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110接警中心, 您好, 請問您需要什麽幫助?”

“我被綁架了, 請救救我。”中年男人蜷縮在一個小房間的角落裏。他剛從昏迷中醒來, 忍住胃部的不适與疼痛, 摸了摸口袋,居然在襯衣內側口袋裏發現了自己藏起來的手機。

看來把他迷暈的人沒檢查衣服內側,真是個粗心的孩子。他輕輕拉開窗簾的一角,發現窗外的大部分視線都被一幢大廈遮住,牆壁是紅色的,層次分明。因為間距太短,目光所及只有這面牆, 還有牆上玻璃反射出來的外景。

“您知道自己所在的地址嗎?”

“不知道, 但是……我在一個窗戶旁, 窗外有一棟紅色的現代建築……”沉着冷靜的聲音。

紅色的, 像鮮血一樣紅, 很少有建築會采用這樣大膽的顏色。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擡起頭辨認着對面大廈玻璃反射出的景色,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一棟什麽樣的建築裏。

可惜他沒看清輪廓,只隐約看到有個影子站在了自己身後。

一個人的影子。

猛地轉過身, 他的話還未說完,手機就被身後的年輕人輕輕拿走。

“好險, 還好你被我發現了。”對方笑了笑,蹲下身按了關機鍵。把手機裝進自己口袋裏。

“剛剛我還在奇怪怎麽沒找到你的手機,原來藏起來了。”

嘴角的向上露出個戲谑的笑容:“沒收了。”

年輕人摘下帽子, 露出額頭上的刀疤。搖了搖手裏鋒利的匕首,刀尖在指尖轉了一圈,然後刀柄穩穩落入手中。

“時間太短,警方來不及定位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對了,你剛剛說什麽紅色建築……在哪啊?”

刀疤男人對窗外紅色的牆壁視而不見,仿佛他看到的一切東西,一切顏色,全都是假的,錯的,不存在的。

“你說的這紅色大樓……夠他們找個幾年了吧,可惜啊可惜。”他摸了把自己額頭的刀疤,遺憾不已:“幾年後,你應該已經化成一堆白骨了。你想選擇怎麽去死?活活餓死?還是我一刀給你個痛快?”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中年男人絕望地困在這個小房間裏,看着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那扇窗,血液心髒一點點冷下去,仿佛置身冰窖,

————————————

“什麽?你要回家?”顧雲風握着電話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文昕剛好進他辦公室送資料,看他失了魂的樣子使勁敲了幾下門。

“誰要回家啊?”她探着腦袋看向他,一臉期待。

“許乘月。”他悶悶地擺了擺手,讓她把東西放好就先出去。前幾天許乘月跑去跟蹤邱露後就沒了蹤影,一直沒有回來而是留給他一個消息,說實驗室的項目出了問題,要在學校熬夜通宵幾天。

結果就是好幾天都沒出現。

要不是剛剛打了電話過來,他都準備報警報失蹤了。

文昕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轉身離開又是一臉迷茫。她沒太想明白,這個回家的家指的哪,顧隊至于這麽失魂落魄嗎。

辦公室裏顧雲風拼命壓低聲音,努力不表現得太過激動。他想回家就回家吧,一開始自己還巴不得許乘月回自己加呢,住這自己又要給他做飯又要替他操心各種事情也煩。

本來他們也是獨立的個體關系又沒特別親密,各回各家各管各的也挺好。

可在許乘月說出要辭職離開支隊的時候,他還是抑制不住地提高音量,毫不理會透過玻璃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離開支隊?許乘月你發什麽瘋?”不打招呼突然離家出走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直接蹬鼻子上臉打算玩消失?

他才呆了幾個月破了幾個案子?太不負責任了吧?

顧雲風想到他這一系列反應應該與體檢結果帶來有關,他甚至隐約猜到了許乘月面臨的問題……可能在去年三月的那場墜樓中,為了讓他蘇醒過來,應邗進行外科手術的時候,在他顱腦內加入了一塊芯片。

但辭職這種事也太突然了,還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

“誰說的?文件呢?通知呢?不可能一句話就讓你離開的。”他焦慮地發問着,在正式的文件和通知下來之前,許乘月都是刑偵支隊的在編警官。何況這才短短一天,根本來不及下達任何文件,就算有內部的商議,他也應該在許乘月前面知道,趙局通知他,再由他告知許乘月。

這才是正确流程。他許乘月的辭職申請只要一天沒得到層層審批,就不能玩忽職守不來隊裏呆着!

顧雲風接着電話在辦公室裏左右踱步,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杯涼水自我冷靜,緩下來只聽見電話那頭沉默中微弱的呼吸聲。他嘆了口氣,冷靜下來耐心地問許乘月:“發生什麽了?”

那短短的幾秒時間仿佛被拉長到了幾個小時。就在他屏住呼吸以為電話會挂斷的時候,許乘月還是用那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跟他講話,情緒上毫無波折。

“王坤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配合治療,而且改口稱所有被害者都是他殺害的。”自從王坤被關進看守所以後,身體狀況更差了,幾乎不怎麽進食,又不配合治療,只能對他采取強制治療的措施。

“你相信嗎?”

“當然不信啊,口述的細節全部對不上,他殺害的只是江洋一個人。”

“嗯。”電話那端許乘月應了一聲,然後放緩語速喊了一聲他的全名:“顧雲風。”

之前他跟許乘月說,自己喜歡被別人叫顧隊,結果就真的沒被叫過名字。他從這個聲音中聽到從未有過的溫柔,甚至讓他發現,自己的名字原來還挺好聽,就像窗外那一陣風,天邊的一朵雲,讓人瞬間平靜下來。

但下一秒就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中。

“我見到殺害江家其他人的兇手了,也知道了一些……超出你我承受範圍的事。”許乘月繼續說着:“電話裏說這些很危險,只是現在……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許乘月,你現在在哪?”他緊緊握着手機,拉開椅子坐下去:“你不需要想那麽多,告訴我你在哪,很多事情沒那麽複雜,都是可以解決的。”

如果你解決不了,就由我來幫你解決,即使我們兩個人都解決不了,兩個人共同面對也比做個孤獨戰士損失的少。

“其實我很想你,想馬上見到你,多喊幾次你的名字。”

他聽見許乘月無奈的笑聲,似乎看見對方搖着頭毫無目的地望着遠方。

“我會抓住兇手的,但現在不是時候。我不能去見你,也不能立刻履行應盡的職責……”他斷斷續續地說着。

“我想了這麽多,最終都回到同一個問題。”

他停頓了下:“我究竟是什麽呢?”

這句話猶如一盆冰水澆在顧雲風頭上。這句話已經不是許乘月第一次說了,他到底知道了什麽?經歷了什麽?又在獨自面對誰?

他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許乘月在哪裏,只隐約聽出來挂斷前的最後沉默中,有水聲,有風聲,有餘音未了的鐘聲。

許乘月站在江邊,雙臂交叉靠在橋欄上。水鳥飛過江面,停靠在輪渡的欄杆上,又被周圍的人群趕走。

對岸來的風吹起他黑色的風衣,感到有點冷他裹緊了外套,轉身準備離開。

還沒邁出一步,就聽見林想容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的聲音有一種特殊的磁性,溫柔的時候很容易打動你的心。她沒有穿深色套裝,而是一件改良旗袍外搭了個開衫。

她從不遠處慢慢走來,真像一道江邊的風景。

“剛剛在給誰打電話呢?”她淺淺地笑着,卷起的發梢被風吹起。

許乘月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匆匆向前走着,想趕緊甩掉這個令他極度不安的女人。

“在給那個警察打電話吧。”她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後:“你挺喜歡他的,因為他,才想變成真正的人吧。”

她的聲音很柔和,用起來卻比刀刃更鋒利。許乘月停下腳步,背對着她沒有轉身。

“你是不是經常在想,自己是個什麽怪物?”她漸漸接近他,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你借了人類的身體,卻不是人類的靈魂。你擁抱那個警察的時候,會不會心裏不舒服呢,那不是你的身體啊許教授。”

“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到了哪一步。”林想容挑眉輕笑着:“不過既然都同居過了……你們會做-愛嗎?你仔細想想,跟他做-愛你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啊?”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毫不猶豫揮起手臂對着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吃醋了?吃誰的醋?自己嗎?”她捂着臉似笑非笑,也沒表現出任何的憤怒。

周圍嘈雜的聲音越來越遠,他和顧雲風明明沒有那樣親密,可心底卻生出一只帶刺的枝葉,開不了花,結不了果,只能用尖銳的刺,一遍遍紮向脆弱的血管。

無論聽着多麽刺耳,這都是自己一直不想面對的事實。

心髒挨得再近又怎樣?那又不是他的心髒,唇齒交融耳鬓厮磨的時候,靈魂和身體是分開的,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愛意,都不是給他一個人的。

一旦芯片被取出,這個意味着他靈魂的東西就立刻失去了載體。而芯片被造出來,就是為了有一天重新取出啊!

等那一天到來,他喜歡的人,他希望親吻擁抱的人,只會對着一個完全陌生的許乘月難過到無以複加。他的存在,他的記憶,他的誕生,将沒有任何意義。

“那我怎樣才能變成真正的人呢?”他活動了下指關節,擡頭看着蒼藍的天空。幾分鐘前有一架飛機從上方飛過,綿長的飛機雲把天空硬生生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有雲,一半有光。

那半邊天的光有點刺眼,他擡手擋住一只眼睛,低下頭看到林想容眯着眼在笑。

“我之前不是說了嗎?不讓他醒來就好。你就能永永遠遠地做許乘月這個人。”

她說着點燃一只煙,左手微微擋住風,燃起的火苗迅速黯淡。食指夾着細長的煙,收起那只造型複古的打火機。

“你能繼續擁有事業,愛情和圓滿的生活,唯一的代價就是……替我做點事情。”

“又有什麽事?”

“替我監視陸永的動向。還有,讓你那個警察朋友別再追查江家的案子了,就按王坤承認的辦吧。”說着她把手中的包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令他驚訝的是,上面居然印着——智因科技生物醫學部。

“現在已經是智因生物了,不過名片我懶得換,我也不喜歡方邢那個人,油膩膩的中年老男人,就盼着他哪天退休,集團公司給我換個領導呢。”

“裝了那麽多年的家庭主婦,終于可以做回自己了。”說完她朝許乘月眨了眨眼睛,沒給他任何反駁甚至說話的機會,頭也不回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