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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西院,林卓然都覺得有些可笑,怎麽看見沈君澤的眼淚,心就受不住的軟了下來。

沈君澤将人帶入屋內,手腳有些忙亂,門關的嚴嚴實實,就害怕有誰再過來把她帶走。

“你都知道了什麽?”

聽到這話,林卓然突然有些想笑,連凳子都沒坐,推門想要離開。

手觸碰到門的那一刻,後背貼上了身體,沈君澤緊緊的抱着她,“不走,我都可以解釋。”

“解釋什麽?解釋你騙我這麽久?”林卓然胸口壓着怒火,撫額平複剛才失控的情緒,“和不愛的人上床,不覺得惡心嗎?”

腰間的手慢慢松開,沈君澤張口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流水沖洗面頰。

“我只是我,并非代表什麽勢力,沈君澤這次你看錯人了。”

淩厲的話語将人越推越遠,看似處于高峰的林卓然,連轉身都做不到,狼狽的挺着脊背。

在這場感情中,沒有贏者,大家都輸的一無所有。

門推開,黑漆的院子仿若野獸般,要吞噬屋內最後的光明。

連自己都不曾察覺,腳步停頓了一下,在等待着挽留,可惜在錯誤的時間內,做什麽都是不對的,

沒能等來那雙手的拉扯,林卓然也沒再指望過多停留。

雙目通紅,林卓然憋着沒讓淚水下來,心一陣陣抽痛,像是挖去了心髒的一角,空落落的。

沈君澤跌坐在地上,撐着身體的手蜷縮起來,指甲扣在地上也不覺得疼,死死盯着林卓然離去的方向。

莊嚴肅靜的宮殿內,陛下穿着常服坐在高位上,垂眸看站在下方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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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棱腰板挺直,事無巨細的将如何擺脫刺客追殺的事情告訴了陛下,對于被孫峤所救,一直居住到現在的情況簡單略過。

即便是刻意的含糊化,也還是被陛下注意到了。

歲月在眼角留下褶皺,卻不減一雙眼睛的銳利,朱唇勾起。

她比誰都要清楚孩子的性格,穆棱的性子淡,特別是對待情愛,如今敢在她面前刻意隐瞞,證明其中的事情不簡單。

話語間知道了孫峤是住在遠離人群的村莊內,一位男子敢帶着昏迷的女人回家,到底是膽子大,還是另有圖謀。

“你回來是好事,孫公子救了朕的皇女,理應有賞。”陛下說話間,穆棱眉頭微跳,內心有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道,“三日後宮中設宴,讓朕見一見這位與衆不同的孫公子。”

母皇的話不能反駁,穆棱握緊了拳頭,要讓恐人的孫峤參加宴席,還是皇室宴席,多少言語刀鋒刮在身上。

穆棱心疼,舍不得。

“兒臣遵旨。”穆棱道。

全程穆玄師像是空氣一般站在旁邊,至始至終陛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顧着和穆棱說話。

穆棱的生父早亡,年少便寄養在君後的膝下,少年時便去了南方,可以說和君後的交流僅限于書信了。

“明日進宮看看你父親,他很想你。”陛下擺手,示意穆棱可以退下了。

君後為人寬容善良,對待年幼失父穆棱異常關照,因為常年膝下無子,可謂是将前半生的心血投在了穆棱身上。

所以穆棱的性格正直,從不因為母皇的寵愛而産生半點嫉妒。

後來君後有了孩子,便是如今的十皇女,嫡出的女兒,自然比她們庶出的有競争力。

等到年紀夠了,穆棱自覺向陛下提出前往南方歷練,這一歷練,便是不再回京。

偌大的宮殿內只剩下穆玄師站在下方,她從進來的時候就垂下眼睛,不曾表露出半分情緒。

像是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近些日子怎麽樣?”陛下胳膊輕搭在扶手上,姿态放松了不少,眼神也軟了許多。

“回母皇,兒臣一切安好。”

“清明的身子如何了?”

提到林清明,穆玄師才有了情緒,緩緩道,“月份大了,孕期反應好了不少,每日都有郎中把平安脈,胎像平穩。”

“那便好,清明背後是林家,朝廷重臣,不可疏忽大意。”

陛下說這話也不知是何用意,穆玄師沒回應。

鬧騰了一晚上,天色漸明,陛下神情困倦,擺手讓穆玄師也離開。

望着那背影,女帝眯起了眼睛。

她為穆玄師所安排的,比那位皇女都要周全。

林家公子心悅她,即便日後新皇登位,也會忌憚林家勢力,而留她性命。

可若是心被權利蒙蔽,将最後的底牌當開局的賭注,那只能是滿盤皆輸。

“朕的孩子,各有各的想法。”

內官自覺走到陛下的身後,為其揉捏太陽穴。

“小輩們的事情,讓她們自個折騰去。陛下您是否休息一會,距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呢。”

“罷了,睡那一會也不頂用,把折子拿上來,江寧縣官三番五次和朕提起山匪的事情。

銀子下去了,不見一點水花,倒是讓朕好奇,都吃誰肚子裏去了。”

穆棱回到府邸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銀,露珠眨巴眼睛,守在門口一夜了,就為了等穆棱回來。

當看見人後,眼淚鼻涕一把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殿下,您總算回來了。”

對比之下,穆棱更想知道孫峤是否在府內安置妥當,當即詢問道,“孫公子呢?”

“孫公子是殿下的貴人,露珠不敢怠慢。”露珠拍着胸脯,小表情驕傲極了。

又詢問有沒有吃飯,不過後者沒心思理會,讓她帶路去看看孫峤住的如何。

“夜深了,孫公子肯定休息了,況且殿下您去一男子屋內,不合适吧。”

露珠還不知曉穆棱和孫峤的關系,下意識的便男女有別,但看到穆棱的眼神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未經人事的小丫頭瞬間紅了臉,羞澀又帶着期待的望着穆棱,“難不成殿下和孫公子在一起了嗎?”

“就像話本裏寫的,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露珠拍手叫好,偌大的王府內總算是迎來了新主人。

也不顧剛才說的男女有別了,麻溜的帶穆棱前去客屋內,從院外看,屋內的燈火竟然沒有熄滅,孫峤還沒有入眠。

肩膀被拍了一下,露珠瞬間明了了殿下的意思,笑呵着離開,順帶着想等主子醒後,将孫公子搬到主屋裏去。

陌生的環境使得孫峤坐立難安,好在王府內的下人很好,并沒有為難他。

現如今一個人呆着,總好過身邊多個陌生人。

他用露珠端來的熱水簡單擦拭的身子,沒敢進去泡,匆匆裹着衣服上了床。

這兒同村莊裏不一樣,柔軟幹燥的被褥,名貴的瓷器,就連喝水的茶盞也是好看帶花紋的,比他的土黃色自己燒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躺在這裏,孫峤反而睡不着,屋內即便染着安神的香薰,也難以撫平緊繃的心弦。

幾乎在聽見敲門聲時,身體一顫,慌忙去找可以防身的東西。

“峤兒,睡了嗎?我進來了。”

穆棱的聲音瞬間安撫了躁動的情緒,孫峤連鞋子都沒顧上穿,連忙跑到門口,和推門而入的穆棱撞了滿懷。

“鞋子都不穿?”穆棱笑了下,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在村落裏,孫峤經常挽着褲腳就下河撈河鮮,赤腳踩在泥土地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已經習慣了後,踩在屋內柔軟的地毯上,對身體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着急了。”孫峤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到了新的地方,把自己從前的習慣帶過來,特別的不好。

又跑去把床邊腳踏上的鞋子穿上,從後面被穆棱抱住了,女人埋在他的脖頸間,溫熱的呼吸撲打在皮膚上,帶起一陣顫栗。

“回來有些晚了,和母皇說的有些久。”聲音中帶着疲憊,硬生生熬了一夜,是誰都沒辦法保持好的狀态。

孫峤不明白其中的事情,幹巴巴的回應道,“回來就好。”

穆棱松開了懷抱,拉着人坐在了床邊,“這兒是我們的家,你可以随心所欲,我從前不覺得府邸有何不同,為什麽林将軍一下朝,沒事就向家裏趕。”

會心一笑,“現在我明白了,家中有想見的人,自然迫切。”

話語說的暧昧,聽的耳廓泛紅,心跳加速,

不可否認,穆棱的柔情将孫峤的恐懼掌握在可控的範圍內,讓人能安心的呆在身邊。

“三日後,宮內舉辦宴會,母皇指名要見你。”

話音剛落,孫峤唰站了起來,在屋內來回走動,焦慮的眉頭緊鎖,又開始不安,目光閃躲的看向穆棱。

“不行,我不能見人的。”嘴裏反複念叨這些,急的就差找個地方鑽進去了。

又開始慌亂,盡管孫峤沒有考慮宴會是什麽情況,只曉得要見許多人,本能的開始排斥,自我保護。

“沒事的,沒事的,如果不喜歡,我便回了母皇。”穆棱趕忙将人控制住,害怕在嚴重焦慮的情況下,孫峤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手控制不住的要撓頭發,穆棱就把他手壓在腋下,不停的用聲音安撫,以及身體觸碰來讓其放松警惕。

孫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看向穆棱的眼神空洞,“她是女帝,我能拒絕嗎?”

“只要你不願意,誰都不能強迫。”穆棱語氣堅定,“即便是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不願意的事情。”

胡亂的點頭,孫峤像是找到了倚靠,緊緊的抱住穆棱,“我能出來,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我不願意見到旁人。”

像是對難得出現的親近人訴苦,孫峤一股腦的将多年積壓的痛苦傾訴出來,唯一的依仗就是眼前的人不會嫌棄他。

即便身材壯碩,性格帶着缺陷,穆棱也不會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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