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番外②（下）

這天是除夕前夜，裴媽燒了一桌好吃的，饞得一家子人都早早上了桌，拿着筷子，一個個都躍躍欲試。當裴媽端出最後一道菜，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猛吃海喝。

“诶诶，都別急啊菜不夠我還能燒，搶什麽？”看着一個個都狼吞虎咽的，作為大廚的裴媽高興得心花怒放，說是攔吧，實際上卻是恨不得一家子人把菜統統都吃光才好。

陳藏一向是個嘴甜的，好菜吃着，出來的話更像抹了蜜似的：“裴媽媽，你做的菜那麽好吃，回家了我可舍不得啊。”

裴媽聽這話，笑成了一朵花：“別逗我了，你媽可是出名的好廚手。這要是實在舍不得了，就來吃。我給你做。別說咱兩家的關系，現在你哥哥都許給我家阿哲了，幾盤菜算得了什麽。”

這話一出來，陳釀鬧了個大紅臉，陳藏裹着飯吃吃地笑，連裴爸都忍不住小聲笑了起來。裴興哲看陳釀小臉蛋紅紅的又想逗他，就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大塊紅燒肉，說：“來，吃塊好的。可不能讓我媳婦兒餓着。”陳釀紅着臉怒瞪他一眼。

陳藏看最不得裴興哲當她面調戲她哥，幹脆也夾一塊丢到裴碗裏，陰陽怪氣地嗔他：“哎呦哥夫诶，你也別給餓了，要好好保重身體哦。”

裴最是個臉皮厚的，只笑着應下。一聲語氣裏藏不住得意的“謝謝小姨子”把陳藏氣得直撇嘴。

桌上氣氛正好，裴媽想也是時候了，便挑了個能聽見桌上鬧騰聲音，又保準不讓桌上人聽見她說話的地，掏出手機打給了陳媽。

陳媽一接電話就聽見那一家的笑聲，本來就想自家孩子，現在更是怨那倔老頭子不領情，硬生生趕走了一對兄妹。裴媽也不再火上澆油，只問她什麽時候打算接兩孩子回去，陳媽委屈啊：“本來都跟老陳談好了。結果上次跟你家老裴打牌，老裴說老陳總贏錢有個什麽用，他陳家的兒子最後還不是被阿哲壓着，老陳一下子就又給氣上了。我怎麽哄也不行。”

裴媽附和：“是怪我家這死老頭。”說着，還憤恨地遞去了個白眼。裴爸這裏正吃得開心，突然覺得身後好像不大對勁，回頭一望正好接受到了裴媽的怒氣，頓時就打了個哆嗦。

裴媽想了想，對陳媽說：“诶，小琳，你就這麽跟老陳說吧。雖然釀釀是被壓的，但阿哲自小不光長相，什麽事都是跟他爸一個臭德行。你看老裴多服我啊，以後阿哲跟釀釀，可不定誰管着誰呢。阿哲跟我說了，是他先追釀釀的，還追了好多年。所以以後啊，阿哲穩妥聽你家釀釀的話。”

陳媽一思索，哎呀是這個理啊。于是樂滋滋地跟陳爸說了，陳爸一聽，也就消了氣。

陳爸心裏本就有個譜，自家陳釀小時候上學就有一堆人追着說他是同性戀，風聲早傳到他耳朵裏了。只是陳爸總私心裏覺得自家兒子不過行為舉止稍微不那麽爺們，同性戀大概也還不至于。可現在确定了，還給找了個伴在眼前轉悠。陳爸認為自己對兒子的信任實在是毀于一旦。

深感被愛子背叛的陳爸自然不肯輕易接受他倆的事。可如今，裴家松了口風，老婆松了口風，就自己一個人別扭着好像也挺不是個話。陳爸看一眼櫃子上擺的全家福，又聽見窗外噼裏啪啦的爆竹聲，心一下子就軟了。

“明天，讓孩子們回來吧。”陳爸疲累地閉上眼，幽幽地說。

陳媽這下高興了，立馬打電話給兩孩子，讓他們明天就回家吃除夕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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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釀與陳藏拎着行李到了家門口，猶猶豫豫地，兩個人誰都不敢先開門。

最後還是做哥哥的陳釀上前一步，鼓足勇氣開了門。陳藏就跟在她哥身後進門，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爸媽，我們回來了。”半天沒人答應，兩人心裏正打鼓呢，陳爸終于出聲了“回來了就進來，磨蹭個什麽。”

陳釀陳藏同是陳家倒黴娃地無奈對看一眼，拖着行李進了門。

陳爸正面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看陳釀進來，極有大家長威嚴地瞪了他一眼：“行李放下，你媽房裏等你呢。陳藏…你別跟着去，過來，我還有事問你。”

陳藏抛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陳釀，默默走向陳爸。

陳釀在心裏嘆了口氣，去了卧房。

蹑手蹑腳地推開門，陳釀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媽，找我啊？”

“嗯，你過來，坐我邊上。”陳媽看自己兒子一臉吓得不輕的樣子慢慢地朝自己這挪，便淡淡補了句：“別怕，我又不象你爸那樣燥脾氣，就跟你聊聊。”

“哦。”陳釀完全是一頭霧水的狀态，他甚至覺得，讓爸過來狠打他一頓反而比較正常。現在這嚴審的架勢，到底是要鬧怎樣啊……

“釀釀啊，你…”

“媽，我錯了。我不該走了邪路，給老陳家列祖列宗丢了臉。我是個十足的不孝子，我對不起您和爸。您別怪裴興哲，是我甘願跟他的……嗚嗚嗚。”陳媽一張嘴，神經高度緊張的陳釀條件反射，立馬就是一通認錯，還換上了一副泫泫欲泣的可憐樣力搏同情。

陳媽被逗得咯咯笑：“都說了別緊張，都沒怪你呢，你一臉壯士就義的表情做什麽。我就跟你說說阿哲的事。”陳媽正了臉色，又接着說：“釀釀，阿哲提前回來，你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

“我大概也猜到你們是怎麽想的。可是我告訴你，天下父母心。對這種原則性問題，再好說話的父母都不會随随便便妥協。你在裴家這幾天，自己感覺裴家父母對你怎麽樣？”

“叔叔阿姨都對我很好的。”

“嗯。可是你不知道，在你回來之前，裴家的動靜鬧得有多大。阿哲被他爸用掃帚打，用手機砸，後來還被趕出門，在院子裏睡了一夜……”

“什麽？他…他什麽都沒跟我說。裴媽媽也…”

“他們一家就是什麽事都藏在心裏，大麻煩也關了門解決，不到要緊時候絕不外露的性格。這些我都是聽他家鄰居說才知道。釀釀，我告訴你這麽多不為別的。就是想提醒你，這條路不好走。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就不要孤注一擲，把自己連帶着阿哲往絕路上逼。”

“媽，我懂了。不過，我是認真的。”陳釀眼睛裏星星點點的，不過眼神卻異常的堅定。

出了卧室，陳釀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裴，沒什麽別的話要說，只是想聽聽他聲音。

“喂，老婆？嗯，那個…你爸媽…沒難為你吧。”

裴的聲音一過來，陳釀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掉。裴在那邊聽到了動靜，吓得連忙安慰他：“釀釀？別哭啊，你爸打你了是不是。不對啊，你到底怎麽了？”

“你個混蛋，是你…你被你爸打了，為什麽不跟我說…”陳釀哭得一抽一抽的，本來很沖的語氣被眼淚一澆也突然變得略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裴有點不好意思：“诶…這個有什麽說的，都過去了，別瞎擔心。”

“難怪你前幾天碰都不讓我碰你…一定很疼吧……”

“不疼。就是有點腫，不就是怕你發現了瞎嚷嚷嘛，沒事的。”

“那個…裴興哲，我以後…嗝…以後…都要…跟你在一起。”

聽到陳釀極為罕見的真情表白。

電話那頭，裴興哲笑眯了眼。他柔着聲音許諾：“嗯。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永遠。直到，把這條歪路也走到底。

---------------------------------番外②完-----------------------------------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的話近期內都不會有啦…過些時候會開始寫塗美人跟他家悶騷攻的故事。嗯，大概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