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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把毛巾遞給李弘清,本想就出去了,但是又擔心李弘清這個養尊處優的王爺沒有什麽照顧人的經驗,照顧不好嬌嬌,就拿了板凳在燭火照不到的地方遠遠的坐着。

李弘清現在一門心思撲在嬌嬌身上,也顧不得梅香出沒出去。

在水盆裏洗洗毛巾就開始給嬌嬌擦汗。

嬌嬌還從未在他面前展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小臉燒的通紅,嘴裏不停呢喃的,手也在四處揮舞着亂抓。

李弘清抓住她伸出的手,緊緊握着,嬌嬌的手比起自己手小很多,軟軟的,因為發熱,手心裏也帶着熱氣。

他握着小手放到自己胸口,就是眼前這個人,就是手中的這只小手,輕易的掌控了自己的情緒。

春天的夜裏還是有些涼意。

“屋子裏怎麽這樣冷,不是一直叫燒着地龍嗎?”

梅香知道這話是對着自己說得,就低聲回答道:“前幾日劉總管來過,說碧落齋位置有些偏,若是要讓這裏的地龍熱起來,要多燒很多柴火才行,加上原來王妃在家中也是這樣過的,王妃就說不如就不燒了。”

李弘清沒有說話,心裏卻有了幾分思量。

嬌嬌朦朦胧胧的聽見說話聲,有感覺有人握着她的手在細細的摩挲,她以為是梅香,吃力的睜開眼睛,眼前竟是裴清。

李弘清見她醒過來,趕緊詢問道。

“嬌嬌兒身體可有好些了嗎,冷不冷,今天吃了多少東西,現在餓不餓。”

嬌嬌生了病本就有些脆弱,本來無事,但是李弘清這樣一問,眼見着就要掉下淚來。

李弘清心疼極了,就要拿手指拂去眼淚,嬌嬌卻一下子坐起,撲倒李弘清懷裏,雙手緊緊的抓着他後背的衣衫。

梅香見嬌嬌醒過來,趕緊就去小廚房取煨了一下午的粥,本來是準備晚上給嬌嬌吃的,但她一直昏睡沒有醒來,就一直在火上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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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這邊哭的傷心,李弘清怕她着涼,就抱緊了她,大手在嬌嬌後背輕柔的拍着。

知道病中嬌氣,李弘清就放任她這樣哭了一陣,才出生安撫道:“是嬌嬌兒生病嬌氣了,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有人欺負你了,你只管告訴我,我幫你出頭。”

嬌嬌小臉還埋在李弘清懷裏,抽噎着說道:“他吓唬我,說我頭上有小蟲子,我都做噩夢了……”

李弘清臉色一沉,這餘宜年師徒二人,一個省心的都沒有,他知道是餘宜年吓到嬌嬌,但不免還是問上一問。

“誰吓的。”

嬌嬌擡起小臉,本來只是臉蛋上紅彤彤的,現在哭的傷心,鼻尖在李弘清的衣衫上摩擦了一通,也變得紅彤彤的,這模樣叫李弘清看着更加可憐了,嬌嬌悶悶的說道:“就是昨天在花園裏碰見的一個郎中吓唬我的。”

李弘清一手抱着她,騰出一只手輕撫嬌嬌柔順的長發,溫柔的說道:“嬌嬌想要怎麽懲罰他?”

嬌嬌搖搖頭,“我不知道。”

“就是為了這件事哭的嗎?”

這話一出,嬌嬌又憋起小嘴,雙眼迅速凝結水氣,李弘清知道自己一下子問錯了,趕緊又把她抱回懷中,開始安慰。

嬌嬌哭的更傷心了,小小的身軀在李弘清懷裏抽噎着起伏,李弘清現在體會了那種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心情了。

“我難受,生病太難受了,我還想我娘。”

李弘清沒說話,嬌嬌繼續說道:“我……我好久沒見你了,我也想你……”說完就放聲大哭。

梅香就是在這個時候拿着粥進來的,見二人抱在一起,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出去還是進來。

李弘清示意她把粥放在床前,梅香趕緊放過去,然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嬌嬌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對侍衛裴清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她已經很努力的想把這種感情壓抑在心裏,但是……但是已經很久沒有人會那樣溫柔的對她,給她買吃的,帶她放花燈,還這樣溫柔的安慰自己。

自己原來是上過課的,為人妻子,最忌的就是對丈夫不忠,但她太貪戀這樣的溫柔。

自己怕是要下地獄了,嬌嬌止不住這樣想着。

但就算是要下地獄接受種種酷刑,此刻能有一個這樣的懷抱依靠,也值了。

李弘清見她哭的傷心,不知怎麽安慰,只能想起原來在宮裏見過的嬷嬷哄小孩的場景,只能想辦法先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這是嬌嬌的虎頭帽嗎,真好看。”李弘清拿起枕邊的帽子,在嬌嬌眼前擺弄着。

嬌嬌雙手接過,抽噎着說道:“嗯,原來我有一個我娘繡的,後來丢掉了,這是梅香又給我繡了一個。”

嬌嬌指尖輕撫虎須,喘氣還是一抽一抽的,眼睛也時不時的落兩滴眼淚,但好在哭的不那麽傷心了。李弘清心裏松了一口氣,趕緊又說道。

“粥還熱着,吃點東西病好的快。”

嬌嬌聽話,支起身子就要去床邊端碗。李弘清趕緊先她一步把碗端起來。

“我來喂你。”

說着就舀起一勺粥,先吹了吹,後又不放心似的用嘴唇輕觸,試了試溫度,這才送到嬌嬌嘴邊。

嬌嬌本就發燒燒的臉通紅,見這一套動作下來整個人就像個馬上要沸騰的小茶壺,紅的不得了。

李弘清見她沒喝,以為是燙,又拿嘴唇碰了碰,确定了不燙,又送了過去。

嬌嬌閉上眼睛,心裏想着:娘,女兒要下地獄了。然後張嘴喝下了第一口粥。

她小口小口吃的仔細,這邊李弘清喂得也開心,不知不覺小半碗粥下肚,李弘清又遞過來一勺,嬌嬌趕緊搖搖頭,打了個小飽嗝說吃不下了。

李弘清拿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

這哭了一氣,又吃了東西,嬌嬌真是有些乏了,躺在那裏眼皮直打架,李弘清趕緊哄睡。

“嬌嬌的眼睛都有些腫了,再不睡覺明天眼睛就要變成小桃子了。”

她這才閉緊雙眼,安心的睡了,确定嬌嬌睡着之後,又囑咐了梅香說明天會安排郎中過來,李弘清這才離開。

他多想把嬌嬌擁入懷中,看着她踏實的睡着,但眼下,還不行。

梅香進了屋子,此刻本應該熟睡的嬌嬌卻睜開了眼睛。

“梅香,我現在是很壞很壞的女人了。”

梅香聽見這話只以為她在胡思亂想,趕緊走上前去安撫道:“小姐生病燒糊塗了,說這些做什麽。”

嬌嬌雙目無神的盯着床圍,眼睛裏湧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卻沒有意思抽噎的聲音。

“梅香我明明都已經嫁人了,但是我還是……”

梅香手上的動作一頓。聽嬌嬌接着說了下去,“我還是對裴清有了那種想法,我多希望他是我的丈夫。”

梅香本想張口說出事情真像,但她又不知道王爺是不是有別的考量,眼下她只覺得她的小姐活得辛苦。

摸了摸眼角的淚水,梅香強撐着笑臉走上前。

“小姐說胡話了,這話我就當沒聽過,小姐趕緊睡吧。”

嬌嬌翻了個身背對着梅香,淚水卻浸濕了枕頭。

梅香心疼的不行,想來想去,自己還是要找個機會和王爺說清楚,不可以在這樣折磨小姐了。

一大早,玉春樓後面箱子裏的狗都還沒睡醒呢,餘宜年就被裴傑從溫柔鄉裏拽了出來。

“哎哎哎,輕點輕點。”餘宜年一把掙脫裴傑拽着自己衣領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這可是我拿王爺賞錢新做的衣服。”

裴傑雙手交叉抱胸,發出一聲輕蔑一聲後說道:“還惦記着王爺賞錢呢,王爺現在正找你呢,趕緊跟我回去吧。”

“找我幹嘛,還要賞我?”

裴傑無語的笑了,這人竟然比自己臉皮還厚。

“對對對,賞你個五進五出的大宅子。”聽到這餘宜年眼神都亮了,裴傑随後加上的一句話讓他眼神裏的光瞬間熄滅了。

“等你到了那邊,我親手燒給你。”

這話一出,餘宜年就知道回王府不是什麽好事,掙紮着不想回去,裴傑手上利索,直接打暈了帶回去。

到了李弘清面前,剛剛好醒了過來。

李弘清端坐椅子上,面色凝重,周身似乎有殺氣籠罩,餘宜年一時間都想不起自己犯過什麽錯,只能哆哆嗦嗦的在地上跪着。

“王妃染了風寒。”

餘宜年松了口氣,原來是回來叫自己看病的。

“燒的神志不清的時候,只念叨着有人拿蟲子吓了她。”

餘宜年松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李弘清雙手交握,手肘支在膝蓋上,伏下身子,眯起雙眼頂着餘宜年,用一種壓迫感極強的姿勢問道:“餘先生幫我想想,是誰吓得。”

“……求王爺饒我一命,我一定将功補過,盡力醫好王妃。”

李弘清往椅子上一靠,緩緩開口:“若是盡快醫好王妃,那賞賜還有,若是你兩副藥下去還不能讓王妃痊愈,你餘家醫術,怕是要斷在你手上了。”

沒過多時,餘宜年就來到了碧落齋,态度比起之前恭敬了不少,連眼神都不敢給一個。

嬌嬌以為是裴清私底下去找他算賬了,想起自己昨晚告狀的事情,有了些愧疚的意思。

“夫人按照我這個藥方煎藥,兩副藥就可以藥到病除。”餘宜年說完擠出一個龇牙咧嘴的笑容。

嬌嬌見周圍只有梅香和餘宜年,紅着臉小聲開口道:“對不住了,餘郎中,謝謝你給我開藥。”

“舉手之勞,還請王妃在王爺面前為我美言幾句。”

嬌嬌點點頭,算是應下,但是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見到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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