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程
“不來,當真看你死麽?”
遠處是皚皚雪山,是常年積雪不化的西嶺。
周譽無聲地笑笑。
也不知是自嘲還是如何。
他指尖的溫度透過孟瓊膝彎的那一層布料傳來,孟瓊趴在他的背上,有那麽一瞬間,她很想像往常一樣貪戀這個人身上的溫度,但理智告訴她,她不能,所以被背出窯洞後,她輕聲道:
“放我下來吧。”
兩年未見。
她清瘦了不少。
從前四兩重的骨頭如今只有三兩重。
“輕了這麽多,是因為愧疚麽?”周譽沒當即放下她,而是偏頭饒有興味地問。
“算是吧。”
孟瓊垂眸,啞然地笑笑,“周譽,你當初給我那一箭好疼啊,疼到我以為我要活不下去了。”
她眼眸低垂,話語裏難得帶了幾分昔日才有的嬌憨。
窯洞不遠處有一棵大樹,周譽将她擱在大樹上,俯身替她解去了身上捆着的繩子。再如何從屍山血海裏走過來,孟瓊也是個女兒家,他當初那一箭射的有多重,他心裏清楚。那是讓他午夜夢回時想起來右手都隐隐發抖的一箭。
“撒嬌沒有用。”
“我又不會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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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譽彎腰拂去白羅袍上的灰,道:“要想被哄着捧着,李昶倒是個合意的人。”
孟瓊被捆了許久,很累了。銷魂散的藥效未盡,她聽了周譽的話很想說自己跟李昶真的沒什麽,可覺得他也未必真的在意,所以幹脆不說了。
“梁閣這幾年沒做什麽生意,但我那裏存了幾萬兩的銀子,倘使你和長平王用的上,我可以給你。”
遷郡迫在眉睫。
待到郡署的人都遷走之後,此事一了,她好像也沒什麽機會再看到他了,所以想着不如把銀子花在該花的地方。
左右這天下在元祐的手裏只會更糟。
周譽聽了這話倒是覺得可笑,“孟瓊,你是想用銀子買個安心麽?”
安心?
孟瓊聽了這個詞,心頭湧起一陣波瀾。她買不了安心,買不了上陽關三萬性命,她知道的。
“周譽,我們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孟瓊擡眼,有些示弱地看着他。若非此刻銷魂散讓她沒什麽力氣,她其實也沒有什麽臉面同他讨價還價。
周譽見她這副樣子,心頭倒是有一瞬間的百感交集。
“你不肯說出上陽關的真相是為了你那宰相父親,他們怎麽不對你好點?”他盯着她,話語裏倒是有幾分遮掩的疼惜。
這兩年。
怨她怨不動了的時候,他也想過。她前半生所求除了一個他以外,就是孟府那為數不多的溫暖。
倘使瞞下當初的真相能讓孟府對她好一點,能讓她過上少年時候她希望的安穩日子,那倒也罷了。
不說便不說罷。
可眼下看着她這副樣子,又覺得,他當初不如把她從燕都帶走。也好過她如今背了一身的罵名,到頭來,卻一無所有。
孟瓊聽他提到孟庸昶,原本還有幾分神采的眼睛霎時間沒什麽神采了,“他沒有拿我當過女兒,所以我也不想拿他當父親了。”
她的手搭在膝蓋上,談不上悲切,只是坦然。
安慰的話在就在喉間。
周譽滾了滾喉結,這荒郊野外寒風呼嘯着,冷得讓人一陣發寒。他無聲地攥了攥手,最終還是将那些話咽了回去。
……
郡署裏,一片燈火通明。李昶的衣裳自打尋孟瓊的時候披上了,就沒再脫下過。
幾十個商號的東家此刻将郡署圍的水洩不通。
“朝廷如今打仗有難處,我們能理解,可遷郡對于我們的損傷太大了,搬到鄰郡後,我們的賦稅能不能免?”
“國庫裏頭的錢可都是我們這些人從前一分一分交上去的,眼下遷郡的損失,國庫能不能給我們出?”
商人直白,就是來要錢的。
倘使國庫如今充裕,遷郡之後要補商人的損失,倒也不是不可以。可上陽關那一場大水牽涉到南方四十九個郡縣,那些受了水災殃及的稻田和麥迪已經兩年長不出糧食來了,朝廷赈災尚且來不及,哪裏有閑錢這樣去撥呢。
李昶回屋子裏頭換上了官袍,他跟周譽商量了兩日,關于遷郡的補償,最後只能是減免賦稅。
原因無他。
邊境還在打仗。
元祐畏懼周譽這個九哥,若周譽開口,國庫裏面該撥出來的銀子元祐定然是一分不少地會撥。可将來若是其他郡也要遷郡,也來這麽一遭,那朝廷是徹徹底底地吃不消。
李昶延請各位商鋪東家進了郡署,請人去泡了幾杯好茶,茶香氤氲,他抿了一口茶後這才拿出一郡之首的态度來,誠懇道:
“李某人這半年在郡上為官,是不是做實事,各位想必都看得到。大家夥的生計也一直是李某為官上任後一直擱在心裏頭的。如今國家有難,長平王以一當十帶着戰士們在蜀地日夜奮戰,為的就是還我們一個清明的世道……遷郡不是為了我李昶的一己私利,而是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這一點大家應該是認的……”
幾位東家雖不知這位年輕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話說到這裏也說得确實不錯,所以都點了點頭。
只有一位錢莊的宋老板開了口:“李大人您上任以來為郡裏做過多少實事兒我們是看在眼裏的,現在,我們也不跟您多要。這遷郡之後找新商鋪的錢朝廷得出,五年的賦稅朝廷也得減,還有,我們每家鋪子要二百兩銀子周轉,以便去了新郡施展不開。”
這哪裏是拿李昶當郡守,分明是拿他當一個冤大頭。
李昶挺直了脊背,緋袍在燭火下熠熠生輝,“不能。”
他篤定地開口。
幾位掌櫃的聞言臉色變了一變。
宋老板道:“李大人,您這不能是什麽意思?”
李昶道:“我們只能給你們減免十年的賦稅。朝廷也好,郡署也好,能做的也就到這一步了,如果大家不願意,等到長平王跟梁國打起來,殃及到咱們南陳郡,你們也可以不搬。”
李昶說這話時字字認真。
為官者,心中應當裝有天下萬民。為父母官者,更應該替自己所在地方的百姓着想。
李昶不是不曾替他們着想過,只是舍棄也是一門入仕的學問。
“李昶,你!”
“你說這話,你還配做南陳郡的父母官麽?”
有人憤而出聲,指着李昶。
李昶卻很是平靜,“我為官入仕只遵循一條準則,無愧于心無愧于人,我李昶對得起南陳郡,也對得起你們。”
這話話音剛落
PanPan ,半空之中不知是誰飛起一個杯子沖他砸了過去。他的額頭堪堪被蹭破了一點皮,雖身着官袍,但是看起來到底還是有幾分狼狽。
“你們做什麽?”
孟瓊剛剛回來,就瞧見郡署裏有人在為難李昶。她心底所剩的為數不多的血氣翻湧上來,雖沒什麽力氣,但還是沖到他面前護着他。
俨然一副誰要是動手,她就沖誰拔刀的樣子。
孟瓊從來都是個護犢子的人。
她若不喜歡誰,就絕不會同那個人多說一句話,可要是喜歡誰,縱然那人聲名狼藉,她也會以命相護。
周譽同孟瓊一同進的門,見她如此護着李昶,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有那麽一瞬間心底不痛快了一下。
“譽哥兒,我早說過的,孟家的兒女沒有長性,你離了她兩年,派人在燕都護了她兩年。而她呢,反倒是跟李昶走得那樣近,她若是真的喜歡你,不會如此。”
定國公夫人不知何時從屋子裏頭走了出來,這一夜,大家都不曾睡好。郡署裏頭的聲音她也都聽得到。
李昶是個好人,是個好孩子。
如果可以,定國公夫人甚至都想讓李昶離孟瓊遠些。可手心手背總有親厚,倘使李昶的出現,能讓自家這位外甥對孟瓊徹底死心,不再她的身上栽跟頭,倒也是件好事。
寬大的袖袍下,周譽的手不禁攥緊了。可他面色卻仍舊如常,似乎孟瓊怎樣,與李昶到底關系如何,都與他無關一般。
“姨母教訓得是。”
周譽雲淡風輕地應聲,可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存着怎樣的心思,又到底在想些什麽。
定國公夫人淡淡瞥了一眼自家外甥,該說的作為長輩她已經說了不少,這個惡人,打從一開始她也就做下了。
她不怕周譽恨她。
她只怕将來有朝一日自家這外甥會落得跟他母親一樣的結局。
“天色不早了,我人老了,也撐不住了先去歇着了。”她徐徐道,身邊的丫鬟映紅是伺候她伺候了幾十年的,聽了定國夫人這話,忙接過她手裏的湯婆子,提着燈換了個方向。
郡署是官宅。
不似定國公府那般亭臺水榭,曲徑通幽。定國公夫人本也沒有什麽欣賞夜色的興致,只是懷揣着自己的心思走着。
映紅替她引着路,引路引到一半才道:“要不要叫玉郡主回來?”
定國公夫人嘆道:“手底下這麽多丫頭,說到底還是你最深得我心,我已經修書給簟秋那丫頭了,引狼入室都不知道。以為讓孟瓊來,便能阻止譽哥兒娶蠻夷的公主。可她為什麽能阻止呢?她若不是孟瓊,譽哥兒若不是心裏頭還有她,任憑是誰也動搖不了譽哥兒的心思。這傻丫頭,找誰也不該找孟瓊。”
将門之女終究是沒有在後宅待過的。
這等拆姻緣的事,指望玉丫頭是不成算了,還得她這個老太婆親自下場。
定國公夫人心裏早已經有了路數,如今只等着玉簟秋回來了。
“玉郡主大概何時能到?”映紅問。
定國公夫人的信是昨日派人寄出去的,玉簟秋早些時候去了一趟玉郡,眼下應該在她的父親長平王那裏,此刻當時在蜀地。
既然是在蜀地。
那來這裏,若是快明日便該到了。
“明日吧,最遲玉丫頭後日也該來了。她自幼喜歡譽哥兒,倘使不是孟瓊那丫頭在中間橫着,怕是早就結成連理了。若他們早些年就成了夫婦,興許我姐姐也不會死。”定國公夫人嘆口氣。
世間沒有興許,也沒有如果。
作為福惠皇後的親妹妹,她沒能護好姐姐,亦不曾找到機會替姐姐查出上陽關的真相。人生在世,她已經錯過太多。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護好這個外甥,讓他趁早離孟瓊遠一些。
映紅明了自己主子的心思,點點頭,“夫人您最想的就是早日喝一杯王爺同郡主的喜酒,年關剛過,到明年年關之前,奴婢覺着一定能實現的。”
“但願如此。”
定國公夫人捏着手裏的一串佛珠,在心裏默念了幾聲佛號。只巴望着所思所想皆能實現。
……
李昶今日對那群商號的東家說的話很不留情面,他原也沒有想給他們臉面,底線亮了出來後,那群商人也知道此事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所以不多時也就都散了。
“父母官這麽難當,你跑到南陳郡受什麽累?”
孟瓊從庫房給他拿了藥膏,讓他自己抹。而她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膝蓋休憩,想着養一點精神回來。
是啊。
他好好的禦史大夫不當,跑到南陳郡受什麽累呢
李昶苦笑了一下,眼睛卻不自禁地望向她,“我想看看你從前生活過的地方,我還想從根上看看能不能改變大燕的吏治。”
他來這裏。
一為了她,二為了初心。
孟瓊很是直接地忽略一,而是直接奔着他的二去。
“我父親曾經也是一個有入仕初心的人。我少年時候很敬重他,我以為他年紀輕輕成為狀元入仕,後來在官場混跡二十餘年,是為了做一個天下人人稱頌的好官。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比起一個好官,後來他更想做一個好舅舅。”
提起孟庸昶,孟瓊難免還是有些失望。
曾經以為剛正清直的人也是有私心的,确實更讓人覺得難過。
李昶對于此事卻是看得很開。
他不是孟庸昶的門生,但在朝堂上浸潤的那些日子,也慢慢懂得了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全清,也沒有全濁。
沒有絕對的髒污,也沒有絕對的幹淨。
“孟大人是個忠臣,他忠心于朝廷,只是如今皇帝是他的外甥,所以難免在做忠臣良輔之時摻雜了自己的私心。”李昶娓娓道來,他的嗓音很好聽,總是溫柔又沉穩。
孟瓊明白他這是在善意地開解自己,忍不住道:“李昶,你是我這麽多年遇見過的最好的人。”
“比周譽還好麽?”李昶同孟瓊開玩笑。
“你無需同周譽去比,李昶,你們是不一樣的人,也是不一樣的好。”
孟瓊仰面看着他,發自真心地開口。
是啊。
他們是不一樣的人。
可他私心裏,總是希望她能夠多喜歡他一點。
李昶苦澀地笑笑,心思藏進心底的最深處,想說卻又止于喉間。
……
不留情面的話果然還是有好處的。
第二日一直到正午,商號的那群人都沒再來過。
蜀地跟梁國即将來打,蠻夷的援兵就快到蜀地了,萬事俱備,如今只欠把郡遷好。李昶昨夜入木三分又不留情面的話無疑讓他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銷魂散的藥效要好幾個時辰才能過去。
孟瓊同李昶說完話後便回去歇着了,待到第二日,藥效剛好過去,她原本沒什麽精神,可養了一夜,精神到底要比從前好太多。
許是怕還是有人來鬧事,孟瓊早上剛剛醒來,就抱着劍又坐會了門口。
她沒有等來再想鬧事的生意人,這一等,反倒是等來了玉簟秋。
一頂雪白的勾着銀絲的軟轎出現在孟瓊的面前,玉簟秋今日不曾穿些繁複而精貴的衣裳,可是簡簡單單一身雪白的衣裙,配上發髻上一支簡易的金釵,相較于從前,她的眉眼今日稍稍柔和了一些。
見慣了玉簟秋嚣張跋扈的樣子,她偶然間變得溫柔了,倒是讓孟瓊眼前一亮。
“郡主。”
孟瓊望着玉簟秋,冷不丁就想起了她離開軍營前同玉簟秋說好的十日。
玉簟秋聽見她叫自己,淡淡地“嗯”了一聲,從軟轎上走了下來。
“周譽不曾娶蠻夷公主,這一點你做得很好,只是,若非國公夫人寫信告訴我,我只怕你如今也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玉簟秋審視的目光望向孟瓊,她确實是病急亂投醫,不願意周譽娶蠻夷公主,這才想到找孟瓊。還好國公夫人一語道破夢中人,到如今,她才算是清醒過來。
“我對魏王的心思一如當年,這一點,我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但魏王對我,只有怨念,郡主也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孟瓊很是誠實地面對她對周譽的感情,在這一點上她并不準備撒謊。玉簟秋知道她不會騙人,在這一點上,她一直很欣賞她。
倘若他們不曾喜歡上同一個人,也許,她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答應你的血靈芝我不會食言,等到此事了,你就帶着血靈芝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
孟瓊道:“我會的。”
玉簟秋這才放心地點點頭,侍女跟着她一道往裏頭走了兩步,還沒有走到郡署大門的牌匾下,就瞧見周譽一面同李昶談事情,一面往外頭走。
“微臣拜見郡主。”李昶倒是眼尖,一眼發現了玉簟秋的存在。
玉簟秋沖着李昶點頭致意,示意他不必多禮後,将目光投向了周譽。
“表兄,來的路上,我腳有些崴了,能扶一扶我麽?”
周譽望向玉簟秋,她想什麽心思瞞不過他,無非是想同他多些近距離地接觸,好求一個安心。
求一個在孟瓊面前的安心。
周譽少年時表面上待她比待孟瓊好,但私心裏曾經為了孟瓊出言警告過她多次。這些于玉簟秋而言,都是後來一直在心頭耿耿于懷的東西。
“走。”
周譽理解她,腦海裏不知為何剛好也出現了昨日孟瓊為李昶挺身而出面向那些商鋪東家的一面。他将手遞給玉簟秋,風塵仆仆趕了一路,玉簟秋面上難得出現些寬慰之色。
兩人迎風站在郡署門口,好似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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