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鬼畜

血色月亮懸挂于黑色夜空,暈開一圈圈紅暈。

像是有什麽從槐楊村每一座小別墅升起,彙聚于夜空之中,凝成扭曲掙紮的人影。

隐隐有凄慘絕望的叫聲在耳邊幽蕩。

久久不散,不論走在槐楊村哪一處。

寧宿和陳晴在一路陰冷中來到屠宰場,屠宰場裏屠夫又升起了兩堆篝火。

寧宿出現的第一秒,鬼小孩從小倉庫裏露出腦袋,斜斜地向他跑來。

小孩走路已經不會歪歪扭扭,也不再斜着身子,就是跑步還不太熟練,跑起來身體是斜的。

有一個在你出現第一秒就向你奔來的小家夥,心情難免會愉悅那麽一點。

即便他是個鬼。

要知道,是非常非常可愛的小鬼。

這是小孩第一次沒有躲在倉庫裏看他,而是跑向他,可能是因為他們有了約定。

寧宿有點開心。

眼看小孩即将跑過來,那個斜着的身體忽地摔倒在地。

“……”

寧宿仔細看了一下,見小孩兩個眼珠子都在眼眶裏,“啊”了一聲,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

接着,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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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小孩沒摔掉眼珠子,沒斷掉小手,摔掉的是小嘴巴。

“……”

因為是斜着摔倒,腦袋也摔歪了。

小孩撿起嘴巴向臉上安時,安到了耳朵後邊。

“……”

小孩站起來立即又跑過來,擡着個歪歪的腦袋,目不轉睛地看寧宿。

陳晴震驚又懵逼地看着這個亂七八糟的小孩。

看着看着,她又覺得這個畫面有點熟悉。

這個鬼小孩看寧宿,就別墅裏那只黑狗看紅嫁衣新娘一樣。

小孩原來長嘴巴的地方變成了閉合的皮膚,寧宿伸出食指,在那裏戳了戳,竟然也戳進去了,并感覺到小孩開始吸他身體裏的暗黑能量。

他另一只手伸進耳朵後的嘴巴裏,竟然也可以吸。

寧宿眼睛微亮,跟看寶貝一樣,“這樣就可以前面吃飯,後面喝水了,幸福!”

陳晴:“……”

“那個,我們還是開始任務吧。”

寧宿這才停止研究神奇小孩,稀罕地牽着他,走到那邊的屠夫身邊。

不是第一次見了,陳晴覺得他們三人之間應該是一絲熟稔,十分尴尬。

顯然寧宿不是這樣認為的。

他蹲到剔骨的屠夫身邊,問:“大哥,上次我們倆跟蹤你到殡葬館,看到你把骨灰盒裏人的骨灰換成了畜生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陳晴:“……”

可以直接這麽問嗎?

屠夫把小腿骨上的肉一點點削掉,“好玩啊,他們不是心心念念要結陰親嗎,跟畜生一樣,就跟畜生結啊。”

寧宿“唔”了一聲,又問:“為什麽那邊的屠宰場禁止殺人?”

“因為要保持骨灰的純潔性,換進去的骨灰只能是畜生的。”

在寧宿的帶頭下,陳晴莫名也有了勇氣,她說:“那只有陰親是這樣,冥婚還是人啊。”

屠夫轉頭看向陳晴,幽綠的眼睛詭異陰寒,不知道為什麽,此時陳晴卻覺得有種童話的感覺,不再那麽恐怖。

那個在河邊轉頭把陳晴吓得大叫的屠夫,竟然幽幽地嘆了口氣,跟老父親一般。

“那我也沒辦法,我只是一個游蕩鬼。”

“再說了,那些被騙被強迫冥婚的新娘新郎,身上怨氣深重,在這裏是可以肆無忌憚報複的統治階層,我不需要操心,也沒資格操心。”

屠夫的話,再結合紅唇男鬼的經歷和地位,他們确定這裏被迫被送進來冥婚的人地位很高。

從“新娘”們能肆無忌憚虐殺新郎也能看出來。

陳晴忽然覺得屠夫沒那麽可怕。

他竟然跟他們說這麽多話,像唠家常一樣。

陳晴也在裏面聽出,屠夫說他只是一個小鬼。

是真的,還是掃地僧?

寧宿就比較直接了,他探頭問屠夫:“大哥,你不是這裏的鬼主嗎?”

陳晴:“……”

屠夫:“鬼什麽主,我就是一個屠夫,地位低下的小鬼。”

寧宿:“那你怎麽能在兩個世界通行?”

“沾了別人的光罷了。”屠夫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小孩,繼續削肉。

陳晴捕捉到他的視線,跟着看過去。

亂七八糟的鬼小孩,緊緊靠着寧宿坐成一小團,正拿着一根簽子穿不知名的蟲子,穿成一串後放在火堆上烤。

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寧宿拎起小孩放在眼前打量,問:“小孩,你是鬼主嗎?”

陳晴:“……”

多少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小孩安靜地看着他,過了幾秒,小幅度上下揮舞了一下手上的蟲串。

寧宿這才放下他,讓他繼續烤蟲。

蟲子還是不好吃,要是有烤羊腿就好了。

寧宿視線移到屠夫手上,那只粗糙的大手正握着一截小腿,寧宿盯着那個小腿看了幾秒,忽然眨了下眼,“這根小腿,你早上的時候不是剁了嗎?”

陳晴立即看向屠夫手上的小腿。

早上他們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屠夫正在剁人,陳晴差點吐出來,因而這次視線始終沒向屠夫手上移。

屠夫手上确實是一截小腿,屠夫像削刀削面一樣削上面的肉。

陳晴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不是那根。

屠夫:“你們沒看到今天婚禮上的新郎?”

他對寧宿很溫和,還再次對他笑了笑,“槐楊村這麽多鬼要吃肉,當然得是可再生人肉才夠吃。”

兩人一愣。

婚禮上,兩個新郎無論被黑牛和刀疤男傷得多重,即便是戳穿脖子拉斷腦袋那種,也能重新好起來。

被屠夫宰殺取肉的這個人,結合可再生人肉,兩人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寧宿接過小孩烤好的蟲串,問屠夫:“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屠夫揮手,示意他們随意。

屠夫身後不遠處是一個肉架,肉架周圍萦繞着揮之不去血腥氣。

上面有一個手铐一樣的東西,那東西原本是鐵的,已經被不知道多少鮮血日夜浸得發黑。

可以想象平時人就是雙手被拷在這裏,被屠夫剝皮剔骨。

架子旁邊有兩個大水盆,其中一個水盆裏放着清洗好的肝髒等,另一個盆裏……

陳晴不再敢靠近。

那個黑鋼盆裏有大半盆浸了絲絲血的水,水在黑盆的映襯下如透澈黑墨,最中間是一顆向下的人頭。

因為臉朝下,他們只能看到被濕漉漉頭發遮住的後腦勺。

寧宿蹲在那個盆前,小孩也跟着他蹲下。

寧宿咬了一口烤串,把烤串給小孩,一邊咀嚼一邊把手伸進了盆裏。

少年的手指指骨修長,膚色比常人要白很多,連血色月光都壓不下分毫的白,在黑盆和黑發的襯托下,更是白得帶光。

在陳晴起雞皮疙瘩的注視下,那幾根長長的手指微微彎曲下探,在人頭下摸了摸。

陳晴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麽。

為什麽不是翻過來看,而是要用摸的?

摸能摸出來是誰嗎,都敢摸了,一定敢看吧。

摸一定比看更恐怖,陳晴特別害怕,那個人頭下面嘴忽地咬住寧宿的手。

就在這麽想着時,寧宿回頭對她說:“完好的,沒有爛。”

陳晴愣了一下。

過了好幾秒,她心裏才補全寧宿的話。

完好的,沒有爛,不用怕,可以看。

話落,寧宿把那個人頭翻了過來。

在一個詭異的村子裏,一個殺人的屠宰場裏,從一個黑色大盆裏翻過來的人頭,本該怎麽想怎麽可怕。

但寧宿那句話莫名的觸動下,陳晴竟一點也不覺得恐怖地看了過去。

即便那個人頭真的挺滲人的。

沒有腐爛,只是在水裏浸泡得水腫發白,在血色的月光下,那整張臉白得有些發灰,好像輕輕一碰就要腐爛。

人頭上的眼睛緊緊閉着,寧宿掀開他的雙眼,對陳晴說:“看出來了嗎?”

陳晴度過最初幾秒的恐怖,立即仔細打量這張臉,“看出來了!”

這是照片裏殷岱君身邊的男人,很可能就是那個淩霄花別墅裏的男主人。

在搞冥婚産業的槐楊村另一個世界裏,這裏的新郎日夜遭受折磨,傷而複原就是他們的噩夢。

知道他們不管受到多重的傷都可以恢複後,傷害他們的人就會更加肆無忌憚,喪心病狂。

然而他們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新郎可能在這裏。

他每日每夜被無數次宰殺割肉,肉供給全槐楊村的鬼怪吃,沒有止境。

陳晴說:“寧宿,我有個想法。”

“當時在別墅知道殷岱君是女主人時,我們還沒想到冥婚,也沒聯系到新娘,是通過她和新娘都是外嫁女,才把新娘當成了她的影射,會不會這個方向一開始就錯了?”

“畢竟她是別墅的女主人,應該嫁過來一段時間,并且有丈夫了。”

“這個丈夫在這個世界這麽慘,會不會她是被丈夫虐殺的?”

寧宿低頭看向他手裏捧着的人頭,剛要說什麽,鼻子一動,“快躲起來!”

陳晴不作他想,立即跟着寧宿跑進旁邊的小倉庫裏。

小孩也跟着他們磕磕碰碰躲進了小倉庫,抱着寧宿的小腿躲在後面,有模有樣地學他們探一下頭又收回。

過了大概三分鐘後,屠宰場門口出現一個臉部猙獰的鬼。

是刀疤男。

他身穿一身濕漉漉的紅嫁衣,手持一把帶血的長刀,眼神嗜血瘋癫。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經過還在削肉的屠夫,踢了屠夫一腳,“有人來嗎?”

顯然,一天不到他就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地位了。

在表世界的屠宰場裏,看到一斧頭砍斷牛頭的屠夫時,他可不是這個态度。

他身上那身嫁衣原本對他來說,該是屈辱才對,在這裏卻成了身份的象征,因某種微妙的心理,已經濕透他也沒換。

浸透紅嫁衣,把那份紅襯托得更濃烈的液體是什麽,不言而喻。

屠夫沒回答他,只是對他裂口一笑。

他也沒生氣,悠閑地托着長刀走到焚化爐那裏。

守株待兔。

黑袍的助手,林良,推開焚化爐爐門那一刻,眼裏漫上瘋狂的喜悅。

在喜堂,村民們想殺人滅口,他把黑袍砸向棺材,村民們對那具棺材特別寶貝,當即大多數人去看棺材,他趁機從喜堂裏逃了出來。

從喜堂逃出來後,他先去別墅給王明解綁。

當時陳天他們怕進焚化爐出意外,讓王明在外面守着,後來被黑袍鎖到別墅等婚禮後逼問線索。

找到王明後,他們目标一致地向屠宰場跑。

屠宰場不僅“禁止殺人”,還有通往裏世界的焚化爐,是他們最佳也是唯一的目的地選項。

做了充分準備,九死一生他才踩着王明一身重傷地推開了焚化爐的門。

這一刻他幾乎喜極而泣。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二級副本的難度就到這裏了,來到裏世界能輕松找到答案,就能通關了。

他在銀桦社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終于要爬上社團上層,成為人上人了。

再也不是那個随便被人輕賤的底層,再也沒人敢随便議論他。

以前那些辱他打他的人,他回去就一一還回去。

林良帶着無盡的希望和美好的暢想撞開焚化爐爐門。

渾身是血地落地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紅色的裙擺。

那一抹紅在血色月光下,紅得沉重而壓抑,散發着濃郁的血腥氣。

林良心猛地一緊。

他視線上移,看到頭頂血月正垂頭看他的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那張臉異常可怖,林良幾十個副本歷練出來的鎮定,才讓他沒驚呼出聲。

接着,看清那道刀疤,林良睜大眼睛。

“為什麽不救我?”刀疤男陰森森地問。

他憤恨地質問:“我都那樣求助你們了!為什麽不救我!”

他舉起了長刀,“你們知道我有多絕望嗎?”

“啊!——”

林良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刀疤男砍掉了手。

鮮血和黏液溶成一灘,他疼得在地上打滾。

“你也來嘗嘗這種感覺吧,沒有手沒法用毒飛刀是不是很絕望?你不是很喜歡用毒飛刀吓唬我嗎?”

陳晴拉了一下寧宿,在問他要不要去救林良。

刀疤男要還是那個刀疤男就不用糾結了,可他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變成厲鬼,在這裏的地位還并不一般,可能天然對他們有壓制。

刀疤男并不是想一下殺死林良,左一刀右一刀地折磨他。

在林良又一聲慘叫的遮掩下,寧宿問陳晴:“你是想救他,還是趁機提醒陳天他們不要來屠宰場?”

陳晴愣了一下。

等她再向窗外看時,發現她不用糾結了。

陳天他們來了。

陳天、蘇往生和祝雙雙三人一起探查晚上的槐楊村。

一開始,他們非常緊張小心。

這裏不像是表世界那麽安全,那裏至少村民都是普通人類,好對付很多。

但慢慢地,他們就發現,他們根本不用那麽緊張。

夜晚的裏世界槐楊村,鬼怪們閉不出戶,街道上一個鬼影都看不到。

他們走在空曠的路上,每經過一個小別墅,都能聽到裏面凄慘的叫聲和求饒聲。

路上唯一見到一個逃跑出來的鬼,立即被房間裏一條蛇用蛇尾拖了回去。

“求求,讓我離開這裏,讓我真的死去吧!”

那鬼一邊向他們伸着手,一邊凄厲哀嚎。

他被拖走的地方,留下一道粗長的血跡,在血色月光下深紅幽暗。

蘇往生說:“都說,人死了會下地獄,根據生前的不同表現受到不同刑罰。”

“在槐楊村,死了不去你說的那個地獄。”祝雙雙說:“有一個鬼自創了一個專屬于槐楊村的小地獄,就在這槐楊村裏,在槐楊村的另一面。”

槐楊村裏,村民們正用冥婚陰親,大發違背天德的陰財。

他們從各地偷來骨灰,連人死後的自由都剝削。

他們騙來一個個無辜的男女,興奮地将他們封進恐怖的棺材裏,借此數錢數到手軟。

他們絕不會想到,他們服務的對象,包括他們自己死去的親人,就在槐楊村,甚至就在他們的房子裏,跟他們幾乎同步地被那些可憐的人虐殺報複。

祝雙雙說:“這也是系統說的衆生平等裏平等的一部分嗎?”

同一片土地上,陰陽兩面,地位颠倒,你殺我虐。

如果有人立于陰陽交界處,同時看到兩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不知道會是什麽感想。

可能他也不知道最可憐的是那些被騙來封進棺材的新娘們,還是死後一無所知被迫迎親陷入無止境折磨的新郎們,但他一定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祝雙雙掃了一眼蘇往生,感慨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小道士:“……我只是偶爾給人看看風水。”

陳天:“住宅區我們不看了,都是一樣的,去看看其他地方。”

屠宰場有寧宿和陳晴在,他們首先想到要去殡葬館。

殡葬館依然和表世界一樣,只不過這裏門周挂着喜慶的紅燈籠和紅紗,門口兩頂紅色喜轎靜立,就連“殡葬館”三個字都是喜慶的大紅字,在濃稠的黑夜裏,看起來讓人心底發毛。

祝雙雙心想,以後,她真的再也不要穿大紅色的衣服了。

殡葬館門鎖着,他們不敢毀壞,只能從門縫和窗口看到裏面的情況。

裏面是一個個紅色骨灰盒和棺材盒,在昏暗的燈光下,好幾個在劇烈的顫抖,好像下一秒就有東西從裏面跳出來。

幾人看了幾眼,連忙離開了。

槐楊村裏,第二值得去看就是教堂了。

那個第一天婚禮以及伴娘直播都用過的教堂。

他們快要到教堂時,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鬼,白相寧。

白相寧其實長得不錯,高高瘦瘦的很文氣,很年輕,看起來是一個有良好教養,還很溫柔聽話的男生。

此時他臉上枯敗一片,毫無生機。

不只是因鬼身上那種陰寒死氣,還因眼裏的枯寂無光。

他渾渾噩噩地走進教堂,在教堂中央直直跪下,喃喃地說:“求求,求求,讓我離開這裏。”

他也不知道該求誰,很可笑地,一只鬼在一個教堂裏。

只是一直喃喃着“求求”,一會兒求離開,一會兒求消逝,一會兒求死。

慢慢地,他崩潰了,一邊留着淚一邊大吼:“為什麽?”

“為什麽要給我辦冥婚?我恨你們!”

血月之夜,那個溫柔文氣的鬼獨自跪在寬大的教堂裏,臉上漫上猙獰的恨意,他的無望好像有了發洩地,憤恨地陰冷地,“我很你們!”

祝雙雙和蘇往生正看得震動,忽地被陳天拉了出去。

他臉色凝重地說:“不太對勁。”

“怎麽了?”

“這一路上,我們經過的每一個別墅門都關着,唯一一個跑出來的新郎還被蛇尾拖回去了,那白相寧是怎麽出來的?刀疤男呢?”

想到白天刀疤男對他們的笑,兩人神色一凜。

“快去屠宰場看看!”

他們擔心寧宿和陳晴在屠宰場有危險,想來看看,陳晴看他們又是另外的想法,尤其是看到牆上那一行血字。

屠宰場只能殺“人”。

這可能就是裏世界的槐楊村專門殺人的地方。

眼看他們就要進來了,陳晴大喊:“哥,不要進來,快跑!”

同時,她用隐身絲巾遮住她和寧宿向外走。

另一邊,刀疤男聽到她的聲音,快速解決了林良,拿着血淋淋的刀向這邊走來。

陳晴頂着絲巾,氣都不敢喘地跟刀疤男交錯而過。

等快移到門口時,陳晴小聲說:“快跑!”

兩人跟着前面的三人飛快向別墅跑,寧宿腿上挂着一個小孩,不過這沒影響他的速度。

刀疤男看到倉庫裏沒人後,也飛快地沖了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這裏有天然優勢,他們聽到刀尖摩擦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刺啦—刺啦刺——”的節奏急促地催得人心發慌。

這樣下去,他們不到別墅就會被抓住。

陳天掃到前面是村裏的小醫院,當即說:“先進醫院躲一躲!”

至少這裏的鬼沒有明顯要殺他們的意思,只有刀疤男,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一副要拉他們一起死的樣子。

村子裏的醫院不大,夜晚醫院裏燈火通明。

按照人類的理解,鬼不會生病,應該不需要醫院才對,為什麽夜裏還燈火通明?

躲進醫院門內後,五人轉身。

他們身後有好幾個鬼,以男性居多,個個挺着個大肚子。

“……”

看到這一幕,陳晴立即看向陳天,祝雙雙立即看向寧宿。

面對妹妹擔憂中帶着詭異亮光的注視,陳天額頭隐隐有青筋凸顯。

寧宿看着他們“唔”了一聲,低頭看向還緊緊抱着他的腿,正仰頭看向他的小孩。

他把小孩提溜起來,掀開自己寬松的白t,将小孩安在自己腰上。

他的腰細得不可思議,那麽小一個小孩都能完全環抱住,當白t落下來時,形成一個凸起的弧度。

寧宿雙手撐在後腰,慢騰騰走到鬼群混入其中。

“大哥,你也來生孩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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