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混沌夢境

魔尊版男主

然而, 已經來不及了。

路歸朝眼瞳翻紅，一劍刺入噬心狐掌心。噬心狐哀嚎震天，往後倒去。路歸朝手中只是一把普通靈劍, 應聲而碎。

“你, 退後。”他咬牙道。

雲千媱這才發現他心口出現一個黑色旋渦——他要召出神魔之劍聽闕！

雲千媱忙跑過去按住他胳膊：“師弟，別沖動！我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而且你不是說了嗎, 它心脈與夜郎相連, 殺不得！”完了完了，他身上的黑霧可以囫囵過去，聽闕一出，還怎麽幫他打掩護啊！

聽闕殺戮越多, 路歸朝身上的魔氣就越重, 回了無塵山姜鶴歸說不定會發現的。

路歸朝像是聽進去了她的話，用力閉了閉眼睛, 雲千媱心中一喜, 可他複一睜眼, 眼底猩紅更濃。路歸朝低頭看了看掌心，黑氣缭繞，輕輕一揮。

雲千媱瞬間被黑霧卷走, 落到琨玉身邊。

琨玉皺着眉, 終于發現一絲不對勁兒：“路師弟怎麽了, 我覺得有點奇怪。”

雲千媱瞅瞅屋頂和牆上，長生已經帶着他的人撤退到了院外。于是蹲到琨玉面前, 說：“大師兄，你腦袋上有只蚊子。”

琨玉：“啊？”

“我幫你拍掉。”雲千媱伸手, 一拳打暈了琨玉。

狂風作亂的院中。

路歸朝此刻外挂全開, 噬心狐哪裏是他對手, 沒幾招就被打得哇哇吐血。

它眼底露出深深的恐懼，竟口吐人言：“你、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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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歸朝不理，擡起一腳，輕而易舉地踩碎它的腿骨。噬心狐仰天長嘯，轟然倒地。

夜郎城主自知逃跑無望，供養的妖物又如此不堪一擊，變得瘋瘋癫癫：“廢物！沒用的廢物！我給你找了那麽多人、供你吸食，有什麽用！”

噬心狐轉過頭，忽然“嗷嗚”一口将他吞了。

夜郎城主跟在它後頭吸食人的壽元，這麽多年下來，身上背負的罪孽和貪婪，對于噬心狐來說是一樣很好的補品。

吃掉他後，噬心狐實力短暫內有了提升。它不甘心束手就擒，變出一丈長的鋒利爪牙，嘶吼着襲來。

路歸朝甫一擡手，聽闕祭出，紅色劍影斬下兩爪。

聽闕調轉方向，直取妖丹。

可就在這時，幾道金色鎖妖線從身後飛來，綁住噬心狐。路歸朝回頭，只見雲千媱指尖光芒閃爍，蒼白嘴唇念念有詞。

“不要用聽闕。”她忽然沖他笑了笑，笑容裏有哀求的味道。

路歸朝怔了怔，聽闕立即召回，隐息在他體內。眼瞳中的猩紅也漸漸褪去。

夜風吹散烏雲，月影下。

雲千媱周身環繞漂浮着幾十張符咒，自她腳底散開一道道金色法紋，形成圓圈，不斷往外擴大。術法光芒映照她的臉龐，晚風吹拂起寬袖。

少女黑發飛舞，一身白袍金光纏繞，猶如九天降臨的神祇。

路歸朝低吼道：“你瘋了！”

她居然靠一人力量開啓了半城之大的困妖陣法！路歸朝疾步走到她身邊，道：“停下！”

雲千媱淡然笑笑：“來不及了。你別随意碰我，我會走火入魔的。”

路歸朝自然知曉這點，不敢貿然阻止。只好手掌貼上她的背，将靈力源源不斷輸送給她。

盯着少女蒼白的側臉，他唇角動了動，終于忍不住問：“為何幫我隐瞞？”

雲千媱反問：“那你知不知道，修煉妖魔道的仙門弟子除了死路一條，別無他選。”

路歸朝默了默：“我知。”

“那你還膽子那麽大？不知道遮掩着點？”雲千媱雖語氣責怪，但并無排斥之意，路歸朝不禁有幾絲茫然，“你不厭惡我？不覺得我惡心嗎？”

雲千媱道：“在我心中，懲惡揚善，便是正道。”

路歸朝沉默許久，直到困妖陣法成，噬心狐被收進鎖妖袋，他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而做完這一切，雲千媱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鼻腔裏有一股熱流湧出。她摸了摸，摸到一手的血，驚吓之下，身子不由往後倒。

路歸朝穩穩接住了她。

雲千媱躺在他懷裏，看着他拿出一條手帕，給自己擦鼻血。雲千媱捂住鼻子，問：“師弟，你這條手帕幹不幹淨？”

路歸朝無奈：“幹淨的。”

雲千媱這才放心地松開手。路歸朝動作很輕，怕弄疼了她似的，擦得很慢很仔細。雲千媱盯着他一張放大的俊臉，視線裏的景物忽然開始模模糊糊的。

“我好像有點看不清了……”她伸手亂抓，被路歸朝握在滾燙的掌心。

暈過去前，雲千媱看見玉酒跑過來了，叫嚷着說救出了一大群人，回去要買八十斤的梨花糕，又見他大驚失色地問，你怎麽七竅流血了……

最後聽見的聲音，是路歸朝焦急地喊她：“師姐！師姐……”

雲千媱醒來時，已經在無塵山自己的房間裏。

她的頭很疼，坐起來後緩了好久，才回過神。奇怪，剛剛不還在夜郎城嗎，怎麽回到無塵山了？她睡了這麽久？

雲千媱拍拍額頭，起床洗漱。今天天氣很好，她将窗戶打開，讓太陽曬進來，準備先去不言堂吃飯。半路上碰到二師姐，雲千媱便拉住她問：“二師姐，路歸朝現在在哪，我有點事兒問他。”

誰知，二師姐一臉驚慌失措，将她拉到角落，壓低聲音說：“師妹，你怎麽敢直呼魔尊名諱呢！小心聽到了被殺頭！”

雲千媱一頭霧水：“魔尊？誰？路歸朝？”

二師姐立刻捂住她的嘴：“噓！叫你別說了還說！”

二師姐匆匆忙忙離開了，留下原地嘴角抽搐的雲千媱。

她懂了，大概是打完怪後靈力虛弱，不小心吸入了噬心狐的毛發，她的心神被攝了，換句話說，這裏是一個夢境。

雲千媱掐了大腿一把，嘶，疼疼疼——看來還是個古怪的夢。

雲千媱倒想看看這夢境究竟是什麽樣的，于是該吃吃、該喝喝、一天到晚上課、練劍、采草藥忙得不亦樂乎。

直到晚上，祝別枝來了，掐着嗓子道：“雲師妹，魔尊大人召你過去。”

雲千媱一口水差點笑噴出來：“祝師兄，你的聲音怎麽變成這樣了？”

祝別枝翹着蘭花指，陰陽怪氣道：“我的話傳到了，雲師妹要是不去，魔尊大人怪罪下來，你可擔待不起。”

雲千媱連忙道：“去去去，我又沒說不去！”

随着祝別枝來到主殿，門口站着兩個随侍，雲千媱走過去拍了拍他們肩膀：“大師兄、表哥，這麽晚了，你倆怎麽不回去睡覺啊？”

琨玉說道：“雲師妹，我等要為魔尊守夜，不得離開。還有，男女授受不親，不可如此。”扯下她的手。

李暮楚則問：“阿媱，魔尊召你有什麽事啊？”雲千媱搖頭：“我也不知道。”李暮楚說：“魔尊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小心點。”

雲千媱點點頭，推門而入。

果然，高高在上的魔尊寶座上，斜靠着一個渾身黑衣的人，正是路歸朝。

他眉目肅冷，俊美如雕的五官似覆蓋一層薄薄寒霜，看上去的确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雲千媱低垂眉眼，走過去，問：“魔尊大人找我何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路歸朝冷聲道，“過來。”

雲千媱內心一陣無語，依言靠近一些。路歸朝見她始終保持距離，拉下臉，命令道：“本座讓你靠近一點！”

“……”雲千媱只好又往前挪了挪，還未站定，被一股力量猛然拉過去。

路歸朝将她圈在懷裏，一只手輕擡起她的下巴。

雲千媱心道，這是真的路歸朝。

來傳話的祝別枝，門口的琨玉和李暮楚也都是真的，因為不同于那個假二師姐，他們都有體溫。

雲千媱被迫坐在路歸朝腿上，被他熾熱的氣息包裹着。他手輕拂過她的臉頰，激起一陣戰栗感。雲千媱毫不掩飾自己的抗拒，路歸朝的臉立刻黑了，像要拆骨剝皮般地死盯着她。

真是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雲千媱推開他，拍拍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直接問：“你想做什麽？”

路歸朝摩挲了下手指：“本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輪得到你多嘴？”

喲嚯，還挺拽。雲千媱雙手叉腰：“你再說一遍？”

路歸朝抿唇不言，忽地伸手攬過她的腰，掐住她下巴，氣息猛然逼近。雲千媱盯着靠近的臉龐，眼睛眨也不眨。

路歸朝卻突然閉上眼睛，唇緩緩湊過來，耳朵尖鮮紅欲滴。

雲千媱忍不了了，一巴掌呼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

——路歸朝睜眼，深深地盯了盯她，驀地松開了手，背過身。

氣氛沉默許久，雲千媱戳戳他的肩膀：“不就輕輕打你一下嗎？生氣了？”

路歸朝不理她。

雲千媱掰過他肩膀，只見他低垂眼睫，一臉委屈模樣。雲千媱輕嘆一口氣，拉起他的手：“讓你打回來行不行？”

路歸朝擡眼，雲千媱看見他眼角竟泛着淚光。

“啊這……有這麽疼嗎？”雲千媱霎時心虛，回憶了下，剛剛好像下手是挺重的，可誰讓他趁着夢境占自己便宜，被打也活該啊。

路歸朝放她回去了。雲千媱回到房間，心思沉重。

怎麽辦，這個夢境裏好像只有她一個正常人，要想出去，還得靠她。突然就有一種要努力幹活養活一大家子人的壓力了！

雲千媱閉眼躺了一會兒，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夜色最濃時，外面響起一陣吵鬧聲。二師姐推門而入，拉起她道：“師妹，不好了！不好了！魔尊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在黎明清境大開殺戒！咱們快去看看！”

黎明清境是無塵山集會和比試的地方，距離她住處有一段距離。但夢境畢竟是夢境，眨眼間，場景變幻，眼前的白霧尚未散開，不遠處就傳來激烈厮殺的刀劍聲。

神石臺上，路歸朝被圍攻。一身黑色大氅，眉目似深淵，聽闕貫穿一人胸膛。

劍拔|出，那人倒下，噴灑出來的血濺到他臉上。

雲千媱腳步一頓，愣住。

要不是提前知道這是個夢，她一定會被路歸朝的冷漠和狠戾吓到。這難道就是男主黑化後的樣子？

不，不可以。

雲千媱徑直奔向路歸朝。四面八方，數千把靈劍直指神石臺，光華流轉，像一道堅實牢籠困住他們。

路歸朝瞳壓怒氣，更多的卻是輕蔑。視線掃過一衆人，道：“還有誰想送死？”

雲千媱撥開人群，沖過如潮水般的喊打喊殺聲，站到了路歸朝身前。他似乎沒料到她來，訝異之後，眼底結出一層黑色薄冰：“你也是來殺我的？”

雲千媱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條幹淨帕子，踮起腳尖給他擦臉：“怎麽這麽不小心，臉弄髒了也不知道？”

路歸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