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開荒第二三天
車行雪中,看不到路面情況,颠婆更多,楊久沒睡多久就醒了過來,抱着腿打了個哈欠,側頭看向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閉眼小憩的男人。
男人眉眼的出色她已經領教過很多次,在相處中她更佩服的是他的忍耐、克制的能力。
傷重如此,竟然能夠一次又一次帶着部下馳騁沙場,把強敵驅趕到國門之外。
丁三他們說的不錯,他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看了會兒楊久就挪開了視線,悄悄挪動着到窗邊,掀開羊毛氈的一角,手指伸到裏面摸索着打開鎖扣,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窗戶是左右移動的,冷空氣瞬間從縫隙裏湧了進來,撲打着羊毛氈。
有一層羊毛氈的阻隔,冷氣沒有直接進入車廂內、
楊久幾乎整個腦袋鑽進了羊毛氈內,透過縫隙向外看。不知道到哪裏了,也不知道距離幽州還有多遠,她猜想應當是近了吧,原野之上她終于見到了除茫茫白雪之外的東西——零星的建築。
是人類聚居的地方啊。
大雪封路,村民們應當是窩在家中貓冬吧。惬意應當有的,焦慮應當也是有的,熬過長長冬日,來年的努力絕對不能少的。
活着嘛,用力地活着。
嗚嗚嗚——
忽然,軍中有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楊久心頭一跳,難不成有敵襲?!
她猛地扭頭看向寧王……
忘記了,她把腦袋套在羊毛氈子裏呢。
楊久低頭彎腰把腦袋抽回來,看向男人發現他神情不變,好,那就放心了。
估計號角聲是通知什麽。
楊久再度把腦袋送到窗邊,貪戀地看向原野中的房子,看到村戶證明她離正常的生活越來越近了。
随着隊伍的靠近,她慢慢瞪大了眼睛。
明白了,明白為什麽要響起號角了,是邊軍對出來迎接的百姓說:我們回來了。
遠遠的,她看到白雪皚皚中有一些黑色的人影,他們眺望着軍隊的方向。軍隊為了不擾民,并沒有靠近,可阻擋不了村民們迎接的熱情。
嗚嗚嗚——
號角再度響起。
如同對邊民說:我們已經凱旋,老幼不要再冒風雪,回去吧。
那些人影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楊久的視線中,不知不覺她的眼眶已經泛紅。
軍中,也許有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将士們在努力拼殺,家人們在身後引頸盼望。
為的,是家國啊。
楊久揩眼角,慢慢合上了窗戶,坐了下來。
擡起頭就看到寧王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平靜地看着自己。
楊久,“王爺醒了啊。”
聲音哽咽,尤帶哭腔。
“嗯。”趙禛應着。
楊久鼓鼓臉,真是平靜內斂的男人,“王爺,我看到有百姓迎接。”
“聽到號角聲了。”趙禛沒有吝啬回答。
“唉,不打仗就好了。”楊久看着自己捏在一起的手指,她情緒低落地說:“村中是不是只剩下老幼婦孺,男人們都出去打仗了。”
“嗯。”
“冬日好長的。”楊久幽幽地說。
“會過去的。”
“王爺,你就不覺得感傷嗎?”楊久問。
趙禛目光悠遠,仿佛透過車壁看到了別的地方,一兩個呼吸後他說:“曾經有過,後來習慣了。邊關烽火從未停止過,草原強敵在側,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草原上不是各自為政,大齊在發展,草原諸部落亦然。大齊□□、高祖幾位開國皇帝打殘了草原鐵騎,将他們驅趕到了草原深處,沉寂了數十年後王族部捺孟部卷土重來,以兵戈鐵騎征服了一個個其它部落,草原正在走向大一統的局面。
如果不是草原日趨嚴峻的自然環境加大了各部之間的內耗,強大的敵人就已經在大齊之側蠢蠢欲動。
“你說得對。”楊久嘆氣,“現實沒功夫給人悲傷,大家都在用力地活着嘛,活着都這麽難了,想那麽多幹啥!”
楊久突然振奮了精神,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趙禛,用神秘兮兮地語氣說:“王爺,有好東西分享哦。等着吧,有我在,一定讓糧香果香在邊關飄揚,咱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趙禛不自覺勾了勾嘴角,“話別說太滿。”
楊久卡殼,對對手指,的确哦,要是種不出來咋辦?
“老天爺讓我來這兒,總不會是讓我來送死的,肯定有用處,我信自己可以。”
楊久笑着說:“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帶來的種子沒法成活,那天大地大,總能夠找到替代物。大齊之外還有國,九州之外還有大陸,上面生活着紅毛的、黃毛的、褐毛的人類,有白皮的、有黑皮的,我們去找、去尋,把好東西種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王爺,你努力,總能夠實現的。”
趙禛嘴角的笑容變大了,“我知道不同的人種,亦知道中土之外還有國家,但沒想着征服全世界。”
“哈哈,算了吧,想要征服全世界的通常是反派。”
“反派?”趙禛琢磨着這個詞兒的意思。
楊久尴尬地咧咧嘴,聊嗨了嘴巴沒個把門啥都往外面說。她讪讪地笑,側身打開自己的寶貝箱子,來轉移話題,“王爺,咱坦誠相待,你要是信我的能力就不要動不動猜疑我,我就把好東西給你看。”
“好。”趙禛沒有任何猶豫。
這下,換楊久猶豫了,太好說話了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趙禛說話算話,自此若有猜忌,天打雷劈。”
“別別,不用發誓。”楊久怕雪天打雷,再讓有心人弄個天有異象什麽的做文章。
說笑的,她知道古人重誓言、重承諾,寧王既然這麽說,她就信他。
“王爺,是什麽讓你對我改觀的?”楊久不解,就直接問。
趙禛的目光落在楊久的臉上,“沒有細作會想着為邊關謀福祉。”
“說不定是為了博得你的信任呢?”楊久不信邪地追問。
趙禛輕笑,“那便是我趙某眼盲,識人不清。”
“哦……”楊久心中暗搓搓地高興,被信任的感覺可好了,“嘿嘿,不會讓你失望的。”
喜形于色大概就是如此。
趙禛暗想,因為楊久太通透了,她聰穎有謀算,心機卻不深沉難測,是個很好猜的人,生于後宮、長于內闱、搏于沙場,有些事他不會看錯。
楊久有些小聰明但真的不是陰謀詭計玩轉的人,想要隐藏自己,卻偏偏馬腳一堆,她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底細早就暴露在男人的眼前,還在沾沾自喜,想着待會兒震傻寧王。
“王爺,我呢本來是想将秘密再藏藏。”好待價而沽,提高一下自己的身價,但楊久現在更想和寧王溝通清楚,得到封地一把手的認可,以後幹起事情來事半功倍。
楊久看看寧王,未盡之言,可懂?
趙禛點頭。
楊久笑容變大了一些,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她寶貝似地拿出了一顆土豆,“王爺,這個叫做土豆,飽腹耐寒,生長的适應性強。這個是玉米,同樣的高産飽腹,耐旱,果實可以吃,稭稈和玉米棒子可以燃燒,稭稈內有糖份,還可以熬糖。玉米可以直接煮着吃,磨成粉吃,亦可以釀酒。”
她說了許多,趙禛安靜地聽着,平靜的呼吸略有急促,幽深的眼眸裏湧動着激動的情緒。
如果種植成功,那邊關的情況将大大改善。
收起玉米和土豆,楊久拿出了兩個大蘋果,從超市裏出來沒幾天呢,她保存得又好,看起來相當水靈。
“蘋果,和玉米、土豆一樣,都不是我們這片大路上的原生種,很有營養的水果,北方種植的多,性平不燥,非常溫和,适合所有人吃。我們把它吃掉。”
“留種。”趙禛沒有明确地反對,但較平常急切的聲音可聽出他的不贊成。
“無事,放時間長了蘋果就壞了,裏面有種子,我切的時候小心點收起來就是了。”
楊久沒刀,沒人敢給她刀讓她随身帶着,于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寧王。
寧王反手從暗格中拿出一把手長的匕首,抽出刀刃,通體黑色,看起來猶如沒有開刃。
“大食國所呈的貢品,給你。”
“給我啦?!”楊久驚訝。
“從未用過,你可以用來削水果,亦可以用來防身。”
這麽好的事情,楊久哪裏會推辭,接過匕首就看了起來,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紮人肯定疼,“謝謝,帶着它安全感倍增。”
趙禛眼眸閃了閃,心中輕笑,一個人掩藏得再好,生活的烙印在舉手投足間亦能夠洩露一二,楊久偶爾奇怪的用語、行為,待人接物随和平等的态度,無不告訴別人她來自于一個太平安樂、富裕寬容的地方。
有人在琢磨人,有人在琢磨蘋果。
楊久用布擦了擦,不洗蘋果了,皮也不削,好東西啊,補充維生素了。
沒有直接對開,而是小心翼翼地避開果核切塊,但凡傷了一顆種子她都會難過的。
“王爺,嘗嘗,這個品種的蘋果水分很足,聞着就很甜對吧,你受傷呢,正應該補補。”楊久狡黠一笑,“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們偷偷吃,不要說出去,等以後果樹遍地了,大家都有的嘗。”
蘋果能不汁多味甜嘛,十六塊錢一斤!
兩個就一斤多了。
楊久忍着肉疼買了兩個,沒成想跟着自己穿越了。不知道這麽好的品種能不能在大齊開花結果,糙一點的本地紅蘋果會不會更好栽種?
多想無益,楊久眼看自己手上捏着的果肉上的汁水要掉了,怕浪費的小市民心态上腦,不有分數地塞進了寧王的嘴裏,不等他慢慢吞吞來拿了。
趙禛怔,好半饷沒有合上嘴巴。
“好吃吧。”
入口是甜中帶着微酸,從未體會過的果香,趙禛吮吸着果肉內的汁水,沒有回答楊久,沉默中他想了很多。
楊久沒管,她給自己也來了一塊,幸福得想哭,“嘤,太好吃了,我一定要種出蘋果。”
吃着好東西,楊久還不忘多誇誇自己,說着說着就說到了沈千戶,“千戶那鍋羊頭……我長這麽大就沒有聞過那麽沖的味道。明知道王爺不适,千戶就別動手做菜了嘛,他說要做魚的時候,吓死我了。當然,我不是說王爺舅舅不好哈。”
趙禛慢慢咀嚼蘋果,腮幫子不自覺鼓起來一塊,柔化了清冷的面容,在楊久看來有那麽一點點可愛。
他說:“紅焖羊頭曾是舅舅最拿手的菜,京城中無人能及。”
“啊?”楊久非常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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