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神魂裂紋
扶玉秋內息紊亂, 經脈傷痕累累,妖族那邪門的禁锢靈紋在內府中碎得到處都是,一看就知道是強行破開的。
鳳殃一把将扶玉秋撈着捧在掌心, 冷厲看向扶白鶴。
扶白鶴終于回神, 猛然起身:“将他還給我!”
鳳殃将扶玉秋塞到心口衣襟中, 滿臉皆是冷酷無情的漠然。
妖族族主堪堪到來, 見到扶白鶴似乎和仙尊起了沖突, 立刻沖上前一把攔住扶白鶴。
“白鶴……”
扶白鶴用力掙開他, 厲聲道:“還給我!”
妖族族主愣了一下。
兩人相識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平日裏溫溫和和的扶白鶴情緒波動如此之大, 他眼眶隐約紅了, 視線緊緊盯着仙尊心口,幽藍眸瞳閃着遮掩不住的冷光。
當年扶玉秋生機斷絕的同時, 扶白鶴和扶玉闕便經由神魂牽引察覺到了。
魂飛魄散……
有誰能想到, 天道恩寵之物竟然有朝一日也能落得這般慘烈下場?
扶白鶴和扶玉闕生平第一次達成了和解, 就是想尋到扶玉秋到底是如何死的。
可一個大活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四處尋不到蹤跡, 唯一的線索便是聞幽谷一處被焚燒的不成樣子的翎羽。
那根翎羽上的靈力未散之時,扶白鶴似乎嗅到一股奇特的氣息。
像是水澆熄火焰後殘留的氣味。
Advertisement
這根翎羽的主人, 定然不是凡鳥。
當時三族之争已然開始, 沒過多久,那扶玉闕兩人猛然發現,本已消散于世間的神魂竟然再次有了一絲生機, 就好像被人強行拼起來似的。
魂飛魄散之人, 還能再入輪回嗎?!
扶白鶴對此并沒有抱任何希望, 一心只想着尋到罪魁禍首報仇雪恨。
直到現在……
那奄奄一息的白雀身上, 似乎散發着就是扶玉秋的氣息。
扶白鶴不确定, 但卻不肯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他的眼瞳都冒出血絲,冷冷看向鳳殃,全然不怕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森寒戾氣。
仙尊并非好人,喜怒無常冷血無情人盡皆知。
扶白鶴自然知道。
二十年前,扶玉秋最絕望的時候他沒有在身邊,而現在他又要眼睜睜看着他被人帶走肆意折磨嗎?
扶白鶴的下颌繃得死緊,好似下一瞬就要釋放靈力攻過去。
妖族族主險些要窒息。
仙尊的兇名三界皆知,哪怕他下界修為被壓制,也無人有膽子敢冒犯他。
扶白鶴這般渾身尖刺地針對他……
妖族族主呼吸一頓,根本不敢去想仙尊該如何勃然大怒。
他只能盡量攔住扶白鶴,咬着牙傳音:“白鶴!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扶白鶴置若罔聞,冷冷和鳳殃對視。
妖族族主的心險些提到嗓子眼。
可一向冷漠無情的仙尊卻并未動怒,他甚至将周身威壓強勢悉數收回,饒有興致道:“你是扶白鶴?”
扶白鶴徹底忍不住:“把他還給我!”
随着他的一聲厲喝,渾身清冽的靈力瞬間朝着鳳殃強行壓了過去。
那是扶白鶴原形的草香,帶着股清涼冷冽,香味逼人。
妖族族主一把攔住他:“你不要命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哪怕扶白鶴帶着攻擊性出手,仙尊也沒有生氣,淡淡道:“他身上有傷,我會治好他再将他送來。”
扶白鶴沉着臉:“不必勞煩。”
鳳殃道:“他體內經脈斷裂,內府受傷極重,只有昆侖山金光草能讓其痊愈。”
扶白鶴動作一頓。
金光草……
是起死回生的仙草,雖比不上绛靈幽草,但卻能飛快治愈斷裂經脈不讓他受再多的苦。
扶白鶴沉默許久,終于緩緩将逼人的靈力一點點收回。
仙尊的手指按着衣襟,隔着一層衣服将靈力源源不斷輸入扶玉秋體內,見扶白鶴不再糾纏,視線看向垂着眸溫順模樣的鳳行雲。
鳳行雲頭垂得更低了:“父尊。”
鳳殃輕飄飄問他:“你要挖誰的靈丹?”
鳳行雲瞳孔一縮。
“擡頭。”鳳殃走到他身邊,語調淡然命令。
鳳行雲輕輕擡頭,逼不得已對上鳳殃的金瞳。
“告訴我。”鳳殃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在鳳行雲心口,漫不經心道,“你要挖出白雀體內的水連青,想做什麽?”
鳳行雲嘴唇輕動:“父尊明鑒,我……”
鳳殃打斷他的話,柔聲說:“殺我的法子有很多,不止有水連青,幽潭靈髓、冥府槐靈、甚至是陰藤果的果核也能将我徹底殺死,永不會涅槃。”
鳳行雲怔然看他。
鳳殃說完,手指小幅度的一點。
鳳行雲瞳孔瞬間渙散,像是被淩空一擊,猛地捂住心口踉跄着跪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響,他的膝蓋和地面相撞,将堅硬的石板撞出一絲絲裂紋來。
“世間太無趣,鳳北河既無用,之後便是你。”鳳殃收回手,勾唇淡淡道,“給你三月時間,若殺不了我,你心髒中的枯榮火魂會枯竭而死。”
鳳行雲臉色慘白如紙,大口大口喘息着,臉上瞬間凝出一滴滴水珠,順着下颌啪嗒啪嗒往下滴,看起來像是遭受極大的痛苦。
鳳殃給他下了「枯榮」?
“可你若是殺了我……”若是在平時,鳳殃肯定已經輕輕笑出來,可此時他神色還是淡然無比,像是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我現在記性不太好,記不太清給你下的「枯榮」另外一半,到底在不在我心髒中了——行雲,你敢賭嗎?”
鳳行雲死死咬牙。
二十多年前鳳殃說下給他們三人的「枯榮」,難道是故意涮他們玩兒不成?!
可這話鳳行雲不敢問,他呼吸顫抖,只能說:“是。”
鳳殃似笑非笑看他,一揮衣袍,身形瞬間如雲霧般消散在原地。
扶白鶴五指收緊,冷冷注視着鳳殃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
鳳殃帶着扶玉秋從妖族離開,正要去昆侖山,卻在妖族門口瞧見追來的木鏡。
木鏡滿臉都是血淚,不知道用這雙眼睛到底看了多少次,此時看路都有些不清楚,幾步路踉踉跄跄摔了好幾回。
他渾身疲憊,身體發抖,卻強撐着朝着妖族跑去。
木鏡這副模樣太過凄慘,鳳殃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麽,突然擡手一招,用一簇鳳凰火裹住他直接拽了過來。
木鏡嗓子都啞了,卻拼命尖叫:“放開我——”
鳳殃最讨厭別人在他耳邊叽叽喳喳,輕輕擡手一指。
木鏡嗓音戛然而止。
被人強行制住無法去救扶玉秋,木鏡絕望地從喉中發出一聲沙啞的嗚咽,已經看不清東西的眼眶簌簌落下兩行淚。
鳳殃道:“哭什麽,他沒出事。”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木鏡一愣,愕然擡頭。
鳳殃雖然嫌棄,但他知道扶玉秋喜歡這孩子,只能冷着臉将手指在那雙異瞳上一撫。
那用眼過度的劇痛像是一股溫暖強行壓了下去,木鏡茫然一瞬,輕輕一眨濃密的羽睫,發現自己竟然又能看見了。
此時他正被一簇好似有生命的火苗裹着飄在半空,前方的男人迎風而立,騰雲駕霧朝北而去。
狂風将他墨發的發吹得狂肆而起,有幾绺甚至打到木鏡臉上。
認出來這人是鳳殃,但木鏡不知在未來看到了什麽,對他罕見地沒了之前的排斥。
木鏡張了張嘴,似乎想開口說話。
鳳殃什麽都不想,一心只顧為扶玉秋輸送靈力,讓他好受些。
一會功夫,昆侖山已到了眼前。
昆侖山已沒有雪山,煙岚雲岫,宛如仙境。
鳳殃翩然落下,随手将木鏡丢在一旁,一道鳳凰火從指尖狂竄而出。
很快,老族主急急忙忙趕過來,一瞧見鳳殃當即行禮。
“恭迎尊上。”
仙尊從來沒來過昆侖山,此時罕見孤身前來,雪鹿族老族主還以為這無上仙尊終于到了油盡燈枯之際,趕忙上來要為他診治。
“不是我。”鳳殃一揮手,将衣襟中的扶玉秋捧出來,“是他。”
老族主:“……”
又是他?
一向不問世事的雪鹿老族主生平第一次有了好奇心。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白雀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讓仙尊這般緊張?
道侶嗎難道?
老族主也沒有多說,接過白雀匆匆診治,蹙眉道:“不太妙啊。”
鳳殃輸送過去的靈力還未停,聞言一直淡然的臉色瞬間不太好看。
“金光草可成熟了?拿來給他用。”
老族主搖頭:“金光草只能治好他的傷勢,他現在是傷到神魂。”
鳳殃一愣:“神魂?”
“他神魂受過傷吧?”老族主道,“雖然被淬過魂,但七魂六魄還是有裂紋,這次受傷将舊傷引發出來了。”
老族主并沒有說無可救藥,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神魂受傷”,鳳殃臉色慘白,垂在袖中的手指竟然都在微微發抖。
“神魂……裂紋?”鳳殃輕聲道,“需、需要什麽能治好?”
老族主道:“昆侖山有靈泉,讓他在中泡一泡,再輔以金光草治療,許是能治個七七八八。”
鳳殃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能治好的。
只是這口氣還沒松下來,老族主又叮囑了一句:“但要謹記,往後萬萬不可再神魂受創,若是再來一次,天道難救。”
鳳殃點頭:“好。”
治好傷後,鳳殃就打算将扶玉秋送回去,讓扶白鶴将其送回聞幽谷。
扶玉秋想一輩子無憂無慮待在聞幽谷,那鳳殃就護他一生平安。
老族主将扶玉秋捧着,前去昆侖山頂的靈泉。
鳳殃跟在後面,視線一直緊緊盯着扶玉秋。
因為鳳凰靈力,扶玉秋看起來不像之前那樣痛苦,鳳殃看着他一點點浸入水中,靈泉中的治愈靈力源源不斷湧過去将其包裹,終于遲疑地将靈力收回。
小小一團白雀像是湯圓似的,悄無聲息沉了底。
鳳殃看了許久,轉身離開。
木鏡在外面等着。
昆侖山雖然沒有雪,但依然很冷,木鏡穿着單薄衣物被凍得瑟瑟發抖。
鳳殃本不想問他,但一想起扶玉秋,只好皺着眉将一簇鳳凰火扔了過去。
那簇火苗外罩着一層琉璃似的寒冰,木鏡雙手捧着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氣朝他身體湧過去。
木鏡讷讷開口:“謝、謝謝……”
之前他從在鳳殃面前開口,突然說話鳳殃倒是覺得稀奇。
想起此人是鹓雛族少族主的靈鏡轉世,鳳殃看他半天,将随身攜帶的那半片破碎的鏡子拿出來。
破碎鏡片中依然像是布滿灰塵,那發辮戴花的人仍舊在黃沙中。
鳳殃嘗試着将碎片遞過去。
木鏡茫然看他。
“拿着。”鳳殃說。
木鏡怯怯看他,卻還是伸出手輕輕接過那片鏡片。
在木鏡細白的手指和鏡片接觸的一剎那,破碎鏡面上的灰塵像是被狂風吹起似的,一瞬間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清晰無比地露出裏面真正的畫面。
黃沙漫天之處,渾身疲倦坐在那的人……
正是扶玉秋。
鳳殃金瞳劇烈縮成針似的豎瞳。
果然是他。
這是鳳殃意料之內的,所以他并未有太多震撼的感覺,只是有些疑惑。
為何鹓雛少族主的靈鏡中,停留着扶玉秋的影子?
看周遭的沙子,似乎就是扶玉秋當年靈丹自爆魂飛魄散的場景。
想到這裏,鳳殃神色再次陰沉。
鳳北河……
當年坐上仙尊之位時就該殺了他的。
就在這時,木鏡突然抖聲道:“它……它不見了……”
鳳殃擡頭看去,就見剛才還在木鏡手中的碎片竟憑空消失。
木鏡捂住眼睛,驚恐地說:“它好像……鑽到我的眼睛裏去了!”
鳳殃擰眉:“把手拿開。”
木鏡不敢忤逆他的話,發抖着将手放下。
木鏡本來是一只黑瞳一只暗色紅瞳,此時異瞳卻已消散,只剩下一雙詭異的暗紅瞳仁,像是一面漂亮又詭異的鏡子。
只是此時那“鏡子”裏卻全是惴惴不安和恐懼。
鳳殃看了木鏡好一會,猛地伸出兩指,點在木鏡眉心,強行進入他的識海中。
木鏡并無多少修為,身體幾乎就算是個凡人,按道理來說識海應該不大。
可鳳殃進去後,卻好似入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
還未細看,識海中破碎成一片片的鏡子突然被一股奇怪的靈力牽引着,打着旋往中央聚攏。
周遭傳來鏡片碰撞的清脆聲音。
不消片刻,那成百上千片鏡片終于重組成一面完整的鏡子。
鏡中緩緩出現一抹人影。
竟然是鳳殃?!
鳳殃神色沉了下來。
鏡中的自己并非是此時的法相,而是一張被水毒侵蝕過的、巨醜無比的臉。
似乎是在九重天雲梯。
鳳殃好似渾身帶着枷鎖,一步步走向雲梯。
在三層雲梯之上,站着一個氣質溫和的男人,他溫柔至極地朝鳳殃笑:“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會救你離開。”
鳳殃目不轉睛看着那張臉。
幾十年來,第一次有人對他綻放笑容。
步履踉跄,鳳殃終于到了雲梯之下,仰着頭看着他。
鳳殃記得,這人是鹓雛少族主。
名字叫什麽來着?
忘記了。
鳳殃和他對視許久,直到那位少族主唇角好似僞裝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了,他才道:“你怕我。”
鹓雛少族主一愣:“什麽?”
鳳殃認真地問他:“你也并非真心救我——為什麽?”
鹓雛少族主勉強一笑:“你在說什麽?我自然是真心救你。”
“那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鳳殃又問,“我從你身上只看出來算計和圖謀,并無真心。”
鹓雛少族主倏地一愣。
對上鳳殃看似能将他看破的視線,他突然不笑了。
好像厭惡畏懼,才是這位少族主在面對鳳殃時真正的模樣。
鹓雛少族主冷冷道:“靈鏡預知中,你會在數年後坐上仙尊之位,殘忍嗜殺,屠盡四族。”
鳳殃一挑眉。
“你是鳳凰,我殺不了你。”鹓雛少族主伸出手輕輕在心口一撫,目不轉睛盯着鳳殃,“這是我鹓雛族秘術——「枯榮」,火魂一分為二,一半我已下在你身上,另外一半被我下在四族任意一人身上。若你殘殺四族,自己也難逃一死。”
只有鳳凰自己才能殺死自己。
這是鹓雛少族主提前在鳳殃身上落下的鎖鏈。
鳳殃聽到鹓雛少族主說完,心中卻無半分恐懼。
他突然放聲大笑,連衣袍中裹着的鎖鏈都在微微纏着發出丁鈴當啷的聲響。
“好一個枯榮。”鳳殃眉眼帶着笑,贊道,“好一個天縱奇才鹓雛少族主。”
鹓雛少族主漠然看他。
鳳殃上前走了一步,和少族主平視,那雙黯然的金瞳麻木無神,就算笑也是沒有絲毫光亮的。
他睜大眼睛瞳孔空洞地湊到鹓雛少族主耳畔,壓低聲音近乎用氣音道:“聽說少族主能看透未來,那你可曾看到過……”
鹓雛少族主還未聽完,突然感覺心口一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鳳殃鋒利的手指直直穿透鹓雛少族主的心口,血瞬間噴濺而出。
“……你自己的結局呢?”
鳳殃說完,将手猛地抽回,看也不看地将那顆晶瑩剔透的鹓雛心髒捏碎。
方才還是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鹓雛少族主此時狼狽不堪地從雲梯上滾下去,捂着心髒大口大口呼吸,卻只能感覺生機從心口的大洞緩緩流失。
與此同時,鳳凰口中也湧出大量鮮血,止都止不住。
是「枯榮」。
鹓雛少族主口中說着将「枯榮」另一半下給了任意一人這種含糊的話,好讓鳳殃投鼠忌器,不對四族之人出手。
但能掌控未來九重天仙尊之事,自負如他,哪裏肯将這個資格讓給其他人。
——自然是會下在自己心髒中。
只是他卻沒想到,鳳殃竟然會這麽不怕死。
鳳殃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着他像是死魚一般微微痙攣着身體。
無人來救他——畢竟是他自己将其他人故意支走。
鹓雛少族主掙紮着朝他伸出手,眼瞳充血地發紅:“你……你也會……死……”
鳳殃根本沒看他,感覺到體內生機一點點地流逝,漫不經心反複看着自己布滿水流紋路的醜陋的手,好似愛上鮮血将手染紅的感覺。
只有手染血,才會遮掩這醜陋的痕跡。
鳳殃終于欣賞夠了手,緩緩從臺階上走下,朝着鹓雛少族主一點點伸出手。
那雙手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終于,指尖觸碰到靈鏡的鏡面。
轟然一聲,木鏡識海中好不容易重新組成的靈鏡再次碎成一片一片,漂浮在識海中,折射着陽光好像大片大片的雪。
鳳殃猛地從木鏡識海中離開。
木鏡并不知道自己識海中發生了什麽,呆呆看他,滿臉不明所以。
鳳殃眸子暗沉,伸手輕輕按住心口。
當年鹓雛少族主在他身上下了「枯榮」,他已被殺死,自己為何還會活着?
沒等他細想,不遠處的靈泉突然傳來雪鹿老族主的聲音。
“尊上!”
鳳殃瞬間過去。
這麽會功夫,靈泉中的扶玉秋已經化為人形,渾身濕噠噠地浮上來,手指拼命扒着岸邊想要出來。
雖然是靈泉,但這終究是昆侖山巅,扶玉秋被凍得瑟瑟發抖,神志不清地想要爬走。
靈泉太冷,扶玉秋發間的軟藤已經散開爬上了岸,失去了綁縛的白發披散着浸在水中,那身白衣被浸透緊貼在纖瘦身軀上,隐約瞧見玉白的身體。
“唔……”扶玉秋低低嗚咽着,滿臉全是水,不知是靈泉還是被凍出來的淚。
老族主不知如何是好,見鳳殃這麽快過來,愣了一下,忙道:“尊上,您用靈力将他強行壓在水底,別讓他出來……”
壓水底?
扶玉秋這副掙紮個不停的模樣明顯不喜歡在這裏待着,可只有這裏的靈泉才能将扶玉秋受傷的神魂穩固住。
鳳殃猶豫一瞬,突然上前一把在岸邊撲騰的扶玉秋抱在懷裏。
老族主忙道:“尊上,這靈泉……”
……是昆侖山千年寒冰雪所化,對鳳凰的火屬靈力有壓制性,待久了怕是不好。
鳳殃自己也知道,卻置若罔聞,直接抱着扶玉秋入了靈泉。
他擁着扶玉秋,将貼在雪白臉側的白發輕輕撫到一邊,垂下的眸瞳是鳳殃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和。
扶玉秋渾身發抖,牙齒都在打顫,卻沒有再掙紮,他像是被暴雨打濕羽毛的幼鳥,濕噠噠地拼命往鳳殃懷裏躲,妄圖得到半分溫暖。
鳳殃手指輕輕撫着扶玉秋的發,感受到他渾身細細密密的發抖,心髒似乎随之而輕顫。
他不知道要做什麽才能讓扶玉秋好受些,只能用力将他抱緊,口中說着連他都覺得無用徒勞的安慰。
“不怕。”
扶玉秋神志昏沉,雪白的發貼在臉頰上,孱弱至極。
隐約聽到這句,那濃密的羽睫微微顫了起來。
扶玉秋忘了自己身處何處,也忘了鳳殃是仙尊這一身份,好像之前兩人相互依靠着睡覺時那樣用額間輕輕在鳳殃懷裏蹭了蹭,帶着之前毫無保留的信賴。
“……鳳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