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輕孰重,居然還好意思喊打喊罵,自己兒子可至少沒讓那賤婢生了孩子再來耀武揚威!
想到這,孫夫人吩咐了小丫鬟去找張媽,讓張媽派兩個粗壯的婆子看住巧慧,免得再尋死覓活的饒人清淨,接着便走到孫老爺身邊柔聲勸道:“老爺莫氣,不過是喝多了沒認清人,忠兒這存屬無心之過,又不是真的與那丫鬟有私。”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孫老爺頓時氣短,兒子是沒與丫鬟有私,可老子爹當年可是做過件蕩氣回腸的糊塗事啊,就是如今一些家中的老人隐隐約約還記得當年那件事鬧的有多大呢!
果然,孫老爺老臉一紅,掩飾般的重重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孫夫人見此,心中稍安,不管怎麽樣,孫夫人都認為自己兒子一點兒錯也沒有,可不能平白的挨頓打。
孫繼忠一夜睡得香甜,夢中自己正與齊思巧在輪船上看海豚,天空是那麽的蔚藍澄淨,仿佛海天一線間沒有邊際似的,徐徐海風吹拂在臉上,遠處一只海豚跳出水面,孫繼忠立刻高興的喊道:
“思巧你看,海豚!”
“誰是思巧?!我明明是汪雨螢!”一句冷冷的女聲響起,孫繼忠疑惑的偏頭去看,哪裏還有齊思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邊的赫然是自己的妻子汪雨螢。
汪雨螢的雙眼透着怨毒的光芒直直盯着自己,口中吐出殘忍的事實:“齊思巧已經死了!”
“砰砰砰——!少爺,您快開門啊!”
孫繼忠猛的睜開眼,便聽見門口傳來急切的敲門聲,孫繼忠不耐煩的吼了一聲:“等着!個沒規矩的東西!”
一把翻身坐了起來,此時,孫繼忠方察覺到不妥,自己身上怎麽一副黏膩膩的感覺,再低頭看眼淩亂的床單上,赫然有着一抹鮮紅,莫非……
孫繼忠的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喜悅,仿佛潛意識裏等待了許久的事情終于成真,再一尋,見屋內靜悄悄的只有自己,心中暗想定然是雨瑩不好意思躲出去了,一想到一會兒見到雨瑩羞紅了臉看着自己的模樣,孫繼忠的心情霎時大好。
利落的将衣服穿好,孫繼忠晃晃悠悠的開了房門不耐煩道:“大虎你大早晨的嚷嚷什麽啊?!”
說完才發現,孫管家也站在一旁。
“孫伯,您這是有什麽事麽?”
大虎聽了頓時一張臉變成苦瓜樣,這少爺咋還和沒事人一樣啊,這要讓老爺看見不又得氣瘋了。
孫管家聽了少爺的問話,一如往常般恭敬的道:“老爺請少爺現在過去。”
“大早晨的爹有什麽急事不成?”孫繼忠自然自語着便擡腿往三樓去,跟在身後的大虎一直想出聲提醒一句,但是見了孫管家板着臉的模樣愣是沒敢吭聲。
到了孫老爺和孫夫人房裏,一進門孫繼忠便一眼見到一身淺黃色旗袍裝束的汪雨螢,孫繼忠不由得皺眉,媳婦這臉色怎麽這麽白,莫非昨夜将她累着了,心中頓時泛起心疼。
孫老爺見孫繼忠進屋了不知道直愣愣的樣子,心裏又是一股火,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呵斥道:“孽子!還不給我跪下!”
“啊?!”孫繼忠傻眼。
孫老爺見孫繼忠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樣,胸口的怒氣一陣翻湧:“你這孽子,做了這等錯事還不思悔改!”
孫繼忠一頭霧水的跪下了,雖然不知自己是做了什麽錯事惹得父親大怒,不過總歸還有孝心,見父親氣得青筋暴起的模樣立刻道:“父親莫氣,兒子有錯您罰便是,可別因兒子氣壞了身子。”
汪雨螢聽了孫繼忠的話,立時明白他這是還不知道自己昨夜将巧慧給睡了,再見孫老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心中升起一絲報複的快感,不過面上還是一副賢惠卻略帶憂傷的模樣道:“繼忠說的是,爹您消消氣兒,昨夜繼忠喝多了,就是做了糊塗事他也不知道啊!”
孫繼忠此時聽了汪雨螢的話擡頭看着她,見她蒼白着臉眼下帶着大大的眼袋,分明是剛哭過的樣子,心中更奇怪了,莫非是自己昨夜孟浪傷了她?
孫夫人聽了沖着春櫻吩咐道:“你去将巧慧帶過來。”
春櫻得了吩咐立刻快步走了出去,一會兒工夫便聽門外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神情憔悴萬分的巧慧被領着進來了。
巧慧一進門便用幽怨萬分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孫繼忠一眼,接着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孫繼忠身邊沖着孫夫人和汪雨螢哭喊道:“求夫人和少奶奶為奴婢做主啊!”
孫繼忠就是再笨,也瞬間明白了什麽,難道自己昨夜調戲了巧慧不成?!那床單上的血跡,到底是誰的?想到這孫繼忠猛的擡頭看向汪雨螢,便見汪雨螢一副哀傷不已的模樣看了自己一眼,接着便轉過臉不再看他,孫繼忠只覺得一陣眩暈,難道昨夜自己真的将巧慧給睡了不成?
汪雨螢醞釀了番情緒,起身一把跪在了孫夫人身邊,沖着孫夫人和孫老爺磕頭道:“媳婦願為夫君納妾,請公公婆婆成全!”
“你說什麽?!昨夜不是你?!”孫繼忠顧不得再跪,一把站起身走到汪雨螢身邊抓住她的肩膀,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否認的答案。
汪雨螢的肩膀被拽的生疼,再擡頭已經滿臉淚光:“夫君,雨瑩知道平日裏不得夫君喜歡,此番巧慧能得夫君青睐,雨瑩也不是那般不講道理的刁婦,定然要為夫君将巧慧讨到身邊常伴左右才好。”
孫繼忠聽了汪雨螢的話只覺得頭腦有一瞬間空白,他直起身轉身去看跪在一旁的巧慧,果然從那哭紅的眼中看到一抹羞澀與迷戀。
汪雨螢再接再厲又磕頭道:“請公公婆婆成全了媳婦吧!”
孫老爺和孫夫人見汪雨螢此番做派,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畢竟大家少爺身邊有幾個侍妾也是常事,孫夫人慣會觀察夫君神色,見他沒有再訓斥便知是同意了,立刻一把将汪雨螢扶起來道:“繼忠有你這樣的媳婦真是孫家的福氣,這事便按你的意思辦吧!”
“謝公公婆婆成全!”
汪雨螢笑呵呵的應了下,轉身便将巧慧扶起來道:“還不快謝恩!”
巧慧立刻又是一跪,滿臉激動感恩戴德的磕頭:“謝老爺夫人成全!”
一時間所有人皆大歡喜,誰也沒有注意到孫繼忠望着汪雨螢背影時那落寞哀傷的神情。
這件事鬧了一早晨終于算是完了,孫夫人借口身子不大好直接将人都打發走了,汪雨螢讓人将巧慧待下去先休息,自己跟着一直冷着一張臉看起來分外吓人的孫繼忠回了房。
一進屋,孫繼忠一把抓住汪雨螢的手道:“雨瑩你信我,我真的以為昨夜那是你!”
汪雨螢見孫繼忠滿臉焦急的和自己解釋,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神情道:“是麽,我可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改名叫齊思巧了!”
說完一把掙開孫繼忠在屋內收拾起了東西。孫繼忠在聽到那三個字從汪雨螢口中吐出時,便知道一切都完了,汪雨螢最後還是知道了,而且還只自己親口說出的,只覺得萬念俱灰,見汪雨螢冷着臉不再看他,自覺沒趣的起身回了書房。
身後傳來關門聲,汪雨螢繃緊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支撐不住,一把坐在了椅子上。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外面的大雨還在不停的下着,瑩白纖秀的手撫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汪雨螢看着大雨不斷的灰色天空,等待許久的時間即将到來,随着屋內石英鐘的滴答聲,汪雨螢的心卻越發的平靜。
下午三點,管家孫伯過來敲門,帶來了汪雨螢等待已久的消息——季氏病重。
汪雨螢慘白着臉急急的坐上大哥的馬車,連丫鬟也沒來得及帶一個便出了孫家大門。汪耀祖穿着蓑衣帶着大檐帽,冰冷的雨水順着衣服滑落。
“啪——!”的一聲,馬鞭抽在了趕車的大馬身上,馬兒吃痛嘶鳴一聲,便小跑着動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漸漸遠離的孫家大宅,汪雨螢決然地放下了車簾。
☆、21初到漢陽
一葉扁舟在寬闊的江面上緩緩前行,汪耀祖與汪福爺倆輪番換班劃船,很快便出了漢口地界。
汪雨螢站在船頭看着風雨過後湛藍的天空寬廣的水面,終于從孫家解放出來,心中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真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恨不得大聲呼喊幾句!
汪雨螢想到這和大哥玩笑了幾句,接着便拽着麻繩的一頭将小木桶抛下去,提了一桶水上來又轉身進了船艙裏。
一名衣着褴褛蓬頭污面的老人牙關緊咬,神志不清的平躺在小船裏,身上蓋了厚厚的幾層棉被,季氏接過女兒浸的涼絲絲的帕子敷在老人的額頭上。
這名老者是今日早晨汪雨螢在船邊洗漱的時候發現的,當時他正抱着一截木頭随着水流沉沉浮浮,汪雨螢當下便喊了大哥和爹爹,汪耀祖水性好,一把跳下去将人救了上來,不過當時這老人已經有些神志不清昏死過去,沒一會兒便發起了高燒。
幸好季氏随身帶着的包袱裏有些治熱病的草藥,趕忙熬了給灌下去,現在看來雖然燒的不厲害了,但是人還是不清醒。
“娘,要是這老伯再不好,咱們便靠了岸給他尋個大夫吧!”
季氏和爹爹汪福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也覺得再這麽燒下去人估計要不好,聽了俱點頭道:“救人一命就要救到底,再等一會兒便讓你大哥尋個有人煙的地方靠了岸吧!”
汪雨螢得了爹娘首肯便跑出去找大哥将這事說了,一家從張網村的小河道出發,往南也行了一日多,算算路程早就出了漢口地界了,因為大水的緣故,不少臨河的村子裏人都逃難去了,不好找,當下便和汪雨螢一起四處細細張望起來。
找了一會兒工夫,總算見到遠處幾戶房子的煙筒裏炊煙袅袅,一看就是還有人家的,當下靠了岸,汪耀祖和汪福跳下船,趟着水合力将小船拖上了岸邊。
因為大水,岸邊的小碼頭早就被淹沒,汪耀祖尋了顆半腰粗細的小樹,将繩子綁了上去。又返回船上将昏迷的老伯背了下來,一家人拿着簡單的行禮便往村頭方向去了。
看着挺近的距離也走了小半天,那幾戶人家估計是因為房子都建在個小山坡上,地勢較高,得以幸免于難。到了村頭,便見一戶人家出來個四十上下的女人,穿着粗布衣裳,頭上綁着個同色的頭巾,消瘦的臉上滿是滄桑,一看就是常年種地過活的人家。
“這位大嬸,俺們一家是劃船逃難出來的,走水路走的懵了向,不知此地是何處?”汪雨螢禮貌的上前詢問道。
那大嬸擡眼掃視了一圈,見汪雨螢說話一股農村土音,一家也都穿着粗布衣服,看起來就是窮苦人家的樣子,又見一名老人像是病了被人背在身上,想到這水災來勢洶洶,不知毀了多少人家,當下心中不忍,便熱情的道:“俺們這叫漢西村,屬于漢陽地界,離市區走路有一天的路程,你們一家是打哪來的啊?”
“謝謝大嬸,俺們一家是從漢口逃難過來的,那邊的水大的呦,聽說連縣裏面都淹了!”
大嬸聽了又是一陣唏噓,聽到這便發了善心道:“你們要是不嫌棄,就進俺家裏來坐坐吧,家裏就俺還有個小兒子,地方倒是夠!”
“那就謝謝大嬸了,不敢多打擾了,俺們歇一會兒便走。”汪雨螢說着沖着大哥使了個眼色,大哥會意,季氏因與那大嬸年紀相仿,話也能說到一塊去,便過去搭着話進了屋。
那大嬸夫家姓馬,自稱馬大嬸,早年間便沒了丈夫,自己一個人帶着兒子過活,季氏與她說了一會兒子話,便摸清了她的底細,但等到那馬大嬸問起她這一家時,不善于說謊的季氏也只好硬着頭皮将早先女兒交代的話背了出來,說是夫家姓王,一家是漢口的漁民,之所以來漢陽,便是準備投靠親戚。
“家裏有人就是好啊!”馬大嬸感慨了番,她自己命不好,死了丈夫娘家又沒有什麽正經親戚,若不是平日裏作風潑辣,估計早就讓夫家的一群親戚給生吞活剝了,哪裏還能守着房子田地過活。
正說着話,便聽見院子裏有開門的響動,一個清脆的少年音響起:“娘,我回來了!”
“哎呦是俺兒子回來了,呵呵!”
馬大嬸一聽自己兒子的聲音,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快步走了出去道:“快進來,家裏來客人了!”
馬大嬸的兒子叫馬雲,今年十二歲,長得白淨白淨的,一笑起來右臉頰邊還帶着個小酒窩,此時見了人也不生分,笑呵呵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挨個叫了人。
季氏見了這孩子就喜歡得不得了,這幹幹淨淨的小夥子可比自家那兩個粗老爺們看着順眼多了,當下掏出包裹裏的水果遞過去。
馬大嬸見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也沒攔着,那馬雲接了果子道了謝倒是不急着自己吃,上前遞給馬大嬸道:“娘您吃,我剛在山裏玩吃了一肚子果子,早吃夠了!”
汪雨螢在一邊觀察這孩子做派心裏也感慨道真是難得有這等孝心的好孩子,這馬大嬸看着就像是個有後福的。
那邊季氏見娘倆讓來讓去的心中酸澀,這馬大嬸家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略微有些羞赧的道:“哎呀出門的急,也沒想着多帶些。”
馬大嬸最後抵不過兒子央求,只好吃了下去,馬雲見娘将這難得的好果子吃了,也笑眯眯的,比自己吃了都高興。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汪家看看天色也不适合趕路,不過此時那老人還發着高燒,季氏便說明了原因便準備告辭往漢陽縣城裏去尋大夫。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剛就合計着是不是忘了什麽,大妹子你先別急着走,你們一家子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認識路,再說了這都過了晌午了哪能讓你們現在趕路晚上露宿荒野啊,你等等,我叫我兒子去尋村裏的馬大夫,他治病可有一手了!”
季氏聽了推不過馬大嬸的熱情,紅着臉謝了,又覺得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從衣兜裏掏出五塊錢遞了過去。
“大姐,俺們這一大家子連吃帶住的實在不好意思,這是俺的一點兒心意,大姐您千萬別嫌棄!”
馬大嬸本來是不想要這錢的,不過此時大雨剛過,地裏出了苗的稻子全毀了,家裏也沒什麽存糧,這青黃不接的,實在是沒辦法,只好厚着臉皮收下了。
那邊馬雲跑着去請了馬大夫來給那老人看病,說是身上倒沒什麽大事,只要吃幾副藥發發汗就好,只不過那老人腦袋好像是撞到哪兒了,瞧着像是有淤血,不知醒了後會不會受影響,又加了些活血化瘀的藥材進去,收了兩塊銀元就走了,說是回家配藥,一會兒讓馬小子過去拿就好。
馬大嬸家有東西兩間房,晚上吃了飯馬大嬸、季氏、汪雨螢一間,剩下的人住一間,馬大嬸又去鄰居家借了幾床被褥,一家子累了一天就早早歇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馬大嬸就烙了一鍋子玉米面貼餅,又拿馬雲昨日釣上來的魚做了魚湯,汪家一家也早早起來收拾了一番。
吃了早飯馬大嬸便帶着季氏找了鄰居馬六,租了馬六家的驢車送汪家一家去漢陽縣裏。汪家一家謝了馬大嬸,便坐上了驢車往村外駛去。
才走出不遠汪雨螢突然間想到什麽似的一把抓住汪耀祖的胳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接着便見汪耀祖一個翻身下了驢車往回大步跑去。
“哎呦咋回去了?落東西了吧?”
馬六支着一口黃牙咧嘴笑着,滿臉奸猾,若不是因為村子裏只有這馬六有驢車,汪家真不想坐這人的車,坐地起價錢收的錢貴三倍不說,關鍵是看着就不像是什麽好人,不過幸好有汪耀祖,看
着就孔武有力,一個能打馬六三個,估計這馬六也不敢有什麽動作。
汪雨螢剛剛是想到了他們停在河邊的小船,自家這麽一走那好好的船停在水邊也沒人認,還不如就送給那馬大嬸。
有驢車腳程快了不少,剛過了正午汪家一家便到了漢陽縣,馬六知道這一家不認路,又帶着個病人,當下又一番坐地起價,非要汪家再給個銀元才肯送他們到客棧。氣得汪耀祖差點一拳頭揮過去揍死他!
汪雨螢不想惹事,只好硬着頭皮将錢給了,馬六立刻眉開眼笑的帶着一家到了一處客棧,客棧看着不大,但是打掃的還算幹淨,問了價錢也還算合理,也算是那馬六還有點兒良心。
一家人要了三間房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去了二樓,安頓好還昏昏沉沉的老人後,汪雨螢一家聚在爹娘的房間裏說起話來。
“哥你不是來過漢陽麽,怎麽一進縣裏倒像是個沒頭的蒼蠅一般?”汪雨螢此時心情大好,路途的遙遠與艱難讓她更加确信就是孫家發現了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自己。不由得打趣起自己大哥來了。
汪耀祖聽了妹妹的話立時反駁道:“我怎麽不認識路了,要是我直接将咱們一家帶到租好的院子去,那馬六不得起疑啊,要是他說出去可怎麽辦?嘿嘿,小心駛得萬年船,妹妹你還嫩,跟哥哥我學着點!”
此時沒了外人,一家人繃緊了幾日的神經終于能放松下來,倒是難得的氣氛輕松。汪耀祖一頓臭顯擺自己多麽英明,惹得汪雨螢和季氏都好笑的翻了好一頓白眼。
☆、22未來計劃
“金吳,快叫少爺!”
十五歲的少年板着臉,略微緊張又帶了幾分好奇的沖着坐在花園椅子上一身小西服打扮的孩子問安。
他的爹爹金德端着慣常的小心讨好神情躬身沖着那孩童行禮道:“少爺,這是小老的兒子,念過幾年書,略微識幾個字,往後還請少爺多照顧。”
金吳知道自己一家是金家的賣身奴才,連姓也是金家賜的,他從小在鄉下外婆家長大,卻是才剛被自己爹領回來。
對于家生奴才之類的事情,他雖然像是明白,但卻從未覺得自己天生低人一等,如今看着爹爹佝偻的腰,以及常年奴顏婢膝蒼老萬分的神态,不知為何心中一陣反感,又帶着幾分了悟,原來這就是奴才。
“你叫金吳?”
白淨的小臉上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斜着眼打量着低頭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是。”金吳聽了少爺的問話答了一句,一擡頭便見自己的爹正回頭沖自己使眼色,那意思金吳明白,是讓他跪下給少爺磕頭行禮,以後就算是少爺的人了,但金吳看着面前像是剛出生的小雞雛一般的孩童,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他,僵硬的脊背卻是無論如何也彎不下去。
“哦。”孩童簡單的哦了一聲,見面前站着的少年一臉麻木神情,沒有絲毫有趣的地方,便失了興趣,轉頭又跑到一邊去逗丫鬟剛抱過來的小狗。
“混賬小子,來之前怎麽教你的?!”
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金吳背上,金吳只覺得後背一片**辣的生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金德怒目瞪着自己不争氣的兒子,主子開恩讓自家小子在外面養到十五才進府裏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可看看這臭小子,不知感恩反而一臉滿不在乎。若是因這不懂規矩的小子壞了自家多少年積累下的忠仆名聲可如何是好?!
“你要記着,我們一家,生是為了主子,死了變成鬼,也要守着主子一家平安。”
十五歲的少年留在了金家大宅中,一留就是三十年,老金死了,成長為青年的小金頂替了他爹的位置,成了金府的管家,老主子死了,曾經斜着眼看自己的小主子也成了金家新的當家。
好景不長,金家幾代下來奢侈成風,後世子孫又不争氣,小主子每日出門吃喝玩樂,後來又染上了吸大麻和賭博。金吳冷眼看着這一切,不知為何沒有像他爹在世時一般,跪在地上痛哭勸誡。
那一日,金吳像往常一樣早起推開小主子的房門,一個消瘦的身影直直躺在床上,已經僵硬了多時。
常年吸毒而消瘦的臉此時終于失去了僅存的幾分人氣,青白的肌膚上夾雜着幾分灰色,金吳走到窗邊将窗戶打開,從二樓望出去,遠處的天空廣闊而蔚藍,金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隐隐帶着幾分快慰,又帶着幾分不知何去何從的惆悵。
金家最後的後人因為吸毒過量突然暴斃,傭人們一哄而去,金吳将小主子葬在了金家主墳裏,簡單的收拾了行禮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獲得自由的欣喜很快過去,獨自走在大街上的金吳突然發現,已經蒼老的自己,無兒無女不知何去何從,就像被扔在大海裏的小船,雖然自由,卻失了方向。
他漫無目的的走着,有時坐火車,有時坐汽車,直到一天夜裏,金吳獨自步行到江邊,一夥賊人一哄而上搶了他的箱子,金吳奮力反抗中,感覺有什麽硬物一把拍在自己腦後,那疼痛比當年父親的巴掌還要強烈,緊接着世界便一片黑暗。
“您醒了?”
金吳睜開酸澀的眼睛,便見一名身穿布衣的漂亮姑娘沖着自己甜甜的微笑,那笑容讓他一瞬間便想到了自己還未成年便重病死去的女兒,眼眶一酸,漂泊許久的心終于落地,淚水無聲的滑落。
馬大夫開的藥還挺靈,那老伯昏睡了幾日終于醒了過來,一睜眼就沖着汪雨螢哭了起來,汪雨螢只以為這老伯有什麽傷心事,立刻安慰道:“老伯您別哭啊,若是有什麽難處和我說說好麽?”
“沒……沒什麽。”
金吳自覺失态,擡起手抹了抹眼淚,接着便沖着汪雨螢感激的謝道:“姑娘啊,是你救了我這老骨頭吧?謝謝你了。”
汪雨螢聽了老伯的話柔柔一笑,越發顯得柔美端麗:“前幾天見您在河裏漂着,是我大哥将您救上來的。”
金吳聽了強撐着身子起身,汪雨螢見此趕忙扶住他,接着拿過一碗中藥遞過去道:“這藥還得喝幾天,別的先別管,您先将藥喝了吧?”
金吳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麽沒見過,一看這姑娘一家就是善心的人家,接過碗将熱乎乎的湯藥喝下去,身子頓時暖呼呼的,精神也好了許多。
“您怎麽會跌進江裏呢?大夫說您後腦撞在了硬物上,過幾日還得再找大夫看看,您家是哪的人?家裏可還有人?”
前幾日這老伯一直未醒,汪雨螢一家也不知如何聯絡這老伯的家人,現在見他人清醒了,貌似腦子也沒出什麽問題,頓時松了口氣。
金吳聽了這姑娘的問話,只覺得心口一陣沉悶,啞着嗓子半天才幹澀的開口道:“家是北平的……沒……沒什麽人了。”
汪雨螢見一問完那老伯臉上浮現的痛苦神情就知道估計是發大水鬧的家裏沒人了,此時一聽那老伯證實,心裏也覺得不是滋味,又說了幾句話,見老伯露出疲憊的神情,汪雨螢便扶着他躺回去,自己轉身出了房門。
此處叫貓耳巷,住的大多是窮苦人家的平民百姓,倒是和汪雨螢家原來住着的環境挺像的,汪雨螢一家本來早就準備只住幾日打聽打聽孫家那邊的風聲就走,但是此時救了那老伯,便只好多停留幾日,等找到了那老伯的家人便離開,此時汪耀祖聽了妹妹說那老伯沒什麽親人,是個孤寡的,也不好攆了人家走,便決定一家多留幾日等老人病好,最多出門低調些,不讓人認出來就是。
汪雨螢這幾日也忙的很,每日将自己關在房內想着自己一家往後的出路。
上輩子在孫家五年,汪雨螢雖不能說十八般武藝精通,但是一些做生意的彎彎繞繞還是接觸了不少,自己又為了讨好公婆對玉石知識狠下了一番功夫,到後來若不是出了齊思巧那件事,估計公公都準備讓自己接手家裏的買賣了,再加上自己一家對于玉石的熟悉,汪雨螢準備讓爹爹和大哥從操就業,開一間玉石鋪子,專門做了玉石首飾擺設往出賣。
黃金有價玉無價,古往今來玉石一直是達官貴人,名媛太太們喜愛的東西,好的玉石不僅外形優美,帶出去提高身價惹人羨慕,而且價值也是只增不減。只要眼光精準,能找到好的原石,那麽可不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麽?!
自家現在怎麽也算是小有資産,汪雨螢準備一到北平安家,就将藏在身上的幾件玉石首飾拿出來賣了,之後便着手生意上的事情。
這幾件首飾是汪雨螢從孫家帶出來的,孫家別的沒有,就這玉石多,汪雨螢半年多下來,因為得了婆婆喜歡,可是被賞了不少好東西,那些一看就打眼的東西倒是沒往出拿。
汪雨螢不傻,若是哪日這首飾讓孫家看見,沒得給自己招惹麻煩,自己選的這幾件樣式大衆,不是孫家獨有的,但單單這幾件在孫家看來一般的普通首飾,也至少價值一萬銀元。
資金有了,爹爹和大哥都會玉石加工,自己又學了孫家獨門的玉石驗看手法,加上幾年下來接觸這些東西積攢下的審美,什麽設計都不是難題。到時候何愁生意不好?
汪雨螢上輩子看透了這些有錢人的面孔,欺軟怕硬,你要是真有本事,他們也不敢将你如何。到時候多雇幾個看家護院的,也有了和孫家抗衡的資本,就是真的有一日東窗事發,孫家尋了過來,大不了自己大大方方的将事情說開了和孫繼忠離婚,也省得最後還頂着個孫家長媳的名頭,想想都覺得惡心。
而對于拿孫家帶出來的錢做啓動資金,汪雨螢倒是沒有什麽心理障礙,孫家上輩子可是欠自己兩條人命。
等以後有了錢,汪雨螢準備将孫家的那些錢以孫家的名義都捐給愛國同盟會,既徹底和孫家脫離了最後的關系,不欠他們家的,又算是替只知道埋頭賺錢不問國事冷血冷心的孫家做了件難得利國利民的好事。
晚上一家吃飯,汪雨螢便将自己的想法說了,當得知女兒從孫家拿走好幾件貴重首飾時,汪福和季氏都覺得有些生氣,女兒臨走咋還好意思拿人家家的東西呢,當下汪福便板着臉道:“你咋還能白白拿人家東西呢?!從小到大我教過你這不問自取的道理不成?!”
汪雨螢聽了倒沒覺得不高興,反而心裏覺得暖洋洋的感動,這就是自己的父母,老老實實操勞一輩子,坦坦蕩蕩,做人正直,就是說到底是孫家最先對不起自己一家的,也不心存怨恨。
汪耀祖倒覺得妹妹做的對,做的好,現在看來,孫家一家哪有幾個好東西,自從妹妹嫁過去,連請都沒請過自己一家聚聚,就是平日裏自己有幾次去見妹妹,也是下人領了直接過去,連見都不想見着自己,明擺着是嫌棄自己一家不上臺面,做不得他家的親戚。
“爹娘,您放心,女兒不是那種人,只不過若是不先這麽做,女兒怕往後孫家找來,自己一家陷入被動。”
當下将自己的長遠打算和萬一孫家尋來如何應對都細細說了,汪福聽了女兒的話,也知道自己孩子不是那貪圖錢財的人,再說了,女兒的一番打算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一家的安危,便點着頭答應了,一家人重新熱熱鬧鬧的說起話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佝偻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外,停了一會兒又靜悄悄的離開了。
☆、23吳宗南
三天後,汪雨螢正在房裏一邊算家中的存款,一邊想着開店的計劃,便聽見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
汪雨螢跑過去開門,便見自稱姓金,叫金吳的老伯正站在門口,見汪雨螢開門,竟然下意識的彎腰低頭縮脖,汪雨螢看他動作,心底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但還是熱情的招呼道:“金伯早上好,您身子可好些了?”
三天前,得知了那金伯家裏沒人了,老家在北平後,汪雨螢一家詢問了金伯的意見,得知他願意和自己家一道北上去北平,心裏都挺高興的,畢竟一個孤寡老人,誰也不忍心将他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到了北平,若是這金伯還是沒地方可去,到時候再做打算。汪雨螢想着反正家裏也要開店,不行的話就聘了金伯在店裏幫忙,也算是有一處落腳糊口的地方了。
那金伯當時聽了汪家的打算後也沒反對,只淡淡的謝了謝就不再說話,倒是惹得大哥有些不高興,這老頭怎麽看着這麽倔呢,連好好說句謝謝都不會!
金伯見汪雨螢笑盈盈的關心自己這把老骨頭,心裏頓時覺得暖融融的,但面上還是故意端着慣常的冷淡道:“嗯,好多了。”
汪雨螢像是沒注意到金伯的冷硬一般,只招待金伯進屋說話。金伯走進屋來,便見炕幾上正放着幾張紙,汪雨螢剛才正拿了只鋼筆在寫寫算算,滿紙都是字,金伯瞄了幾眼,不經意的問道:“姑娘這是要開玉石首飾店?”
汪雨螢點了點頭道:“是準備開一間店,想做玉石首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