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入京的那一天,沈君澤坐在馬車中,忐忑不安。
孫峤自覺自己不聰明,腦子笨,所以昨晚上特意去詢問了穆棱。
穆棱給了點提示,讓孫峤順利想起在宴會上見過沈君澤,恍然大悟般明白了其中的關系。
今日看沈君澤的眼中,帶着許多複雜的情緒。
解決江寧縣的事情傳入了京城,百姓紛紛前來迎接,那架勢不輸當年林虞回京。
火紅的衣袍在陽光下熾熱濃烈,林卓然眉眼舒展,去過再多的地方,還是京城最舒服。
氣候宜人,沒有北方的風沙和大雪,有的只是夏日冰粉的清涼和冬日的暖陽。
竹青得知回來的消息,早早就開始忙活了,籌備大餐等待林卓然回來。
一根帶子相互纏繞,縛住了寬大的衣袖,綁在脖頸後面,竹青甩着手上的水,手背擦拭額間的汗珠。
“這麽早就回來了?”
已經換上了常服的林虞自然的到廚房幫忙,什麽女人要遠離庖廚,在林将軍府都是虛無。
“陛下也着急見穆棱,沒多留我們。”
林虞接過菜慢悠悠在盆中洗着,挑揀出有蟲洞的菜葉,放在了一旁的竹筐裏,那些可以用來喂雞。
“聽春喜說已經進城了,也不知道一路上吃的好不好。”竹青加快的手中的動作,做的是林卓然從小就愛吃的糖醋排骨。
家中的廚子也曾做過,仿佛什麽都是一樣的,可怎麽都做不出竹青那味道。
小時候林卓然吵嚷着要吃,但竹青那時候身子不好,被林虞禁止過度勞累,只能趁着林虞不在家的時候,悄悄做給林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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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林卓然長大了,明白事理了,就不再會提出讓竹青下廚的要求。
瞧着挂着琥珀色醬汁,香氣四溢的小排,竹青還是蹙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生疏。”
“不管如何,你做的,卓然都會開心。”
穆棱要入宮參見陛下,林卓然可以暫且回府好好休整,士兵就由王汝南前往歸還。
幾雙眼睛都等着看将軍府今日會鬧出什麽動靜。
沈君澤望着将軍府的大門,望而卻步,又萌生了退意。
手卻被林卓然緊緊握住,帶着大步跨入俯內。
等候許久的春喜歡天喜地的迎接上來,眼睛滴溜溜的打量沈君澤,疑惑壓在心中沒說,反正到主君面前就知道了。
麻木的走到主屋前,沈君澤突然停下了腳步,呼吸有些急促,眼中帶着不安。
終于說出了內心真實的感受,“我害怕。”
話音剛落,屋內走出身穿翠綠色的衣裳的男子,眉眼柔和,淡粉色的唇帶着笑意。
“然兒回來了,怎麽不通知一聲。”竹青迎上來,不痛不癢的訓斥了聲春喜,眼中是藏不住的樂意。
但在看見身旁的沈君澤,和兩人緊緊相握的手時,笑意淡了下去。
喜色褪去,表情有些僵硬,“你們這是?”
“爹。”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沉默站在竹青身後的林虞便開口了,“有什麽事情吃完再說。”
一句話,讓竹青抽離出來,連忙點頭,“對,吃完再說,飯已經做好了,別涼了。”
全程低着頭沒說話的沈君澤,在她們轉身進屋後,強制掙脫開了林卓然的手,藏在了袖中。
迎着她的目光,什麽都沒說,跟着入了屋。
一桌子都是家常菜,不算精致,但能看出滿是心意。
“你爹給你特意做的小排,嘗嘗看。”
林虞神情看不出異樣,打破了飯桌的平靜。
“辛苦爹爹了。”
有什麽東西哽咽在喉嚨,林卓然吸了吸鼻子,前半生最在意的就是父母兄長,自然是不忍心傷害她們。
可感情這種琢磨不透,難以定奪的事情,沒辦法控制。
喜歡就是喜歡了,哪有什麽辦法,就是想要永遠在一起,哪怕是需要取舍。
竹青傷心還有林虞,可沈君澤離開自己,就誰都沒有了。
記得在江寧縣府邸,糖醋排骨格外對沈君澤的胃口,說是要去請教廚子,哪想到陛下下旨,直接将王琦璇滿門抄斬。
恐怕也就只有被一紙休書逐出家門的戚風逃過了一節,其餘人都跟着王琦璇去了九泉。
學習做法的事情也就擱置了。
現在看見糖醋排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沈君澤愛吃,行動也确實做了,第一塊夾給了沈君澤。
一直低頭數着碗中米粒的沈君澤視線突然多出一塊排骨,色澤誘人,香氣也勾着他的味覺。
可他不敢吃。
氣氛再一次凝固,沈君澤捏緊了筷子。
從小就無父無母,他不懂得該如何面對竹青,心中帶着愧疚。
如果不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蠱惑失憶的林卓然,她也不可能被拖累到如此地步。
林卓然身世擺在那兒,将來會娶位書香門第的郎君,最起碼在感情上不用耗費太大的精力。
“嘗嘗。”
竹青的聲音如同一劑良藥,将沈君澤內心的糾結一掃而空,聽話的夾起排骨送入了嘴裏。
好吃,就是眼睛濕潤潤的。
一頓飯吃下來,也不知道吃了些什麽東西,反正林卓然幾乎将小排骨全夾給了沈君澤,毫不掩飾的偏愛。
接下來的事情就需要林卓然在處理了,拍了拍沈君澤的手,讓春喜将人送去院內休息,特意叮囑了讓她注意,別讓二水吓着會撲着他。
殘根剩飯被下人收走,送來了清爽的茶水,竹青卻毫無飲用的欲望,盯着林卓然,等着她解釋緣由。
“爹爹,我和沈郎在一起了。”
即便是猜到了結果,可真從林卓然嘴裏說出來的時候,竹青還是氣的不輕,臉都發紅了。
“你可知道他是誰?那是定安公主的妾室,将來娶入門,你讓整個俯的臉面放哪?”
妾室的身份本就不光彩,堂堂将軍之女,還要娶她人妾室入門。
竹青氣的起身,好幾次揚手要打林卓然,擡起又放下,放在掌心疼了十幾年的孩子,這麽說也下不去手。
可就在聽到沈君澤懷孕的消息後,巴掌終于是沒忍住落了下來,清脆的響聲也讓竹青心中一顫。
指着外頭的手都在顫抖,沉下聲來道,“出去。”
林虞幾乎在竹青巴掌落下的那一刻站起身,注意郎君下一步的動作,見沒再想動手,才稍稍放松警惕。
想來是真的把人氣着了,不然想來脾氣溫和的竹青不會動如此大怒。
紅的巴掌印在面頰上格外明顯,林卓然抿唇,眼中滿是倔強,一句辯解的話語都沒有,讓離開,便離開了。
竹青洩力般的向後倒下,他知曉身後站着林虞,無論何時都會護住他。
果不其然跌入了結實的懷抱,竹青順勢趴在林虞的懷中,小聲的抽泣。
“打一巴掌發洩一下就好了,別動怒傷了身子。”
林虞低聲安慰,幹燥溫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裳撫摸郎君的脊背,幫他順氣。
本以為林卓然長大了,能夠很好的處理這件事情,沒料到還是如莽婦一般,橫沖直撞,一點也不懂得迂回。
早知道是這般,就不讓她說了。
緩過神來的竹青望着自己的手掌,麻木感還殘留在掌心,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不知所措的看向林虞。
“我只是想吓一吓然兒,她怎麽不躲啊,我用了實打實的力氣。”
“然兒皮厚,戰場上刀劍加身都不怕,挨得住。”
此番安慰并沒有起到效果,竹青直接推開了林虞,獨自坐在繡花凳子上。
“然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沈郎君也是個不錯的人,可怎麽就偏偏這兩人看對眼了。”
眉頭蹙了起來,到現在竹青才開始理智思考,突然一拍大腿,“沈郎君懷孕了!你說是然兒的嗎?”
林虞突然有點跟不上思路了,眨巴眼睛緩緩點頭,如果她沒猜錯,沈君澤和穆玄師應當不是床笫間的關系。
可能是穆玄師留在身邊的匕首,因為是男子的身份,所以做些事情比較方便。
林虞雖然早已經猜測到林卓然和沈君澤之間的關系,但一直沒說,也是疑惑沈君澤是否是尊崇了穆玄師的命令,故意接近林卓然。
畢竟已經栓住了林清明,再拐走林家的獨女,将軍府真得任由她擺布了,總不能見兩孩子死活于不顧吧。
但此番回來,沈君澤應該是一直跟着林卓然的,難不成反叛了?
所以沒地方去,只能到将軍府來。
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林虞臉色沉了下來。
如果真是這樣,就是正大光明的于穆玄師下戰書了,那林清明那兒該如何?
小輩們之間的關系亂七八糟,想到林虞腦袋疼,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還是留給她們自己解決吧。
從後面抱住了竹青,挑着郎君墨色發絲,“卓然把他帶回來的,是尋求庇佑的,不過家裏的事情向來你做主,去留你定。”
這種時候不能替他做決定,一定要讓竹青自己想明白,不然日後即便留下來,在心裏也是個疙瘩。
竹青瞪了她一眼,“你只會在這種時候做好人。”
晚上洗漱的時候,竹青心裏還裝着今天的事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安穩,愁苦的臉都皺在一起了。
他亂動,身邊的林虞自然也睡不踏實,但林虞就是閉着眼睛,一句不說,一句不問。
最後還是竹青忍不住了,撐着身子做起來,看了眼閉着眼睛似乎睡着的林虞,蹑手蹑腳的想要從妻主身上翻過去。
剛翻過去一半,纖細的腰肢就被握住了,林虞緩緩睜開眼睛,“去哪兒?”
“我今日是不是說的太重了,我想去然兒的院子裏看看。”
散落的發梢騷動在林虞的脖頸間,癢癢的,撩撥的人心猿意馬。
眼神暗了下來,箍着人腰的手又緊了幾分,“大晚上的,不要去打擾人家小兩口了,要去就明日再去。”
“可是...”
林虞翻身将人壓在身下,扯過被子給人蓋上,“沒什麽可是。”
床簾微微晃動,紅燭随着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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