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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像雲捉摸不定,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你說我像夢忽遠又忽近,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窗外好像還是黑黑的,我又閉上眼睛,可是童安格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還是飄忽着,飄忽着。

“喂,”柳翰的聲音隐隐含着怒氣,“什麽?罷工了?”

我馬上睜開眼睛,我想坐起來,可是我立刻想起我是光着身子,我忙手忙腳亂地穿上胸衣和內褲。

“好,我馬上去。”他說完生氣把電話朝床頭櫃一扔,“煩S了。”他立刻又抓起手機,“喂,大偉啊,你馬上來接我。”

他起身去穿衣服,我羞得閉上眼睛,估摸他穿上內褲我才睜開眼睛,“是工廠那邊出事了吧?”我小心地避開罷工這個敏感的字眼。

“恩,”他倒出根煙點上。

“你昨晚說的話還算數嗎?”我有些緊張地盯着他,我想幫他,可是我擔心他不接受。

“哦,”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盯着我看了好一會,“算數。”

“那行。”我親了他一下,“你繼續睡會吧,工廠那邊,我去。”我兩眼發光,即将面臨的挑戰讓我感到莫名的興奮。

“哦,”他的眉頭皺得很緊,“你一個人去行嗎?”

我點點頭,他忽然伸手摟過我,我的臉立刻紅了,昨晚纏綿了很久,難道他又想……

“有什麽事馬上打電話。”他松開摟着我的手,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然後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路上小心。”他說完閉上眼睛,“我再睡會。”

“恩。”我起身穿上衣服,我正準備朝門口走,我想了想,回身親了下他,“我走了,記得一會去公司給我下個正式任命書。”

“去吧。”他翻轉身,背對着我。

我聳聳肩,朝門口走去,我沒有看到在拉開大門的那一瞬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打開大門,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亮,還有點黑。

“夫,夫人?”徐大偉吃驚得都忘了他在抽煙。

“小心煙蒂。”我打開後車門,鑽進車裏。

“噢,”他瞄了眼大門,“柳總不去嗎?”

我有些不快活,這幫男人昨晚還口口聲聲地肯定我,今天就懷疑我了?“開車。”

“好叻。”徐大偉爽快地答應了聲,踩下油門。

“和我說說那邊的情況吧,”我想了想,“第一,誰管生産流線,就是誰是車間主任?第二,誰把質量這關?第三,成品出廠時必須誰簽字?”我略沉吟下,“第四,誰是廠長?這些人和柳翰,還有他的父母哥嫂有沒有諸如親戚朋友等的關系?”

“沒有車間主任。”徐大偉一打方向盤,上了一個岔道,“夫人,坐穩了,前面的路有點簸。”

“謝謝。”我抓緊前面的座椅,徐大偉沒有義務回答我的問題,站在他的立場,離這件事越遠越好,我有些後悔今天就去工廠,太過猛浪了。

“管質量的姓烏,烏開來,他是柳總大嫂的表弟,他一個人兼管了車間和檢測。”徐大偉小心地避開路面的坑窪,我正想要他專心開車,一會再說話,“出廠要烏開來和廠長一起簽字。”路面一個大坑讓車身颠簸的厲害,“廠長姓蘇,蘇明,是柳總從外面請來的。”徐大偉按下喇叭,示意前面的車讓道,“聽那邊的人說,他不管事,都是烏開來說了算。”

這個烏開來看來是個關鍵人物,怎樣才能既不傷柳翰的面子又讓這小子滾蛋?我頭疼地抓抓頭發。

車窗外,天已經大亮了。

“廠裏的技術員怎麽樣?”我岔開原來的話題繼續發問,技術好與壞找個專業的一試就知道,可是這卻可以檢驗徐大偉才說的話真實性有多少。

“一個字,”徐大偉回頭看了我一眼,“爛,”他扭開音樂,“是烏開來找來的。”他目注前方,“快到地方了,夫人。”

我心頭一凜,我這次來可以說是毫無準備,幸運的是對方也沒有準備,可是,如果柳翰告訴了他哥嫂,那今天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我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如果能緩上三天……我的眼睛一亮,心裏有了計較。

工廠的門口很冷清,我暗舒口氣,我現在的力量不過是一股勇氣,真要面對憤怒的工人還是薄弱了點,“怎麽沒人?”我低聲問徐大偉。

“不是罷工了嗎?”他怎麽知道的?我大吃一驚,“我去敲門。”他說完朝大門口走去,“老張頭,老張頭,開門。”

“誰啊?”一個顫微微的聲音從大門後傳來。

廠裏怎麽用這分明是上了點年紀的人看守大門?萬一有個什麽意外,他守護得了嗎?

“我,徐大偉啊。”

門吱啞開了個小縫,“快進來。”門後的人急急地說完,把門又拉開了點點,“她是誰?柳總沒來?”前面那句是驚訝,後面那句則是失望了。

“沒來。”徐大偉讓到一邊,“夫人,我們快進去吧。”

我們剛進門,那人立刻把門關上了。

我注目去看,門口站着個胡子頭發都是白白的老頭,背有點駝,雙眼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沒睡。

“老人家,請問貴庚?”我放柔了聲音問。

他聽我說話,呵呵地笑起來,可是笑聲立刻被咳嗽聲代替,“咳,咳,這位,這位姑娘的聲音真好聽。”

“什麽姑娘?”徐大偉馬上打斷他的話,“她是柳總的新婚夫人。”

“夫人,咳,咳,”老頭驚得挺了挺背,可是立刻咳得更加厲害。

“廠裏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嗎?”我不想再知道他的年齡,像他這樣年紀一大把、身上又有病的老人該在家裏靜養,而不是在這看大門。

“都,都走了。”

“包括廠裏管事的?我說的是那些當官的?”我生氣地問,我再也克制不住心底如波濤洶湧的怒氣,揩油時都在,這一出事就都跑了?

“是的。”老頭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您先去歇會。”我沖老人笑笑,轉頭對徐大偉說:“你對工廠熟嗎?要熟的話,帶我去看看。”

徐大偉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帶頭朝西南方向走去。

“夫人,”徐大偉在拐了彎後突然停下腳,

我正在想解決的辦法,差點撞上他,“怎,怎麽?”我的臉紅了,我往後退了一步。

他眼神複雜地看着我說:“夫人,別開除老張頭好嗎?他其實還不到四十三歲。”我懷疑地看着他,我看着怎麽像有六十幾?“他以前的頭發有點白,可是胡子是黑的,背可一點都不駝,”他看着我,眼睛中露出了淡淡的憂傷,“可是去年,起重機的一個螺絲不知道怎麽松了,柳總正好從下面經過,老張頭一把推開柳總,自己卻被活活地砸在下面。”

我的目光一下變得銳利起來,開起重機的人是白吃飯的嗎?螺絲松了也不知道?“這件事後面查了沒有?結果是什麽?”

徐大偉摸出一根煙點上,“結果就是開起重機的小範被開除了。”他瞄眼我,“柳總在小範被開除的當晚召開全體會議,說以後都不準提這件事,誰要提,自己卷鋪蓋走人。”他嘿嘿一笑,“夫人如果告訴柳總說我說了,那我立馬得滾蛋。”

“放心,”我對他露出笑容,“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分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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