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哥，非常喜歡……

因為三井哥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呀！

可是我對你撒了很多謊，真是對不起……

你每天送我回家，但實際上，那個房子并不是我家，我是住在醫院裏的。

第一天幫你補習的那晚上，我很怕你知道這件事。跑出去後，我藏在了走廊的拐角裏，看你追出去。

我不想被你同情，雖然沒有家，我也有我的驕傲！

校慶的時候，我問過三井哥，會不會記住我的吧？

我很希望三井哥可以記住我，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忘記我。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呀。可以沖刷一切，一時的情緒也能随時間而淡去。

兩年，似乎是有這樣的界限的。

我希望三井哥可以上大學，因為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去抓住未來和理想！

而我呢，我一輩子的時光就在這幾個月中走完了。

永遠的湘北。

永遠的高三。

我的記憶也會就此止步，永遠停留在這幾個月的時光裏。

然後，不帶留戀，把一切全部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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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三井壽。

兩年的時間，也請忘了我吧。

……

“才怪呢……不會忘記的，但我也不會為你難過。”三井看完，把信疊好，“既然是毫無遺憾地離開，我就不會讓你再有留戀……這樣不就好了嘛！傻瓜……”

三井看着那些橙紅色的籃球，想到高中時大家齊心竭力地在籃球場上奔跑，他們大吼着：“絕對會贏！”

還有賽場邊，那些拼命給他們加油的人。

他擡起頭，望着那露出陽光的雲縫，還是有液體溢出了眼眶。

淚水流入嘴角，果真，好鹹呢。

如果這時候被看見的話，她一定會嘲笑他：幹什麽呀，像個傻瓜一樣。

——那種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哎呀，大哥哥你哭了，”毛團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張紙巾遞給他，“男子漢是不能哭的，就算失戀也不能哭哦！”

“笨蛋，這不是哭，是流汗了……”

“咦？有人會從眼角流汗出來的嗎？”

“為什麽不可以，汗水和淚水，都是一樣鹹的啊……”

不知道是為何而哭呢。

明明說好了不會難過的。

是在為高中的時光而哭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

總有一段歲月是不可遺忘的，對三井來說，高三的最後一年就是這樣的。

永遠的高三。

永遠的湘北。

人類的思想，如此微妙啊……

“無法理解。”這個露天球場外，還有其他人關注着場內的一舉一動。

“無法理解，”這個人又嘀咕了一聲，“人類為什麽會莫名地流淚呢……”

“因為人類的心髒是跳動着的，巴貝雷特。只要跳動，就會産生情緒，”這個人自問自答，“不像你與我，我的心髒不會再跳動了。”

“所以不會再有感情嗎？”

“不會。”

“好奇怪呀……”這個人對自己說，“那麽，你眼中淌下的又是什麽呢？”

這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眼神空洞，沒有打傘。這個季節，她還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在寒風中走在大街上。

而現在，盯着籃球場裏的兩個人，她的頰邊淌下液體。

溫熱的液體，不是雨水。

“你在流淚啊……”她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對她說，“死人也會流淚嗎？”

“不……只是感覺……很懷念……”

“懷念嗎？”

“那個男人……”

“認識他嗎？”

“不……不認識。”她否定道，“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巴貝雷特嬉笑道：“連你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還能記住別人嗎？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

“不，我不記得他是誰，”女孩說，“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也沒有願望。你将在我的身體裏，什麽都做不了。”

“還是想不起來嗎？你的名字……”

“我覺得，還是想不起來比較好。我作為人的身份，早就已經徹底死去了。”

然後她回過頭，不再有任何留戀，重新走入這座繁華的都市中。

我是誰？

從何處來？

要去往何方？

沒有答案。

所以，至少在最後還能保留一份真摯純潔的感情。

——雖然甚至不知道将其付諸于誰。

刻意忘記了的東西，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

至少曾經為人，就已經是一種幸福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