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三顧茅廬(二合一)

在杜聖蘭不願意面對現實的目光中, 九奴瞥了眼他手腕上的刺青,繼續說道:“真想提升實力的話,可以去研究一下那勞什子祖師爺的氣運長河, 這條魚是天地靈物, 氣運更勝于他。”

杜聖蘭若有所思。

九奴微笑道:“你能成功的話,對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杜聖蘭重新扯出抹笑容,确定不是氣活過來?

九奴眼中也含着笑, 搭在搖椅扶手上的兩根手指輕輕動了一下,氣息化箭擊破迷霧, 又穿過門縫而去,卻是刺了個空。

九奴動手的剎那,院中先前被梳理羽毛的冥鳥也跟了上去, 杜聖蘭毫不遲疑掠身而去。

街道上,月色冷清, 周圍空蕩蕩的一片。冥鳥似乎跟丢了目标, 開始在同一處盤旋, 杜聖蘭屏氣凝神,閉目許久重新睜開眼, 确定沒有感知到任何陌生的氣息。

冥鳥長唳一聲, 飛停在後方走來的九奴肩頭。

“找到了嗎?”

杜聖蘭搖頭,略感不可思議。他好歹是大乘期,有人在自己和九奴眼皮子底下偷聽, 末了還能成功逃走,哪怕是一般星君, 照說也無法做到。

獨自站了片刻, 他倏地擡頭看向就近某處。

沒有陌生的氣息, 說明這個人就在冥都, 很可能本身就是熟人,而離這裏最近的地方,便是顧崖木閉關所在。顧崖木沒有必要偷聽,那麽只剩下一種情況。

杜聖蘭敲響屋門。

‘咚’的一下悶響還未在黑夜中散開,顧崖木已經出現在屋外。

杜聖蘭什麽也沒說,先盯着他的胸口看,炙熱的目光讓顧崖木有些不自在。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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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聖蘭點頭:“你的心魔,它還在嗎?”

這兩日,顧崖木稍稍壓制了一下心魔,剩餘的時間都放在鞏固境界上。聽他一說,好笑道:“當然……”

才說了兩個字,內視狀态下掃了一圈,心口空蕩蕩的。再度擡眼時,顧崖木面色沉冷了幾分。

屋內,三人點蠟坐下。

九奴沒多少擔心,幼生期的心魔不可能脫離主體太久,遲早要回來。

蠟燭的光亮很微弱,眼睜睜看它燃燒到一半的時候,杜聖蘭看向顧崖木,眼中好像還倒映着火苗:“不如稍後就斬了?”

能自由離體還不引起注意,這心魔的能力着實有些恐怖。

他們明顯小瞧了心魔,衆多修士一輩子也悟不透的道則,九奴卻生來就能掌握,顧崖木的心魔似乎也不逞多讓。

并未立刻回答,顧崖木視線忽然下落。

杜聖蘭跟着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影子在顫抖,他故意朝顧崖木靠近了一點,影子紋絲不動,反應了一下後,連忙跟着作出相應的動作。杜聖蘭冷不丁抓住了顧崖木的手腕,影子後知後覺抓過去,最後實在演不下去了,甕聲甕氣道:“別殺我。”

三個人面無表情看它,顧崖木已經決定動手了。

心魔不裝了,一團濃濃的黑氣漂浮在空中:“大哥,給個機會。”

有神智的心魔和主體之間,只有一個結局:互相吞噬。想讓顧崖木養虎為患,自然是要展示相應的價值。

“我能僞裝成其他人的心魔。”面對狐疑的視線,心魔迫不及待地解釋:“比如有人渡心魔劫,我就能參與。”

兩道目光下意識聚集在杜聖蘭身上。

“……”看他做什麽?

九奴手背托着下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心魔是你生的。”揶揄一句後,纖細的手指竟能握住這團黑霧,美眸望着痛苦掙紮的黑團子眯了下:“恐怕遠不止如此。”

死亡威脅下,心魔說出實話:“我還能吸收主身以外的負面情緒。”

這才是它今晚偷偷溜出去的原因,冥都是黑暗類生靈的天堂,心魔很喜歡這裏的血霧。

這已經不是養虎為患,縱容這樣一只心魔,完全是在自掘墳墓。杜聖蘭卻是很歡迎它的到來,對顧崖木道:“以後對付厲害的人,都帶上它,先讓心魔和敵人互相磋磨,等它快不行的時候,還可以回你體內修養。”

重複利用率很高。

心魔聞言怒道:“魔頭。”

杜聖蘭無動于衷,淡聲說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稍有異動,就斬了吧。”

心魔重新歸體時,沒了鬥志昂揚的氣焰,顧崖木更是無情,當場把話說開:“消極度日,我一樣會斬了你。”

“……”

心魔不過是個插曲,九奴渾然不在意地回去休息,顧崖木結束閉關,詢問起杜聖蘭的修行進度。

“胥洲利用氣運長河打造通天路,我可能要走他的老路。”杜聖蘭沉吟道:“但這事急不得。”

紅鯉目前尚未表現出一點能助自己成仙的苗頭。

距離仙宴開啓只有一個月,便是閉關苦修一月效果也寥寥,杜聖蘭另有思量,提出去塔樓一趟。

夜色下,塔樓外還挂着狐貍捆綁得滑稽紅燈籠,九奴不知将天聖學宮的那些學生移去了哪裏,路上一個都沒碰上。大乘境界下,杜聖蘭無需再靠別人幫助打開塔樓大門。

随着厚重的門緩緩開啓,他邁步走了進去,照例先跟神念們打了聲招呼,随後将目光定格在一道分外紮眼的血雷上。

這道雷和上次離開時沒太大變化。

一道神念說道:“各種方法我們都實驗了,它學不了功法,傳功也無用。”

杜聖蘭站在血雷面前,仰頭蹙眉道:“得想辦法讓它盡快成長起來。”

他腦海中已經隐約有了一個念頭,下個月的仙宴,想要送梵海尊者一份‘大禮’。

“不妨試試外物。”顧崖木突然開口。

杜聖蘭偏過頭,看見對方無可挑剔的側臉。顧崖木提起一個關鍵詞:“鬼修。”

陰犬被杜青光重傷時,大量鬼修叛變随魇跑了出去,如今正在外界肆意作惡,進一步拉扯世人對冥都的仇恨。

血雷只能劈渡劫者,但鬼修是個例外,杜聖蘭就不止一次卡過這個漏洞,聞言眉尖一挑說道:“你如果不是修士,可以去教書。”

博學廣見,看問題的角度也很刁鑽,想當初面對小陰犬的天賦,都能及時規劃出另外一條路。

顧崖木不免笑道:“或許我就是教書先生轉世。”

嚴肅的氣氛化解不少,杜聖蘭有了決定,沖着血雷一勾手:“跟上。”

神念們這些日子的努力還是有稍許作用,血雷雖然沒有得到成長,但在不斷被嘗試傳功後,那一抹淡淡的自我意識加強了,能夠會意簡單的肢體動作。它對杜聖蘭有幾分雛鳥情節,依言飄了過去。

冥都現存的鬼修至少沒明目張膽地叛變,杜聖蘭不好禍害他們,和顧崖木一起帶着血雷從傳送陣離開。

整個傳送過程都很平穩,杜聖蘭不得不承認陣法造詣上,自己這個所謂的天才和牧童對比,還遠遠不如。

從空間中一步踏出,前方正對着一扇城門。傳送點定在如此繁華的地方,雙方皆是微愣,幸而這座城池夜晚會關城門,他們的出現并非引發太大波動。

城牆上,一名守衛正在來回走動巡邏,冷不丁瞧見一道紅彤彤的光芒出現,眼睛都瞪得要凸出來。

顧崖木随手布置結界,用于阻礙一般修士探尋的目光。杜聖蘭則在另一邊用傳訊符聯系裴螢:“我需要近來鬼修猖獗活動的地點。”

“全部?”

杜聖蘭點頭:“對,盡可能都找出來。”

裴螢直接給了他一部分情報,對方‘成仙’後,仁義堂的傭兵生意再次重啓,最近接的幾單生意雇主俱是跑商的修士,擔心遇到鬼修。

“剩下的我會再查。”

傳訊符能持續的時間有限,聯系中斷後,杜聖蘭擡頭念出城門外的大字:“清淨城。”

清淨城是被鬼修重點禍害的地方之一,所以日落前便封城門。僅在他擡頭觀望的功夫,有人騎着妖獸從空中飛下,身後還帶着一幫人,将兩人團團圍住。

杜聖蘭這次出門沒有易容,在看清他的容貌後,為首之人很是詫異,抱拳道:“在下是這裏的城主,手下誤将二位當做是鬼修,還請見諒。”

杜聖蘭視線一掃,發現除了城主境界比較高,其餘人的境界普遍也就是元嬰,他們沒有着統一服飾,不太像是下屬。

看出他目光中的探究,城主主動解釋道:“這些是自願來幫忙的修士。”

杜聖蘭神情放緩:“人不錯。”

這種境界對付鬼修就是玩命,顯然将城池安全放在了生命之上。城主一揮手,城門打開,他邀請兩人進去,邊走邊道:“數千年前,清淨城是遭受魔災嚴重的地方,多虧了第二祖和寒月尊者及時支援。”

說罷對着杜聖蘭躬身:“作為二祖傳人,請受在下一拜。”

幾千年來,清淨城換了不知多少城主,就算再如何感激,對後輩行禮也有些重了。城主此舉更是想請他們出手,解決鬼修之患。

杜聖蘭走在街道上,神情變得柔和,先不管清淨城主有幾分真心,城裏建有祁子期和寒月尊者的雕像,可以看出每年都在翻新。

見他沒有拒絕,清淨城主介紹起情況:“目前看,城裏至少有三只鬼修,集合力量對付不成問題,麻煩在于他們太會躲藏了。”

杜聖蘭點頭:“可能有些失禮,但我們需要挨家挨戶搜。”

“這不是問題。”

清淨城有修士也有百姓,都很配合,一個個主動打開門。搜到主街道的一戶大院裏時,血雷猛地蹿出去,城主的境界可以看到血雷存在,其他人可是瞧不見,只感覺到了身體微微一麻,緊接着就是一聲驚雷,主屋倒塌,半個院子出現一個深坑。

杜聖蘭望着碎了一地的磚瓦,風一吹,被劈焦的銀票飄到腳下,他喉頭一動:“造成的損失……”

“這是不是說明我院子裏有鬼修?”不等他回答,婦人頓時激動道:“列祖列宗在上,我們一家命不該絕。”

說罷,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

整個院子已經不成樣子,杜聖蘭踩着碎裂的瓦礫走進去,梵海尊者的三九雷劫威力何等巨大,別說鬼修,正兒八經劈下來,普通仙君都受不了。

主屋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聞的焦臭味,明顯是劈到活物了。

杜聖蘭撿起一根木棍翻找,挑出碎裂的人類頭顱,鬼修喜好收集骨頭做裝飾品,除非屋主殺人藏屍,否則這玩意應該是鬼修帶在身邊。

先前的結界屏障一并被劈碎,一擊脫離後,血雷從天空中落地。雷劫的使命就是劈人,這段時間它被憋壞了,今天好不容易又劈了一下,整道雷神清氣爽。

杜聖蘭繞着它走了一圈,正常流程是天雷劈完人直接消散,不消散的能不能從其中汲取好處,誰也不敢肯定。不過目前看來,好像是微微有一點變粗,他問城主:“有量尺嗎?”

城主命人找來。

杜聖蘭給血雷量了一下腰圍,記住尺寸:“走吧,下一家。”

半個時辰後,又在普通民宅發現了一名鬼修。

接連兩名鬼修被劈死,隐藏着的開始不顧一切朝城門外逃去,然而當鬼修的氣息剛剛出現在街道上,電光和巨響同時襲來,鬼修瞬間葬身在朱紅的城門下。

血紅雷劫劈完人後一動不動杵在原地,杜聖蘭重新測量了一下,發現是有些增長。忍不住嚯了一聲:“真的管用。”

他看向顧崖木:“怎麽想出的主意?”

“和你的淬體法道理相通。”

杜聖蘭展示了能給萬物治病的能力,白得了一個天生聖人的稱號。很久之前天道完整時,會主動降下雷劫懲罰一些十惡不赦的存在,如今天道不具備這種能力,血雷卻有。

它能自由行走世間,去承擔這個責任。

顧崖木緩緩道:“天道至公,只要往它的‘公理’上靠,多少會受到一些優待。如果劈惡能成為血雷晉級的方式,血雷自然也會不遺餘力去做。”

相輔相成,利益共通。

在城主的感激聲中,兩人繼續去尋找新的目标,路上閑聊時杜聖蘭笑道:“每個人對天道的認知不同,但我覺得你是最接近本質的。”

“龍族破殼前,會經歷漫長歲月的孵化,對天地的感知也會更清晰些。”顧崖木望向遙遠的某處:“那裏有死氣。”

早在他開口前,血雷已經沖了過去。

杜聖蘭這次出來,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處理鬼修。他從不在一個地方多待,處理完立刻離開,鬼修造孽不少,他的舉動倒是無意間收割了一大波好感。

一家歡喜一家愁,這些鬼修都是叛變來投奔魇的,如今挨個被人宰殺,青眼陰犬哪能快活得起來。但它又無法帶着大量鬼修行動,否則會被和尚盯着。

金禪寺弟子最近在外出歷練。

鬼修難纏,他們都是一起活動,由五蘊和尚親自帶隊,魇想要分別殘害都不可能。此刻它的殺意全部遷怒到另外一人身上,面對不斷靠近的陰影,何不鳴腿都在微微打顫。

“都在找你,沒想到好處被我占着了。”魇的瞳孔深處全是暴戾的血色。

何不鳴心中充斥着不解和恐慌,碎片明明說過會幫自己遮掩住氣息,為什麽還會被發現?

黑影一閃,何不鳴被陰犬踩踏在腳下。

“很好奇會被找到?”面對一個快死的可憐蟲,魇惡劣地笑着“誰叫我運氣好呢。”

胥洲死時,杜青光将他的一半氣運都嫁接在青眼陰犬身上,一直到今天還沒被消耗完。杜聖蘭吃虧在紅鯉之前跟着灼日道君,尋找手鼓時消耗太大,至今還處在恢複期。

哪怕何不鳴才渡劫成功,化神期對上陰犬毫無勝算,随着山林間響起的一聲慘叫,何不鳴慢慢被黑氣腐蝕吞噬,屍骨無存。

碎片化作一道流光朝天邊沖出,在高空被黑氣困住。十萬大山的争奪戰,衆多修士圍攻下它虛弱了很多,如果碎片至今還躲在手鼓裏,魇至少得死個兩三次才能得到,如今完全是輕易捕獲。

望着到手的殘片,它大為得意:“氣運果真是奧妙無窮。”

陰犬的修行違背天道,這碎片于魇無用,不過它已經想好如何利用這東西達成所願。

杜家。

輕微的死氣在空氣中彌漫開,正在授課的長老冷笑一聲,正欲出手解決溜進來的小老鼠,一道聲音忽然隔着不同空間傳來:“無需管。”

長老一愣,恭敬應是。

鬼修潛入的瞬間,便被杜青光的神識捕捉到,壓住了準備出手的長老後,他親自現身。杜青光甚至不需要想,都能預料到鬼修此行,是被那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陰犬派遣。

順利見到了杜青光,鬼修重重松了口氣。

果不其然,他來是為了給魇傳話:“主子說如果閣下願意立誓,十日內斬殺現任冥都之主,它将以天道碎片作為報酬。”

魇這次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以天道誓言作為條件,并且給出了時限。

鬼修垂着頭,原以為杜青光需要時間考慮,自己還要在此留稍許時間。不料一陣狂風掃過,杜青光僅僅是一揮袖,待鬼修反應過來時,發現已經被‘請’出了來。

“這是……拒絕了?”

他頗感不可思議。

……

外界最近太平不少。

杜聖蘭一共出來了五日,五日後一早,他折返冥都。并非是鬼修都清理幹淨了,伴随連續幾日的獵殺,殘存的部分全都收起尾巴,轉移了所在地。

裴螢要重新确認鬼修的位置尚需要一段時間,杜聖蘭一回到冥都,就被九奴叫去。

一只陰物正在院中等待,這是魇留在冥都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棋子,如今被迫過來傳話。

“殿下說只要你立誓,幫它十天內斬殺冥都之主,三年內殺了杜青光,就能得到天道碎片。”

陰物帶來了一根狗毛,上面凝聚着魇的一絲意志之力,用來保證對方不在誓言上弄虛作假。

魇這次學聰明了點,九奴是繼位路上一大絆腳石,但她對自己的幹兒子頗為照顧,相信如果是杜聖蘭的選擇,九奴不會阻撓。是以魇特意讓陰物當着她的面,跟杜聖蘭提要求。

杜聖蘭聞言和顧崖木對視一眼,好笑道:“這是和杜青光鬧掰了?”

如果魇真的得到天道碎片,應該會首選和杜青光合作。

顧崖木的目光落在陰物身上,後者顫顫巍巍,表示不清楚。陰物一直盯着杜聖蘭,等着他作出決定。

四目相對,杜聖蘭笑容微斂,語氣平靜但很幹脆:“告訴它,沒可能。”

都不用陰物特意傳遞什麽,那根狗毛‘砰’地一下炸開,仿佛在傳達着主人的憤怒,陰物的身體也在這一剎那化為粉末。

陰物消散時,血霧中多出一股詭異的味道,周圍的冥鳥立刻飛來貪婪地吞噬,一旁九奴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虛與委蛇一二。”

杜聖蘭搖頭:“沒那個必要。”

魇這次可謂是小心到極致,都沒有親自來,提出條件的态度也很強硬,想要設計圈套去捕獲這只陰犬,恐怕是不大容易。

冥鳥飛走後,九奴低咳幾聲,目光帶着一絲欣慰:“你能不受誘惑,也不枉費王幾次偏幫。”

杜聖蘭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其實即便是別的要求,我也不會答應。”

這次輪到九奴驚訝了。

“哦?”

杜聖蘭認真道:“你們不覺得這只狗,有點邪門?”

話音落下,院內一片沉默。

仔細回想,魇的合作對象裏,就沒一個得到善終。天聖學宮院長死了,每個投奔它的鬼修下場凄慘,杜青光也屢次在它身上栽跟頭。雙方唯一一次比較成功的合作,只有飛升那日,但一向沉默寡言的杜青光卻在飛升時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說了句‘梵海尊者那個蠢貨’,一句話徹底得罪了梵門,又灰溜溜地從界壁跑回來。

不僅如此,有魇參與的戰争,包括對冥都的圍攻,都不了了之。

杜聖蘭忽然一拍手:“有人和它很匹配。”

說罷,去界壁找到牧童,牧童不知在和老黃牛說些什麽,看到來人,條件反射皺了皺眉。

杜聖蘭卻是帶着一臉真誠的笑容走來:“想死嗎?”

牧童眉宇間的溝壑更深,這問得不是廢話。

杜聖蘭建議道:“你可以去找魇合作,我看能死成。”

早日實現夢想,省得天天惦記自己什麽時候出事。

此話一出,牧童和老黃牛同時沉默了一下,緊接着嫌棄之情溢于言表。一向仗着不死的靈魂肆意行動,牧童這時居然搖了搖頭,說了句:“不行,太冒險了。”

就怕和那只狗合作,一不小心徹底永生了。

……

上界,刀冢。

這片土地是血紅的,數不清的長刀垂直懸在半空中,他們的主人都曾是魔頭或者一代枭雄。主人被殺後,這些刀并未被一同抹去神識,而是特地養在這裏。血紅色的土地上,散落着橫七豎八的骸骨,正是它們從前的主人。

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刀冢中間,腳下的土地散發着濃烈的血腥味。無數怨念在他周圍嘶吼,焦黑的手骨從土裏鑽出,想要拉他進血海。

常人站在這裏,恐怕很快就要崩潰。梵海尊者卻很享受,任由萬把不同形狀的刀,同時從四面八方朝他砍來,過分洶湧的能量制造出一次次閃爆。

利用這些刀的憤怒,梵海尊者開始不間斷地磨煉着自身刀技。

躲,閃,劈……每一次出刀他都在尋找最完美的角度。

刀冢外突然出現一道身影,匆匆走來:“師尊。”

聲音打斷了裏面人的感悟。梵海尊者伸手握住其中一把刀的刀鞘:“何事?”

似乎如果對方不說出令他滿意的答案,下一秒就會抽刀揮去。

弟子連忙道:“禀師尊,有天道碎片的消息了。”

面前的空間倏地出現波動,梵海尊者從裂縫中走出,刀一樣的眼神盯着他:“說下去。”

“有人聯系了下界的一名同門,聲稱手中有天道碎片。對方十分小心。我們沒抓到……”

梵海尊者打斷道:“他要什麽?”

“殺兩個人,外加現任冥都之主,還要求您立誓。”回話的弟子生怕觸怒對方,頭一直很低,暗嘆下界人真是無知者無畏,竟然敢和師尊提條件。

上次三九雷劫最後一道雷跑了,梵海尊者表面無動于衷,內心早就怒海滔天。眼下若有天道碎片,不但能借此修煉,還可省去數百年時光,早日證道帝君。

“好!”梵海尊者又一連說了三個好,可見其心情爽落:“天助我也,當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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