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鳴鸾一曲
築玉園。
夜幕無星,梧桐枝頭,一月如鈎。
築玉園還未修建時,這株梧桐便己有百年,林若鴻不願除去,便留了下來。自她建了憑月小築,并将綠湖中的水流由園外引入小築周邊後,這株梧桐長勢便更加生機勃勃,樹根盤錯延展,枝葉繁勁,樹心也己有五人合圍,是以樹上可供一人栖卧。
林若鴻不會知道的是,每當她的二哥回來,他都會靜靜呆地在樹上,凝望着小築,守護着小築中的她。
此刻,單重翼又來到了這裏,負手靜立,四名暗衛如影子般先後落在了他面前,垂首掬身抱拳。
“今夜你們去休息,我來守護這裏”,他的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四名暗衛一齊點頭,身影一閃,便遁跡于暗夜裏。單重翼目中微露贊許,也是身形一閃,人便落在樹上。
側目望去,小築中燈火明亮,窗前并不見她的身影。此刻,她又在做什麽?是在讀書,還是休息,或者發呆?他想像着她的種種情形,想到她發呆時可愛的樣子,不由一笑。又想到她今晚冷淡對他,笑意未消,眉已微微皺起。
下午所有兄弟歸來,若鴻卻一反常态沒有出來迎接,雖說是身體不适,可....難道她有了什麽心事?
單重翼背靠樹股,以手撐頸,靠在樹上。他動亦不動地凝視着小築,心中思想着,眼中是任誰也未見過的深情。
唯有暗夜,他才願道明他的心跡,卻仍是如此隐忍。
冷月築裏,燈燭明亮。
林若鴻此時正如他所想,捧着一卷書發呆,心神卻己不知飄蕩何處。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她喃喃道。
到底,她該不該告訴他…可畢竟…她重重嘆了口氣,“也罷…”
長夜未央。
己是春末夏初,夜仍沉悶溫暖,單雄翼并不知她此時心中曲折。他躺在樹間,敞開着的衣襟下是結實寬闊的胸膛,線條起伏分明,在月光的映照下似在閃亮。夜露凝結如珠,不時一顆一顆滴在他裸露着的強壯的手臂上,他也亳不在意。也不知這樣望了多久,直到小樓上的燈光一滅,他才阖起了眼,與她一同進入夢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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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連蟲鳴聲都己漸不可聞,一切都歸入了靜寂。
可小築中的秦若鴻此刻卻并無睡意,雖滅了燈,可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安眠。想着二哥,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埋怨。
不想去想他,卻又忍不住去想他,腦海中,不由全是他的影子。
她從床上一下子坐起。
心中情緒洶湧翻騰,倒不如奏一曲以消之!
她拿起琴推開窗,一陣微涼清風拂面而過,頓心中覺暢意。于是她凝神,起弦,指下如風,一曲鳴鸾曲己婉約道出情思百轉。
心終于才慢慢靜了下來。
也不知,他是否己安睡,這首鳴鸾曲他又能否聽到,能否了解她的心意?
她彈奏着七弦琴,舉目遙望窗外,唯有明月一輪,可訴衷情。
單重翼靜聽琴音,亦是舉目遙望,只見小築燈火重明,窗前伊人側影彈琴之姿!
細鑒琴音,只覺如慕如訴,百轉千回。曲中情思正與他的心意暗合!
難道她…
他望着她的側影,看不清面容,只有琴音婉轉曲折,迂回人心。他不禁取下腰間的玉簫,握于手中,卻始終,沒有将它拿起。
長夜依舊,人也依舊。
可是暗夜中的一顆心,在這思慕的琴音中,是否也會依舊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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