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逃跑
“月溪, 我托你去查的李昶的事怎麽樣了?”孟瓊垂了垂眸後突然想起李昶,柔聲問。
李昶還活着。
正因為活得好好的, 所以宋月溪之前倒是忘了跟孟瓊說了。
“我托陸九水去查了, 周譽沒騙你,他真耐着性子沒動李昶,而是派人把他送回了燕都。他回燕都之後,皇帝以為他是周譽的人, 本來是想殺他的, 但被你爹攔下來了。你爹那個人你也知道, 當年一套背後一套的, 他并不是真想幫李昶, 而是想拉攏人心呢。”
宋月溪啧啧感嘆,可惜了, 這麽精明的父親,怎麽生出孟瓊這麽個癡丫頭來。
“他沒事, 我就安心了。”
孟瓊聽她說他還很好, 連日以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宋月溪認識孟瓊這麽多年, 從來只見過她為周譽日夜懸心, 為旁的人倒是第一次。
眼珠子烏溜溜地一轉,她貼近了孟瓊, “阿姐,啧,說說看,你是不是看上李昶那個小白臉了?不對,李昶也好周譽也好都是小白臉, 你是不是現在覺得李昶也挺好的呀?”
小姑娘年紀輕輕, 倒是對所有事情都充滿着好奇。
“他是個好人。”
“我只是覺得天底下的好人都該有好報。”
孟瓊沒什麽心思去想那些男女**, 對于李昶,她唯一的念頭就是盼着他好。
一個有抱負有胸懷,為民作主的好官不該被禍禍。
宋月溪“哦”了一聲,沒聽到想聽的風月,這讓她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來。
“東山邊有好多野筍子,我等下要去挖。好不容易來一趟蜀地,我可不能白白地走,本來想今晚跟阿姐你睡的,可想到這也許是你跟那個姓周的的最後一夜了,就勉為其難把你留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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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溪抱着手臂站起來,嘿嘿一笑,笑容裏透着狡黠。
孟瓊也不知道這小姑娘腦袋裏裝的是什麽,只是在她站起來是拽了拽她的衣裳,又确認了一句,“這藥真的只是讓人暈倒,不會傷人麽?會疼麽?”
孟瓊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宋月溪瞬間明白了,十多年的感情擺在這裏,她再怎麽裝作不在意那個姓周的了,可下意識地還是不想讓他受一點傷害。
“不會。”
宋月溪無奈,“依我說,他如今面對你,怎麽狼狽失落都是活該,他故意折騰你的時候可是半點沒留情。”
殺人誅心。
孟瓊松開她的衣角,沒再接話。
宋月溪知道她踏出如今這一步已經走得很不容易了,所以好心地再添一把火道:
“你就是太慣着他了,這麽多年,讓那個姓周的習慣了你對他的好,總以為,不管他怎麽做,你都不會離開他,所以他這才肆無忌憚。”
“你這次既然決定了走,就別回頭了。讓他也嘗嘗不被重視,被抛棄不被在意的滋味。”
宋月溪哼着,想到周譽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底的姿态就來氣,
如今他是人人畏懼的魏王了。
可當初在南陳郡最難的幾年不還是孟瓊陪着他熬過來的,他既然已經不需要她了,都舍得讓她豁出命去刺殺沈遣,現在又回頭做什麽癡情樣子……
“我不會回頭的。”
孟瓊低頭自嘲地笑笑。
倚靠任何人都不如依靠自己,情感這種東西,建立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失落的可能。
孟家如此,周譽亦是如此。
宋月溪見她想開,也不擔憂她了。“那我去采筍子了,這藥藥效沒那麽重,你今兒記得多給他灌一點,死不了人的。”
說着,麻溜地出了營帳。
孟瓊一個人待在營帳內沒有事做,眼睛也還看不清,只好側身上榻閉着眼睛休憩了一會兒。
這兩年,她夢到福惠皇後基本上都是那一場大水,可今晚卻仿佛回到了十三四歲,她和周譽還很少年很少年的時候,在夢裏,福惠皇後摸着她的手給她摸骨。
大燕道士那麽多,真正能算出人命數的少之又少。
福惠皇後平日裏很是端莊賢良,但其實在做皇後之前是個再活潑不過的姑娘。
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會摸骨,更不會算命。但總是會笑着哄他們這些孩子過來,假裝自己會這些,然後說些她想說的話當谶語。
周譽不信神佛,打小就不信。福惠皇後這一套哄不了他,就只能去哄孟瓊。
在夢裏,福惠皇後說了什麽,孟瓊全然聽不清。只依稀能模模糊糊地看見她的笑容,那樣的慈愛那樣的溫柔。
那樣帶着笑意的臉頰,讓孟瓊在一瞬間仿佛覺得整顆心都安寧了下來。
孟瓊閉上眼睛沉沉地睡着,睡到正沉的時候,只感覺背後有臂膀将自己輕輕攬進了懷裏,是熟悉的杜蘅香氣,讓人莫名的安心。
孟瓊迷迷糊糊睜開眼,雖瞧不見人,但除了淡淡的杜蘅香氣以外,她還聞見了這人身上輕微的酒氣。
“你喝酒了?”
周譽那一張原本清峻的面容上略帶倦意,聽她還能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話,心裏難受得厲害。
“孟小緣,你是怎麽做到還能跟我好好說話的?”周譽啞着嗓子在她的耳邊問她,蹭的孟瓊耳根一陣癢癢。
不然怎麽說話?
她這麽多年會拔刀,卻偏偏不會跟人吵架。
“因為我大度。”
所以不想跟你計較,也不想看你難過。
孟瓊低聲回他,她難得沒有立即掙脫開他,而是安靜且乖順地在他的懷裏待了一會兒。
此次一別,将來再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了。
周譽閉着眼,聽了她的話,摟着她肩膀的手卻止不住地在發抖。
孟瓊能感覺到有眼淚滴在她的耳邊,那水珠子滾燙,昭示着此刻抱着她的那個人的脆弱。
“別哭了。”
“如果是別人,我可能已經一劍捅過去了。但周譽,因為是你,所以我做不到啊。”
孟瓊知道他為什麽落淚,也知道他定然已經知曉了上陽關的一切,于是笑着安慰他。
她明白他此刻的愧悔。
更明白他此刻最想的也許就是這麽同她相依相偎着好好睡上一覺。
如果她一直在,他心裏會好受許多。
可是。
今晚她已經同宋月溪說好了,說好了不回頭,她就真的不想再回頭了。
“你今晚喝了太多酒了,喝點水,醒醒酒吧。”她推開他,摸索着下去拿來了宋月溪下了藥的水。
如今她端來的東西,哪怕是穿腸毒藥,他也會喝。
周譽接過杯盞,将杯盞中的水一飲而盡,他只想喝完水後同她講,他今後再也不會再也對她了。
只要她想,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哪怕讓他因為私自送走李昶的事情去給李昶認錯,他也可以。
“簟秋那裏,我已經都處理好了。”
“從前的錯,我會一一彌補的。只要你想,你要做什麽我都願意為你做。”
“我知道你如今一定很不想理我。”周譽伸出手臂,再度将人摟進懷裏面。
他的嗓音低啞得厲害,帶着絲絲的顫抖和自嘲的笑意,“沒關系,我也很不想理我自己。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向以前那樣同我說話的時候。可是孟瓊,這麽多年了,你不陪着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藥效開始發作了。
周譽的頭突然有些暈,原本将孟瓊圈在懷裏的手臂也漸漸失了力氣,可獨獨那只手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緊緊地抓着她。
“孟瓊……”
他擡眼咬着牙含着淚光看着她。
孟瓊狠下心來,讓自己掙脫開他。藥效越來越快,她掙脫的這一下力氣不小,伴着藥效,周譽一時沒站穩,就那麽摔在了地上。
周譽胸前還有傷口,孟瓊擔心把他摔壞了,往前又走了兩步,本來是要扶他的。可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的後退了幾步。
她這眼神如同看見了洪水猛獸一般,周譽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麽,但總歸不是些關于他的好事。
她如今已經開始用這種眼神看他了麽?他是什麽會傷害她的猛獸麽?
“拉我起來。”
周譽蒼白着臉笑笑,存了最後的一絲希冀。
孟瓊猶豫了一瞬。
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往後退了兩步,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逃也似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周譽看着孟瓊的背影,只覺得這營帳內燈火搖曳得厲害。
他知道。
她分明是不信任他了,分明還是怪他那樣待她,才會這樣毫不留情地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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