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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然人還沒到府門口,就看見守在門口的春喜,見到她連忙上前,“小姐!将軍她被主君關在了門外。”

春喜一激動,說話也說不清楚,聽的林卓然一頭霧水,跟着她後頭去看了才知道。

主院內,林虞身上還穿着去時的衣服,席地坐在臺階上,旁邊的燈籠微弱的散着光芒。

最讓人驚奇的是,即便這種情況下,林虞手邊還放着茶壺和杯盞,正小口的抿品。

看見林卓然也絲毫沒有窘迫,沖她招手,挪了塊地方給她,“才回來?”

“不坐。”

屋內的燈火還亮着,證明竹青還未睡覺,便低聲詢問林虞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走後他便醒了,一直等到我回來,然後将我趕出房門。”

寥寥數語,道盡了無限的憂愁,林虞又小酌了一杯茶,拍拍屁股起身,走到主屋門口敲了敲。

“竹郎,卓然回來了。”

說完裏頭沒什麽反應,林卓然微微挑眉,難不成竹青已經氣到連自己回來都不在意了。

擡手想要敲門,便被林虞按了下來,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可。

屋內的竹青聽見林卓然回來了,下意識的想要去看看,人都走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

那肯定是林虞的把戲,從前就會使用這一招,便又坐了回去。

耳朵确實豎起的,今夜林虞出去了,雖然沒說是什麽事情,但聽聞帶着府兵,必然不是簡單的事情。

恐怕是真去接林卓然回來,若是找到七殿下,不得帶人去迎接,防止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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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準林卓然就站在門外呢,竹青等了一會,沒聽見動靜,倒是先着急起來。

坐立難安,忍着忍着還是沒忍住,推開了門。

看見的不适林卓然,而是守在門口許久的林虞,一把将人拉入了懷中,幹燥溫暖的手掌撫摸他的後腦。

“舍得出來了?我在外面可都要喝飽了。”林虞帶着笑意,全然沒有認為竹青做了什麽放肆的事情。

金鳳朝民風雖然開放,但原則性的問題卻是不容兒戲的,比如郎君要依順于妻主,遵從三從四德。

單單妻主沒有妾室,竹青便犯了沒有勸解妻主開枝散葉的德行,更不用說今晚耍脾氣把人拒之門外了。

“我只是惱你做什麽不告訴我,害的我蒙在鼓裏。”竹青朝後看去,什麽人也不曾見到,疑惑,“你說然兒回來的呢?”

林虞身子微斜,擋住了竹青的視線,讓他只能注視自己,漫不經心的解釋,“确實回來了,不過見你不開門,又走了。”

幸虧林卓然不在,不然定要像竹青告狀,剛是誰眼神示意她先走,為此林卓然還順帶着拖走了春喜,免得打擾她們妻夫倆。

“人有受傷嗎?”

孩子在外面,竹青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只要知道受傷了,心定然不能平靜,非要看到才心安。

這也是林卓然在外頭跟林虞行軍,從來報喜不報憂的原因。

“卓然皮實,沒那麽容易受傷。”

林虞采取的是放養,不去多管林卓然的抉擇,但也保證孩子出事了,事情她能兜住。

不過都是自己心頭肉,哪裏能不心疼的,只是隐藏的比較深。

“你忘記發燒的那次。”竹青瞪了她一眼,在竹青眼中,自家兩個孩子就是紙糊的,淋點雨就得化。

“她沒事,我倒是有事情。”林虞快四十的人了,對自家郎君說話還帶着不易察覺的撒嬌,彎下腰來蹭着他脖頸。

“今夜累壞了,待會還要上朝,連合眼的事情都沒有。”

這下竹青才想起林虞還要上早朝,眼看天色不早了,平日裏這時已經起床,吃早膳了。

“我讓柏翠先讓廚房做着,你先小眯一會,我待會叫你。”

竹青絮絮叨叨的說着,手上推着人向屋內走,全然忘記是誰怎麽也不讓林虞進屋子的了。

“你幫陛下接回七殿下,理應當讓你免朝一日的。”

小郎君為她打抱不平的樣子,看的林虞心癢癢的。

已經快三十五的竹青,被嬌養的很好,除了無法抵抗歲月而留下的痕跡外,沒有被生活摧殘的難堪。

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年少時的模樣。

“無礙,有竹郎心疼,一切都值得。”

面對自家小郎君,看似木納的林将軍情話不要錢似的向外蹦。

沒有過多的分析對錯,插科打诨一番,今晚的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還要去上朝,林虞自然不能怠慢,不然免不了被抓到小辮子,被彈劾一番。

可以避免的事情,就不要讓他發生。

早餐上桌,林虞讓人叫來林卓然,卻得知她已經前去宮門口等着上朝了。

正為妻主盛粥的竹青動作一頓,眉頭擰在了一起,“這孩子,怎麽能不吃飯。”

林虞心思百轉,昨夜送兩人回家壓根不需要耗費如此多的時間,如此晚回來必然是又去了什麽地方。

元辰辰處定然是不可能的,元辰辰雖然是楚樓的男子,但林虞知曉林卓然的性格。

若是真喜歡,将人接府內後就不會送走,那麽能去的也就林清明那處了。

清明半夜來尋她的時候,林虞面上不顯,但心中是驚到的,特別是他告訴了穆玄師的行動。

最有可能的是,林清明還知道些什麽,但無關輕重,就沒有告訴自己。

那哥哥能瞞着的是什麽,自然是保護自家小妹。

林虞眯起眼睛,林卓然的事情林虞雖然不管,但絕對是要在知道的情況下,再抉擇是否放手。

時辰還沒到,宮門沒開,宮門外有特意為官員搭建的棚子,供其等候。

林卓然自認為到的早,卻沒想到穆玄師比她還要早。

果真今夜心中有事的人,都耐不住的性子。

“定安公主。”林卓然作揖,下馬落座。

此番沒乘坐馬車,一匹駿馬直奔宮門。

穆玄師掀起眼皮看她,點頭沒出聲,嘴角微微的抽動暴露了此刻她對林卓然的不滿。

所以的計劃失敗,全都有林卓然的參與,氣的穆玄師想笑。

兩人脊背筆直,一位神态內斂,姿态端莊。

一位容貌豔麗,肆意随性。

不過皆是坐着發呆,也不知曉腦中想的是什麽。

反觀後到的林虞,神清氣爽,英姿勃發,除了眼底下淡淡的烏青顯示一夜未眠,怎麽瞧精神狀态都是比她們要好的。

緊跟着的是穆棱,她在路上同林虞碰見,便一起而來,對比之下,顯得整個人郁悶極了。

皇城中一宿未眠的,竟然就屬年過四十的林虞狀态最好。

武将大多數自行騎馬,而文官都是坐着轎子來的。

林虞下馬,她們倆都站了起來,林虞微微點頭,對穆玄師欠身。

不論裙帶關系,穆玄師還是定安公主,見到理應行禮。

陸陸續續官員全都來了,無一例外都會找穆棱寒暄幾句,穆棱則表現的不溫不火、

誰來都一個态度,倒是讓那些想着巴結的人,心中掂量幾分。

穆棱失蹤後,陛下焦急的态度所有人看在眼裏,并且此番穆棱從南方回來後,陛下也不曾掩飾對其偏愛。

這讓不少有心思的大臣蠢蠢欲動,就等着穆棱命大回來,好占隊。

宮門大開,衆人盡然有序的前往大殿,林卓然一直站在林虞身側,走在人群中間。

就像林虞做事一般,從不特例獨出,但總會在國家需要的時候,站出來抵擋一面。

陛下從屏風後面出來,明黃色的鳳袍彰顯天家威嚴,陛下落座後,目光掃視衆人。

“朕第七子歸,心甚悅,三日後舉辦宴會,還請各位愛卿賞臉前來。”

自然是一番恭賀陛下,說些好話舒心。

就在一群道賀聲中,戶部尚書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江寧縣多次向戶部要銀子絞匪,不見半點蹤跡,還望陛下能盡早定奪,微臣也好準備。”

本低頭的林卓然聽聞此話,不禁擡頭多看了幾眼。

江寧是南方,距離穆棱駐紮的塢城不遠,怎麽那兒會有匪呢。

聽見此話的穆棱也詫異了一下,正準備上前說話,陛下便開口了。

“此時稍後再提。”

沒有一句多餘的解釋,戶部尚書是個明白了,知曉陛下不願意談論,便不再多言。

“林卓然尋得七殿下有功,晉兩級,賞賜白銀......”

從六品到了五品,林卓然并無喜悅之情,她心中隐約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江寧有匪,絕對不是憑空冒出來的,定然背後有人遮掩,現在又給她連升二級,這任務怕是要落在肩上了。

直到下朝,陛下都未曾提及江寧縣一事,又要惹得不少人猜測了。

兩人騎着駿馬在街道上格外顯眼,林虞側眸看向一直心不在焉的林卓然,“昨夜發生了什麽?失魂落魄成這樣。”

“不過是失了心罷了,過不了幾日便會好的。”

林卓然灑脫一笑,眼底卻是化不開的悲傷。

沒揭穿僞裝,林虞收回視線,握着缰繩的手緊了緊,“我不論你做什麽,想做什麽,但前提是不要讓你爹擔心。”

林卓然垂下眼睛,笑容逐漸消失,抿唇不語。

路邊的小販支起攤子,熱氣騰騰的包子香氣,萦繞飄散在整條街上,勾起腹部食欲。

林虞下馬給了倆銅板買了肉包,再上馬時就聽見林卓然聲音極其小的說。

“我會注意的。”

油紙裹好的包子在手心滾燙,林卓然微微睜大眼睛,不解的看着。

“吃完去見你爹,我怕你在他面前肚子餓的叫出來,又白惹心疼。”

郁悶的情緒暫時的一掃而空,林卓然咬了大口,夾着馬肚子追上一些,“一個不夠吃,怎麽不多買些?”

林虞瞥了她一眼,絲毫沒有被郎君管控錢財的羞恥,“你爹就給那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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