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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榮希還沒反應過來, 芮毓三步兩回頭的跑進禦乾宮, 完了之後還靠在牆內舒了口氣,凝香巧閱看的目瞪口呆的。

沈緒再擡頭時,看到的小姑娘仿佛一只鬥勝的孔雀,昂着腦袋, 抿着嘴, 眉眼間有些許得意。

沈緒遲疑的看她一眼:“不是頭疼,要出去轉轉?”

芮毓頓了頓:“嗯, 頭不疼了。”

芮毓慢吞吞的走過來,又坐回剛才位置, 時不時側過臉看他一眼,沈緒被她看的無心奏折,一把捏過她的下巴:“想說什麽?”

芮毓拉下他的手, 将大拇指拽在手心裏, 過了好一會兒,時間久到沈緒以為她大約是不會開口了。

忽然,小姑娘輕聲說:“我不喜歡。”

沈緒捏了捏她的手:“不喜歡什麽?”

又過了好一會兒,芮毓擡頭看他, 神色郁郁道:“你見榮希郡主。”

沈緒恍惚了一下, 忽的笑出聲:“那不見了。”

小姑娘驚訝:“真的?”

“真的。”

“明日也不見?”

“明日也不見。”

芮毓遲疑了一下:“那什麽時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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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緒笑笑:“你說什麽時候見就什麽時候見。”

聞言, 小姑娘還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為難的蹙起眉頭,好半天才說:“那後日吧。”

沈緒一愣,笑着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傻丫頭,她該趁機讓他将榮希一等人趕走永遠不見才是。

這想法在沈緒腦中過了一遍後,他攸的斂了笑,他曾以為皇帝就該屏去七情六欲,當個孤家寡人,萬萬不能像先帝那般為美色所惑,卻不曾想,他也不過是個色令智昏的君王。

——

兌現了對芮毓的承諾,沈緒第二日也未召見搖月使臣和郡主,倒是沒人敢說什麽,只以為皇上是在給搖月國一個下馬威。

畢竟是戰敗國,大楚說什麽,哪有他們讨價還價的餘地。

榮希被使臣勸阻萬萬不可鬧事,只好在碧雲宮罵了兩句。

這兩句很快就傳到寧聖宮,窦氏聽了只舒心的笑笑,這榮希郡主越是生氣,對皇上的怨怼也就越深,連帶着對芮家那位怕是也沒什麽好脾氣。

想着能給小皇帝找點茬,窦氏又多用了一碗飯。

只是,她這飯還沒吞下,又被噎到了。

大宮女匆匆進來,還喘着氣兒道:“娘娘,皇上剛下了朝。”

窦氏眼睛都不擡一下:“這個時辰才下朝,你們去将這甘露送過去,也算哀家體恤體恤兒子了。”

“娘娘……”

大宮女為難道:“早朝上欽天監上奏,說他連夜觀天象,大楚恐有亡國之難。”

窦氏手中的銀筷一頓,蹙起眉頭:“胡說八道!新帝登基不久,這話他也敢放在朝堂說,皇上如何處置的?”

“皇上并未處置……”

她緩了口氣:“陳大人還說,破解之法只需新帝立後,還、還說他連夜求算,中宮人選,應是芮姓女子。”

窦氏愣了一瞬,啪的一聲将銀筷拍在桌上,連帶着打翻了一壺新茶。

她一下便猜出了來龍去脈,陳置那厮哪有那潑天的膽兒,還敢在朝堂上胡诹什麽亡國之難。

“說,都給哀家細細說!”

大宮女像是習慣了窦氏的脾氣,不慌不忙的跪下,只皺着眉頭道:“自然是有人不信的,可陳大人拿亡國之災當借口,那些個不信的大人,通通被皇上厲聲責備了一頓,甚至還冠上了造反的名頭,這就…無人再敢說話了。”

“何況芮姑娘在民間名聲又好,百姓都道是仙女下凡,菩薩心腸,若是皇上要立她為後,仔細想想,娘娘,咱們也沒理由反對啊。”

窦氏冷靜下來,揚嘴冷笑:“芮青山早就成了一捧黃土,如今她想坐穩中宮,憑何?去,去将這事兒知會碧雲宮一聲。”

大宮女應聲退下,有句話終究沒敢說,怕激怒太後。

芮姑娘雖說父親早逝,可她如今是梁府的義女,那梁相一家便是她的助力,實在是挑不出她半點毛病來。

只是窦氏不知,碧雲宮的消息比寧聖宮還要快,早朝沒下就傳了風聲進來。而榮希并不像太後想的那般惱怒,反而只淡淡哦了聲。

大楚皇帝要立誰為後關她什麽事,反正立誰也不會立她啊。

身為助力的梁相一家,這個時辰正一大家子坐在廳堂出神,久久都沒人說話。

還是梁锲先回過神來,她倒是沒有母親那般驚訝,或者說早有預料,不過他的預料也不過是芮毓能封個妃位,實在沒料到皇上一出手,便是中宮之位。

他看梁夫人面色不大好,還安慰了兩句:“芮毓是您和父親認的義女,若是真的能坐上中宮,我們梁府面上也有光。”

聞言,梁安倒是點了點頭。

梁夫人一言難盡的看了眼這對父子,其實她除了覺得有些可惜,倒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至多不過怕皇上心裏對她們梁府有芥蒂,畢竟之前她想讓芮毓做梁府兒媳婦兒這事兒,皇上心知肚明,也怪她沒眼力勁兒。

梁夫人反思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雖然她有那個想法,但到底沒去皇上面前提過,可不像将軍府,詹将軍竟還親自向皇上提親,這麽一對比,梁夫人心情又好了。

正如梁夫人所料,詹家人面色淡淡,連詹書曲聽了這立後之事都忍不住從夫家跑回來。

正是用膳的時辰,可飯桌上卻不見詹書豪那小子,詹書曲以為他是傷了心,還特地尋到他院子了想安撫一二。

誰知她那個弟弟在樹上曬着太陽,舒坦的不能再舒坦。

詹書曲試探的問了句:“你前些天不是去芮府用膳,那個芮姑娘有沒有說什麽?”

詹書豪冷不伶仃的睜開眼,還在長姐面前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呵欠,想了想,說什麽?

詹書曲看他好像還蒙在鼓裏,心裏一嘆,覺得這個傻弟弟可憐兮兮的,輕聲道:“天下女子衆多,我們詹家也不是非要芮姑娘不可,這樣,我再物色物色別家姑娘,最遲明年,一定将你的親事說定!”

詹書豪:“……什麽?”

詹書曲咳了聲:“今日早朝,欽天監陳大人說要皇上立芮姓姑娘為後來消亡國之災,雖然沒說是芮毓,但平城也沒哪家姑娘姓芮了,我估摸着、”

詹書豪激動的翻了個身,毫不在意的爬起來拍了兩下泥巴,瞪圓了眼睛:“立什麽?立後?姐你再說一遍?”

詹書曲遲疑的看他一眼:“就是欽天監,不知道怎麽觀的天象,說大楚有亡國之難,非要芮姓女子為後方能消災解難,我聽着怎麽像胡言亂語呢。”

詹書豪呆了片刻,忽然笑出聲來,像隔壁家的二愣子似的,攸的又收住表情,一臉凝重。

他以為最多封個妃,沒想到芮家小姑娘還挺争氣,給他整了個皇後當,可就像詹書曲說的,這八字只有一撇!

欽天監只說了芮姓女子,到底還沒指出芮毓。

詹小公子尋思着,這另一撇他說什麽也要給它畫上去!

是以詹書豪高興的忘了分寸,馬上讓人備下馬車去芮府,詹書曲心下一咯噔,派了兩個小厮随行,生怕這個混小子悲痛欲絕做出搶親的勾當。

可誰料,此時芮府被圍的水洩不通,全是聞風來送禮的,那頭聖旨未下,可他們仿佛就斷定了,這府裏那位就是當朝皇後。

恨不能貼上臉去巴結。

詹書豪樂出聲,瞧着這些個牆頭草手裏拎着的禮品,仿佛是送給他的似的,激動的從牆的另一頭翻了進去。

一路摸到後院,丫鬟們皆是一驚,這這詹小公子從哪裏進來的,前門不是鎖死了嗎?

詹書豪現在哪裏顧得上解釋,瞧見坐在外頭慢悠悠曬太陽的芮毓,急急忙忙問:“皇上要立你為後了?”

芮毓慢了一拍,卻還記得問:“你從哪裏進來的?”

“這重要嗎,重要的是皇上,要立你,為後!是不是真的?”

芮毓溫吞吞點了點頭:“唔,昨兒個他說的。”

詹書豪急了:“你怎麽不差人知會我一聲,這是小事兒嗎,我告訴你,這是大事!”

詹書豪見芮毓一臉不慌不忙的,立即板起臉來,他詹小公子是絕對不可能讓到嘴的鴨肉飛了,絕不!

“我問你,那榮希郡主是不是進宮了?”

芮毓聽到榮希二字才清醒了一些,點點頭應下。

詹書豪陰森森吓唬她:“你再不抓緊,還沒等禮部冊封,榮希就先你一步将皇上占為己有,等你進宮了,皇上心裏早就有別人了。”

芮毓一怔,皇上心裏有別人?

她擰着眉頭想了會兒:“怎麽抓緊?”

沒等詹書豪出謀劃策,芮毓就自己說:“把榮希藏起來,不讓皇上找到。”

詹書豪一愣,膽子可真大,搖月來的郡主都敢藏?

芮毓肅着小臉,似乎還真的在考慮這件事兒。

不過,常嬷嬷說最近門外有好多人,都想來府中坐一坐,那這裏就不安全了呀。

她想了想,點了下頭說:“那就藏你家裏吧。”

詹書豪怔了怔:“哈?”

不再同詹書豪說話,芮毓扭過臉吩咐巧閱:“去宮裏。”

話落,她又補了一句:“現在。”

一直到芮毓從側門上了馬車走遠,詹小公子也沒回過神來。

什麽?

她要把榮希郡主藏在他府裏?

可別是開玩笑的吧?

再說,她能把人騙出宮?

萬一弄巧成拙該如何是好?

詹書豪難得一臉嚴肅,吓的随身小厮以為他家公子真是被芮家姑娘傷了心,還安慰道:“公子,天涯何處無芳草。”

詹書豪嗤他一聲:“你懂什麽。”

小厮默默垂下頭,看來真是傷心不淺。

作者有話要說: 阿毓長大了,能自己對付情敵了

ps:每次詹小公子一出來,畫風就有點不對勁:)要十分克制自己才能不把他寫成沙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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