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李容
“爸爸,”薛曼文看着面前氣的臉部表情都開始扭曲的薛臨輝,輕聲的叫了一聲。在她看來,事情已成定局,林月芬隐忍了那麽多年,這一下爆發出來,是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的。乖乖的照着她的話去做,也許還能少些是非。
“我就是不走,看她是不是真的要叫保安來趕我們。”他不相信林月芬會真的這麽決絕,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她對自己的感情他再清楚不過,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已經不愛他了,她的自尊也不容許她就這麽輕易的放棄這段用她的一切換來的婚姻。
“爸爸,和林月芬離婚,離開這個家,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不是你一直挂在嘴邊的心願嗎?”盡管剛剛的拒不相認,讓她有點心寒,但是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薛臨輝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們母女生活在一起。她希望自己能擡頭挺胸的告訴別人,她是薛臨輝的女兒,絕不是別人口中的野種。
“你給我閉嘴,你知道什麽,我今天只要踏出這個家門,這将近三十年我苦苦經營的一切就都化為烏有了。”沒錯,他愛的是李容,對曼文這孩子也是出自真心的疼愛,但他今天如果答應了離婚,當初放棄愛情,放棄自尊所得到的一切就都沒了。他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
薛曼文看着眼前面目猙獰的人,覺得她可能從來都不曾了解過自己的父親,她一直以為他對林月芬母女的忽視,冷漠是因為他愛她和她媽。原來不是的,比起她們,他最愛的是她自己。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她媽曾經私下和她說過的話,她媽說:“曼文,不要在薛臨輝的身上放感情,他不值得,你以為他真的是因為愛我們才抗拒林家嗎?你錯了,他是接受不了,當初的自己為了金錢權勢賣了自己,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傷害,所以他要在林月芬母女身上為自己讨回公道。對我們,他也只是在補償他失去的愛情和尊嚴。他愛的從頭到尾只有自己。”
當時的她對她媽說的話半信半疑,她不能相信那麽偏疼自己的父親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甚至覺得,這是她媽在獨自帶着她過了那苦不堪言的七年生活後,對世界上的人都已經不信任了。
“爸,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你忘了我們之前的計劃了嗎?只要有陳氏給我們保證貨源,離開林家我們很快就能東山再起的。”她希望薛臨輝可以改變主意跟她走,這麽多年,她做了那麽多的事,都只是想要把薛臨輝從薛懷亦的身邊奪回來,她要所有的人都承認她是薛家的正牌女兒,而不是來路不明的養女。沒錯,她是嫉妒薛懷亦,嫉妒的快要發瘋了,她嫉妒她有錢,嫉妒她可以那麽驕傲任性,但最嫉妒無非就是她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叫薛臨輝爸爸。
“你以為陳氏我們還靠的上嗎?之前陳仁忠的話你忘記了?他說過,你如果不能和懷亦冰釋前嫌,就不會接納你成為陳家的兒媳婦。江浩然的身份,你不是也很清楚嗎?你覺得會有人願意為了我們得罪他?”薛臨輝逼近薛曼文,一聲聲的反問着。
“不會的,爸,子默他是真心喜歡我的,他會幫我們的。”她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蒼白,她确實沒有想過,離開林家,她會面臨的是什麽。
“陳子默…..你覺得他有膽子反抗他老子,就算他真的願意為你與陳仁忠對着幹,你不要忘了,陳家可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陳仁忠分分鐘都可以将他逐出家門。到時候,難道你要反過來養他。我要一個吃白飯的女婿有什麽用?”薛臨輝自己說着說着,都覺得擺在面前的路黑暗無比。心裏更加堅定,這個婚絕對不能離。
他恨恨的看着樓上,他以為當年的事這輩子都不會再重來一次,沒有想到,同樣的選擇又出現了。
薛曼文看着薛臨輝閃動着陰霾的雙眼,隐約知道她們母女又要成為他追求權力金錢的犧牲品了。他爸似乎仍舊不明白,如今的情形與27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吃過虧的林月芬也絕對不會再被他的幾句甜言蜜語所欺騙了。
“走吧,目前還是要穩住他們,一旦鬧僵還真是再也挽回不了了。”冷靜下來之後,薛臨輝只能面對現實,他現在還真是硬氣不起來。
這一晚,薛臨輝一晚都沒有睡,想着各種方法,企圖改變林月芬的想法。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去實施他所設想的種種計劃了。
一大早,他剛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就被門鈴聲吵醒,等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李容已經拿了一個信封進了卧室,對上李容一改往日溫柔娴雅的嘲諷眼神,他楞了一愣,不自覺的用手擦了下眼睛,再定晴看去,還是之前看到的嘲諷,他從昨晚壓到現在的火氣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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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只不過是一朝失意,你就要造反嗎?”
李容将手裏的信封往床上一扔,轉身出門之前淡漠的說了句:“你還是先看看這封律師信吧,再告訴我你是一朝失意還是已經成了喪家之犬。”
薛臨輝想要破口大罵,但李容根本就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已經出了卧室順便還關上了卧室門。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這才壓下滿腔的怒氣,打開信封一看,久久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怎麽都想不到,林月芬會做的這麽絕。
她竟然以他在有配偶期間長期與他人同居的罪名向法院申請了強制離婚!!
薛臨輝還沒有從收到律師信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李容就從外面提着一個空行李箱重新進了卧室,她看也沒看仍坐在床上的薛臨輝一眼,徑直打開衣櫃,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扔進行李箱,衣服亂糟糟的擠成一團,她絲毫都沒有将它們整理好的想法,等衣櫃裏不屬于她的衣服全部消失之後,她才合上行李箱,看向整個傻住的薛臨輝。
“這是我家唯一屬于你的東西,你要就自己帶走,不要的話,我就直接處理掉了。”她不帶任何感情的說着這話,神情冷淡到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你,你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這是唯一屬于我的東西。”薛臨輝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李容,這個女人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比她的妻子還要親密,如今卻用這麽冷漠的語氣和他說這麽不可理喻的話。
“不明白我的意思嗎?那我就再說的清楚點,這個房子是記在我名下的,這個家裏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買的,你覺得你有權利帶走除了這些衣服之外的任何一樣東西嗎?”
“這房子是我買給你的,你買的這些東西用的全部都是我的錢,就連你,都是我的女人。”
“不管用的是誰的錢,記在誰的名下就是誰的,還有,薛臨輝,你千萬記住,我不是你的女人,從你當初抛棄我們母女開始,我和你就已經毫無關系了,這麽多年,我和你各取所需,你要男人的自尊,要在我身上找回自己的愛情,那我就都賣給你,我想,你現在應該沒有錢再買這兩樣東西了吧。”李容看着薛臨輝氣到發顫的身體,語氣越來越輕松,她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重逢後,薛臨輝的每一次親近,都讓她覺得想吐,就是靠着對今天的幻想,她才支撐了過來。
“這麽多年,除了名分,我什麽東西沒有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要不是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酒店做服務生,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嗎?”薛臨輝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陌生的可怕,完全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李容。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為你,我至于高考都參加不了,就要背負未婚生子的罵名被逐出家門嗎?這些都是你欠我的。”一想到當初的那些日子,她就覺得那一張張罵她的臉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薛臨輝,我不想再和你廢話,你如果還要臉的話,就穿好衣服,自己走出這裏,如若不然,我馬上打電話給保安,讓他們請你出去。”
最後,薛臨輝還是在李容拿起電話準備叫保安的舉動下,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這個家門,他怎麽都無法理解,怎麽一日之間,他的世界就被這樣颠覆了呢。
薛曼文被李容關在自己房裏不準出來,她趴在門上将外面發生的一切都聽到了耳裏,她知道她媽對她爸沒有她表現的那麽真心,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她媽竟然是恨着她爸的,而且恨的還這麽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她正低頭一個勁的想着這個問題,門口就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接着是她媽一臉輕松的表情推門進來。她趕緊站起身,迎到李容的面前。
“媽,你和爸爸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就算你氣爸爸當年的背叛和抛棄,可你也不用做的這麽過分啊,爸爸這麽多年來,真的對我們很好。”
“你坐吧,有些事情,原先我并沒有告訴你,那是因為當時的情況下,只有被薛臨輝領養,你才能過上好日子,與其讓你帶着恨和他相處,還不如讓你什麽都不知道,這樣還能讓你過的開心點。”李容拉着女兒的手,一起坐到床邊。
“我和薛臨輝是同鄉,你舅舅和薛臨輝是同班同學,他們感情很好,所以薛臨輝就經常來我家玩,來的次數多了,自然我也就和他熟了起來。我們兩家條件都一般,我一直都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也挺好的,可薛臨輝從來都不這麽想,他從小就有很遠大的志向,他老是說他要賺大錢,當大老板。我初二的時候,他已經高三了,臨去外地上大學前他和我表白,說一直都很喜歡我,想要當我男朋友,那麽多年相處下來,我其實也挺喜歡他的,所以,非常自然的就成了男女朋友。”她不能否認,她和薛臨輝之間還是有過一段非常開心的回憶的,只是那段回憶越開心,到後來她受到的傷害就越大。
“雖然,我們分隔兩地,但卻頻繁的通着信,一開始,他總是說外面的世界有多豐富多彩,城裏的房子有多寬敞明亮。到了後來,抱怨就慢慢的多了起來,說同學們看不起他是從鄉下來的,笑他穿的衣服老土,又是個死扣,出去玩都不願意替女生付錢。他每次抱怨完,總是說他一定要出人頭地,到時候讓那些人刮目相看。到了他大四的時候,他寫來的信裏常常出現一個叫林月芬的女生,他說那個女生是個暴發戶的女兒,家裏錢多的要死,但在學校老是被人孤立,還說那些同學腦子不開化,何必為了那些不值錢的面子而得罪這麽有錢的人。只要稍微巴結一點就能得到很多好處之類的。我看着這些信,心裏越來越不安,總覺得他變了,而且似乎就要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年寒假,他沒有回來,說要在學校準備畢業論文,我因為擔心他,就瞞着家裏人偷偷的去他學校找他,為了攢夠火車票的錢,我差不多一個月都是白飯配豆腐乳,将所有的夥食費和生活費都節省下來,這才剛湊到票錢。可是想到要見到他了,心裏就覺得甜蜜的不行。當我風塵仆仆的站在校門向出入的學生打聽他的去向的時候,卻看到他和一個打扮時髦的女生,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兩人态度親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同學關系。我偷偷的跟在他們後面,看着他為那個女生提包,開車門,等車開出好遠,他還站在那邊朝着車揮手。等他終于回過頭來看到我的時候,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驚慌失措,我當時很冷靜的和他說分手,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能那麽冷靜。也許在他不斷的在信中提林月芬,還提接近她可以得到很多好處的時候,我就已經有心裏準備了。”
“我本以為他能夠像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一樣,向我道歉,然後爽快的放手,可是他卻抱着我死活不肯放,嘴裏強辨着他和林月芬什麽關系都沒有,他愛的只有我,讓我相信他。我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該如何處理,在看到周圍的人異樣的眼光和漸漸多起來的圍觀人群之後,我只能同意他先找個地方,再慢慢談的建議。”
“我沒有想到,他帶我去的居然是他們學校旁邊的小旅館,我一開始不肯進,讓他重新找個地方,但他一再說學校旁邊沒別的地方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我總是要找個地方過夜的,他和我談完就走,絕對不會耽誤我休息。我這才同意進了那個小旅館。”
“如果我知道那一步踏出去,會毀了我一輩子,就算露宿街頭,我都不會進那小旅館。”
聽到這裏,薛曼文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難道說她根本就不是他爸說的是愛情的結晶,而是他爸強暴她媽而得來的?
“事情的發展如何,我想,你一定猜的到。那晚,一切都結束之後,他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說這麽做只是怕我會一走了之,他是因為真的愛我才會做那樣的事,還指天立誓的說,他和林月芬完全沒有超出同學之外的感情。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麽,那個年代,社會風氣還很保守,我不和他繼續下去還能有別的出路嗎?無奈之下,我只能選擇相信他,然後回了老家。”
“那時的生理課,老師從來都是讓我們自習,我又沒結婚,大人自然不會和我說相關的事情。所以在懷了你快4個月,我的肚子都開始大起來之後,我媽才發現我的異樣,追問之下,我只能據實以告。我媽吓壞了,帶着我去了臨市一個很遠的醫院檢查,這才發現我懷孕了,而且由于月份太大,已經不能做人流了。回到家,我爸氣的想要打死我,我媽對着我不斷的掉眼淚,我已經整個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我媽只能腆着臉去找薛臨輝的爸媽,想讓我們先訂婚,在我們那裏,男女之間只要訂了婚,哪怕不領結婚證不辦酒席,生孩子還是被認可的,起碼不會被人指着脊梁骨罵。他爸媽倒是很明事理,馬上答應寫信給薛臨輝,催他回家訂婚,可是信寄出去一個多月都沒有等到回信,鄉裏慢慢的開始流言四起,說我和別的男人有了茍且,所以薛臨輝不認,這才不回信的。謠言越傳越離譜,漸漸的我竟成了別人口中人盡可夫的淫娃蕩婦,半夜總會有一些老光混來咣咣的敲門。”
“在你快7個月的時候,我被逼的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挺着個大肚子去找薛臨輝,想要個說法。我爸甚至在我出門的時候告訴我,如果我不能和薛臨輝結婚,那就永遠都不要回家了,他丢不起那人。我挺着個肚子,學校門衛不讓我進去,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聯系薛臨輝,只能在學校門口守株待兔,在苦等了兩天之後,我才看到了他,他當時從一輛車上下來,穿的光鮮亮麗,繞到車的另一側時,小心的攙扶出一個女生,那個女生就是林月芬。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林月芬小心的扶着肚子的動作,雖然她的肚子還非常的平,可我就是知道,她肯定是懷孕了。再看薛臨輝殷勤的樣子,還有苦等不到的回信,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決定親耳聽薛臨輝說,等我上前,站到他面前的時候,看到了他一臉的慌亂,你知道他是怎麽介紹我的嗎?他和林月芬說,我是他表姐。我當時差點冷笑出聲,他比我整整大了4歲,就算我挺着肚子,可怎麽看都不會比他年長,他居然眼都不眨的說出這樣的謊言。在匆匆介紹過之後,他将我拉到一邊,從皮包裏掏出一疊的錢,真是夠財大氣粗的,這麽多錢,恐怕是普通人半年的工資了,他居然随身就帶了這麽多。塞了錢給我之後,他深怕後面的林月芬誤會還退後了幾步才小聲的對我說,‘就當我對不起你,你拿了錢趕緊走吧,以後我會聯系你的。’我當時只問了他一句,‘那女人的孩子是誰的,幾個月了?’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問這些,也許是為了早點打發我,他并沒有隐瞞,如實的回答了我,說:‘是我的,剛兩個月。’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這意味着他和林月芬上床的時候,已經收到信,知道我懷孕了。”
“我最後什麽都沒有再說,拿了錢走了,家,我已經回不去了,沒錢,我根本活不下去,在生存面前,我只能妥協,盡管拿着那些肮髒的錢,我一陣陣的反胃。”
“後來的事情,你基本上都知道了,只有一件,我一直都沒有和你明說,當年我在金鼎酒店當服務生的時候,重遇薛臨輝,後來做了她的情婦,并不是你以為的我們舊情複燃,而是他為了讓我待在他身邊,耍盡心機,用盡手段将我逼到絕處,好好的工作沒了,重新面試總是不成功,家裏被他弄的差點揭不開鍋,他又在你面前裝慈父,博同情。我當時想,既然他這麽死賴着上來,我為什麽不能利用他過好日子,到他被林月芬甩開的時候,我再給他狠狠的插上一刀,那豈不是大快人心。”
“所以,現在,你應該明白我今天為什麽要這麽對待薛臨輝了吧!曼文,薛臨輝不配當你的父親,甚至他都不配當個人。你一直都嫉妒薛懷亦,我知道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你覺得薛懷亦搶走了你爸爸。曼文,其實你真的不用嫉妒她,她有薛臨輝這個父親,是她的不幸,也是你的不幸。從某個方面來講,我,林月芬,薛懷亦還有你都只是可憐的受害者。我們之間沒有愛,更不應該有恨,你在我心裏,一直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小小年紀就很能體諒我,知道我沒錢,從來不會像別的孩子一樣嚷着要玩具,知道我工作辛苦,就每天給我敲背揉肩,就是因為你這麽懂事乖巧,所以盡管我恨薛臨輝入骨,卻從來沒有想過抛棄你自己重新去過新的生活。你從小就是一個很能吃苦的好孩子,你不應該為了薛臨輝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不值得。”
薛曼文看着母親慈愛的臉,有點泣不成聲,她從來不知道她爸會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些事,她傷心,是因為豎立在她心裏這麽多年的慈父形象一夕之間崩塌了。她讓自己受那麽多委屈,做那麽多表面功夫去争取的東西原來那麽不堪入目。
“媽,你為什麽不早和我說,為什麽要等到現在,你知道我這麽多年過的有多辛苦嗎?”
“曼文,媽知道你從小就渴望有個父親,當薛臨輝先入為主的給了你一個慈父的形象之後,看着你滿足幸福的笑容,我就不忍心告訴你,你還那麽小,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承受事實真相。後來,薛臨輝私自動用關系幫你辦了領養手續,我不想你抱着怨恨和他日夜相對,只能選擇繼續沉默。”
“媽,媽,我不知道我以後該怎麽辦,媽。”她一把沖進李容的懷裏,語無倫次的哭泣着,她原本以為的世界今天在她面前被砸的粉碎,她真的不知道以後自己該何去何從,這麽多年來,她靠着對薛懷亦的嫉妒,一步步的謀劃着過日子,如今,忽然之間告訴她,她根本就不應該嫉妒薛懷亦,因為薛懷亦和她一樣的可憐。那她以後該靠什麽支撐着過日子,她真的不知道。
李容心疼的抱緊懷裏的女兒,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去想通,她能做的只是在适當的時機告訴她全部事實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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