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傀儡的第一次?
印斟:“……”
謝恒顏:“……”
兩人無聲對視半晌。
謝恒顏尴尬地偏過頭,語氣不穩道:“……你幹嘛?”
印斟也将腦袋歪向一邊,許久沒有給出應答。
謝恒顏喉結攢動,伸出一手輕輕拉扯着褲頭,問他:“要……要看嗎?”
“不看。”印斟冷冷道,“自己把衣服穿好。”
謝恒顏微欠起身,卻忽而皺緊眉頭,不輕不重地“嘶”了一聲。
印斟不耐煩問:“又怎麽了?”
謝恒顏躬身縮回床邊,虛脫一樣地喊:“……有點難受。”
印斟勉強道:“什麽地方難受?”
謝恒顏伸手出去,顫巍巍地朝下一指:“這裏怎麽回事?剛才被你盯過之後,就一直……好熱。”
印斟:“……?”
謝恒顏痛苦不堪地慘叫道:“哇……都硬了!你眼睛會放毒嗎?”
印斟見了鬼一樣地猛站起身:“你燒糊塗了?”
謝恒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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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不舒服啊!”謝恒顏氣若游絲地道,“這也不能說嗎?”
印斟:“……”
這話是正常人會說的嗎?
謝恒顏眼尾下垂,聲線愈發泛起幾分委屈:“好難受……為什麽會這樣?感覺它好像燒起來了,嘶……”
“……”
印斟愣了,露/出一臉完全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在裝傻玩嗎?”
謝恒顏面色暈紅,脫力般的陷在被窩裏端,仿佛正遭受着某種疾病的慘痛折磨。
印斟就看着他在面前扭來滾去,滾來扭去……大概呆了有很長一段時間,忽然才像想起什麽似的,硬着頭皮緩緩出聲道:“你從小到大,你家爹娘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那個……”
謝恒顏眼淚汪汪:“哪個?”
“不可能的,別裝了。”印斟立馬打消了心中想法,“就算沒人與你說過這事,你自己活這麽多年,難道就沒有過一次經歷嗎?”
“沒有啊,我是……第一次這樣。”謝恒顏呼吸困難,竭力将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真的好難受,我是不是快死了?”
——等等,什麽叫第一次……這樣?
有那麽短短一瞬間,印斟只覺晴天霹靂,天上掉下一道天雷滾滾,愣是将他從頭到腳都砸得青煙直冒。
一個在青樓裏頭當過小倌,和花姑娘們姐妹相稱,還能聯手出來訛錢的奇男子……
居然是個一問三不知的雛兒。
這有可能嗎?
印斟在詫異震驚之餘,适才慢慢想起……怪不得之前總覺得謝恒顏的腦袋裏邊缺一根筋,但又指不出具體是哪裏比較奇怪。
現在看來,他缺的怕不只是那單單一根筋……而是完整一顆正常人的腦袋。
“你過來。”
印斟滿面滄桑地思忖良久,忽然鄭重開口與謝恒顏道:“我有事必須和你談談。”
這會兒的謝恒顏上面在燒着,下面也在燒着,一時有如失足深陷在水深火熱之中,久久無法得以解脫。
印斟無比嚴肅地豎起一根手指,問:“這是幾?”
謝恒顏火燒火燎地道::“……我在難受,你還有心情問這個?”
印斟不豎指頭了,直接挑明了問他:“你确定不是在開玩笑?”
謝恒顏抓心撓肺,簡直就是痛不欲生:“我……我……”他不說了,反是一巴掌狠命拽上印斟的手腕,低聲央求道:“……幫幫我,快幫幫我!求你,求你了!”
印斟觸電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去:“自己弄!”
謝恒顏啞然道:“咋……咋弄?”
印斟是真的不信了,作為一個四肢健全的年輕男人,自己處理這種事情……不應該信手拈來的嗎?
但見謝恒顏那厮一頭埋進大棉被裏,臉色殷紅如血,手軟腳也軟,還在斷斷續續的不停發抖……是真的不會也不懂,還是故意裝瘋賣傻?
印斟對着眼前降臨的突發狀況,生平頭一回,感覺到了什麽叫做不知所措。
他哽咽了,走過去,攥着謝恒顏的棉被,一字字道:“用手,會不會?”
謝恒顏呼吸紊亂:“你……你來。”
印斟咬牙:“……自己搓。”
謝恒顏紅着眼道:“搓壞了咋辦?”
“不會壞的。”印斟強忍羞恥,耐心教道,“……弄完記得洗手。”
謝恒顏翻身側躺着,正準備動手開始實施。然而手還沒伸進被子裏,印斟忽然道:“你別在這弄,去外面。”
謝恒顏“哦”了一聲,光腳跳下床榻,趔趔趄趄就朝院子裏走。印斟一看到這裏,臉都綠了,忙又一把将他拉住:“別去了,回來!”
謝恒顏讷讷回頭看他,臉還在燒着,意識也不太清醒,那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憐。
印斟背過身去,一手指向邊上的床榻:“就在這弄,被子掀開,手別亂揩。”
謝恒顏乖乖上床,窸窸窣窣将棉被卷向一邊。
半晌,見印斟仍在面壁,遲遲不肯回頭,謝恒顏又不放心道:“真的不會弄壞?”
“不會的,你快點。”
“那……你別偷看。”
“我不看!”
小半片刻過後,印斟眼神飄忽,表情麻木,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推門出去,一步一步走向了院後不遠處的柴房。
期間好巧不巧,迎面撞見了摸進廚房偷吃的師弟康問。
康問不知死活,還揮手朝他打了趟招呼:“嘿呀師兄,這麽巧,你也餓了嗎?”
印斟機械道:“嗯。”
康問又道:“那咱可說好了,這事兒不許跟師父講。”
印斟:“嗯。”
康問:“師兄吃什麽好吃的呀?咱去你房間一起吃呗?”
“嗯……?”印斟聲音變調,趕忙拒絕道,“不行!”
康問疑道:“怎麽了?為啥不一起啊?”
印斟沉默半晌,才艱難應道:“吃就吃了,還想找人陪你聊天……生怕師父不知道嗎?”
“好吧好吧,你說的在理。”康問撇了撇嘴,轉身朝自個兒房間裏拐,“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啊……”
印斟淡淡應了一聲,一直等到康問徹底走遠沒了蹤影,方才輕手輕腳地踱向柴房,默不作聲地将木門拉上。
片刻過後,印斟提着滿滿當當三大桶熱水,左手一桶,右手兩桶,再次将自己房間的木門用腳頂開。
而此時此刻,謝恒顏則一人坐在半人高的大浴桶裏,尤其安分,原本燒糊的一顆腦袋也似恢複不少,愈漸生出幾分清明。
印斟已不敢拿他當正常人看待,三桶熱水澆灌下去,又緊跟着在旁邊道:“……你會洗澡嗎?”
“……”謝恒顏無語看他,“怎麽可能不會?你當我是傻子嗎?”
……難道你不是嗎?
印斟很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給咽了下去。半晌,他背過身,随手往浴桶裏丢了一張毛巾:“快點洗,別讓我師父瞧見。”
謝恒顏“嗯”了聲,慢吞吞地鑽進水裏,也不開口說話了。
夜時的房間很是安靜。印斟就聽見身後稀裏嘩啦一陣輕響,卻是怎麽聽都不大順耳。
明明那人在一本正經地洗澡擦身,印斟偏覺桶裏正坐一個沒腦子的三歲癡兒。說啥都不會,教啥也聽不大懂,反正就跟那剛出殼兒的小雞崽一樣,什麽都吃,哪裏都睡,見人就追……
如是仔細一想,印斟還莫名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自打神祠那次初遇開始,謝恒顏确實就像這樣——走哪兒跟哪兒,喊他出去幹活,他就真的出去幹活,就連老鸨喊他去當小倌,他也能屁颠屁颠地跑去青樓裏呆着。
就這種人……是怎麽活到現在這把年紀的?
印斟覺得匪夷所思,一時沒能忍住,又回頭不動聲色地瞥了謝恒顏一眼。
剛好謝恒顏擡起腦袋,也幹巴巴地朝他瞅了過去。
兩人又是一陣尴尬對視。
謝恒顏說:“……你到底想看啥?”
印斟擺了擺手:“沒什麽,你繼續。”
謝恒顏伸手将毛巾擰幹:“不洗了,我想睡覺。”
說罷翻身從浴桶邊緣爬了出來,又揀起床邊幹淨的中衣,幹脆利索地往頭頂上套。
印斟一邊忙着收拾屋子,一邊頭也不回地對他說道:“先說清楚……你燒差不多退了,明天就別來我這了。”
謝恒顏輕車熟路地鑽進衣櫃裏,又開始沒頭沒臉耍起了賴皮:“沒退,還熱乎着呢,要不你來摸摸?”
“不摸。”印斟冷冷道:“沒退你也別來了。”
“為什麽?”
印斟不耐道:“哪有這麽多為什麽?璧禦府又不是難民集聚地。”
謝恒顏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卻是嘭的一聲,直接把櫃門關上了。
印斟:“……”
又隔了一會兒。謝恒顏低啞郁悶的聲音,透過櫃門的縫隙幽幽傳出來一點:“……空盞樓都拆沒了,你讓我上哪裏去?”
印斟頓了一頓,說:“鎮民要求要拆,我也沒辦法。”
謝恒顏又道:“你還和我說,柳姨不會死的痛苦。”
印斟道:“現形的妖怪出現在來楓鎮裏,原本就該是天理不容——她殺了人,引起衆怒,我阻止不了。”
謝恒顏無話可說,窸窸窣窣将棉被裹上,聽那動靜,約莫是準備睡覺了。
“明早帶你去鎮裏問問。”印斟深吸一口氣,說,“看之前你在空盞樓認識那些人,有沒有願意收留你的,說不定能有更好的去處。”
謝恒顏閉上眼睛,悶頭鑽進被子裏:“……随你。”
印斟嘆了一聲,小心翼翼将櫃門敞開一條細縫,随後杵在旁邊站了有一會兒,好像還想再說些什麽,最終沉默許久,到底沒能真正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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