷疑,只是…可能這就是不愛了的原因。

不愛了,所以她也不在意了。

是不是又如何?從回想起過去記憶到現在,她一點去探究的欲望都沒有。

至于在那段過去夢境裏,看着那兩位小孩開心愉快的幼年相處,以純真和赤誠相互給予對方最純澈的喜歡。寒秋在每段夢境的旁邊視角裏,情緒雖都難免會被代入,可她也只是為夢境裏的兩位小孩開心而已。

看着他們的純真,看着他們的愉悅赤誠,她覺得很美好。

只是這種美好也僅僅只針對那兩個還沒長大的純真小孩子。

和現在的她與顧寒,沒有什麽關系。

就像寒秋此時看着顧寒,更在意的是顧寒到底是不是就是真的沃藤,還是真的沃藤已經被他幹掉了?

畢竟顧寒以往天天在顧府處理各種事情,哪裏來的時間學這些?

不過想到過去一年時間裏,沃藤幫她治療時那些專業至極的精妙治療技術根本不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能學會的,她又有些不确定。

可若說顧寒救贖赫爾丶蘭德的徒弟?是F國腦域學兼神經學博士畢業生?

那他是什麽時候學的?在每天忙的連睡覺時間都只有四個小時左右的日子裏,他哪裏來的時間?

寒秋盯着顧寒想了一會兒,索性道,“北境餘黨已經清繳完了是麽。”

顧寒點頭,“是。”

寒秋也點點頭,“我的記憶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以後也不怎麽需要治療了,所以我們的交易就到此為止吧,不管你是沃藤還是顧寒,以後不用再來了。”

話落,寒秋沒看已因她這句話被定在原地的顧寒,轉身朝秋蟬走去。

“秋蟬,給顧大人結報酬。”

雖然還有些問題沒想通,但那些問題也不是非要弄懂不可。

而且她現在也不怎麽想和顧寒打交道,既然已經解決了北境問題,那以後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原地,顧一顧二看着寒秋毫不猶豫的淡漠遠離的背影,紛紛握緊了手,看向顧寒。

可看到顧寒的側臉,兩人嘴裏的話還沒說就凝固在裏喉嚨裏。

因為他們看到,他們沉冷穩重的老爺,竟像被定在原地般,望着夫人遠遠離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眶…竟微微泛着紅…

…………………………

寒秋第三天從寒假祖地離開時,看到顧一正站在她車前垂頭等着。

顧一只身一人,不躲不讓,只求和寒秋說一會兒話。

寒秋讓他上車。

顧一上車後直接跪在她面前,速度快到寒秋都來不及阻止。

“你做什麽?”寒秋皺眉。

顧一垂下頭,雙手握緊,“求夫人聽屬下說完老爺這四年的情況。”

寒秋轉頭看向窗外,忽然微嘆了一口氣。

秋蟬把已泡好的茶水送過來,寒秋端起輕抿了一口,也懶得再糾正他的稱呼,“不說完你就不會走?”

顧一頭垂的更低,語氣也更堅決,“是,恕屬下冒犯。”

寒秋放下茶杯,“你說。”

顧一微吸了一口氣,“夫人,老爺并沒有算計什麽,這三年來,老爺做的一切,包括對北境的計劃加速提前,都是為了能更快的回到您身邊。”

“老爺以前做的事,雖有家仇在身,可對夫人您,我和顧二管家幾個都覺得不好,夫人您是無辜的。”

“這些年老爺也已為當初的那些事都付出了代價,白寧梨和江摯合謀,已在顧府受刑牢處理,半年前死去,白家也因此承受牽連,被剝了世族身份。”

“還有那位由元湛和江摯安排來的敢假扮冒充您的蓮禾,也已經在顧府刑牢受刑吐露出一切後受不了的瘋了,以前她碰過用過的東西也都被處理了,連帶着她身後的所有有關系的根系人物,也都被老爺處理了。”

“還有老爺把您當初丢在顧府不要的東西全部都保留了下來,不讓任何人觸碰,只每天親自打掃清理,有時甚至要清理四五遍…”

“您當初不要的戒指,也被老爺時刻挂在身前,顧家的佛印…也早被老爺親手燒掉了…”

顧一給寒秋說了很多。

包括顧寒這三年來整宿整宿的熬夜處理各種文件,熬壞了身體,現在藥不離身。

顧寒三年來也根本沒有把寒家商行的主權人從寒秋身上轉移走過,商行所有的一切都被顧府原封不動的保存發展着。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在對寒秋說,顧寒這三年來為她做了多少事,因她而産生了多大的變化,過的有多麽煎熬,顧府又多麽盼着她能回去。

寒秋靜靜聽完顧一的話,卻只在顧一期盼祈求的目光中,淡淡問了一句,“所以呢?因為他做的這些,我就得重新回到以前的模樣,繼續愛他為他付出?”

顧一一滞。

寒秋看着他繼續道,“我以前也很愛他啊,雖然感情不能只用付出多少來談論,但我自認當年對他付出的也至少不比這少吧,可我追了他十年,他卻依舊不愛我。”

“老爺他…”顧一急急想張口解釋,寒秋卻打斷他。

“停,也別說什麽他是認錯了人,或者什麽陰差陽錯,那些我都無所謂了,只是我的感情已經消耗光了,就像那些年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他卻依舊不愛我一樣,現在無論他做了什麽,我也不可能再愛他。”

“感情消耗完就沒了,顧一你懂了嗎?”

寒秋此時就是如此的毫無感覺。

就像她剛在夢境裏記起自己曾經的身份,找回以往的記憶,知道自己就是曾經的“蓮禾”時一樣。除了淡淡的驚訝外,已經沒了任何感覺。

否則要如何?難道她在知道了顧寒給她做的那些事,知道顧寒曾經心心念念那麽久的白月光就是她,所以她就要原諒他?重新和他在一起?繼續以往那現在令她想起來除了蠢外毫無意義的日子嗎?

可憑什麽呢?

就像她曾經愛了顧寒十年,顧寒也沒有接受她,現在他反過來愛她,她就得接受他?

她沒有那麽偉大仁厚慈愛啊。

她的愛情是有限的,也早就被消磨光了。

沒了就是沒了,不管什麽原因,不管是什麽陰差陽錯,她都已經累了,半點也不想再回到以前。

她現在已經不愛他,不可能因為他現在愛她了,為她付出了這些,她就得違心強迫自己就重新愛他。

寒秋沒有那種善良聖母心,寒秋是個商人,不是那種做什麽都不求回報的。

這份投資失敗的愛情,褪去了感情,那她就要盡量的收回自己僅剩的所有,不再犯錯。

而且她也不喜歡拉拉扯扯。

那種皮斷筋不斷的狀态,令她反感。

顧一呆呆看着寒秋,看着她眸底一如既往的冷淡到沒有絲毫動容的目光,像是被扼住了,已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麽。

寒秋又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問道,“今天是你自己決定要來的是麽?顧寒不知道你來這裏和我說這些吧。”

顧一垂下頭,“是…抱歉,是屬下自作主張,老爺不知。”

寒秋點頭。

顧寒那種性格,确實也做不出讓屬下來找她說這些的這種事。

顧一應完像是忽而回了神,又有些焦急道,“夫人,老爺雖然不會說,但老爺他真的…”

寒秋擡手打斷他,“好了,我覺得我剛剛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你下去吧。”

她再也不想過那種追着別人跑、別人卻不屑一顧,甚至還要反過來算計她的日子。

不管顧寒做了什麽,也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她的精力已經耗幹,過去十年已經磨滅了所有,這些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認錯人”就能讓那些消失的東西再回來的。

……………………

寒秋沒有離開境內,為了王鑫。

顧一來後的第二天,顧寒出現了。

他什麽也沒有說,只默默跟在寒秋身邊,做起了以往沃藤做的那些事。

旁邊的秋月秋蟬以及所有人都看得面色震驚詭異。

寒秋看到時,眉頭也皺了起來。

等顧寒端着藥碗送到她面前時,寒秋看了他一會兒,屏退了四周所有人。

“你要做什麽?”

她昨天說的話,相信顧一多多少少也朝顧寒彙報了,還有之前清繳元湛的那次突襲裏,也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顧寒不是會糾纏的人,現在還來做什麽?

顧寒眸底已絲毫不再有當初的冷漠,只深深看着她,語聲中帶着一絲微不可見的祈求:

“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全,當初赫爾丶蘭德給你治療後,後續療程鞏固藥本該至少吃十年才能恢複,可你只吃了三年,所以脈象才會在現在依舊顯示出異樣。”

“你還需要治療,不管是記憶還是身體,讓我留在這裏吧,直到你徹底痊愈。”

寒秋看着顧寒包含各種感情的雙眸,眸底依舊平淡無波,“顧大人,你身為顧府的掌權人,每天都在我這裏待着,顧府那一大攤子的事可怎麽辦?”

“還有南北境裏各種事情,你不需要處理?”

顧寒只看着她沉聲道,“都沒有你重要。”

寒秋一頓,不是因為這句話而起波瀾,而是顧寒這麽沉冷的人。

在她記憶裏任何愛語都不會說的,現在竟然會講情話了?

可她只覺得想笑,十年前的自己若能聽到這句話…呵呵,也許那時候顧寒就是讓她把自己所有一切都給他,她也會毫不猶豫。

可現在…她只想笑啊,還有什麽用呢?

而且她之前也說過了,他們以後盡量都別再見面了。

寒秋唇角微諷,正要開口,顧寒卻忽然打斷她道,“你的身體若不治療好,以後可能會出現各種後遺症,赫爾蘭德現在已被歐洲皇室留下,來不了境內,你的情況只有我最熟悉。寒家這一脈也只有你和寒晨,就算是為了寒晨和寒家考慮,讓我留下吧,至少等你痊愈。”

寒秋嘴裏欲要說出的話便凝固在了嘴邊。

雖然她不太想看到顧寒,可一想到哥哥…她已經給哥哥添了十幾年的擔憂和麻煩,以後老了,至少不能再讓哥哥一輩子都擔憂她。

寒秋看着顧寒眸底的真摯與那絲微不可見的祈求,許久之後,她嘴角微諷的弧度消失了,看着他認真道:

“顧寒,我們這輩子,基本沒可能了。”

顧寒一滞,似乎連呼吸都止住了,黑沉的眸子強穩着某種似要瀕臨破碎的顫抖,一言不發的看着寒秋。

寒秋卻好似沒有看到那些快破裂的碎痕,只繼續淡聲道,“我以後如果遇到了想要結婚的人,我依舊會和他結婚,不管那時候我的病有沒有好,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和任何事妨礙到我。”

她确實還需要他的治療,所以如果他執意要留下,該說的還是要先說清楚。

以前對待其他的追求者們,她也基本都是一次性直接說清楚。

現在寒秋雖然還是不怎麽相信,但顧寒既然以自己的身份做了那些事,那至少她要把話先說清楚,免得到時候不清不楚。

房間裏只有寒秋和顧寒,寒秋看着這個至始至終都冷沉寡言的男人,說出口的話沒有留情。

這個耗盡了她十年時間的男人,她以後不可能再愛上,所以除了治療外的那些無謂的事,就都不要做了,免得到時候平白扯出一些不該有的麻煩事。

若她以後還能再遇到和愛上了另一個人,也願意和那個人結婚,那她依舊會結婚。

若是顧寒因此以任何名義來幹擾阻礙她,那她也會毫不客氣的動手。

畢竟他倆現在,她頂多能給的就是雇傭關系。他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她也無所謂,世界上總還有其他能解決她身體問題的人,只是要花時間慢慢去找,慢慢去尋。

但若顧寒能接受這些條件,那留下來後,他們之間也只就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不要過界,不要妨礙到她,否則,她不會手軟。

顧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聽完這些話後,點頭答應的。

胸口思緒都在她冷漠冰冷的話語中被絞成了碎片,痛到他快連知覺都沒有了,呼吸都在顫抖。

可他知道,不管她現在不管說什麽,他都只有點頭接受的選擇。否則,她不會同意讓自己留在身邊,他會連站在她身旁的機會都沒有。

這對他來說,已是他此時所剩無幾的最後底線。

仇報完了,他卻什麽都沒有了。

若是連她的身邊也不能留,那他還有什麽意義…又還能去哪裏…

目前這一切,也都是他活該得到的報應…雖然痛到麻木,可除此之外,他已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能留在她身邊。

她的身邊…不管如何…他都要留在她的身邊…就算是…遭報應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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