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去哪
孟瓊雖在南陳郡生長,但舊人不多。再加之,她是個做殺手的,本也就沒有什麽走親訪友的習慣,李昶問了郡署前的一圈人,都說沒瞧見孟瓊後,心裏也不由得有些忐忑。
定國夫人身份尊貴,住在普通的民居定然是唐突了的。李昶安排她在郡署裏頭住了下來,将最好的一間房讓給了她。
一直等到晚間,月影爬上枝頭,也不曾瞧見孟瓊的人影,派人拿了信回葛氏那裏問,也說她早上走後,不曾回來,這才更加憂心起來。
他大半夜睡不着,披了件單衣思來想去,還是要去尋她。可又不知她在南陳郡裏到底會去哪裏,故而不得不前去求助周譽。
周譽此次從琅琊一路來南陳郡,身邊沒有帶婢女和仆從,獨獨帶了一個孟瓊。定國夫人也不知是從哪裏打探的消息,此番特地帶了些仆從和身邊的丫頭給他,他不喜讓生人進他的屋子,這些人也就都在外面侍候着。
“王爺,李大人說有急事要見您,您看讓不讓他進來?”
屋子裏熏着都梁香,香氣淡淡,萦繞人的鼻尖。外頭是婢女輕柔小心的聲音。
周譽道:“讓他進來。”
婢女在外頭跟李昶又小聲地絮語了幾句,不多時,李昶緩步進來,他單刀直入,沖着周譽施了一禮後,直白地望向周譽道:“孟瓊人不知去了何處,至今未歸。不知王爺可否知道,她曾經在南陳郡最常去的是什麽地方?”
他問的恭敬,開口也皆是敬辭。
周譽原本阖上的眼睜開。
窗外月色清涼如水,寒鴉低鳴,卷起暗夜中的塵嚣。
孟瓊不會不告而別,縱然晚歸,她也會知會相熟的人。
“天色這麽晚了,再常去的地方,她也不會現在這個時候去。”周譽望了一眼窗外。
在屍山血海了裏行走多了的人,實則最不喜歡黑夜。
周譽擱下手裏的血玉扳指,突然從圈椅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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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侍奉的婢女往裏頭瞧了一眼,十分有眼力見地跟上來。替他去拿那件搭在一旁的氅衣,替他披上。
二月末,天已經不像在琅琊的時候那般肅殺冷寂了。但外頭還是寒得厲害。
“譽哥兒,你要到哪裏去?”
一聲輕揚的女聲響起。
李昶往門口一看,再度瞧見了定國公夫人,他的叔母。
“我今日左右睡不着,總覺得有事想着過來瞧一瞧,果然是有事。”定國公夫人冷笑一聲,如果說白日裏她還裝上幾分,此刻也不願意再扮演什麽大度的長輩了。
“周譽,上陽關那場大水,三萬人枉死啊,你的母親當初那麽護她,舍去自己的性命也要換她一條生路,可最後她卻連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一個懦弱自保之人,你去找她做什麽?”
定國公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望着自己的這位外甥。他有多看重他與孟瓊之間的情分,他有多喜歡那個丫頭,定國公夫人心裏比誰都清楚。
當初周譽兵敗,帶着手底下跟着他的叛軍一路到琅琊去。上陽關的真相被擱置,她曾想着那個白眼狼丫頭的命是她那最是良善的皇後姐姐以命相抵換來的,心中抑郁不平,曾多次派人去燕都想要用孟瓊的命來給她的姐姐陪葬。
可伸了多少次手,就有多少次被這位外甥攔了下來。最後一次是在燕都的會極門外,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能要了孟瓊的命。可棋差一招,又是魏王府的人前來阻攔。
定國公夫人與這位外甥素來親厚,可那一次是動了真氣,不惜千裏迢迢趕到琅琊去,以長輩的名義忍不住實打實地給了周譽一頓家法。
鞭子加身,滿身鮮血。那一次周譽滿身都是血腥氣,冷汗淋漓,狼狽得很,他敬重定國公府的這位姨母,也明白她是母親實打實的親人,所以恭順地跪下受了這頓責罰。可受完責罰後,卻是一句:“望姨母日後莫再把心思擱在她的身上。”
若擱了,他會怎麽樣呢?
後面的話周譽沒有說,定國公夫人猜不真切,可大抵也能順出個三五分來。
輕則出言警告,重則她派去的人與這位外甥派去的人遲早有一日兵戎相見。
他們是實打實真心實意的親戚,她又是真的心疼她那位早死的白月光姐姐,一個長輩和一個晚輩又何至于走到這一步?
是以,在兩年前定國夫人還是收了手。她可以做到不派人去殺孟瓊,可她實打實瞧不起像孟瓊這樣畏死貪生的小人,因此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周譽再被那個丫頭看似赤忱單純的模樣蒙騙。
寒鴉聲陣陣,外頭的寒風透過窗戶的漏隙吹進來,教人一陣發寒。
周譽臉色不是很好看。
定國夫人同他說的話,他自己又豈會不知道?他恨透了當年孟瓊在上陽關一事上的軟弱,這天下但凡換一個人看到真相,選擇不說,他都能理解,也都能明白。
可獨獨孟瓊不行。
愛之深,所以責之切。
責之切,所以恨之深。
“天色已晚了,姨母早些回去休息。本王的事情,本王心中有數。”
周譽捏緊袖口,淡笑着送客。
定國夫人卻并不打算走,只是立在門口,目光掃向李昶:“你不是喜歡孟家那丫頭麽?你去找她,還有你既叫我一聲叔母,打今兒起,莫要在魏王面前提起那丫頭。”
她不願意跟周譽起正面沖突,就只能将矛頭對準李昶。
定國夫人于自己是長輩,李昶也不好發作,只得作揖應了一聲“好。”
“姨母還不走?”周譽問。
定國公夫人道:“除非你今日派來攆我這位姨母,不然我今日是不會走的。”
周譽點點頭。
“既如此,那本王先行一步,等回來再向姨母賠罪。”周譽嘴上說着“賠罪”二字,可眼底并沒有半點的恭順在。
周譽雖自幼不得父皇歡喜,卻得到了福惠皇後全部的愛。皇親貴胄,錦繡堆裏長大,周譽的性子本就比旁人古怪一些,定國公夫人也沒指望他真的賠罪,只是當他就這麽越過自己走過去的時候,還是有一瞬間氣怔住。
“她是孟庸昶的女兒,孟庸昶又是元祐的親舅舅,若非他拼了命扶植元祐上位,這天下早就是你的了……周譽,我是你姨母,我不會害你……”
定國公夫人苦口婆心,捂着心口,就差剖心自證。
周譽走至門口。
腳步頓住。
“姨母只管放心,本王無論走到哪一步,都不會同孟瓊談婚配二字的。您擔心的,原就不會發生。”
他一字一頓開口。
這話是對定國公夫人說,更是對自己說。
……
燭影搖曳。
暗沉沉的屋子裏,孟瓊手腳俱被捆着扔到一邊。捂她口鼻的濕布裏下了銷魂散,她如今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
“要不要殺了她?”
極小聲的女聲在孟瓊的耳邊響起。
“不行,殺了她,我們就沒有任何跟魏王談判的籌碼了。谡兒之前不是說過麽,這個小妮子從前同魏王的關系最好。”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孟瓊閉着眼昏沉沉地聽着,她大概能猜到他們是誰,應當是陳谡的母親和舅舅。
綁人也不問清楚點,陳谡都說了是從前關系好。孟瓊在心裏嘆口氣,她閉着眼讷讷地想,刀光劍影見了無數,今日若是栽在兩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普通人手裏,當真是一世英名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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