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讨說法

回到村子,康伯到了家門前停下了車,容曾和鐘卿雲道謝後兩人匆匆往家走。

今日經歷的有點多,鐘卿雲這會兒覺得有些累,中午一個卷餅都麽有吃完,可現在也不覺得餓。

就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覺,心裏也不知怎麽的悶悶的,像是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有時候女人的預感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兩人過了小河,還沒走近自家的房門,就聽到有人吵吵嚷嚷的,似乎還有哭聲。

容曾從樹枝的縫隙裏,張望了一眼家的方向。

夏日植物總是茂盛的,繁密的枝丫擋住了視線,但從樹空間還是見到,自家院子外似乎站着不少的人。

鐘卿雲個子矮,從樹幹的縫隙裏看的更為清楚,家門前站着不少看熱鬧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的神情都冷了下來,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匆匆往前趕。

“啊啊啊…太欺負人了,大家都來評評理啊,這還有沒有王法了?!秀才打人就不犯法嗎?”

“嗚嗚嗚嗚,老天爺開開眼吧,看看我可憐的豪兒吧,好好的孩子被打的下不來床……”

“村長啊,你說句公道話吧,我們家豪兒好歹也是個童生,将來也是會當考秀才當狀元的啊,你不能就這樣的偏心。”

她家的豪兒可是受過夫子表揚的,将來定能考個狀元,可是現在村裏這些人,狗眼看人低,竟然一心偏着容曾那個病秧子。

今日之事她定要為自己兒子讨個公道!

村長也有些惱火,這都是些什麽話,他在村裏當了快十年的村長,自來是問心無愧,雖說不至于多麽賢德,但好歹也算是明辨是非處事公道。

現在卻被人說自己偏心,他除了覺得心涼,就剩下的憤怒了。

他要是但凡偏點心,容老三一家三四年前就已經被趕出去了,現在哪裏還有機會在這裏撒潑。

“劉秀娟你不要在這裏胡鬧,你說容曾打了你家的容豪,你有什麽證據?!”

劉秀娟正要扯嗓子喊,陡然撞上了剛回來的容曾,明明比自己兒子還小一些,可不知道怎麽的,對上他的眼神時,一股寒意蹿遍她的全身。

讓她想要大吼的話悉數咽下,一時心裏有些慌。

可短短的一瞬間,她又轉過筋來,她是他的叔母,而且打人的明明是容曾,她為什麽要心虛?!

“你回來的正好,容曾你自己說,容豪是不是你打的?!”

容曾冷着臉站定,目光陰冷冷的看着劉秀娟。

“嬸娘你這是再說什麽,堂哥被人打了?你懷疑是我打的嗎,我這可是剛從鎮上回來,家門還沒進,怎麽就打人了?”

劉秀娟已經在這裏鬧了一上午了,她兒子昨晚上暈倒在小河溝邊上,臉要是再往前兩尺就沒在水中了,到時候她兒子可就沒了!

鼻青臉腫的容豪被兩口子擡回去,一夜沒敢合眼,小心的照顧着,天一亮就找來了郎中,看過之後只說是皮外傷,七八日就能痊愈。

至于昏迷不醒……那就純屬吓得,于是郎中給容豪紮了一針,狼狽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淚花瞬間湧出來。

“娘啊,救命啊……有人要殺我啊……”

驚呼出聲後,郎中松了口氣,容豪就是被驚吓後,一口氣憋住的,郎中一邊收拾診箱一邊尋思,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捂着嘴打了,這才會憋住了氣,驚恐之下呼之不出而昏厥。

當然,這話他也沒有和容老三和劉秀娟說,他也只負責診治,現在人沒事了也就成了。

送走了郎中,三人在屋裏說起了昨晚的事兒。

容豪只記得自己在吃烤地瓜,後來就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頓,嘴裏不知道塞了什麽,鹹臭難聞可他想吐又吐不出來,最後被打也就顧不上,髒不髒的,只想跑。

可他摸黑跑,也不知道往哪裏跑的,腳下一空直接摔了下去,在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最後三人越讨論越覺得是容曾幹的,前腳她兒子才見過鐘卿雲,後腳就被打,這除了容二家的還會有誰?

容老三是個怕事的,勸自己的媳婦還是不要急着讨說法,因為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出的手,萬一錯了就麻煩。

劉秀娟也不是沒腦子,左右這件事不能不了了之,她壓着怒火給兒子做飯,粥熬好了,她小心的喂給兒子。

可容豪卻是吃一口就“嗷——”一嗓子,每吃一口,都會牽動臉上的傷,劉秀娟一邊喂一邊哭。

費了好長時間,才把兒子喂飽,看着熟睡的兒子,她心裏的火怎麽也壓不住,于是不顧容老三阻攔,找上了容二的家。

劉秀娟見容曾裝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氣的雙眼泛紅。

“你別在這裏裝,昨晚是不是你打的你自己心裏有數。”

容曾将身上的空竹筐摘下,遞給身後的鐘卿雲,并将人直接推到了院門裏。

随後轉身看着劉秀娟。

“嬸娘說得是,我打沒打堂哥我心裏有數,那我就告訴你,我沒打,別在這裏叫喊,影響我溫書。”

“容曾!你站住,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個有娘生沒娘樣的……”

說着她從地上爬起來,脫下自己腳上破爛的布鞋,舉起來就想上前抽打容曾。

她就是沒有證據,可她認定了打人的絕對是容曾。

可是現在周圍站了不少的人,村長更是杵在那裏,怎麽可能眼瞅着劉秀娟打人。

不等她走上前,就被幾個人直接按住了。

容曾依舊不慌不忙,斯斯文文的,轉身擋住了院門,将容二也推回到院子裏,自己一人面對着潑婦劉秀娟。

“嬸娘說我昨晚打人,那就請嬸娘拿出證據,可是有人看到我打人了,還是有什麽其他的證據,證明我昨晚沒再抄書而是去打人了?”

劉秀娟拿不出證據,她氣急了也只能說出自己的推斷。

“昨晚豪兒在門口吃烤紅薯,你的沖喜娘子從門前走過,她勾引豪兒,引得豪兒說了輕薄之語,所以你就出來打他!”

容曾聽完,心裏直接被她蠢笑了,但是臉上卻大為震驚和憤怒。

“堂哥看來還是不知錯,竟然又出輕薄之語?”

說完他像是要證明什麽似的,扭頭看向院子裏的鐘卿雲。

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容曾沖着鐘卿雲笑了笑。

“雲兒!昨日堂哥和你說了什麽?你怎麽回來都不和家裏人說?!”

鐘卿雲見容曾對自己笑,還有些不明所以,可聽到他這話,鐘卿雲小眼珠子一轉,一臉怯怯的走過去,躲在容曾身後,看着院子外的人。

小臉上帶着驚恐和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

“堂哥說,他說要我給他香香他就給我烤地瓜。”

周圍看熱鬧的人倒吸一口氣,雖然鐘卿雲還沒有成年,之前不過是為了沖喜舉辦的訂親宴,但到底還是容曾的媳婦。

作為大伯哥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容三家的作孽啊……”

“可不是,容二一家一直本本分分的,容老三家的三天兩頭鬧,這日還讓人怎麽過啊。”

“竟然還好意思冤枉容曾打人,說實話,就是真的打了也是活該。”

“容豪好歹也是個讀書人,真的是白浪費村裏的名額,書都不知讀到了哪裏。”

“老三媳婦整天說人家小丫頭勾引人,要不看看自家兒子什麽樣,誰稀得勾引他啊。”

“就是,容曾不管長相還是學識,都甩他幾條街,有了這樣的夫君,怎麽還能看得上容豪。”

“太不要臉了……啧啧。”

劉秀娟臉上挂着淚痕,耳朵裏都是周圍人的怯怯私語。

她怔怔的看着周圍的人,見大家都不信她的話,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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