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開荒第二四天

楊久又追問了一遍。

寧王不肯說。

她不是刨根問底的性格,好奇心低得要死,不說她就不問了,說不定沈千戶曾經是廚藝高手,後來遭逢變故,所以廚藝生涯斷崖式下跌。

楊久眼前浮現出沈千戶臉上猙獰的傷疤,猶如一條趴伏的蜈蚣,受傷時臉都給砍爛了吧……

“是因為千戶臉上的疤嗎?”

趙禛看了眼楊久,不言不語,可楊久就是從他的冷漠中看出了愧疚。

楊久閉嘴,不吭聲了。

車輪滾滾,繼續趕路。

幽州說遠不遠,從軍中駐地快馬到幽州不過一個多時辰;說近也不近,積雪中運送辎重,不走個半天別想到。

從快中午一直走到天擦黑,隊伍才進入了幽州城。

說是城,卻破落得很,看着就是個小鎮的規模。號角聲中城門緩緩開啓,道路兩旁人很多,卻鴉雀無聲,婦女老幼安靜地看着軍隊。

都說北境男兒多勇猛。

卻不知北境十室九空、滿城缟素、老幼戴孝……

幽州城的上空,盤旋的是古老的號角聲、是戰場上的人吼馬嘶、是刀劍碰撞的铿锵、是失去家人的哀恸哭泣……

隊伍緩緩進入,沒有戰勝的喜悅,人困馬乏,歸家的疲憊席卷而來。

楊久拉開窗戶,看着一張又一張平靜的面孔,大家對戰事已經麻木,生活的重壓和生離死別已經重壓在他們的肩膀上,夾道迎接是最隆重的歡迎了吧。

他們的目光追随着馬上的人,寧王出去了,坐在馬上,身披厚實大氅,遮住了吊着的膀子。

受不了壓抑的氛圍,楊久難過地把窗戶關上。

少了一個人,擁擠的車廂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她看着自己的小箱子,心中的想法隐隐開始變化……

過不了許久,馬車終于停下。

外面漸漸有了熱鬧的聲音。

楊久等了等,終于等不住了推開門,迎面一張秀麗的圓臉。

她吓了一跳。

“我敲過門了,公子想來沒有注意到,莫怕,我是沈千戶的夫人,姓蔡,叫我蔡娘子就好。”

那不就是寧王的舅媽!

怎麽好讓舅媽出來迎接,楊久這下真的一屁股坐地上了,她趕緊說:“娘子客氣了,有什麽能夠用得上九郎的,我一定盡力做。”

蔡娘子聲音溫婉,她笑着說:“你的事兒,千戶都與我說了,真是個可伶的人,我看着就歡喜。”

楊久尴尬地賠笑,實在是不懂舅媽親自過來看自己為了哪般。她提着箱子,硬着頭皮地在舅媽親切的目光中下了車,入目看到一個挺寬敞卻也簡陋的院子,總不會是王府吧?

那王爺住得好寒碜,還不如鄉下土財主看着闊綽。

“這邊是王府前院,王爺商議諸事都在此處。穿過月亮門便是後院,小九的行李都送出了那邊。”

還真是王府!

楊久心中咋舌,卻沒有吭聲,跟着蔡娘子的腳步往內走,期間有搬運箱籠的人來來去去,給清陋的宅邸增添了喧鬧的人氣。

“此處是正房,王爺所住。”

房門開着,蔡娘子直接帶着楊久走了進去。裏面裝飾簡單,和帳篷裏的雪洞沒太大區別,陳松延正在收拾行李,見到楊久,臉上有些外露的不高興。

“娘子,王爺的卧房,我進來不太好,還是出去候着。”

楊久說完轉身就要走,但被蔡娘子一把拉住,娘子看着矮小,一米六的身高遠不及楊久,可是手上力氣挺大,楊久竟然掙脫不開。

楊久看看手腕,看看蔡娘子。

蔡娘子拉着楊久繼續往裏走,“日後你也住在這裏,我知道你在軍中就貼身伺候着王爺,來府裏就照着軍中的規矩繼續如此,王爺睡裏面,這個卧榻就給你睡,看,你的被褥都鋪在上頭了。”

楊久如遭電擊,被電得外焦裏嫩,失聲說道:“我還和王爺住?!”

“是。”蔡娘子就一個字。

楊久卻從一個字裏漸漸品出了“你不是侍妾,這是你應該做的”訊息。

她沉默了。

沒毛病。

蔡娘子露出欣慰的表情,就和老沈說的,是個聰明的好孩子。“我爺也是軍漢,我從小在軍中長大,不知委婉為何物,說話做事比較直,你不要介意。我和沈千戶就住在府中偏院,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我家有個年齡比你小些的姑娘,性子野得很,當玩伴不錯。”

楊久看着蔡娘子掩唇輕笑,柔柔和和。

“好的,謝娘子關照。”

“好孩子。”

蔡娘子将楊久送來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楊久站在屋子中央無奈嘆氣,怎麽來到了幽州府還是和王爺捆綁在一起,那個男人一點也不顧惜身體,吊着膀子不知道去哪裏了,開線了有他受的。

“楊公子。”陳松延賭氣地喊着。

“嗯。”楊久看向陳松延。

陳松延說:“楊公子,晚上了,給王爺準備點晚膳吧。”

“府中沒有廚房裏幹活的嗎?我不是在推辭,就是好奇問問。”

“王爺一切從簡,府中人員簡單,一應采買、廚房、雜事等等都是蔡娘子操持。娘子方才吩咐,既然現在有公子了,王爺的事情就交由公子煩勞。”

楊久該感動于娘子對自己的放心嗎?

她問:“王爺沒有姬妾嗎?”

“無。”陳松延郁悶地搖頭,他也弄不懂為什麽這麽信任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寧王性子寡冷,就藩後沒有興修府邸、沒有納妾取樂,他投入到了軍隊以及邊關稼穑中,一年中住府中的時間大多為冬日,對府中的需求就更加淡了。

楊久看看陳松延,陳松延看看楊久,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恰在此時,小甲小乙從外面走了進來,小甲一進來就說:“公子,我和小甲同陳松延一起住在院內。剛在前院遇到沈千戶,千戶說,希望公子能夠多做一些面條,送到前院議事的地方。”

楊久徒勞地張張嘴,算了吧,認命了,“陳松延,帶路吧。”

整個王府唯一與王府沾點邊的大概就是大,空的場地能跑馬,雪覆蓋的地方是雜草,地就這麽慌着,太不符合種花家愛種地的血脈,楊久一路走過去,已經琢磨着怎麽種地。廚房裏,打下手的也無,東西倒是備足了,有成袋的面粉、有宰殺好的公雞、有洗淨的幹菜……是楊久穿越至今,見過最正常的材料。

雞湯面吧。

楊久愉快地做下了決定。

她指揮着手底下的小貓三只幹活,自己拎起公雞看了眼,一定是一只喜歡健身的雞,大腿很壯,脂肪好少,塞進鍋裏炖雞湯,委屈了它的好身材。

打面條太費工夫了,沒有廚師機幫忙,以楊久的臂力做不了那麽多,她靈機一動,雞湯面改成了雞湯面疙瘩,這個做起來方便簡單啊。

只要等雞湯煮好就成。

前院,府中議事的地方,裏頭挺冷,沒有火盆、熏籠等取暖設施,議事的軍漢取暖全靠抖,能安分坐在位置上的只有主位的趙禛。

房門被敲了兩下,傳來陳松延的聲音,“王爺,晚飯已經備下。”

寧王揮手打斷焦将軍的長篇大論,“一路辛苦,大家在王府中用膳吧。”

衆将領看沈千戶安分地待在這裏,就知道今天是頓好飯,當然沒有如以前那樣推辭着離開,紛紛應下了飯約。

沈千戶噴,“想當年你們想吃我做的都沒有,現在嫌棄個什麽勁兒!”

孟将軍就在旁邊,給倒了杯熱水,“消消氣。”

“拉倒吧,我們還生氣呢。”

多年的老交情,焦将軍挖苦起來不給面子,“好漢不提當年勇,我們吃了多久的豬食了,每回從軍中歸家,我娘都說我瘦了。”

沈千戶冷哼,“你就是胖了十斤,在嬸子眼裏都是瘦的。再說了,我做的哪裏差了,你們不是照樣全都吃光。”

也不想想,說他做的是豬食,吃的又是什麽人。

“浪費可恥。”有人說。

其他人笑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就盤活開了,唯有主位上的趙禛有些沉默,失血的後遺症還在身上沒有退去,議事時間長些就略有些精神不濟。

平素就寡言的他,更不想說話。

直到一碗雞湯面疙瘩出現在手邊,瓷白的面碗裏油光的雞湯,剛端來的面湯還沒有平靜,小巧的面疙瘩在湯裏面可愛地跳躍。

湯面上還浮着零星的蔥花,曬幹的蔥遇水就産生了神奇的變化,與鮮嫩時的模樣區別不大,冬日裏看着就心生愉悅。

幹菜獨做了一份拌菜,用了麻油撒了一些磨碎的胡椒,衆人沒想到竟然還有一道佐菜。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