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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了一出“巧遇”。
孫思美雖然陷入愛河無法自拔,但是當那兩個女人氣勢洶洶的站在自己身前自稱是劉恒的妻妾時,孫思美只覺得五雷轟頂,她心中還存着希望,會不會劉恒是有什麽苦衷才沒有說出已經結婚的事實,現在不少青年都堅決反對家中的封建包辦婚姻,劉恒之所以只身一人來到漢口,也一定是為了擺脫封建婚姻的束縛吧?
“你……有什麽要說的麽?”
孫思美期待的看着劉恒,任是那兩個女人在一旁如何冷嘲熱諷罵她不要臉也不動搖。
劉恒一見孫思美期期艾艾的模樣,便知她的心定然還是向着自己的,馬上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拉住孫思美的手道:“思美,你相信我,我真正愛的女人只有你啊!”
聽了劉恒自顧自的說話,劉恒的妻子馬氏立刻露出鄙夷的神情譏諷道:“呦,你不愛我啊,你不愛我和我一過就是十多年,孩子一個接着一個的生?”
前幾日突然有人上門找上馬氏,說是代人給自己傳個話兒,自家丈夫劉恒在漢口認識了個女學生要休了家中妻妾迎娶,馬氏是知道劉恒為人的,這種荒唐事不是幹不出來,見對方說的有鼻子有眼,而且還主動出了路費,馬氏心想哪裏會有人沒事閑的耍自己不成,當下便帶着妾室蘭春上路。
沒成想剛到漢口得了信兒過來,便見丈夫正和個女學生卿卿我我好不纏綿,當下氣得一佛升天,幸好還有妾室蘭春拉着,否則一大巴掌乎不死那小賤*人的!
馬氏行為向來潑辣,以雷霆手段治家,劉恒也是十分懼怕馬氏,見馬氏叉着腰一副下一刻就會撲過來撕了自己的模樣,心裏一陣膽顫,不過一想到孫家的家業,劉恒立刻硬氣起來:“你別胡說!我愛的只有思美一人,和你只算是封建包辦婚姻,大不了我們離婚便是!”
馬氏氣得臉色漲紅,怒吼一聲:“你個沒良心的我和你拼了!”,接着便沖上去和劉恒扭打成一團,那妾室蘭春也跟着幫忙打起了劉恒,吓得孫思美臉色煞白。
劉恒到底是個男人,幾下子過去便一把抓住了馬氏,又一腳踹飛了蘭春,得意的道:“就你這樣敢打自己丈夫的,我不休了你休了誰?!”
孫思美在一邊看得直皺眉,本來聽說劉恒隐瞞自己,不僅家中有妻有妾有孩子,心中的疑慮便越來越重,此時又看了他這副從未在自己面前表現過的無賴做派,再擡頭細看劉恒,孫思美絕望的發現自己愣是一點兒也找不出當日初見時那種翩翩佳公子的風度做派,反而是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
劉恒“大獲全勝”,直覺在孫思美面前展現了一把“男子氣概”,心中豪邁頓升,不顧馬氏和蘭春的哭嚎,擺出一副自認為潇灑的模樣深情的望着孫思美道:“思美別怕,我保護你!”
立時将孫思美給惡心得夠嗆,不再管這幾人,一個轉身像是逃命一般跑出了淮海公園,到街上攔了一輛黃包車便飛奔着回了家。
那邊劉恒一家鬧成什麽樣孫思美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現在非常的難過,帶着憧憬與幻想的美好初戀霎時染上了世俗的色彩,自己的一顆少女心,一個下午以來飽受打擊,此時都快碎成了一塊兒一塊兒。
孫思美雖然人清高冷傲了些,但是并不是什麽天真癡傻的單純女孩兒,從小在大家族長大的她,打小跟着孫夫人到處去各家做客,聽多了那些男男女女之間的紛紛擾擾,恩恩怨怨,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雖然孫思美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的理智她的直覺都在告訴她自己,劉恒就是個道貌岸然的騙子。
第二天是周末,汪雨螢早飯時觀孫思美神情,卻像是一夜未睡一般憔悴的很,但眼中卻閃着一股堅毅的光芒。汪雨螢放下心來,知道事情差不多是過去了,便神色如常的吃起了早飯,自己已經将事實擺在了小姑面前,但能不能想得開就是她自己的事了,畢竟,自己的路總歸是要自己走,別人幫忙又不能幫一輩子。
這幾日汪雨螢心裏毛毛的,不知為何,總感覺孫繼忠看着自己的目光帶着一絲古怪,至于是什麽,汪雨螢卻說不出來,吓得她每天晚上都不敢睡死過去,每每等孫繼忠白天上班去了再補眠。
這日晚飯後,孫繼忠和汪雨螢雙雙回了房,誰知剛坐下,孫繼忠便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紅盒子,臉上帶着贊許的神情凝望着汪雨螢道:“雨瑩,謝謝你。我平日裏忙,家中不少事顧不上,倒是讓你費了不少心思,尤其是思美的事,真是多謝你了。這小禮物希望你能收下。”
說着不顧汪雨螢張大了嘴呆愣的模樣,自顧打開盒子将裏面的一副翡翠手镯拿了出來,拉住汪雨螢的手,溫柔的将镯子戴了上去。
汪雨螢的皮膚瑩白透亮,陪着翠綠的镯子不顯老,反而增添了幾分華美貴氣,修剪得極為精致的飽滿指甲,修長秀氣的手指,蔥白色的皓腕,孫繼忠有一瞬間竟然看得失神。
此時汪雨螢心中只覺得駭然,這孫繼忠是怎麽了,難不成今兒個出門讓車撞了頭?!否則怎麽會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還有孫思美的事,此時汪雨螢深深覺得後悔,就不該手欠管這檔子閑事,看吧,現在倒好,讓人知道了吧?
那日孫思美想開了,等到周一上學便讓彩雲給劉恒傳了信兒,自己約了他在一處僻靜的咖啡館裏見了面,孫思美當下便提出分手的事情,愣是劉恒怎麽苦求也堅持不動搖。
其實孫思美心裏還是存了幾分關于劉恒的美好回憶的,畢竟劉恒是自己的初戀,不管劉恒欺騙了自己的事實,孫思美還是抱着好聚好散的心态的。
哪知劉恒不死心,接下來又纏了孫思美好久,見孫思美真的鐵了心腸不回心轉意,便露出了本來面目,劉恒最開始便是沖着錢去的,當下便威脅孫思美,不拿出五千銀元給自己作為封口費,便要将她和自己背地裏都做了什麽嚷嚷的滿漢口都知道。
孫思美當初雖然還未和劉恒做到最後一步,不過該做的不該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當下慌了神兒,自己哪裏有那麽多錢給他啊,飽經驚吓之下,愣是幾天功夫便瘦了好幾斤。最後還是劉恒逼得過于緊,孫思美無法,只好找上自己大哥求助。
這年月做生意的人家,尤其是做大生意的人家,與黑白兩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聯系,孫繼忠聽說了此事雖然也惱恨自己妹妹不自重,但是事到臨頭也只能幫着遮掩,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總不能任由那畜生威脅最後鬧得孫家名譽掃地吧?!
當下秘密的聯系了幾個道上的朋友,細細交代一番,這些人都是常年混黑道的,知道這種大家族的龌龊知道了也要當做不知道,當下調查了一番,接着綁了那劉恒一家連夜送出了漢口。估計那劉恒得了教訓,這輩子是不敢再在漢口出現了。
事情到此,孫繼忠才終于得知汪雨螢在背後默默做過的事,想到汪雨螢嫁入自己家中的所作所為,再比照自己對她的冷淡,難為汪雨螢還能一心一意為自己妹妹着想。
孫繼忠是知道自己妹妹脾氣的,若是當初汪雨螢直接将事情捅出去,妹妹未必會領情,弄不好激動之下還真的要嫁了那畜生不可,而汪雨螢巧妙的一番安排讓自己的妹妹撞破了他的真面目,怕是得了教訓,以後行事也能注意些。
☆、18說出真相
秋天過去的飛快,冬季降臨,一眨眼馬上便要到農歷新年,孫夫人帶着汪雨螢采辦年貨,為交好的各家挑選節禮,她上輩子在孫家五年,早就熟悉了孫家過年的程序,所以此番一上手便極為熟練,加上汪雨螢挑選禮物的眼光極好,讓孫夫人見了極為滿意。
新年到,孫家在汪雨螢的主持下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接着便是大年初一開始各家上門拜訪,孫家在漢口也算是響當當的大家,一時間賓客滿門熱鬧非凡。
不少與孫家交好的女眷早早的便期待起來,按照這邊的習俗,新媳婦進門要過完了一個年禮才算是正式成為一家人,往後公開場合才能帶着出來,這麽長時間了,那孫家新娶的媳婦什麽模樣大家可是好奇的很。
汪雨螢上輩子見慣了這種場面,雖然以前的她不善應對,不過死了一場後重活一回倒像是開了竅一般,比照着往昔見過的那些大家族裏小姐太太的舉止行事,當下與孫家交好的王家、李家的幾位太太小姐熱熱鬧鬧的說起了話。
汪雨螢長得漂亮打扮得體,說話做事間帶着一股天然的優雅與自信,令不少知道她出身準備看熱鬧的人都啞口無言,心中暗自想着,怪不得孫家少爺一定要娶這女人為妻,原來是這樣一個尤物。
一個年過完,汪雨螢的大名正式出現在漢口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內,不過汪雨螢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覺,畢竟随着新年的結束,天氣回暖,馬上便要進入夏季,而汪雨螢知道,按照上一世的記憶,今年漢口會發生特大水災,而這,就是汪雨螢一直在靜靜等待的機會!
但與此同時,汪雨螢深知,自己即将面臨的壓力将是多麽的巨大,稍不注意便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汪雨螢不怕其他,只害怕因為自己的行為敗露會給家人帶來傷害,畢竟孫家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的人家,否則也不會做出在號稱民主的民國時代還做出沉井這種要人性命的殘忍事情來了。
汪雨螢這幾個月積攢下來,加上依舊偷偷讓大哥往巧鵲樓送秀活,攢了不少錢,都秘密的交給了大哥保管,爹爹汪福和大哥也已經順利的辭了孫家的差事,現在大哥正在一處洋行做采辦,工錢比得上以往家裏兩個人還多,爹爹汪福做個一輩子玉石工匠,沒什麽別的能耐,自從離了孫家也不知做什麽好,加上這幾年身子不大好,在汪雨螢和大哥的勸說下索性賦閑在家,做個閑散人。
汪雨螢這段時日在孫家,表面上日子過得越來越舒坦,與婆婆小姑相處的也越發的融洽起來,但是背地裏卻覺得一股緊迫感逼來,這就要說到汪雨螢的現任丈夫孫繼忠了。這孫繼忠自從孫思美的事情以後,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對着汪雨螢時越發的和顏悅色起來,每次都鬧得汪雨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其實這也不奇怪,上一世的汪雨螢說話做事總帶着一股自卑怯懦,面對孫繼忠的時候只想着如何讨好丈夫,反而讓人覺得既刻意又做作,讓人看着生厭,加上不太會打扮,更是顯得庸俗。
而這一世的汪雨螢,也許是因為歲月的沉澱,周身帶着一股天然的優雅氣質,舉手投足間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一股令人炫目的光彩,雖然每次汪雨螢與孫繼忠相處時都刻意醜化自己,但是自從孫思美的事後,孫繼忠突然感覺,自己的妻子也許并非看起來的那麽膚淺。
汪雨螢就是怎麽防範也總會有露出真性情的時候,加上孫繼忠的特意觀察,竟然讓孫繼忠生出了幾分別樣的心思。
不過幸好孫繼忠此人還算是長情,汪雨螢也怕他忘了那叫齊思巧的女人,哪天對自己有了什麽想法,在嫁進來後便背地裏多方打聽,愣是找出了幾樣齊思巧的“遺物”偷偷擺放在孫繼忠的書房裏,借此時刻提醒他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既忘不了舊愛,心中又抑制不住的對朝夕相處的妻子生出了幾分真情,加上文人特有的傷春悲秋,孫繼忠連日來可謂是惆悵滿腹不知與誰人說。
汪雨螢此時還未察覺出孫繼忠對自己的心思,她正忙着在娘家說服自己的爹爹搬家呢!汪雨螢打算趁着水災起帶着家人連夜逃了漢口直接奔漢陽,再取道北上北平逃出升天。她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是詐死,讓人以為全家都被大水淹死了最好,不過自己家現在所住的地方卻不好施展這個計劃。
汪雨螢清楚的記得當年大水是在六月初三那日,自家地勢不高,但是也不是首當其沖,到了大雨的第二日才漸漸漫到自家這邊,房子雖說有大雨的原因,不過更多的則是年久失修被連日的大雨沖垮的。加上汪家現在所住的地方離碼頭還有不遠的距離,倒是若是直接從家中逃走,怕是還未到碼頭便被孫家的人攔住了。
既要逃跑方便,又要讓人至少在短時間內相信自家已經淹死,那麽必須搬家到一個一旦起了水患便災情嚴重不好深入,又有船只可以帶着一家人離開的地方。汪雨螢想了許久,還特意以散心的名義出了孫府四處打探,最終憑着上一世的記憶選定了一處地方。那就是漢水碼頭不遠臨河的小村莊——張網村。
此處地方選定後,汪雨螢便帶着大哥偷偷過來查看了一番,兄妹倆商量了一番便定在了這個地方,剩下的,便是說服爹爹搬家,再偷偷的瞞着所有人的眼睛買下一艘小船備用了。
船什麽的倒不是問題,最大的難題還是說服爹爹同意搬家,老人向來戀舊,而且汪家的老房子已經住了幾代人了,從汪雨螢的祖爺爺輩兒就一直住在那裏,周圍都是熟悉的街坊鄰居,哪裏是說搬就能搬的。
“搬家?!你們兄妹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飯桌上,汪福一聽兩個孩子好好的提起了什麽搬家,立刻搖頭。
季氏也數落起來:“好好的搬什麽家呀?!這房子住了多少年了,以後就是耀祖結婚地方也夠用!”
“臭小子,你是不是嫌棄你爹娘了?咋的還沒成親就想着搬出去自己過了?!”汪福一聽妻子季氏的話,立刻想歪了。
“爹,我哪能啊!就是有了媳婦也得和您們二老一起過日子不是?”汪耀祖一見自己老爹誤會了立馬澄清道。
汪雨螢一見這架勢,便知這事不好辦,話鋒一轉道:“爹,我和大哥去看了,那張網村地方不錯,臨河空氣好,風景優美,我準備買下來給你們二老養老用,您二老操勞了一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不是?”
汪福見女兒如此貼心火氣立刻便下去了,不過還是堅持道:“雨瑩啊,你有孝心是好事,不過你爹和你娘在這住一輩子都住慣了,周圍都是老鄰居,這麽多年下來都有感情啊,實在是舍不得!再說了,你買房子這錢誰掏,你雖然嫁進了孫家,可也不能總用人家的錢貼補自家,讓親家知道了,不得在背後嘀咕咱們家占人家便宜啊?!”
汪雨螢聽了爹爹的話一笑,說道:“爹您放心吧,沒用孫家的錢,這些錢都是女兒做秀活掙得,用起來理直氣壯。”
既然爹爹不想占孫家便宜,這錢的出處怎麽也得有個交代不是,當下汪雨螢便将自己做秀活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下,也許是覺得汪雨螢嫁人之後也算是大人了,做事有自己的章法,汪福和季氏倒是沒在秀活這問題上多問些什麽。
不過汪福還是堅持道:“那也不搬,別的就甭說了,趕緊吃飯,一會兒你不回婆家啊!”
汪雨螢見此,終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沖着汪耀祖堅定地點點頭,汪耀祖當下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起身将屋門關好,接着兄妹兩人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哎呀這孩子,好好的跪啥啊?快起來!”
汪福和季氏被這倆孩子這麽一整也顧不上吃飯了,立馬起身要将二人扶起來,汪雨螢搖了搖頭,在擡頭眼中已經帶了淚水,深吸一口氣平複緊張的情緒,汪雨螢緩緩開口道:“爹,娘,女兒有話要說。”
汪福和季氏不知是出了何事,竟然讓兩個孩子這般,不過心裏都以為是出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大事,當下便呆愣着默默的聽了起來。
許久,汪雨螢終于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加上汪耀祖也在一旁證實,妹妹說的那些事也的的确确發生在他的夢中,再加上現在發生的事真的和自己兒女所說的一模一樣,本來存着舊思想暨信鬼神之說的汪家夫婦,頓時煞白了一張臉。
許久,汪福才顫抖着開口道:“閨女啊,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汪雨螢擡頭堅定的看着爹爹汪福道:“女兒所言千真萬确,女兒之所以突然間繡花手藝好到可以在巧鵲樓做一等繡娘,便是因為在夢中,女兒在孫家實打實學了将近五年的繡花,所以一朝醒來,手藝才會進步如飛。”
汪福一個男人哪裏懂這些,不過季氏聽了女兒的話倒是隐約想起在汪雨螢出嫁前在她屋子裏看到的那件百褶牡丹裙,難道……
“那件牡丹裙是你自個兒繡的?”季氏幹巴巴的開口道,現在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汪雨螢還以為自己隐瞞的挺好,沒成想還是讓季氏看見了,不過現在看來倒是好事,當下點頭道:“是女兒繡的。”
季氏聽了噗通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嘴唇發紫,汪雨螢和汪耀祖見了吓了一跳,也顧不上再跪着了立刻站起來圍到季氏身邊急急喊道:“娘你咋了,娘你別吓唬咱們啊!”
汪雨螢端了水幫着季氏揉了半天胸,才見季氏像是緩過來神兒一般,原本恍惚的目光重新清亮起來,擡頭看了汪雨螢一眼,又看了汪耀祖一眼,瞬間留下了兩行淚水。
“我可憐的孩子啊——!”季氏一把抱住汪雨螢,她已經完全相信了女兒所說的話,此時一想到女兒最後蒙受不白之冤被狠心的孫家沉了井,頓時心痛如刀割。
☆、19李代桃僵
在四月初的一個吉日,汪家揮淚告別了已經相處了一輩子的老鄰居們,趕着馬車搬到了張網村。
汪雨螢相中的地方說是在張網村,不過與村裏各家都有些距離,從村東頭出發拐過一條下坡的小道便會透過一片綠樹成蔭看見那小巧的農家院落,這院子原本是村裏一個一輩子沒嫁出去的老姑娘住的,為了避嫌,老姑娘的家人才選了這麽個僻靜的地方安置女兒。
後來老姑娘成了老太婆,老太婆死後這房子就一直空着了,村裏人有的覺得這地方不吉利,不過汪福一家倒是不懼怕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加上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匪夷所思的事,現在汪福一家就是啥大事發生都能淡然處之了。
汪雨螢也知道,自家搬家這種事是瞞不過孫家的,在一天晚飯時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倒是難得的讓公公上了心,第二天交代了孫管家給汪雨螢送來了五百銀元,說是給親家搬家的随禮錢,汪雨螢當下便樂呵呵的收了起來。
初春本該是雨水充沛的季節,今年倒是雨量尤其的多,有時候纏纏綿綿的能下個兩三天,張網村的不少老人都說今年的天氣古怪,怕是天公有變數,可能會漲大水。
汪家雖然平日裏不怎麽和村裏人接觸,不過也算是村子裏的一員,早早的便有村長派過來的年輕後生來提醒汪家注意些,畢竟汪家的地勢比村裏其他地方都低,往些年也不是沒被水淹過,汪福一家笑呵呵的謝了,轉身該怎麽過日子又怎麽過。
不過随着汪雨螢所說的大雨連下三日最後水災爆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汪家一家的心便提的越緊。五月,汪耀祖找借口辭了洋行的采辦工作,偷偷的找到上一次幫忙的朋友王泉,托他幫自己買一艘帶棚的小船,再找人改造一番,一定要力圖堅固,抗得了大風大浪。
王泉很好奇汪耀祖要這麽艘船幹什麽,汪耀祖為難的搖了搖頭,他不想騙自己的朋友,但是同樣也不能将家中正計劃逃跑的事情說出來。倒是王泉為人豁達,見發小為難的神情笑了笑沒再多問,不出幾日,王泉便找人傳信給汪耀祖,說是船的事辦妥了。
汪耀祖謝了王泉,當下又給了一筆不小的封口費,畢竟親兄弟還明算賬不是。接着便趁着夜色将小船劃到了家旁邊淺灘處的一處草叢中,用雜草掩蓋好便回了家。
夜裏,汪福難得沒有早睡,此時正抽着旱煙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見兒子汪耀祖蹑手蹑腳的開了院門回來,馬上走過去壓低了聲音問道:“成了?”
“成了!”
父子倆相視一笑,回了屋子睡大覺去了。
次日,汪耀祖難得的親自上了孫家的門,給妹妹送信兒說娘病了,讓汪雨螢回去看看,汪雨螢當時正在陪着孫夫人說話,聽了丫鬟的傳話立刻白了臉問道:“什麽病?嚴重不嚴重?!”
孫夫人見汪雨螢模樣,倒是通情達理的馬上吩咐道:“既然親家病了,那雨瑩你也趕快回家去看看吧,正好你大哥來了,和你一塊兒走正好。”
汪雨螢六神無主的謝了婆婆立刻往門外走,只帶了丫鬟繡珠一人。到了家,果然見辛氏一副病歪歪臉色蠟黃的模樣躺在床上。
“娘您怎麽好好的就感了風寒呢?!”汪雨螢坐在辛氏身邊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淚水,接着便吩咐繡珠道:“你去院子裏替我大哥把藥熬了,他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的也弄不好。”
見秀珠離開,汪雨螢才像是松了口氣般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季氏見女兒緊張的握着手的模樣,安撫的沖着她笑了笑。
汪雨螢此時才察覺出自己過于緊張,連忙深呼吸幾下調整了心跳,再細細關詳季氏容貌,別說,這姜汁染出來的顏色還挺自然,不細看都發現不了破綻。
房門被打開,便見汪耀祖推門進來,汪雨螢站起身往窗戶那望去,便見秀珠正坐在小板凳上專心的熬藥呢,爹爹汪福正站在一邊抽着旱煙,間或還和藹的與秀珠說上幾句。
見汪耀祖關了房門,汪雨螢馬上問道:“都辦妥了?”
汪耀祖難得嚴肅的回答道:“放心吧,漢陽的房子早已經租好了,明天我就托人先定幾張去北平的火車票!”
汪雨螢見大哥神情鄭重,眼中透着沉穩,慌亂的心也安定下來,将那五百銀元交給哥哥保管,怕讓秀珠看出什麽,又留了一小會兒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烏黑的夜裏,大雨傾盆,一個響雷在房頂炸起,震得房屋都跟着顫抖,汪雨螢站在二樓窗前,此時的內心也猶如這個夜晚一般風雲湧動。透過被大雨沖刷的玻璃窗凝視着遠處花園西角那口青石水井,上一世,自己就是在那裏結束了生命,而這一世她發誓,再也不會讓悲劇重演。
“咣當——!”
房門被猛的撞開又彈到牆壁上,汪雨螢吓得一哆嗦,轉身便見孫繼忠喝的醉醺醺的被丫鬟巧慧扶着往房內走來。
汪雨螢皺着眉上前問道:“怎麽少爺喝了這麽多酒?”
神往了許久的男人此時正半摟半靠的緊緊挨着自己,一股古龍水的氣息撲面而來,巧慧只覺得渾身骨頭酥麻,像是要燒起來一般,紅着臉惴惴的看着汪雨螢搖了搖頭。
“思巧,思巧回來了!”
孫繼忠迷迷糊糊聽見耳邊有道熟悉的女聲在說話,醉眼迷蒙間便見齊思巧正含情脈脈的站在自己面前。
“別走!”
汪雨螢正覺不妙,便被孫繼忠一把撲在了身上,一股沖天酒氣撲鼻,壓在身*上的人還一直喊着什麽別走,我愛你之類的。
“你幹什麽?!”
汪雨螢慌亂間劇烈掙紮,恰巧孫繼忠的身子一歪,眼角餘光中突然撞進一道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汪雨螢心念一動,難道……
許久不曾想明白的事實被擺在眼前,怪不得這丫鬟總在背後嘀咕自己壞話,原來是存了這麽一份見不得人的心思,當下計上心來,慌忙的張口沖着巧慧喊道:“巧慧快過來幫我扶着少爺啊!”
巧慧聽了汪雨螢的話想都沒想便跑上前來,看着巧慧那殷勤急切的模樣,汪雨螢心中一陣冷笑,既然你這麽喜歡你家少爺,我便成全了你們做對有情人才好。也算是我臨走前日行一善了。
想到這汪雨螢不動聲色猛地使力退後一步掙開孫繼忠的熊抱,接着一把将巧慧往孫繼忠懷裏一推,喊道:“思巧在這兒呢!”
“思巧……”
孫繼忠只看到眼前一截瑩白的脖子出現,剛剛和汪雨螢身體一陣糾纏,早就惹得下*身起火,當下想都沒想便一口親了下去。
“呀!少爺!”
巧慧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噴在耳朵上,脖頸處一陣濕濡又溫熱的觸感傳來,一股電流從脖頸處流遍全身,從未經歷過這些的巧慧立時軟了腿腳。
汪雨螢見此立刻一把跑到開關處關了燈抹黑将房門帶上,接着便站在屋外為這對露水鴛鴦守起了房門。
汪雨螢此時只覺得心中一股難言的興奮之情湧出,終于報複了孫繼忠的快感遍布全身,身體激動難抑的竟然微微顫抖起來,汪雨螢抱住雙臂靠在牆邊,閉上雙眼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憋悶許久的濁
氣。
幸好剛剛心情不好将秀珠和秀雲早早打發回房睡覺去了,現在整個孫家大宅寂靜無聲,怕是在這大雨天所有人都早早歇了吧?穿着七分袖旗袍的胳膊有些冷,但此時汪雨螢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帶着詭異的平靜微笑靜靜的呆在昏暗的走廊內,房門內,濃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終于,一陣低吼聲傳來,之後整個屋內陷入了安靜,汪雨螢又等了一會兒,便見巧慧衣衫不整滿臉潮紅的走了出來。
“少奶奶……”
巧慧一開始被少奶奶一把推進少爺懷裏,只覺得整個人的意識都随着那個炙熱的擁抱而消失殆盡,等到一陣巫山**過後,巧慧的理智終于回籠,少奶奶為什麽要将自己推向少爺,還有,為什麽“好心”成全了少爺和自己的好事呢?
帶着這些疑惑,巧慧戰戰兢兢的抹黑穿好了衣服便出了房門,一開門便見少奶奶正噙着抹微笑站在走廊裏看着自己,那雙清亮的眼中帶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噗通——!”一聲,巧慧顫抖着跪在了地上,不知為何,當見到少奶奶的雙眼時,自己的心便忍不住的戰栗。
汪雨螢見此,悠閑的緩步走到巧慧面前,細細地打量了一會兒巧慧瑟瑟發抖的模樣,才像是滿意了一般優雅的彎下身子,低聲在巧慧耳邊問道:“想不想做少奶奶?”
“轟隆——!”
以萬物不可擋之勢從九霄天外直落人間,花園西角的青石井旁,一棵百年老槐樹被攔腰炸斷,轟然落地。
☆、20對未來
清晨,一臉蒼白神情憔悴的汪雨螢敲開了孫夫人的房門。
“你說什麽?!”孫夫人聽了兒媳婦的話,頓時覺得一陣堵心,忠兒怎麽就做了他爹當年的糊塗事了呢?!一定是巧慧那個賤婢勾引了兒子!
“這混賬孽子!”
孫老爺聽了兒媳婦說兒子昨夜喝多将巧慧給睡了,頓時一股無名火從心中升起,拿起手中的拐杖便要往門外沖去找那孽子算賬。
跪在地上的汪雨螢一把攔住孫老爺聲淚俱下地道:“爹,當時繼忠喝多了實在怪不得他啊!如今已經成了事實,媳婦雖然不賢惠,可是也懂得要為夫家開枝散葉的道理,求爹允了媳婦,讓繼忠将巧慧納了吧?”
汪雨螢的話才說完,便聽見一名丫鬟尖銳的喊叫着:“不好了巧慧上吊了!”,一句話瞬間激起千層浪。
“孫管家人呢,讓他去把那孽子綁過來!”孫老爺只覺得腦仁突突的疼的厲害,身旁伺候的李媽聽了立刻出門去尋孫管家去了。
“好孩子別跪着了,地上涼,當心身體。”
孫夫人聽了汪雨螢的話也覺得媳婦賢惠,雖然這事确實是繼忠不對,可汪雨螢難得的沒有大吵大鬧,反而是第一時間将事情低調的禀告給她,可見這媳婦是個明事理的,對着汪雨螢便多了幾分女人之間的憐惜。
“謝謝娘親。”
汪雨螢邊說邊掉眼淚,看起來好不可憐。
“別哭了,哭多了傷身體,柳媽帶着少奶奶去一旁洗漱下。”
“是。”柳媽應着,帶着還抹着眼淚雙眼腫成核桃樣的汪雨螢下去了。
等到媳婦走了,孫夫人的神情一轉,一雙厲眼直紮向剛剛跑着來報信的小丫鬟,惹得那小丫鬟低着頭瑟瑟發抖:“救下來了?”
孫夫人可不信那賤婢會真的尋死,事情發生在半夜,要尋死怎麽早不去尋,偏偏等到自己兒媳婦來禀報才弄這麽一出,真是好算計。又想到那巧慧平日裏不聲不響的樣子,看不出背地裏竟然是這麽個有心計的。
果然,小丫鬟聽了孫夫人的話磕磕巴巴的開口道:“救……救下來了。”剛剛夫人的眼神好吓人啊,小丫鬟已經後悔得了巧慧賄賂聽了她的過來禀報,現在看來,誰知道這巧慧打的是什麽主意?
孫夫人聽了心中一陣冷笑,果然自己沒有想錯了,見孫老爺坐在一旁不吭聲,眼中露出幾分鄙夷,這事和他當年做的糊塗事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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