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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毓這次進宮停留的時間很短, 短到只夠沈緒在禦書房聽趙權禀告了這麽一嘴, 到差人将她帶過來時,又聽趙權說:

“芮姑娘帶着榮希郡主出宮去了。”

沈緒不由頓了下,下意識放下折子,不是說好了讓他不見榮希, 怎麽自己還見上了?

趙權:“皇上, 外頭還有幾位大臣,想是來游說皇上另擇皇後人選的。”

沈緒的思緒一下被拉回來, 但也不過冷笑一聲,那幾個同左相一黨的, 懷的什麽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不過他沒急着見人,又悠哉悠哉批了幾份折子,中間還擡頭吩咐說:“吩咐下去, 讓禮部準備大婚事宜。”

趙權一愣, 連忙應聲退下。

那這是定下了,外頭那幾位就是說破天也沒用。

而另一頭,榮希與芮毓二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車廂裏,眼睛都不眨一下互相看着。

芮毓微微蹙了眉頭:“你瞧我做什麽?”

榮希收回目光:“你好看, 那你瞧我做什麽?”

芮毓淡淡道:“我瞧你沒我好看, 皇上更喜歡我。”

榮希愣了一下, 撇了撇嘴, 竟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方才她也不知道怎麽了,腦門一熱便上了她的當,說什麽宮外頭有多好玩, 就被騙上馬車了,連扶春扶秋都沒帶在身邊。

這麽一想,榮希還有些後怕,這個傳聞要當皇後的芮姑娘莫不是想将她秘密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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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穩穩停在詹府門前,門外蹲着的小厮正是詹書豪身邊的那個,他低低咒罵了句什麽便跑回院子裏,不多久,詹小公子就出來了。

詹書豪現在都沒回過神,直到那個搖月來的榮希郡主站在他身側,同他一道一臉懵的瞧着芮府的馬車緩緩離去,揚起一陣塵土。

好半天榮希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着身側的男人,擰着眉頭問:“你是誰?”

又是好半天,詹書豪微微思索一陣,尋思着拿出個體面的身份,便說:“未來皇後面前的大紅人。”

——

芮毓辦完這件大事之後回到芮府,芮府比她離開之前又更熱鬧了。

是禮部的人來了。

常嬷嬷正忙活着伺候茶點,終于等到姑娘回府,她忙迎上去,還責備了巧閱凝香兩句。都要立後了,怎麽胡亂讓姑娘出去走動,要是讓有心人害了可怎麽是好!

巧閱與凝香自知理虧,加上又還沒從姑娘方才所為中反應過來,一句話也沒回。

禮部的人前面還拿捏一下架子,現在連忙放下杯盞,一個個笑臉盈盈的,争着搶着恭賀芮姑娘。

芮毓被拉到主位上坐下,聽了好一會兒大婚事宜,聽的腦子昏昏沉沉的。

直到繡娘說到鳳冠霞帔,她這才來了精神。

寝屋裏,繡娘這蹭蹭那蹭蹭給她量尺寸,邊量邊誇贊說:

“姑娘長的可真漂亮,一身大紅色定能将姑娘襯的膚白貌美的。”

“姑娘臉小,将來鳳冠一壓,那可是要豔煞群芳啊。”

芮毓猛地皺了皺眉頭,認真反駁道:“沒有群芳。”

那繡娘一愣,連連說:“是,是是是……奴婢多嘴了。”

然後就再沒敢說話。

她心裏頭嘀咕着,不是都說這個芮姑娘之前是個啞巴,經常讓人欺負了不知說的,還以為性子嬌軟,沒想到一板一眼說起話來還挺駭人。

折騰了大半天,終于送走了禮部的人。芮毓腦子懵懵的,坐了半響才問常嬷嬷:“嬷嬷,他們來做什麽?”

常嬷嬷啊了聲,連連笑道:“是給姑娘準備大婚事宜呢,姑娘要嫁人,嫁的還是皇上,可得仔仔細細的操辦!”

芮毓點點頭:“仔仔細細要多久?”

常嬷嬷又笑了聲:“不說旁的,就姑娘成婚時穿的喜服就要縫制一年,可得耗時間了。”

芮毓皺了皺臉,當下沒說什麽,心裏卻一直惦記着這事。

直到隔日宮裏的馬車來了,她也沒将這事兒放下。

來接她的人是趙公公,說是皇上宣芮姑娘進宮,常嬷嬷還嘀咕着:“都要成婚了,姑娘若常常往宮裏跑,怕又要傳閑話了。”

趙權如今是因為芮毓要進宮,眉梢眼角都帶着笑。只要芮姑娘在皇上身邊,哪怕是趴着睡,皇上那脾氣都能收斂些。

因而趙權也不管什麽閑話不閑話的,反正人都要是皇上的了,皇上想見一見怎麽了?誰敢說閑話?

于是,在常嬷嬷不大樂意的目光下,趙權還是樂呵呵将人接走了。

西暖閣裏,沈緒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着書冊。昨日趙權回禀說,小姑娘将榮希郡主送到了詹府,今日又說,榮希郡主在詹書豪的後院裏吃的好睡的好。

只不過扶秋和扶春不明所以,今日一大早就來禦乾宮鬧,非見到她們郡主安然無恙不可。

芮毓進了西暖閣,方看到不止沈緒在,還有扶春和扶秋。

扶春等了半天,結果進來的不是她們郡主,生氣道:“大楚的皇帝言而無信!我們千裏迢迢從搖月來,郡主随行為表搖月誠意,如今卻在你們大楚的皇宮失蹤了,皇帝難道不該給個交代?”

扶秋推了推她,示意她閉嘴。如今她們人在屋檐下,聽聞這個新帝喜怒無常,萬一惹怒了他,怕是連見郡主的命都沒有了。

芮毓腳下一頓,神色微閃,尤其在沈緒看過來時面色劃過一絲慌亂。不過她很快就恢複正常,緩緩落座:“趙公公說,皇上想見我。”

沈緒面色不動,但心下忍不住發笑,小姑娘如今出息了,不僅學會了說謊,還裝的像模像樣的。

不過她将皇宮當什麽了,竟然以為自己從宮裏帶走了榮希郡主會沒人察覺,看來那個小腦袋瓜還是不夠靈光。

沈緒朝她招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

不知道什麽時候西暖閣的椅子換成了長椅,足夠容下兩個人。

芮毓自然的坐在他邊上,也絲毫沒覺得這般近的距離哪裏不對。

沈緒這才偏頭問她:“說說,榮希郡主去哪兒了?”

聞言,芮毓神色又是一閃。

芮毓只垂頭糾結了那麽一瞬,便老老實實說:“她出宮玩兒去了。”

扶春沒忍住反駁道:“你胡說,我們郡主才不是那麽沒規矩的人!”

說着說着,扶春聲音漸小,底氣也沒那麽足……

還真有可能。

沈緒冷冷睨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再多話。

又過了半響,他才凝聲道:“帶她二人去詹府。”

這話,他是對巧閱說的。巧閱一怔,目光從芮毓身上掠過,不敢多說什麽,忙應聲退下。

扶春扶秋雖心有疑惑,但也只能同巧閱一道出去。

沈緒一擡頭,眼神冷冷瞧了凝香一眼,凝香二話不說,繃緊了身子往門外走,還貼心的将門帶上了。

一下子,西暖閣竟只剩他二人。

芮毓偷偷擡頭打量他一眼,沈緒方才在旁人面前緊繃的臉忽的一下緩和下來,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怎麽,怕了?”

芮毓抿了抿唇,違心道:“是詹書豪,他讓我做的。”

沈緒順着她的話說:“他讓你做你就做?”

小姑娘愣了一下,連連搖頭:“以後不做了。”她又湊上前問:“你生氣了?”

沈緒蹙了蹙眉頭:“沒有,沒生氣。”

她怎麽總問他是不是生氣了,沈緒心下遲疑。

芮毓舒出一口氣,終于想起來一直惦記的那事兒,又說:“常嬷嬷說,喜服要縫制一年,那我何時才能成親?”

這事兒昨日禮部的人也來說過,沈緒原打算在年前立後,但時間終究倉促了些,衡量之下,又給禮部安排了多一倍的人,才将時間縮短在半年。

但盡管是半年,也要等開春了。

“等開春,開春了便成親,如何?”

芮毓一聽這話眉頭就打了個結,那還要好久呀。

萬一等開春了,有別的女子來怎麽辦!

她咬着唇不說話,很是煩惱。

“嫌晚?”沈緒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芮毓緩緩點了下頭,想了會兒才說:“我不要喜服,我先成親,行嗎?”

聞言沈緒忍不住又彎了彎唇角,低低笑出聲:“朕的阿毓這麽着急要嫁人了?”

芮毓被他樓了一把,整個人都偎進他懷裏,瞧他在笑,芮毓還不明所以,一臉坦然的說:“着急,很着急。”

沈緒頓了一下,沒忍住親了親她的眼睛,他也想早早立後,既能将小丫頭圈在身邊,還能堵住百官的嘴,又能讓窦家少打中宮的主意。

可立後的流程卻免不了,他只好說:“明年一開春就成親,阿毓再等等,嗯?”

芮毓失落的應了聲哦,然後又着急說:“那、那榮希怎麽辦,你要一起娶了她?”

不等沈緒說話,她又嚴肅道:“不可以,一次只能娶一個。”

沈緒輕呵一聲,榮希?他的小皇後不是已經将人安置好了麽?

既然搖月郡主在将軍府呆的惬意,那不如就永遠呆在将軍府吧。

他親了親小姑娘:“好,就娶一個。”

此時将軍府裏,詹書豪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倚在窗下,擡頭就瞧見那專屬于他詹小公子的樹枝上,現在躺着另一個人。

他又在這裏把芮毓罵了一遍。

還好榮希一進城就到了宮裏,也沒見過外臣,他那将軍爹不認得郡主,只當是他這個混小子從外頭弄了個姑娘,罵了兩句便也沒說什麽

畢竟感情上剛剛受了傷的詹小公子如今是家裏的寶,連詹書曲平日裏對他百般挑剔的人也不敢說別的。

而榮希又不是個多事的,兩日呆在他的院子裏吃吃喝喝,偶爾從側門出去溜一圈又回來了,還算省心。

詹書豪心裏正慶幸着,那頭他的将軍爹便拎着軍棍打進來,一棒子砸在窗上,吓的詹書豪差點當場暈過去。

榮希緩緩睜開眼,好奇得盯着那頭看,便聽見那個揪着詹書豪耳朵的男人吼:“你小子出息了,敢把郡主藏在院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阿毓:可以先扯證後辦婚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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