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沈君澤站在書房前,幾個深呼吸緩解內心的焦慮,屏氣推開了門。

屋內安靜的可怕,就連紙張翻動的聲音都沒有,穆玄師等着他到來,什麽事都沒做。

沈君澤規矩行禮,頂着定安公主視線的壓力,抿唇不說話。

“坐下吧。”

欠身,就近找個了椅子。

“昨夜你去了将軍府,私會林卓然,今早才回來,沈君澤,你到底還瞞了本殿什麽?”

穆玄師的态度沒有沈君澤相信中,會失控的質問他,反倒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靜的看着他。

他想要做什麽?

“本殿希望你能給出個好解釋,不然單憑你私會林卓然,本殿就能将你當衆浸豬籠。”

穆玄師沒辦法對林卓然下手,不代表不能懲治沈君澤。

一直聽話的謀士在碰到林卓然後,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跨過她做了不少事情。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沒料到兩人竟然搞在了一起。

“殿下,您不是想要拉攏林卓然嗎?”沈君澤擡起眼眸,帶着決絕的看向穆玄師。

“林卓然現在一顆心全掉在我身上,從前擔心她搖擺不定,現在大可放心。

有她哥林清明在,現如今還有我,你覺得重感情的林卓然會如何選擇?”

艱難的說完這些,沈君澤裏衣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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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殿一直對你放權,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職責。”

穆玄師對沈君澤喜歡誰并不在意,在意的是如果林卓然支持其他人了,沈君澤會不會也投奔別人。

只要知道沈君澤并未完全動心,她就能暫時放心。

“所有的事情向主君保密,千萬別讓他知道。”

穆玄師即便不囑咐,沈君澤也不會将事情告訴林清明。

他是長在陽光下的花朵,不該面對陰暗的一面,善良的讓非親非故的沈君澤,也想要去保護。

“主君,您怎麽不進去?”路過的小厮見林清明站在書房前發愣,不由上前關切的詢問。

林清明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聽不見書房內的聲音後,才收回心神。

一句話沒說,轉身離開了。

小厮站在原地,撓着腦袋一臉不解。

主君這是怎麽了,不是來看公主的嗎?怎麽就走了。

東院內今日沒點燈,穆玄師過來的時候,還是招呼院裏的小厮将燈點上。

下人邊點燈邊彙報,“主君飯後去花園散步,回來後就郁郁寡歡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身上還帶着水汽,懷孕後飲食跟上,顯得人珠圓玉潤的。

林清明呆坐在床上,雙目無聚焦,手下意識的撫摸肚子,直到看見穆玄師才回過神。

“怎麽了?下人說你今晚不開心?”

打量林清明一番,看他沒受傷,心放下了些,拉着手坐在了旁邊。

“無礙。”

林清明快速調整好情緒,嘴角帶上了淺笑,“花園裏也不知道何時跑來了只野貓,突然竄出來吓了我一跳,現在心口還疼。”

“野貓?我明日讓人去看看。”穆玄師顯然沒有料到林清明會對她隐瞞,思索起解決問題的方法。

讓郎君靠在肩膀上,手撫摸着他肚子。

這次林卓然沒帶着王諾,倒不是害怕她做什麽手腳,單純只因這人太弱了,容易拖累進度。

雨後的樹林空氣是極好的,漂浮着淡淡的土腥味,靴子踩在地上難免會粘上泥濘。

不過這些林卓然都不曾在乎,站在瀑布下,仰頭觀望,才驚覺落差之大。

難怪王諾說船掉下來都能拍成兩半。

想從瀑布下面找到線索也是難的,時間過去這麽久,該有點,不該有的,都被沖刷了。

林卓然來這兒不過是想碰個運氣,但看了瀑布的高度後,有些懷疑穆棱有沒有活下來。

翻身上馬,在附近走了一圈,林卓然猛然想起當初的沈君澤帶她躲藏的村落。

會不會在哪兒?

會不會穆棱也被其他人帶了過去,藏在了村子裏,畢竟村子裏的人都不願意出門交流,即便藏人了,也很難發現。

有了點苗頭,林卓然毫不猶豫的打馬過去。

那兒地勢偏僻,不仔細注意都不會發現還有個村落在裏面,當初也因為這樣,搜尋的官兵沒有找到她。

就連林卓然想要回去,都在外頭繞了好幾圈才找到入口,更不用說別人了。

村落還是從前的模樣,死氣沉沉的,不管是白日還是晚上,都瞧不見出來活動的人。

再次回來,心中感慨萬千,林卓然不免要去自家屋裏瞅瞅。

許久無人居住,門推開吱呀呀的響,家具上已經落灰,走的時候什麽樣子,現在就是什麽樣。

想起那群雞仔,走的時候林卓然沒心情去管它們,便抛在腦後,也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

忽然聽見小孩子咯咯笑聲,林卓然心頭一愣,大步走到後院,就瞧見小小的身影蹲在泥濘的土地上,低頭擺弄着什麽。

還是毛絨絨的雞仔,現如今已經變成了長着橘色羽毛的大公雞,火紅的雞冠頂在頭上,威武異常。

林卓然有些不确定的喊了聲,“小元?”

小家夥先是一愣,轉身瞪大眼睛看着來人,眨眼間蓄滿了淚水,掌心中攥着的米也不要了,全灑在了地上。

雪白的大米遭到雞的争相奪食,小元抹着眼淚,邁着小步伐跑向林卓然。

哭的鼻涕眼淚一同流下,全都胡亂的蹭在林卓然的衣擺上,後者忍住忍着才沒把他扔出去。

林卓然回到将軍府後,便派人送去了米面食材幫住爺孫倆,到如今小元都舍得拿米去味雞了。

她離去後,小元經常來這裏玩耍,主要是和那群雞仔,小家夥還喜滋滋的覺得雞仔毛絨絨的可愛。

時間一天天過去,雞仔越長越大,再也沒有小時候好看的模樣了。

小元嫌棄已經來不及了,早就培養出了感情,不喂又心裏頭擔心。

每天都得跑過來一趟,不然夜裏睡覺都睡不安穩。

小元非得拉着她回家給老翁看,林卓然無法,誰能拒絕閃着大眼睛,可憐兮兮盯着她看的小家夥。

屋子還是從前的屋子,小元興高采烈,還沒到院子呢就開始喊起來。

老翁開門後見到林卓然,眉頭皺在了一起,“你怎麽回來了?”

不好好在京城呆着搞事情,又跑回小村裏幹什麽。

林卓然規矩作揖,道了來的目的,被請進去吃飯還是懵的。

老翁從前都是躲着她的,怎麽這次回來如此熱情,還主動邀請她進屋。

吃的和從前沒什麽差別,談不上好吃,還是不好吃,勉強填飽肚子。

“你是說來找一位貴人?”老翁眼珠子一轉,低頭吃菜掩蓋神情,垂在桌子下的手快速掐決。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得帶回去。”

想到這兒,林卓然不免嘆息,若是穆棱真出事了,她恐怕要在心中記一輩子。

小元不理解其中的問題,只知道故人回來,心中歡喜,飯都大口的吃。

“我此次回來,還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元辰辰在京城中有出息了,有了一座小院子,特請我帶你們回去。”

話音剛落,小元就睜大了眼睛,反複确定話的真實性,開心的手舞足蹈,連飯也不吃了。

“我就知道哥哥會賺大錢的!”

小元不再是從前小小瘦瘦的了,單看露出的肉手腕,就知道這些日子吃的不錯,養胖了不少。

老翁神色未變,輕輕點頭,放在桌下的手拿了上來,用手帕輕輕擦着。

“确實有人個外人來了我們村。”

林卓然不禁坐直的身子,等着老翁接下來的話。

“我們這兒有一戶人家,住在河對岸,常年不與村內人來往,說不準他能知道什麽。”

直覺告訴林卓然,眼前這位老翁絕對不簡單,從第一眼看見他,便察覺到濃濃的違和感,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但又礙于老翁并沒有惡意,誰還沒點過去了,林卓然便沒有細追究。

現在看來,老翁的能力似乎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既然受到貴人幫忙,林卓然不多逗留,吃完飯便朝着湖對岸走去。

院子小巧,五髒俱全,木椅板凳雖然粗糙,但勝在結實,院子的小青菜被雨水洗過,青蔥可人。

穿着麻布衣裳的穆棱從院中出來,手裏拎着件衣裳,給蹲在地裏觀察苗的男人披上。

“今日下雨,木頭都是濕的,就別上山了。”

孫峤正愁眉苦臉的擔心番茄幼苗會不會被昨日的雨水淹壞了根莖,聽見穆棱的聲音,蹙用一起的眉頭才漸漸放松下來。

“你不知道,雨後的山上都是寶貝,等我回來給你帶蘑菇吃。”

男人說話時神采飛揚,不同于其他郎君,濃眉顯得人俊朗,而非柔氣。

站起來同穆棱差不多高,手掌中全是粗糙的老繭。

“那路上慢點,雨天泥地不穩,別踩空了。”

按理來說這模樣的郎君在京城中壓根是找不到妻家的,實在是不符合當今對男子柔弱的審美。

可穆棱看他時,眼中皆是愛意。

“我曉得這些。”

孫峤拍拍手,撣去身上灰塵,又把披在身上的外衣還給了穆棱,身上穿的短打時分幹淨利落。

拎起放在院角的竹筐,穩妥的背着,就向山上走去。

穆棱就站在院門口目送他,直到人身影消失,轉身準備回屋子時,視線一頓。

林卓然?

離的有些遠,穆棱看的不真切,直到那身影朝自己跑過來的時候,穆棱才驚覺,真是林卓然。

後者也是沒想到真能在這裏找到穆棱,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臉道,“七殿下可還記得我?”

穆棱拿開她的手,頗有些無奈,“記得,林姑娘。”

還以為穆棱和自己一樣失憶了,不然怎麽會還活着,卻不回京城。

千言萬句都得先進屋說,林卓然瞧着院子,和當初自己住的地方半斤八兩,但細瞧能看見主人對細節的用心。

牆壁上挂着鋤頭、斧子、弓箭、大刀……

這難不成也是穆棱用的?

“那是孫公子的東西。”穆棱端來燒好的水,給林卓然倒了杯。

坐下來慢慢解釋。

當日從瀑布上落下,穆棱被巨大的沖擊力拍暈了過去,估計是跟着水流沖走了,被在河邊洗衣服的孫峤看見。

把人撈回來,帶回了家。

穆棱很幸運的沒有失憶,醒來後不離開,是害怕殺手還在附近尋找她,便暫時住在了孫峤這兒。

而如今不走,更多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因素。

“呆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林卓然出言勸解。

如果穆棱執意要留在這裏,林卓然也攔不了,但也絕對不會幫她隐瞞去處。

陛下面前立下軍令狀,不止關乎于林卓然本身,還有身後的将軍府。

怎麽着也得給陛下一個交代。

“我自然不會留在這裏。”穆棱起身,走到門口望着那遠方的青山。

她不會留在,只是還沒想好什麽時候走。

林卓然還挺好奇,什麽樣的郎君能讓穆棱牽心挂肚的,兩人坐在屋子裏聊了許久。

大多是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天色越晚,穆棱越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朝門口看。

聽見院門推開的聲音,立即起身前去迎接,帶上了柔和點笑意。

穆棱先是看了一圈,确認孫峤只是身上沾了泥土,并沒有收拾的痕跡,才将目光轉向後背的竹筐,“如何?”

孫峤獻寶似的卸下,一股腦的将東西倒了出來。

蘑菇、野菜、紅薯、野果子、甚至還裝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昨個雨下的大,湖水上漲,不少魚兒冒出來透氣,給我逮着一只。”

聽聞聲音跟出來的林卓然,先是一愣。

着實不怪林卓然失了禮數,确實是孫公子的身形和長相太過于魁梧,特別是站在身材高挑的穆棱身邊,更是顯出他的壯碩。

忽然有些明白了牆壁上的農具是做什麽用的了。

見有人從自家院子裏出來,孫峤立馬保持警惕,詢問道,“這位是?”

孫峤因為從小就比其他男孩子壯碩,被嘲笑欺辱,随着年歲的長大,他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身上多肌肉比女人還要多。

免不了被長舌夫說閑話,人心都是肉做的,久而久之,孫峤便不願意同人接觸,獨自搬到了湖對面。

直到現在,看見陌生人,還是會産生保護性的敵意。

穆棱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解釋說,“我朋友,林卓然。”

林卓然規矩作揖,壓下心中的疑惑,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知道是穆棱的朋友後,孫峤明顯松了一口氣,撸起袖子就要露兩手。

“既然是穆棱的朋友,那就留下來吃完飯吧。”

還有事情要同穆棱說,那麽林卓然恭敬不如從命,順勢留了下來。

太陽完全落山,小屋內升起袅袅炊煙,孫峤做飯異常熟練,沒幾下功夫菜就上桌了。

穆棱幫着擺碗和盛飯,只留下林卓然一人幹巴巴的坐在位置上。

兩人仿佛過日子般。

孫峤的手藝确實不錯,簡單的食材發揮了最大的美味,聊了一下午,林卓然也餓了,兩碗飯下肚後,後知後覺的撐。

穆棱本想要去幫着孫峤一同收拾,卻被他趕了出來,撓頭去陪林卓然了。

晚上的院內能聽見蟬鳴,似乎還能隐約聽見溪水的聲音,晚飯後閑來無事,在院中散步賞月。

只考慮眼前的溫飽,不用想朝廷的複雜,似乎這就是田園生活。

月色當空,穆棱向她展示地裏的小青菜,語氣頗有些驕傲。

“還是孫公子想的用石灰灑在根部,可以避免蟲食。你瞧,這小青菜長的多好。”

長的是好,但林卓然的心思并不在小青菜上,确認孫峤聽不見她們說話後,低聲詢問,“孫公子可知道你的身份?”

穆棱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甩袖被過身去,“他不需要知道。”

“殿下。”林卓然心中有些焦急,穆棱完全一副不作為,貪戀在溫柔鄉中,不願意去想外面的事情。

可這金鳳朝的七殿下,怎麽能蝸居在山野小村中,而不問世事。

“不論是誰想要刺殺您,目的是什麽,能确定的是,她想對金鳳朝不利。

況且您以為躲在山林間就能躲避這些嗎?陛下一日沒見到您的屍體,一日便不相信您出事,刺殺你的人何嘗不是?

她們會一直找您,您可曾想過,找到您是,你只是個山野村婦,手無兵權,任人宰割,到時候孫公子也會被拖累。”

前面的話林卓然敢保證穆棱左耳進,右耳出,但提到孫峤,穆棱不可能如此冷靜。

她看得出來,穆棱對孫公子的情義。

果不其然,在聽見會傷害到孫峤時,穆棱明顯動容了。

點到為止,林卓然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她,等待抉擇。

相視無言,屋內的孫峤甩着手上的水出來,笑看兩人道,“我順帶燒水了,天色不早了,林姑娘要不就在這兒歇腳一晚。”

夜間,林卓然睡在外屋,用木板和凳子搭建的簡易床板,天氣不冷,脫了外袍披在身上将就睡上一晚。

睡覺的時候,林卓然才知道,穆棱并未表明心意,所以這些日子穆棱一直睡在偏屋,也就是柴房後改的屋子。

怪不得兩人的接觸點到為止。

不在家中睡,始終是保持一根筋繃着的,林卓然睡在外屋,想要去裏屋得經過她那兒。

腳步聲雖然輕巧,但還是沒能逃過林卓然的耳朵,半眯起眼睛盯着她。

穆棱穿着中衣,月牙色的袍子披在肩上,青絲散在腦後,站在裏屋的門前猶豫了一會,手擡起又放下。

看樣子是要放棄了,突然門從裏頭打開了,和穆棱對視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聲音太小有些聽不清,就瞧見穆棱進去了。

屋內的東西很簡單,木板床和一把椅子而已,花色的被子掀開一角,孫峤坐了下來。

白日裏沒覺得,晚上見穆棱,格外的不自在,手腳怎麽放都覺得別扭。

孫峤衣衫單薄,連襪子都沒有穿,腳踩在草履上。

“上床,別凍着。”穆棱坐在屋內唯一一把椅子上。

局促不安的不止孫峤,穆棱的眼睛也不知道放在哪裏,胡亂的飄着。

“你晚上要去做什麽?”穆棱問道。

門外就睡着林卓然,穆棱突然警惕了起來。

林卓然長相俊美,在京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穆棱手不自覺抹了下臉上從未摘下的銀色面具。

心中嘆息。

落水後昏迷,再醒來到時候,她就看見了床邊忙的孫峤。

當看見自己醒來後,孫峤憨厚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一刻穆棱第一反應就是去抹臉上的面具。

空空如也。

“我的面具!”穆棱幾乎是從床上彈起,捂住臉不願意讓他看見。

手背觸碰到冰涼的東西,穆棱激烈跳動的心才漸漸平複下來。

“是這個嗎?”孫峤緊張的吞咽口水,看人快速熟練的把面具帶上,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才。

“我怕你難受,才拿下來的,沒丢。”

思緒回籠,穆棱看向孫峤,眼中帶了不明的情緒。

“起夜。”孫峤有些不好意思,爬上床,拉過被子蓋到胸前,“晚上水喝多了。”

“去吧,我等你。”

不易察覺的松了一口氣。

孫峤連忙搖頭,“我不着急,有事找我?”

大晚上在門前徘徊,孫峤心頭一跳,總覺得穆棱這副表情,像是要說什麽大事。

“當初你發現我的時候,是在河裏。其實我是被刺殺,不得已跳下了瀑布,巨大的沖擊暈了過去,随着水流飄到了這裏。

門外的女人是京城将軍府的小姐,現如今朝堂六品昭武校尉,俸陛下旨意來尋我。”

孫峤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手攥着被子,雙唇緊抿,等待着接下來的審判。

“我全名穆棱,當今陛下第七子。”

一時間屋內無言,壓抑的氛圍包裹着脆弱的心髒,孫峤強撐着笑了,“原來是貴人,我早就看出來您舉止不凡。”

“我不明白幾品,或者皇室,我只知道,我就是想救那位躺在湖泊裏的人。

林姑娘是來帶您走的吧,您是大人物,得回去做大貢獻,不應該留在這裏。”

明明說的都是真心話,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的流,孫峤搓着臉。

他知道自己不好看,哭起來更醜,所以努力的想忍着,給穆棱留下好的印象。

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到如今才發現,自己也是渴望陪伴的,孫峤心中難受極了,但怎麽着也不能做出将人留下的舉動。

林卓然不知道裏面什麽情況,只聽見了低聲的哭泣,想來不是太好。

本就淡薄的睡意被吹散,枕着胳膊望着屋脊。

穆棱願意跟自己回去,可她怎麽就開心不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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