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曼曼

在所有玩家看着鬼朋友心裏發毛時,師天姝依然牽着她的鬼朋友。

那個蠟像男孩蠟質感特別強,特別假的人感營造出一種令人不适的怪異。

他手上的油蠟好像要流出來的樣子,油油的滑滑的,和牽着他的那只白皙稚嫩的手,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

就算讓一個大老爺們牽這種手,心裏都得膈應,何況是六歲的師天姝。

可是師天姝仿若無所覺,自始至終沒松開她的鬼朋友的手。

她的鬼朋友被他牽着,像個剛出生的孩子般看着她。

她對祝雙雙笑了一下,雖然沒說什麽,但漂亮桃花眼裏的笑意已經表達了很多。

他們現在都是六歲,就算是真實的年紀,她也沒比祝雙雙大多少,可她叫祝雙雙小姑娘,此時看她也像是看很欣賞的後輩。

這可能無關年紀,她是最早進入游戲基地的玩家,是幾乎所有玩家的前輩,即便對方是個老人,更何況是新進基地的小年紀玩家。

祝雙雙因而也被帶着有點被長輩贊賞的開心,還因她的漂亮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她不聰明,只是對這方面比一般人多了解一點。

剛進入副本,聽到系統提示時,她就有所猜測。

因為這個幸運值系統給的提示太長了,還專門舉例說明。

他們能在副本中獲得幸運值,能得到鬼朋友的幫助,祝雙雙立即就想到古曼童這種設定。

只不過那時她還不太确定,在回房間等待鬼朋友前,她跟季明瑞讨論時,也沒說這一點,怕誤導了什麽。

直到看到大家奇奇怪怪的鬼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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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雙雙在影視學院學編劇,學校很多同學已經成了明星,其中就有一個認識的養古曼童,她去看過他養的古曼童。

在他口中得知,很多古曼童都是各種人形娃娃形态。

走廊裏這些鬼朋友全都契合。

她對鬼朋友本質上是古曼童的推測就肯定了很多。

師天姝問:“那你覺得我們為什麽會變成五六歲的樣子?”

祝雙雙疑惑地皺了皺眉,她沒有想過這件事,一時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麽。

見她回答不出來,師天姝視線莫名地移到寧宿身上。

寧宿也換了一身衣服。

這個城堡中每間房間衣櫃裏的衣服,都很符合這座城堡的調性。

六歲的寧宿身上穿了一件寬松絲光棉白襯衫,領口處有一個小小的綢緞蝴蝶結,一條凹凸細紋灰色背帶褲。

他的頭發松軟,皮膚很白,眼睛漂亮得如一褶春日桃花。

白天是個小乞丐,晚上就成了城堡裏最嬌貴的小王子。

此時他不知道在認真思考什麽,長長眼睫半垂,桃花微攏,靜谧四合。

師天姝心上忽地一軟,從血脈湧上心髒的酸軟。

她無法理解的一種感覺。

在她看過去沒兩秒,若有所思的寧宿立即掀開眼皮看了過來。

師天姝視線立即移到他的鬼朋友身上。

寧宿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原本他的鬼朋友不流血了,那群怪物小孩出現後,她又開始流血了。

流血對她來說就是流淚,寧宿猜她是被吓哭的。

而師天姝關注的應該不是她的血淚。

寧宿覺得師天姝在盯着血娃娃的發卡看。

那個紅色三瓣淩霄花發卡。

五樓六樓的人看過就準備離開了。

寧宿看了一圈,沒發現小蠱婆的身影,但他知道小蠱婆也在看。

等師天姝擡腳向樓梯口走時,寧宿蹲下來,對地上一塊碎肉處的黑殼軟肚蠱蟲打招呼:“嗨,蠱婆大大。”

“你看清了嗎?需要我再給你講一邊嗎?”

“……”

聽到這句話,就連師天姝也停下了腳步。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過頭看向寧宿:“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每次跟他打招呼,而不跟我打招呼。”

這是她跟寧宿說的第一句話。

寧宿轉頭看向她。

他蹲在地上,她站着,這個角度寧宿一眼看到她的腳。

寧宿第一次見師天姝時,她剛從副本出來,幹淨得一塵不染。

此時,她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穿鞋,赤着腳踩在人肉散落的地板上,黑紅的血肉沾到了她白皙的腳上。

寧宿起身,從兜裏又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

師天姝愣了一下,接過那個白色綠藤邊手帕,又看他一眼,繼續往回走。

她身邊的人都能感覺到,此時她心情很好。

顏諾咬了一下唇,心情很不好。

師天姝下來一趟,先是對祝雙雙另眼相看,祝雙雙流暢地回答出師天姝的問題時,他覺得就是在一句句打自己的臉,襯托得一句回答不出來的他像個傻子。

接着,她又跟寧宿主動說話,說的話還特別耐人尋味。

她真的對寧宿不一樣,至少很關注他。

顏諾:“那個叫寧宿的,和蠱婆很熟的樣子,不會早就和永冥社團有接觸了吧?”

師天姝沒說話。

顏諾猶豫了一下,貌似好奇地問:“黑袍大人是他殺的嗎?”

師天姝轉頭看向他,灰黑色的眼瞳閃過一層銀光,“你要是不會說話,以後就不用開口了。”

顏諾心頭一顫,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知道,在師天姝這裏,不用開口,就是不能再開口。

顏諾再不敢說什麽,沉默地跟在師天姝身後向樓上走。

四樓這邊,寧宿把手帕遞給師天姝後,轉頭看到祝雙雙正盯着他,“你到底有幾個手帕?”

寧宿:“……”

“這不是我的鬼朋友容易流血淚嗎,我就在兜裏多裝了兩條,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他的鬼朋友還沒用到,先給祝雙雙一條,又給師天姝一條。

寧宿一轉頭看到,他的鬼朋友正雙眼血汪汪地看着他。

寧宿輕輕摸了一下鼻尖。

五六樓的玩家都走了。

就剩下四樓六個玩家。

寧宿和祝雙雙簡短地對話後,走廊裏陷入沉默之中。

孫星死了,走廊裏各處是碎肉和鮮血,本質就是古曼童的鬼朋友正等着他們。

這一晚不知道要怎麽過。

祝雙雙說:“大家不用這樣,如果他們真的是古曼童那是好事,古曼童和小鬼不一樣,不會無端害人。”

剛才師天姝和祝雙雙的對話,讓大家對她的話多了幾分信服,聽她這麽說,多少安心了一點。

祝雙雙繼續說:“這才第一天,我們就知道鬼朋友是怎麽回事,對外面的怪物小孩的身份也有可信推斷了,這已經很好了。”

他們上一個副本,時間總共只有5天,第一天過去,他們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得到,相比之下,這個副本已經好很多了。

幾個玩家更加安心,開始陸續回房。

寧宿看向祝雙雙,眨了一下眼。

确實如此,第一天晚上他們就弄懂了這些關鍵npc,但這不是解密本,而是存活本。

《鬼畜》作為解密本,線索是關鍵,很難輕易獲得。

而這個副本是存活本,存活是關鍵,今天剛入住城堡,已經有兩個玩家死了,一個在路上被蠱蟲放倒,一個被怪物小孩撕碎。

從這個角度看,情況并不樂觀。

祝雙雙這麽說是為了安撫人心。

在她自己也很怕的情況下。

是她的善意。

季明瑞也看了她一眼,“很棒。”

祝雙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夜深了,他們沒多說,各自回房。

剛一進門,寧宿就被他的鬼朋友抱住。

血娃娃眼睛都被血糊住了,看人時眼睛發虛,天然地不通世事地,“媽、媽……”

寧宿:“?”

寧宿:“你看清我的個頭再說話。”

血娃娃茫然地,“媽媽……”

寧宿:“……”

他比量着自己的身高,“最多只能叫哥哥。”

血娃娃睜着血茫茫的眼睛,“哥哥……”

寧宿滿意點頭。

鬼生把又一碗血放進小冰箱後,兩人一起對着渾身是血的娃娃發愁。

總不能就這樣讓她睡覺。

寧宿拉着她到兒童房的浴室,試着想讓她自己洗。

不行。

血娃娃就像是剛降生的孩童,就是一張白紙,剛生出一點意識,其他什麽都不懂。

要是個男孩形象還好說,女孩寧宿就沒辦法了。

他牽着血娃娃的手敲開祝雙雙的門。

祝雙雙不是第一眼看到他的鬼朋友,猛地一看還是通體生寒,連她的鬼朋友也退了一步。

祝雙雙的鬼朋友是一個紅色紙紮人,紙糊的身體看起來非常脆弱,正躲在祝雙雙身後。

寧宿看了一眼,跟祝雙雙說明來意。

祝雙雙立即讓他們進來,她和血娃娃在一起坐了一會兒,稍微适應了一點,帶她去浴室洗澡。

一邊給她洗澡一邊跟寧宿說話。

“傍晚找你讨論副本時,你是不是故意讓鬼生那麽說的?”

寧宿知道她是有點怕,想有人跟她說話,自然接起話,并比平時話多了些。

“嗯,我們現在在存活副本裏,為什麽還要那麽費腦思考這些問題。”

就懶懶地當一條混吃混喝,啥也不想的鹹魚不好嗎。

“當然要。”祝雙雙舉例說:“就像今天,我們知道鬼朋友和古曼童很像,就知道怎麽對待他們了,可能存活幾率就高了。”

“古曼童不是小鬼,在一些異國傳說中,養正規古曼童是件好事,是在幫助可憐的嬰靈投胎轉世,嬰靈為感謝,也會幫助養主,這可能就是系統說的我們和鬼朋友的關系,也是把他們稱為鬼朋友的原因。”

“要是我們不知道這一點,把他們當成小鬼,對他們防備抵觸,可能就是另一種結果。”

寧宿:“哦。”

祝雙雙又說:“而且,這個副本可能也有鬼主。”

寧宿:“……”

他又想起了被鬼主支配的疲憊。

寧宿低頭看了一眼鬼生,原本一直看着他的鬼生立即将頭埋到了他的胳膊上。

寧宿倔強地說:“就算有鬼主,系統又沒要求解密,不要管,只要活下去就行。”

祝雙雙:“不弄懂游戲規則,怎麽活下去?”

寧宿:“我沒那麽容易死。”

祝雙雙帶着換好新裙子,幹幹淨淨的血娃娃出來,随口一問:“沒那麽容易死?你生命值很高?”

寧宿:“……”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長得好看也不能戳人痛處啊。”

祝雙雙:“?”

寧宿想着他【0.1/100】的生命力,沉默地帶着鬼生和他的鬼朋友離開了。

祝雙雙莫名在他的背影裏感受到一絲悲涼,心裏并詭異地生出一點心虛?

她還是大聲叮囑:“認真點啊,宿宿!”

寧宿“唔”了一聲。

等寧宿走後,祝雙雙見沙發上的毛毯被他弄亂了,把鬼朋友放到床邊,去收拾毛毯。

卷成一團的毛毯裏,有一張小紙條。

[我在鬼朋友的皮膚下摸到了頭發和頭皮。]

祝雙雙猛地握緊紙條,震驚得睜大了眼睛。

她背着身後的鬼朋友,忙把那張紙條握成一點塞進兜裏。

寧宿回到房間後,要送鬼朋友去兒童房睡,發現鬼朋友不僅和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如一張白紙,也和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沒有安全感。

當要關上門時,她不安地追着寧宿和鬼生到門口,血又湧了出來。

寧宿忙奉上大碗:“……”

兩個男孩在衣帽間找到一個小被子,把她裹起來,給她襁褓般的溫暖和安全感。

和走廊不同,房間裏的燈光溫馨又明亮。

血娃娃大大的眼睛裏,清晰地倒映着兩個為他忙碌的身影,映着他們身上那一層暖黃的燈光。

她微微張開雙臂,同時小嘴巴也張開了。

寧宿想也沒想地把食指伸到她的嘴裏,血娃娃一邊吸收着他體內的黑色能量,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寧宿對鬼生說:“鬼生,去給我們的鬼朋友找個玩具抱着。”

他也不知道從哪聽說的,嬰兒有東西抱着會有安全感一點。

鬼生“嗯”了一聲,去找了。

他先找來一個小洋娃娃,血娃娃推開了。

鬼生又找了一個小腦虎,血娃娃推開了。

鬼生又找來一輛小汽車,血娃娃都不看。

鬼生:“嗯?”

鬼生又跑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頭頂綠葉的鬼小孩抱來一個小小的骷髅頭。

“……”寧宿驚,“你竟然找到了這麽可愛的玩具。”

寧宿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可愛的骷髅頭。

就像從來沒見過小孩那讓他一見難忘的又黑又圓的眼眶。

骷髅頭很mini,頭骨灰中透着一層瑩潤的白,在不同的光線下可陰森可精致。

血娃娃顯然也喜歡這個玩具,終于抱住了它。

鬼生開心地“嗚”了一聲,又斜斜跑去給血娃娃找來好幾個骷髅頭。

這些骷髅頭顏色不一樣,形狀也不相同,相同點在于它們都小小的,像是沒發育完好。

除了被血娃娃抱在懷裏那個,其他都被鬼生擺放在血娃娃襁褓旁,陪着她入睡。

覺得她吃的能量差不多了,寧宿收回手。

血娃娃眨了眨眼,一直看着寧宿。

她似乎是困了,但是不想閉眼,小小膠質手揉了揉眼睛,還是抵不過困意,慢慢阖上了大大的眼睛。

她躺在柔軟的紅色小花襁褓裏,長長的睫毛微濕地鋪在纖薄的眼下,手上抱着一個小骷髅頭,旁邊還有好幾個小骷髅貼着襁褓陪着她。

寧宿和鬼生都覺得有點可愛。

他們看了一會兒,寧宿拽着鬼生到一邊,小聲問他:“從哪裏找的骷髅頭?”

鬼生指了指露臺,拽寧宿到露臺,又指了指露臺下面。

寧宿趴在圍欄向四周看。

進城堡時,城堡牆上各處攀爬着旺盛的深綠色藤蔓,綠得發黑,随風湧動,為城堡平添了一分詭谲。

此時,黑綠之上開出了朵朵血紅的花。

六歲的小男孩在巍峨城堡的一個小露臺上,頭頂慘白彎月,倚着低矮的圍欄,向下探身,小手伸向深深的藤蔓之中。

寬大的白棉袖子在夜風中舒展,小手撫上一朵濃紅的三瓣淩霄花。

花瓣上深夜的露寒被掌心稚嫩的溫度熨開。

小手繼續向濃深的藤葉中伸,抓住那根鼓動的藤條。

手上黑色的能量和藤條中紅色的液體隔着一層莖膜對抗、交纏。

夜風鼓動男孩寬松的襯衫,白色襯衫在月光下隐隐透出黑色紋路,從細小的手腕蜿蜒向下,裏面隐隐流動着黑色物質。

急促地,帶得他整個人向下,腰緊緊卡在圍欄上。

小手忽地用力,抓住那根湧動的紅綠藤蔓,把它從攀爬的城牆上掀開,帶動一層層綠色和血花。

方圓一米、五米、十米、百米……

幽深寬廣的淩霄藤蔓如一層密密的□□,被那只小手一點點掀開,露出底下森森白色小頭顱。

一個、十個、百個、千個、萬個……數不清的密密麻麻地附着在整個城堡上,在凄白月光下,閃着陰森的銀灰光澤。

寧宿微愣地看着這幅震撼的畫面。

密密麻麻的擠擠囔囔的小骷髅頭,緊緊密布城堡所有牆面,像是要向城堡裏鑽。

不知道高遠處看,又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在鬼生開始摘藤蔓上串着的骷髅頭時,寧宿松開了手。

密密的寬廣如這個世界天網的藤蔓重新覆蓋在城堡上,遮住密密麻麻的稚嫩頭骨。

寧宿在露臺站了一會兒,帶着鬼生回去睡覺。

即将到夜裏十二點,整個城堡阒無人聲。

十八個房間房門緊閉,誰也不知道其他房間裏在上演着什麽。

十二點到。

【恭喜玩家師天姝、寧宿、祝雙雙、孟江獲得鬼朋友贈與1幸運值。】

不是各自系統單獨提示,這一道公開提示,讓玩家們各有所思。

他們想着這四個玩家和他們的鬼朋友的相處,有幾個房間內,玩家咬着牙走向他們角落裏的鬼朋友。

寧宿好像聽到了系統提示,又好像沒聽到,兩個呼吸就沉沉睡着了。

他旁邊趴着的鬼生也一樣。

房間裏只剩下兩盞小夜燈還亮着。

不知道什麽時候,襁褓裏的血娃娃睜開眼,圓溜溜的眼睛僵硬地左右轉了轉,從襁褓裏爬了起來。

她懷裏還抱着鬼生給她那個小骷髅頭,其他那幾個小骷髅頭在襁褓旁邊慢慢轉動,生出了骷髅身子,變成一個個小骷髅圍站在她身後。

血娃娃盯着床上那兩個小男孩看了許久,大眼睛閃着不谙世事又怪異陰涼的光,嘴裏喃喃出兩個字。

城堡裏又隐隐響起童稚凄涼的歌聲。

“爸爸節節高,媽媽變寬寬。”

“爸爸發大財,媽媽心矮矮。”

“心矮矮……”

城堡中的玩家在抗拒、掙紮、恐懼過後,疲憊、放棄、接受,漸漸入睡。

在睡夢中,他們好像感受到了城堡在輕輕搖晃,就像小時候在搖籃中的感覺。

自始至終都沒睡的只有師天姝一個。

她換了一身白色睡袍,依然沒穿鞋,單膝半跪在柔軟的地毯上,手伸進地毯下,感受着那裏細微到難以察覺的輕顫。

她旁邊,她的鬼朋友油蠟小男孩,在月光下流下一層腥臭的油蠟,弄髒了她潔白的麻質睡袍。

師天姝一點也沒在意,她還摸了摸油蠟男孩的頭,柔聲說:“睡吧。”

油蠟小男孩便陷入沉睡。

深夜中城堡裏的氣味格外複雜,腥冷的,腐爛的,詭香的味道來自不同地方,混合到一起,在城堡中發酵。

第二天早上八點,在系統的提示下,玩家們帶着自己的鬼朋友下樓吃早飯。

大大的餐廳裏又多一張長餐桌。

奇形怪狀的鬼朋友彙集在餐廳裏,詭異至極。

昨晚飯前只需要濕巾淨手的師天姝,對她的鬼朋友說:“先在這裏坐着等我一會兒,我去洗手。”

奇怪又能理解的,飯前很多玩家都想去洗手。

餐廳左右各有一個洗手間,師天姝去了右邊那個洗手間後,有兩個男玩家去了左邊洗手間,接着祝雙雙和一個女玩家去了右邊那個洗手間。

小蠱婆站了起來。

寧宿跟着站起來,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蠱婆大大你要去洗手嗎?我們一起吧。”

小蠱婆盯着胳膊上那只手看了許久,回神時已經被拉到了左邊的洗手間。

裏面幾個小男孩見到小蠱婆,好幾個直接進了更裏面的廁所裏。

小蠱婆若無所覺,快速地沖了一下發黑的手就離開了。

她離開後,寧宿慢慢洗手,聽到了裏面的議論聲。

“你看到小蠱婆的鬼朋友了嗎,媽的,吓人又惡心。”

“你不覺得和她很像嗎?”

“還真有點,髒髒油油的。我聽到過一個說法,她那些黑殼軟肚蠱蟲,就是她頭上的虱子煉出來的。”

“咦惡,別說了,太惡心了!”

“唉,基地大佬女神還得是師社長那樣的,從小就是小仙女啊,小蠱婆太幻滅太惡心了。”

忽然一道響亮的推門聲,一個男玩家從一個廁所隔間出來,“師天姝那種養一堆性奴的女人,又比蠱婆好到哪裏,背後議論人也不怕嚼斷舌頭。”

寧宿洗手的動作停了一下。

他向後退了一步,看清了裏面的情況。

說小蠱婆惡心的兩個男玩家是六樓的,替小蠱婆出口的是五樓的。

之前大多數玩家都躲着小蠱婆,更別說替她說話。

只是過了一夜而已,不知道上面兩層樓發生了什麽,已經隐隐開始重新劃分勢力範圍了。

按照樓層。

寧宿擦幹手從洗手間出來後,更确認了這一點。

因為鬼朋友的加入,餐廳新加了一張餐桌,當然不是一張專門給鬼朋友坐,玩家應該和鬼朋友坐在一起。

六樓的玩家都坐在原先那張餐桌上,五樓的玩家都坐在新餐桌上。

而四樓的玩家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有點茫然地分坐在兩張桌上。

寧宿出來時,兩張桌上都有空位。

小蠱婆擡起頭看向他,進副本第一次開口,聲音沙沙的,“來這邊坐。”

旁邊那桌上,師天姝把她旁邊的梯子向後推開一個入座的距離,“到這裏坐。”

餐廳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寧宿身上,忽地安靜。

寧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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