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棄子無悔

祝府。

顧青自堂中走了進來,慎重地朝坐在堂上的祝庭嶂作了一揖。

“大人，雷府雷老爺親筆，請大人過目。”顧管家遞上書信。

祝庭嶂接過書信，看着看着，神情中閃過一絲嘲諷。

他看過将書信撇在桌上，冷笑道：“看來這雷萬千，終究是要與我祝府劃清界限了。”

“大人何意？”

“你自己看”,祝庭嶂将眼神瞥向了桌上的書信。

顧青拿起信細細略過一遍，驚異地擡起頭來看向祝庭嶂：“這雷老爺的意思是，往後他不僅不再涉足生意，還要撇清一切塵事俗物只一心禮佛，這其中的意思豈不就是要與祝府跟陸府斷絕來往？可他為何突然如此？”

“這些年，雷老三跟咱們的來往本就不多。許是因為這次兒子出了事，他才突然這樣決定。也好，便由他去罷。”

“可...大人，顧青只知，雷家與祝陸三家頗有牽絆，若是任由他這樣，是否會對咱們不利，大人為何不...”

“你是說...讓他消失？”，祝庭嶂拿起一盞沏了不多時的碧螺春輕輕地吹了吹，“倒不是我不想，只是礙于老二還在，若真這樣痛下殺手，只怕會寒了義弟的心。”

“只要我們做的幹淨一些，神不知鬼不覺...”

“不可...老二一向精明，若雷老三不明不白的死了，他還是會懷疑是咱們所為。再怎麽說，總歸是一起結拜的兄弟，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也不必這樣做。”

“可顧青擔心...”

“你的擔心，我都知道。可你別忘了，我曾告訴過你，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掌握了他的弱點，也就等于控制了這個人。雷萬千的命便先留着罷，畢竟，他是個視子如命的人，十幾年前是如此，十幾年後依舊會是如此。只要他的兒子還在，咱們又何必擔心其他呢？”，祝庭嶂的目光閃動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

“大人英明！是顧青多慮了”，顧管家一副恍然開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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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去給陸老三傳個信，安排我們在翠雲居見一面，趁着他在城中辦事，這件事還是及早告訴他為好。”

“是，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別忘了，為老三準備一樣他最喜歡的禮物。”

“顧青明白，顧青這就去辦。”

翠雲居。

祝庭嶂已來到房中，靜靜地等候着。

陸梓肖疾步自屏風背後走了出來。原來這裏也跟陸府一樣，屏風後都藏有暗室跟秘道。

“大哥，今日着顧管家急召我來，可是有什麽要事？”，陸梓肖坐在了祝庭嶂對面的椅子上，詫異問道。

“你可知道，那雷萬千已将手底下的兩個錢莊變賣給了別人？”，祝庭嶂的嗓音依舊低沉，面色也依舊是不怒自威。

“什麽？怎麽會？老三怎的不知會咱們一聲，就将錢莊賣了出去。”

“人人都道雷家家大業大，憑借着兩個錢莊跟碧軒賭坊也算稱得上是汴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戶，誰能想到他是表面風光，內裏已是不堪重負。他的錢莊幾次周轉困難，都是咱們施以援手，這次竟然會鬧到擠兌的地步。這一次，他不賣也是沒辦法了。”

“那...大哥召小弟來，除了說這件事...”

祝庭嶂冷哼一聲，将一封書信遞給了陸半城，陸半城連忙接過，打開一看。

“這雷老三也算有心，将此事手書一封寄給了我,說他忙于變賣家産跟移置仆從，不得前來告知于我,還托我将此事也轉告給你。”

“不納俗事，一心禮佛。諸事皆以膝下一兒安康為盼....”,陸梓肖看着看着，在此處讀出了聲，他擡起頭訝異地看着祝庭嶂，“大哥，他這是要...”

“想必你已明白，信前面說了他變賣錢莊之事，此處他的意思是無非是以後要專心佛事，除了跟兒子有關的以外，其他的塵俗之事，他都不會再參與其中。”

“他的意思，是要與咱們分道揚镳？”

祝庭嶂搖搖頭，“看來他還是個很明白的人。”

“大哥何意？小弟不明。”

“沒錯，他是不想再與咱們所幹之事有什麽牽連跟瓜葛，可他很也明白，他與咱們之間有着脫不開的幹系。他特意提到他還有個兒子，看他言語間暗含的意思，是要你我放心，他即便為兒子考慮着想，也不會做出違背昔日誓言，跟對咱們不利的事情來。”

“所以大哥才不生氣。”

“如此也好，他既表明了立場跟态度，那就由他去，過他的自在日子。雷家家業一倒，倒也少了咱們再為它傷神。義弟覺得如何？”

“大哥是說，以後咱們不必再管老三了，也不用再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了？”

“他的兒子已去往通州游歷，只要監視好他，就不必再管他了。他不是這樣說了嗎，那我們依他便是。”

“看來老三這生意是真的做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了，那便就由他去吧，也省了咱們好些人手去監視雷家。”

祝庭嶂點點頭，“這下，以後為兄諸事就靠義弟你一人了。”

“大哥言重。這些年若無大哥提點幫襯，小弟門楣何能光耀至今？不管什麽事，大哥吩咐一聲便是，小弟願為大哥馬首是瞻。”陸半城話未說完，便俯身作揖。

祝庭嶂滿意地點點頭，“既是好兄弟，又何必多禮。”他這才伸手扶起陸半城，接着道：“特地将義弟叫來，為兄也為義弟獻上一禮，看義弟是否喜歡？”

說罷，他拍拍手，只見一個身姿魅惑的女子已蒙了臉自門外走了進來，陸梓肖的眼微微眯起，似在評鑒，邊點頭口中邊道,”不錯，真是不錯。”

“那大哥就不叨擾義弟雅興了。”祝庭嶂眼中多了一抹笑意，起身自內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