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醋意
周譽手裏的筆頓了頓, 神色驟然一凜。
“你把李昶怎麽了?”
“我找了刺客,今夜會去客棧上演一出刺殺的戲碼。我跟那些人說了, 不動小緣, 只要李昶的命。”
聶芳菲輕揚着眉,情場浪蕩多年,除了找個殺手以外,她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心得可以傳授給這位九弟, 于是又慢悠悠繼續:
“當然, 魏王殿下, 雖然阿姐對于你自作自受把人逼到那份上的事兒很瞧不起。可還有些招數可以教你, 用了我的招數, 我保準小緣回頭。”
周譽擡眼,軍帳內一片寒光。
“怎麽回頭?”他雖對聶芳菲的那些招數沒興趣, 卻還是想聽聽她準備說些什麽,
“苦肉計啊。刺客殺了李昶, 小緣必然會難過。可如若你也受傷了, 如若你也傷到要死了呢?”
聶芳菲緩緩向周譽走來, 用養得極好的指甲調戲般地戳了戳周譽道袍下的傷處。
縱然已經過了這麽多天。
胸前和心口處的傷**疊, 還是不見好,周譽覺得疼, 可自嘲地一想,如今再痛也沒有人心疼他了。
他撥開了聶芳菲故意作亂的手,冷道:“這樣的心思我勸你不要動,把你的人叫回來,我答應過孟瓊, 不會為難李昶。”
“可你不為難他, 怎知他不為難你?”
聶芳菲真覺得許多日子不見, 他變得仁慈了。
“魏王殿下,你可要想好了。”
“你今日允他在孟瓊的身邊,他日,他也許會變成紮你最深的一把刀。”
Advertisement
聶芳菲對于孟瓊還是曉得的。她那個人,看似好接近,但實則內心的城牆太高。
如今李昶已經走了進去,過不了多少時日,也許在她的心裏,李昶真的就能完完全全代替周譽的位置。
“李昶如今已經三十了,還未曾娶妻。”
“你猜他在等誰?”
“保不齊,過些日子,小緣覺得待在他身邊安寧,真的願意同他一起一輩子也未可知。”
“左右啊,我派的人今晚就會去找李昶,錢已經付了,沒法子改了。”
她攤手,耍起了無賴來。
外頭是一陣練兵演武的聲音。聶芳菲的這些話左右都不是周譽想聽的。
“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把這些人叫回來。”
他擱下手裏的物件,只覺得心中驟然一陣寒涼的風吹過。
聶芳菲知道他這是把她的好心當做了驢肝肺,于是幹脆擺爛,“忙我左右是幫到你這裏了,你不領情阿姐我也沒法子。”
“走了,別找我。”
聶芳菲笑笑,輕甩着手裏的水紅色帕子,扭着窈窕的身姿走了出去。
“王洛之。”
周譽對着帳外叫了一聲王洛之的名字,王洛之聽到周譽喚他,忙麻溜地進來,“怎麽了?王爺?”
周譽面上有着淡淡的倦意,“我讓你找的大夫找好了麽?”
“找好了,人在城外的偏院住着。就等您開口。”
周譽點點頭,“備馬同我一起去城外接他,接完他後去一趟雲來客棧。”
王洛之點點頭,明白他這是要去找孟瓊了,“好,今日外頭天又寒了,您要不要多穿些?”
他今日穿得單薄,王洛之擔心他的身子。
周譽倒是擡起疲倦的眼輕笑一聲,“從前我穿得少也好,受傷也好,她總是會心疼的。如何我們這樣的關系,我這樣去不是更合适些?”
王洛之聽周譽這般說,明白聶芳菲在裏頭胡謅的一通,他多少還是聽進去一點的。
可是。
王洛之硬着頭皮,“可是……可是她看不見呀。”
哦。
是啊。
她如今看不見。
周譽笑意收了起來,“走吧。”聽不出波瀾地只說了這兩個字。
雲來客棧裏,李昶面前是方君寒寄來的書信。江浙一帶這些年官僚屯田屯得厲害,多少百姓因此而流離失所,前些日子有富商出三千兩黃金要懸賞湖北總督府的人頭,他來問她這單生意接不接。
信的內容被李昶念完,将信紙放下後,他挑眉問她:“接不接,我該怎麽替你回?”
“接。”
“當然要接。”
湖北總督沈安良自打上任以來,就沒幹過好事。官聲名聲差得要命,孟瓊從燕都到琅琊的路上,就已經聽到了無數罵他的百姓。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梁閣這些年殺人不假,但從不收錢殺任何一個好人,所殺的都是這樣的狡詐之輩。
孟瓊平生最看不慣這樣的人。
李昶“嗯”了一聲,提筆道:“那我就替你回了。”
李昶提筆的間隙,孟瓊覺得自己的眼睛隐隐能見些光了。她前十幾日看什麽都是黑的,如今似乎有點能看見事物的棱角了。
但治眼疾并非一日之功,雖能感到一些光,但整體還是個瞎子。孟瓊擔心李昶空歡喜一場,所以沒開口提,只是坐在八仙桌前拿着塊布料擦拭着自己慣用的那把匕首。
匕首的刀鞘被她擦得都快反光了,成日裏在客棧悶着也不是個事兒,李昶擔心她悶出個好歹來,走過去要拿她的手裏的匕首,“別擦了,已經夠幹淨了。等會兒用過午膳,我們出去走走吧。”
孟瓊卻不想出去,“我這個樣子,出去還需要你饞着我,太麻煩了。”
她這些日子雖同李昶親近,但本質上仍舊是覺得自己已經給他添了太多的麻煩。
李昶不喜歡她這樣的客套,“如果是周譽呢?你還會擔心這樣麻煩他麽?”
孟瓊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擦拭匕首的手頓了頓。她沒有說話。
許是說曹操曹操到,那個李昶口中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們房間的門口。
白日裏屋子關的太嚴實對病中的人來說不是太好,所以李昶将門窗都打開了。
周譽此刻就立在門口,身後是跟着的王洛之和随行的大夫。
“李大人,不請我進來坐坐?”周譽這話是對李昶說的,可是眼神卻毫不遮掩地望向孟瓊。
周譽淡淡笑着,眼底的情愫太過明顯,縱然如今孟瓊眼睛看不見,李昶也下意識地擋在了她的面前。
“魏王此番有何貴幹?”
雖沒有人請他,但周譽倒也不在意,他自己走了進來,然後仗着李昶是個體面人,不會動手趕他走,徑直坐在了孟瓊的身邊。
孟瓊已經很久沒有離周譽這麽近了,他身上的杜蘅香氣讓她很是熟悉。
雖然明明就是這個人将她推入了險境,看她在險境裏掙紮,可也許是曾經依賴他多年成了習慣,孟瓊竟然覺得鼻尖和眼眶突然有點熱。
孟瓊過臉去下意識地用手抓住了李昶。死死地摳住李昶手背的手表明了此刻她的态度。而她略微有些紅的眼眶和緊抓住李昶不放的手也被周譽盡收眼底。
他分明是來給她治眼睛的。
他也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這麽躲他麽?
周譽心底一澀,“我來,只是帶了大夫給你治病,你要是不想我在這裏,我也可以在外面守着。”
“或者,這裏地方太小,大夫施展不開,我們去大夫住的
別院也可以。”
周譽姿态放得極低,這已經是他這個人能在李昶的面前做到的極限。
畢竟,誰都不希望在自己情敵面前太丢臉。
李昶不喜歡周譽,但對他帶來的大夫,李昶心裏還是存着念想的。
不管如何,這雙眼睛總還是要治的。他審視了一眼跟在王洛之身後的提着藥箱的大夫,看上去年紀不大,是個青年人,但身上有股子十拿九穩的勁兒。
李昶心裏已經拿了主意,“讓他給你看一看吧,你已經好些日子都沒有出去了,等眼睛看見了,你就能自己讀方君寒的信了,梁閣的人還在等你。”
孟瓊卻還在猶豫。
她不想接受周譽給她的大夫并非是因為矯情,而是還是那句話,而是他們之間橫陳了太多,牽扯過多,反而沒有好處。
“周譽,你真的不必內疚的。”孟瓊想了好久,終于轉過頭面對着周譽,
“去殺沈遣是我自願的,我身上的傷也不是你揮刀砍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大夫李昶會給我找的,你走吧。”
她抓着李昶的那只手始終不曾放開。
溫溫和和的話聽起來看似沒有殺傷力,在周譽聽來卻如同刀子一樣。
他低低笑了一聲,“孟瓊,你不是說這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人的麽?那現在呢,我已經被李昶代替了麽?”
周譽偏着頭望着孟瓊,一貫清冽的眼底帶着一絲絲的希冀。
他知道自己錯了。
也知道這些日子自己錯得離譜,本不該問出這樣醋意濃重的話,可如若不問,他又實在不痛快。
孟瓊從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問。
愣了半晌後,終究開口:“是。”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