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禮物2
驅鷹堂。
幽暗而空曠的廳堂,四面封閉不見一絲陽光,唯有壁間的火把與明燭閃耀着明光。堂前一案,滿滿擺放着大小不等的卷與書箋,繁多卻不顯一絲雜亂。
廳堂肅穆而安靜,與這一切并不相襯的卻是坐在案前的人,偏偏卻是一個弱冠公子。只見他稚容清雅,眉長及鬓,滿目聰慧,膚色略顯蒼白,垂眸凝思間,多了一份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驕傲。
“少主”,不知何時,一個黑衣男子已站在堂前,端着一小桌恭敬道,“該服藥了。”
“先放着吧,我暫不想喝。”單無願不情願的蹙蹙眉,唇也微微撅起,似有不滿,目光卻一刻也未離開手中的短箋。
“不可以。”黑衣男子倒是拒絕的幹脆,“小姐說了,一日服兩次,卯時與辰時各一次。小姐還說,少主素日勞累,思慮過度,定要進補,方是頤養之道。”
聽到這些,單無願無奈擡起頭,語氣弱了些,“我又沒說不喝,你且放下,我待會兒再喝。”
黑衣男子卻像沒聽到,而是肅立了身子,轉身端着藥,端端正正地站在案桌邊,神情認真嚴肅。
單無願倒也不理他,認真看完了手中的短箋,又細細思索了些什麽,才伸出左手,對着站在身旁的男子,男子連忙将一盅藥遞到他手上。
單無願接過,一口氣服下後,道“姐姐的藥,配的未免有些太苦。”
“那”,黑衣男子遲疑片刻,“下次要不要屬下告訴小姐配藥的時候…”
“要你多嘴”, 單無願打斷了他,黑衣男子卻也不惱,臉上多了一副早已料到的笑容。
“對了,左風,姐姐的生辰禮備的如何了,找來了嗎?”,單無願猛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問身旁的男子。
名叫左風的男子依舊一副早已料到的笑容,從腰後取出一個包的方方正正的包裹,恭敬遞與單無願, “屬下幸不辱命。”
單無願接過包裹,嘴角難得微微揚起,他小心翼翼将包裹放在桌上,然後輕輕解開,一眼望去,原來裏面是兩個看起來極特別的不知裝了什麽的盒子。
單無願拿起上面稍薄的一個盒子,細看原來是一副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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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觀棋盒,用料是上好的檀香木,雖名貴卻倒也并非新奇,只是棋盒上雕着的一副山水圖景頗有意境,其中的走獸飛禽也是栩栩如生,尤其代指黑白棋子的白鷺與烏鴉,細看乃是分別用黑白彩蝶貝鑲嵌上去的,精巧非常。棋盒邊亦書刻細楷兩行,博弈之道,坐隐忘憂。只是單無願卻神色不變,打開棋盒,映然眼前的是由一整塊和田玉雕成的棋盤,橫縱刻畫分明,可謂巧奪天工。
單無願卻未動容,将棋盤放回棋盒,又打開另一個高高的盒子,只見裏面放着兩壇雞缸石制成的裝棋子的小棋壇,顏色極為漂亮奪目,而他依舊未多看一眼,而是小心翼翼地揭開壇蓋取出一把棋子,小心置于手中細細觀看,目中這才有了贊賞之意。
一旁的站着的左風此時已掩不住得意的笑容,“世人皆謂名貴器物乃巧奪天工,可真正貴重的自然莫屬天工之巧,這些石子經海水日夜沖刷,才漸去了棱角,粒粒圓潤通透,仿如玉石,更難得的是大小薄厚皆相同。可謂世間罕有。”
只見單無願微露笑意,将棋子一枚枚置于棋盤之上,一枚枚棋子仿如玉石,自有一副天然格調,此刻就連他的臉上,也難得浮現出了得意之情,“哼,這次,七弟可別想贏我”,此時的神情再配上此時的言語,直到此時,他倒才算說了句與年齡相仿的話。
“這次小姐的生辰,少主的賀禮定是翹楚”,左風附和道。
“等到初七,定有分曉”, 單無願拿起一枚棋子,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正說話間,厚重的鐵門外傳來幾聲沉悶的響聲,兩人對視一眼,單無願微使眼色,左風躬身後退幾步,轉身朝大門處走去,他并沒有推門,而是按住壁間的獅環使力一轉,大門便緩緩打開。
單無願端立身子,似在等待。
不一會兒,左風走了進來,将壁環一按一轉,大門又緩緩合上。
“此時來報,可是有什麽重要消息?”單無願張口問道。
左風面有難意,卻還是開口道:“消息來報,今夜雷萬千之子雷方宇将在碧軒賭坊應戰,豪賭避塵山莊的少公子柳…”
“對方應是我們的人。說我不知道的。”
“這柳墨偕柳公子…”左風支吾不言。
單無願眉頭深思,目光變得犀利起來,言語也多了幾分嚴厲,“是誰?”
“不敢斷言。但從行跡與身高判斷,很有可能是大小姐…”
單無願依舊端立着,一動不動,但看面容,已是盛怒之意。他攥緊雙拳,似在克制忍耐。
左風連忙道:“許是莊中極缺人手,莊主不得已才…”
“再不得已也不該由五姐去!萬一有什麽危險…萬一她出了什麽意外…”,他搖了搖頭,“不行,我不安心,他們此刻到了哪裏?”
“想必此刻離汴州也不過百裏路,可少主,你諸多要事加身,此時萬萬不可…”
“五姐從未做過這樣的事,不知大伯!”,覺到自己口氣不敬,他的語氣軟了下來,“大伯..他為何要姐姐牽涉進來,又偏偏要在趕姐姐生辰前!”
“莊主自有他的道理,這也許這也是大小姐的意思。”
“不管是誰的意思,卻無人知會我與衆位哥哥一聲,我就不信,非得是姐姐才是唯一的人選!”
“可…”
“備馬,多挑幾個人帶着,我也要去汴州。”
“少主萬萬不可,莊主早已交代,若對雷家有所舉動,公子要在此地靜候…”
“靜侯消息?以作應變之舉?那我們去碧軒賭坊靜候消息可好?豈不更快?”
“公子是說…:”左風似恍然大悟,似乎這樣做也并未耽擱要事。
“可公子親去,未免…”黑衣男子還是覺得不妥。
“怕危險嗎?我可有姐姐危險嗎?”
“可公子的身份,本不宜顯露..”
“別啰嗦了,我意已決,快快備馬。”單無願的口氣已不容質疑。
“好!既如此,去可以,騎馬不行。公子若受了風寒,小人可不知該如何交待”,左風終于退了步。
“好,依你便是,快作準備。記着多派眼線,盯好雷家及碧軒賭坊內的一舉一動,再挑些好人手做好善後,今日我定要護好五姐周全。”單無願昂挺着胸膛,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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